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黑，真黑！
肖揚回來的時候已接近中午，天氣熱了起來，東北的秋天就是如此，早晚微涼，白天炎熱。
讓他有些吃驚的是，不僅原本卸下來那些蘋果賣光了，就連車上的那些，也只剩下了幾十箱！雖說對銷售很有信心，但這份購買力，還是讓肖揚有些動容了。還是大城市的人有錢啊！看起來自家一年收入也不低，但去掉支出的，連一萬塊錢都不到。而城市的工人雖然每個月收入看起來并不高，但一般的家庭都是雙職工，人家可是旱澇保收，月月可以拿工資的！
林雨晴早就把外套脫掉，光潔的額頭上布著細細的一層汗水，馬尾早就高高的扎起來，濕了的留海被手抿到一旁，還不時的垂下來幾綹，小臉紅撲撲的，腰間的襯衣扎起來，露出一段雪白的小蠻腰。
還有人不斷的聚在她那里，收錢、找錢，然后讓肖國梁搬箱子付貨，忙的不可開交，都沒注意肖揚什么時候回來的。
肖國中這會并沒在這里，肖揚轉了一圈，發現父親和雨晴都沒瞧見自己，便主動走上前，一直低著頭收錢的雨晴抬起頭，才看見肖揚已經回來，嫣然一笑：“肖揚，沒想到這么好賣，真是奇跡，那么多箱果，只用了幾個小時就快賣完了！”
肖揚有些心疼的伸手擦了擦雨晴額頭上的汗，“這么賣力，要注意身體啊，累壞了我找誰算賬去！”
肖揚溫馨的話語讓林雨晴心里一陣甜蜜，搖頭道：“我不累，高興著呢，我跟叔叔合作的很愉快！”
肖揚見一旁的肖國梁也滿臉興奮，見自己回來，笑道：“真沒想到，這小蘋果在市里有這么受歡迎，早知道，前兩年就買車來賣了！”
“現在也不晚，爸，好日子不怕晚，但咱們要爭取更早，是不。”說著從口袋里掏出一千塊錢遞給肖國梁，那五百則被肖揚留下了，這錢來路不好解釋，而且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很多，口袋里總要有點銀子才是。
“啊？就那十只公雞，真的賣了一千塊錢？”肖國梁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兒子，就連林雨晴也長大了嘴，吃驚的看著肖揚。就在他們身處的這個市場里，一樣有農村人來賣雞鴨等家禽的，雖然也價格不菲，大的能賣上四十多，但也不可能一只賣一百塊錢啊，這跟搶錢還有什么區別？
“嘿嘿，這才開始而已，以后隔段時間就可以來送一次，都是這個價。”肖揚淡淡的笑道，父親和雨晴的驚訝表情讓他很有些成就感。
“真是瘋了，一年啥也不干養五百只雞就發財了！”肖國梁半天才吐出一句話，只是他自己也清楚這不太現實，畢竟養五百只雞用的糧食就是個天文數字，還要預防雞瘟、野貓、鷹等各種各樣的災害。
“以后建個養殖廠就是，這雞，一百塊錢不算貴。”肖揚笑著答道，只是父親和雨晴卻不再相信，一百就是搶錢價了，還不算貴。
“真不知道你小子的心是啥顏色的？”肖國梁嘟囔了一句，覺得兒子簡直太黑了，似乎舊社會的地主也沒這么狠的吧。
“來，吃點東西！”肖國中的大嗓門從三人身邊響起，卻是出去買吃的了，肖揚有些慚愧，自己都把這茬給忘了，忙了一上午，大家肯定都餓了。
中午人略少了一些，但依然絡繹不絕的，還有不少人不想買成箱的水果，畢竟不是所有人的財力都奢侈到買這么多水果回家吃的。肖揚眼珠轉了轉，便告訴大家，可以散賣，不過要稍等會，畢竟他們沒有拿稱，說著起來就走了。
肖國梁和雨晴都以為肖揚去買稱了，心說他沒拿錢怎么買？再說這市場好像也沒有賣稱的不，去借？更不可能，人家吃飯的家伙可能借給你么？更何況，這一上午那些賣水果的看著他們眼睛都快綠了，要不是肖國中在這坐陣，恐怕早就聯合起來把他們趕走了。
肖揚卻到跟前的批發市場買回來幾百個方便袋，這時候的方便袋還很結實，質量很好，完全不像十幾年后那種裝一個蘋果都能掉下來的垃圾袋。
方便袋不大不小，滿滿的一口袋也就裝五斤果，肖揚準備一袋定價在七塊錢，依然比市場賣的便宜，而且，他們拉過來的水果要比市場賣的好很多，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否則不可能賣這么快。
見肖揚拎著一大口袋方便袋回來，林雨晴有些疑惑的問：“這要干什么？”
“不是那么多人想要散買么？也得照顧下他們不是。一口袋七塊錢，便宜不？”肖揚一臉壞笑的看著林雨晴。
“一口袋能裝幾斤呀？”林雨晴畢竟不像肖國梁常年賣弄水果，兒子拎著口袋回來的時候他就明白了這小子的打算，已經沒兒子奸商的本質弄得麻木了的肖國梁心里只有一句話——怎一個，黑字了得！
“五斤。”肖揚挑了挑眉毛，很隨意的說道。
“五斤，一箱果就算三十斤，六袋，六袋…七塊錢一袋，六七四十二…天。”林雨晴眼睛睜的老大，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直直的看著肖揚，半天沒說出來話。良久才搖搖頭：“無商不奸啊。”
“我是農民好不好，別隨便給俺戴高帽。”肖揚不滿的嘟囔道。
“來，開始裝，姐姐，別愣著了，打開箱子，裝滿，一定要裝的滿滿的！”肖揚拉了一把還在發呆的林雨晴，笑瞇瞇的道。
這種口袋，就算你拼了命去裝，又能裝多少啊？但裝的滿滿的看起來立刻不一樣，顯得很多，很實惠。肖揚告訴林雨晴，“姐姐，你吆喝兩聲，小蘋果散賣了，七塊錢一袋，最后這點了，處理完就沒了！”
林雨晴白了一眼肖揚，心說這不是說謊話么？明明家里還有好幾萬斤。但并沒有提出反對意見，清了清嗓子，脆聲道：“小蘋果散賣啦，七塊錢一大袋，最后就剩這點，大家抓住這個機會啊，賣完就收攤了！”
呼，人群頓時又涌過來好多，可能是小姑娘長相甜美，有蘋果西施的風貌。也可能是這些人本來就想買，反正只用了不到半小時，剩下的二十五箱果竟然就這么賣完了，最后箱子底兒剩了六七個果，給了最后買的那個大媽，還把那個大媽樂夠嗆，直夸雨晴這孩子會做生意，說明天還來買。雨晴被夸得臉都紅到耳根了，心說肖揚真行，這么黑還能受到夸獎。
告別了陪了他們一天的肖國中，三人乘者下午溫暖的陽光就踏上了歸家的路，對肖揚，肖國梁和林雨晴兩人是徹底服了，活了這么多年，就沒見過像肖揚這樣賣貨的。
肖揚因為今天一點都沒累著，主動承擔起開車的任務，肖國梁搬了一天的箱子，著實累了，躲在車斗里，把早上用來防震的棉被鋪的厚厚一層，身上蓋著軍大衣，加上肖揚開的并不快，使得他迷迷糊糊的快要睡著了。
林雨晴卻堅持坐在肖揚的身邊，她看起來有些疲憊，精神卻很亢奮，迎著風，心情舒暢的很。對肖揚笑道：“你也太狠了，五斤果賣七塊錢，居然比咱們成箱賣多賣七八塊錢。”
肖揚翻了翻白眼，說：“本來就是這樣，買的永遠都沒有買的精，什么東西都是如此，你什么時候見過商家做賠本買賣的？我只不過利用人們占小便宜的心里罷了，再說，相比市場上賣的水果，咱們的依然是便宜！”
“強詞奪理，狡辯，說不過你。”雨晴嬌嗔著白了肖揚一眼，心里卻開始算起來今天的收入，一百五十箱果，今天賣了一百二十五箱三十五塊錢的，這就是四千三百七十五，還有二十五箱四十多塊錢的，又是一千多，計算出來的結果讓她自己都有些心驚，今天一趟居然賣了五千多塊錢！再加上肖揚那一千塊錢，居然有六千多！
而這還是一趟的成果，才四千五百多斤而已，家里還剩三萬多斤！還能拉將近七趟，一趟六千的話，一共八趟…四萬八！這還沒算別人家那些果…林雨晴有些不敢想了。
林雨晴想到這，不禁把掛在胸前那個書包抱緊了很多，這里裝著的可是六千多塊錢啊。她不是沒見過這么多錢，她來的時候拿著父母遺留給她的兩萬塊存款，那時候一是沉浸在父母離世的悲痛之中，二是對錢沒概念，以至于純潔的她還把錢給了孫元民的老婆。從小生活優渥的雨晴以前一直沒把錢當回事過，只有經歷了這么多波折之后，才明白賺錢是一件多不容易的事兒。
然而事情到了肖揚這里，那些理念如同神來之筆一般，讓你看不清頭尾，卻不得不對他折服。看著肖揚消瘦的側臉，稚嫩的嘴唇上還沒有一點生出胡須的跡象，但就是這樣一個小男孩，卻創造了讓人無法相信的奇跡。
這人身上怎么這么多神秘，林雨晴心里想著，一時看得竟有些癡了，感受到雨晴直盯盯的看著自己，這會也沒有爸爸在身邊，肖揚笑道：“姐姐，干嘛這么看我，不會是愛上我了吧？”
“啊!”林雨晴被驚醒過來，感覺自己的臉熱得發燙，白了肖揚一眼：“臉皮真厚，鬼才愛上你了。”
“哇，原來我漂亮的雨晴姐姐是女鬼啊！”肖揚哈哈大笑道。
“你才是女鬼！”林雨晴錘了肖揚一下，卻猛然醒悟過來，雙頰生霞的看了一眼肖揚，卻出奇的沒有再反駁。
雖然下午幾人走的很早，但因為肖國梁在拖車里睡覺，林雨晴也是強打著精神，偶爾還在肖揚的肩膀趴一會，害怕出危險的肖揚開的很慢。導致他們到家的時候已經晚上八點鐘了。四輪車錚亮的大燈照出老遠，在星夜里像是一只咆哮的巨獸，一往無前的尋覓它的獵物。
這會肖揚的姥姥家早已關燈，肖揚沒讓雨晴下去，反正她也不用上學，干脆上山去住好了，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還得去。
要說不累，那簡直是扯淡，就算啥也不干奔波一天也疲憊的要命，更別說賣了一天果。但想要得到，必須就得付出，這道理人人都懂，但這份辛苦真不是誰都能吃的。
肖國梁在車上倒是睡的很充足，回到家就精神起來，興奮的跟張云講述今天的見聞，看著堆在看上那一小堆數額不等的錢，張云眼圈都有些發紅。這么多年了，第一次這么高興，苦日子總算要到頭了。
“咱們生了個好兒子！”張云破天荒的當著雨晴和肖揚的面，摟著肖國梁的脖子說道。
“媳婦，你是不知道這小子！”肖國梁和雨晴居然異口同聲的道。“那叫一個…”
“黑，真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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