派了幾個人將白玲和伊容送回去高俅卻并沒有徑直回府衙而是和段正嚴在大街上兜起了圈子末了才在一個茶館里坐了下來。隨行的護衛見狀立刻用錢把里頭的茶客清了出去然后才守在了門口。除了戰戰兢兢的掌柜和一個小伙計茶館中頓時顯得空空蕩蕩的。
高俅抬手示意段正嚴坐下仿佛不經意地瞥了一旁的思延一眼。段公子不或許我應該尊稱你一聲世子殿下才對不是么 世子殿下四個字一出口段正嚴尚能維持神色不變他的書童思延卻撐不住了臉色刷的一下變成了慘白整個人也同時搖搖欲墜。
高帥果然好慧眼。段正嚴毫不示弱地回敬道事到如今要是他還想不出巴蜀之內有哪個官員能如此強勢他這一趟入川之行也就白來了。我這一路輕車簡從自忖沒有驚動任何人想不到還是被認了出來。
見段正嚴坦然承認高俅不由大起好感對于對方一語道破自己的身份卻不以為意。不管怎么樣和聰明人打交道總比和傻瓜交涉要容易得多。世子殿下以尊貴之身親自前來巴蜀想必是有別樣原因吧 高俅的默認給了段正嚴莫大的信心他怎么都沒有想到一次閑逛竟能陰差陽錯見到正主。他強自按捺心頭興奮深深吸了一口氣。
尊貴高帥既然奉皇命鎮守巴蜀應該了解我大理的情況。雖然我段氏當初得眾之助建立大理但實權一向并不在王族手中前有董氏高氏囊氏三族占據一方如今國政大權又都由高氏一族把持所以我這個世子不過是泥胎菩薩徒有尊榮而已。他一邊說一邊無奈地搖了搖頭。突然將一杯茶全數潑在了地上。人說覆水難收我段氏如今就猶如被潑出去的水人家要廢便廢說迎立就迎立和傀儡又有什么兩樣看來世子對如今的景況并不滿意。高俅對于這位武俠中赫赫有名的段郎在歷史上有何種作為并不清楚但是從對方眼中閃爍的精芒中他察覺到了勃勃地野心。若是真的像段正嚴所說。對方確實沒有什么東西可以失去的尊榮對于尋常人來說也許還有莫大的吸引力但是對于胸有大志的人而言徒富尊榮而手無實權無疑是最痛苦的事。世子既然如此坦誠那我也不妨明言前時貴國高相之子高明清曾經親至大理希望朝廷能夠冊封大理王。令尊一旦得到朝廷冊封。這個位子不就是堅若磐石么高帥這是在說笑話吧段正嚴容色一正冷冷回答道高氏要求朝廷冊封大理王想必還另外有一條要求冊封他們的吧若是大宋朝廷冊封了大理國王然后再封高氏為世代國公。那么他們輔政的名分便正了其他世族領主即便不滿也得看看能否得罪兩頭至此還有誰敢對高氏有所不滿至于我父王。高帥可知道我父王地政令最多只能在王宮中傳達。一出宮門便殊無效力名正言順卻落到如今的下場又有何用 高俅舉杯品了一口茶只覺一股驚人的苦澀瞬間彌漫了整個口腔不由皺了皺眉。大理的軍事位置對于整個大宋來說算不上十分重要但是只要有一個能夠掌控的大理對于周邊蠻夷的震懾力卻是空前的因為這就意味著墻頭草再也沒了安身立命之地。除此之外。直通南亞次大6的6路也相當重要畢竟在海路貿易還很少航向那個區域。大理遠遠不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之地恰恰相反這是一塊難得的寶地。
那么世子想要怎么做父王的結局不外乎和大理段氏的歷代君王一樣唯有退位出家為僧而已。段正嚴神色淡然地說道在他背后原本就滿臉震驚的思延更是驚駭欲絕。父王登基于段氏生死存亡之際外有諸多領主世家窺伺內有高氏時時監視步履維艱自不必說。但他還是用了不少利民地政令只是實效卻有限得很。究其緣故卻是因為段氏不強且乏人可用 他一邊說一邊用茶杯在桌子上擺出了大理八府四郡等形狀把各世家領主盤踞的范圍全都擺了出來尤其指出了高氏最重視的幾塊地方。
高升泰為帝的那幾年就將其子孫分封各地他幾個弟弟的后裔分治姚府威楚建昌以及鶴慶騰沖永昌等地;其次子升祥及其子孫分治善闡晉寧昆陽祿豐嵩明易門羅次等地。高泰明為相后又把除了長子之外的其他數子分封各地執掌軍權。看上去這種穩固的格局牢不可破。段正嚴雖然還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說出自己醞釀多年地設想但是卻越說越冷靜眼中的狂熱漸漸消失不見了。
但是其實高氏絕不是牢不可破的他用手指簸著茶水在周圍一圈點出了三十七部的位置然后解釋道我大理立國時得三十七部之助但矛盾卻總是無法避免早在明政三年三十七部就爆過叛亂最后在出兵之后雖然勉強以會盟形式解決但卻埋下了重重隱患。高泰明雖然如今風光萬丈觸角卻無論如何都延伸不到三十七部。所以莫非世子打算從三十七部入手對于段正嚴的大膽高俅心中不無驚訝但是他不得不承認這是一條最好地道路。即便段正嚴即位除非他真的想盡快倒臺否則訓練軍隊這樣的事是絕對不可能去做的也不可能憑借大理王的名分改變軍政力量地對比。把主意打到三十七部的頭上雖然冒險卻也是唯一的一條路。世子認為憑借你一己之力能夠影響三十七部么這正是我前來川中的目的段正嚴抬起了頭坦然直視著高俅的目光。高帥來巴蜀這半年多的舉動我一路上都聽說了夾雜在我大理和大宋之間的這些部落時叛時安相信大宋朝廷向來也覺得頭痛而高帥想必已經有了設想不知我是否猜中了 對于段正嚴的精明高俅頓時覺得腦際隱隱作痛。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這個道理他當然明白但是選擇太聰明的合作者是否會在最終導致與虎謀皮的后果他如今心里并沒有把握。高氏眼下趨奉他不過是因為想從朝廷那里得到利益而段正嚴卻不然這家伙竟然能察覺到幾分自己的意向這就很值得商榷了。
我只是代天子守蜀地縱有設想也是出自圣裁哪里如同世子想得那么輕易嘴里雖然在打哈哈但高俅輕擊桌面的手指卻似乎在暗示著什么。今日和世子一番攀談我也覺得獲益良多不知世子還要在成都府盤桓多久若是呆的時間長了恐怕會引起別人的懷疑吧誰會管一個正在研修佛法不問世事的世子段正嚴情知高俅前一句言不由衷不禁哂然一笑我行前打點好了一切只要不是馬上要我回去繼承王位不管出外多久也不會有人理會。我父王只有我這么一個獨子今日和高帥一見如故倒覺得像兄長一般親切。若是高帥有時間我還想時時請教不知 話說到如此露骨的分上高俅哪里還會不知道段正嚴欲言又止的后半截是什么意思。好家伙居然明說事情沒辦成之前要在成都府長留他瞟了一眼四周的護衛見掌柜和伙計也都被驅趕了開來心中立時有了計較。
世子這話就說得見外了什么請教你我年歲差不多應該說是彼此交流才是。他微微一笑索性把對方沒有說出口的話直接說了出來。世子若是愿意也不用一口一個高帥叫得那么客氣橫豎我比你長幾歲你叫一聲大哥也行這句話頓時讓段正嚴大喜過望他聞言立刻站起身來很是鄭重地說道:既然承蒙高帥不棄那我們就仿效古人義結金蘭吧雖說一切禮儀從簡但是世家出身的段正嚴畢竟對禮數相當重視硬是從身上掏出了一把精巧的匕放在了桌子上。大哥這是我出生之日父王送給我的一柄匕削鐵如泥尋常兵器決計擋它不住今日我便贈與大哥當作一點心意 高俅本想順勢給一件回禮可想破頭也沒找到合適的不由露出了一絲尷尬的笑容。二弟你真是這樣吧我回去再看看有什么適合你的回禮。另外你住在外邊也不安全不如就以我遠房表弟的身份住到府衙中來。我早就把府衙前后梳理了一遍也不怕有人泄露消息至于其他事到時候再說。
一天之中就能夠有這樣的結果段正嚴自然是異常滿意竟完全忘了在外辦事的范先生在思延的提醒之下方才想了起來連忙和高俅提了一句。聽到還有人和段正嚴一同到了成都府高俅自然是滿口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