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昨天看到書評區有人說紅顏知己,其實這個世界上求一紅顏知己太難了,更多的是別有用心的女人…
“五百貫!”高俅和劉安不由異口同聲地叫了出來,雙方的臉上全是訝異之色。要知道,即便是本朝蘇黃米蔡諸名家的墨寶真跡也不過能賣到這個價錢,這澄心竟開口就是五百貫,足見囊中富足。
“怎么樣,劉管事是否能看在我在集賢齋買過那么多名家字畫的份上,把這兩幅字讓給我呢?”見兩人面色不一,澄心臉上的笑容更多了幾分攝魂奪魄的魅力。
“這…”劉安神情數變,最終還是咬牙切齒地點了點頭。畢竟,他這兩年來賣給澄心的字畫價值不下數萬貫,區區兩幅字的利潤雖然可觀,但確實算不上什么。“既然澄心姑娘開了口,那小人哪有拒絕的道理,姑娘直接和這位公子詳談就是,不過今后還請二位多多記掛我們集賢齋才好。”說著說著,他突然使勁地一拍腦袋,大為惶恐地道,“談了這么久,小人居然忘了請教公子名姓,實在是有失禮數,請問公子是…”
“高俅,草字伯章…”高俅話還沒說完就聽得身旁一聲低低的驚呼,不由奇怪地扭頭望去。只見澄心眼睛大亮,像看怪物似的盯著他,好半晌才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原來你就是高俅,難怪…”
這句話太過莫名其妙,高俅思量自己先后只見過澄心兩次,前一次還只是在人群中窺了一眼,這伊人又怎么會知道自己的名字。正疑惑間,澄心卻自己解開了疑團。
“數日前,蘇三公子曾經在入云閣說過,在聽到澄心欲在此地獻藝的消息之后,他的好友高伯章高公子居然義無反顧地回家陪伴嬌妻。那個時候澄心就想,世上竟有如此眷戀家室的男子,有機會一定要一睹真顏,想不到今日竟有會面的機會!”她一邊說一邊故意把身子挨近了高俅,吐氣如蘭地調笑道,“高公子那時匆匆離去,究竟是嫌棄澄心乃殘花敗柳,還是根本就對澄心的才藝不屑一顧?”
只是一番不算太親近的肢體接觸,高俅就感到一股熊熊欲火從小腹倏地竄了上來,一時間驚得魂飛魄散,連忙不著痕跡地往旁邊移了兩步,心中把惹出這場麻煩的蘇過罵了個半死。眼見佳人大有興師問罪的勢頭,他連忙尷尬地解釋道:“姑娘誤會了,姑娘的才藝容貌享譽汴京,令無數王公貴胄顛倒迷醉,我又怎敢有不敬?叔黨賢弟不過是開開玩笑而已,當不得真,當不得真…”
“既如此,高公子可愿隨我一行?”澄心卻并不愿輕輕放過,纖纖素手甚至搭上了高俅的肩膀,“今日我出行只帶了幾十貫錢,要支付公子這兩幅字遠遠不夠。公子若是不嫌棄,可愿意到澄心的思幽小筑坐上片刻?”
話說到這個份上,旁邊的劉安已是錯愕非常。須知澄心之所以能夠艷冠群芳獨步汴京,就是因為她的眼界之高無人能及。達官顯貴千金一擲,文人墨客出口成章固然能夠博得美人一粲,但要成為入幕之賓卻絕無可能。這兩年來,能夠受邀進入其私邸思幽小筑的人屈指可數,想不到這個看似王府家人的高俅能夠輕易得佳人青睞,傳揚出去絕對是一樁大新聞了。
“這…”雖然被澄心挑逗得心猿意馬,但高俅心中總有一種不妥當的感覺。衡量再三,想到對方不過是一個青樓女子,應該不至于有什么危險,他終究還是點頭答應道,“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臨出門時,澄心卻先和劉安竊竊私語了幾句,見店堂內沒有外人,周圍也無人窺伺之后她才讓高俅和自己一同登上了馬車。這次出行,澄心并未有婢女隨侍,四個從人都在外面扈從,車廂中只有男女兩人,這不免生出了一種孤男寡女獨處的尷尬。
“怎么,高公子覺得和澄心同乘一車有shi身份嗎?”澄心楚楚可憐地靠上前來,半真半假地問道,“當年朱雀門高二郎一腳蹴鞠絕技名冠四方,聽說他風liu倜儻留情無數,妾身只聞其名卻未曾得見。想不到真正的高二郎卻守禮至此,真是令妾身大為震驚呢!”
高俅起初還只是認為這個花中行首在開玩笑,聽到后來不由冷汗淋漓。他怎么都沒有想到,在汴京享有盛名的澄心竟會摸透了自己以前的底細,此女究竟是什么人,為什么會只憑一個名字知道這么多?心亂如麻的他只得小心翼翼敷衍了兩句,再也不敢小覷半分。
不過,澄心的試探點到為止,此后的足足一刻鐘里,她再也沒有說半個字,目光也始終流連在窗外,仿佛忘記了車廂中還有旁人。
百無聊賴的高俅也只得借著瀏覽外界風景打發時間,誰料馬車行至思幽小筑時卻過其門而不入,繞了一個大圈子才在一扇不起眼的小門處停下。御者下車輕叩了幾下門之后,一個青衣小婢匆匆匆匆迎了出來,恭恭敬敬地把一群人引進了一個幽雅的花園。
幾經周折,又一個藍衣小婢侍奉澄心去里間更衣,而青衣婢女則把高俅引至了一間裝飾古樸的房間中,隨即躬身告退。
眼見四周無人,高俅心情稍定,這才打量起四周的陳設來。整個房間都彌漫著一股濃濃的書卷氣,靠窗的書桌上筆墨紙硯一應俱全,而書架上一摞摞的書堆得老高,他略略翻了幾本,其中甚至有司馬遷的史記,看得他心中暗嘆。不僅如此,墻上的字畫也不見什么仕女圖,除了水墨山水便是詩詞題字,令人一望而豁然開朗。靠墻的紅木大床上懸掛著一頂水墨綾帳,赫然給人一種清新素雅的感覺。
“怎么,妾身這房間還入得高公子法眼么?”隨著一聲柔媚的話語,澄心笑意盈盈地出現在了門口,身后并無半人相隨,“妾身這里雖也有來往的客人,但第一次來就能應邀進入此地的,高公子還是頭一個。”
打定了主意繼續周旋,高俅臉上的局促之色頓時無影無蹤。他大大方方地走到窗前,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突然轉過了身子,環抱雙手調笑道:“既如此,我是不是應該說一句榮幸之至?不過,姑娘把書房設在香閨之中,難道就不怕墨香之氣和脂粉之氣無法調和么?”
“難道高公子就認為妾身必得枕著男人才能入睡?”澄心針鋒相對地反擊道,臉上突然現出了濃濃的譏誚之意,“據蘇三公子所說,高公子雖不以詩詞見長,卻時常能夠偶得幾句四座皆驚的詞句,不知今日能否讓澄心見識一下?”
高俅見此女機鋒如此厲害,哪敢其面前多做賣弄,正要出言推辭時,剛剛見過的那個青衣婢女卻匆匆忙忙地沖了進來,臉色極為慌張。“小姐,小姐!那位宋公子又來了,外邊沒人攔得住他,他…”
“知道了,你先退下,務必讓他們阻上一阻!”澄心臉上掠過一絲驚怒之色,厲聲斥退了侍女后,她一把抓起了高俅的袍袖,一字一句地道,“公子可相信我?”
高俅見始終她如此做作,心中疑心更重,但面上卻只得點頭道:“自然相信!”
澄心一手拉開一個柜子,三兩下搬空了里面的東西,又撕下了一幅畫,這才露出了一個足以容下兩人的暗格。“外邊那人非同小可,我今天又不知道他會來,所以只得讓你先在這里避一避。”她見高俅還在那里猶豫,臉色不由變得鐵青,“若是你還要性命就動作快一點,別以為你交游廣闊就可以肆無忌憚,否則出了事我也保不住你!”
被人這么一說,高俅的豪氣反倒上來了,畢竟,今次是澄心將自己請來的,如今此女又因為什么老相好而要遮遮掩掩,自己如若還任人擺布,豈不是完全失了尊嚴?因此,不論澄心在旁邊怎么催促,他只是站在那里不動。
“你…”氣急敗壞的澄心狠狠瞪了高俅一眼,耳聽那上樓的腳步聲漸漸近了,她只能一跺腳匆匆迎了出去,臨走時還不忘撂下了一句重話,“若是到時出了事情,別怪我沒提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