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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到底想干什么?
“我也不明白——”
巴特萊姆將軍將手里的煙頭重重彈出,在半空中劃出一道閃亮的弧線,說:“如果要說目的。”。”
這已經顛覆了最初的改造世界計劃。事實上,活尸的出現,完全出乎預料之外。至于病毒和進化,已經讓我們擁有超越其它國家的基礎性力量。長時間以來,我一直認為活尸是計劃的一部分。它們應該是帶有強烈傳播特征的生化武器。直到被強制命令進入地下避難所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錯了。”
“強制命令?”
林翔敏銳地捕捉到對話里的關鍵詞語:“誰下的命令?”
“那是一張電報。來自內華達州一處被控制的空軍基地。”
巴特萊姆似乎看透了他在想什么,說:“估計是某個洛克菲勒。他們在集團里占據統治地位,也是最為團結的異能者群體。我們別無選擇,無法抗拒,也不可能對全世界發布預警信號。即便在那個時候我們真的將這一切公布,又有誰會相信?即便相信,在核導彈落下前幾分鐘,又能真正做點什么?”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我們需要世界按照自己的意圖旋轉。”
將軍諷刺地說:“我不喜歡黑鬼,可是對他們也沒有偏見。這并不意味著支持或者否定某一個人。我的理想就是拯救全人類。這可不是小說里無聊不切實際的幻想。我能做到,也有足夠數量的支持者。殺掉一批,拯救一批,這其實就是優勝劣汰。人類世界也存在叢林法則。但事情的結果。”。”并不是我想象中的場景。”
“因為失望,所以憤怒。”
林翔冷冷地接上話:“所以,才出現了所謂的“救贖者”集團?”
“那其實算不上什么分裂。我們只是一批被放逐者。”
巴特萊姆的聲音變得有些頹唐。他“嘿嘿嘿嘿”地怪笑起來,說:“我們的主要基地在北美東海岸。我一直不明白,洛克菲勒為什么會把如此重要的據點交給我們。現在看來,他們應該是從開始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打算。其他國家的核反擊第一時間摧毀了美國領土上最重要的城市和聚集地。地面基礎被徹底放棄,我們沒有太多的庫存資源,沒有足夠的實力,只能向騎士團核心求取援助。其實,“救贖者”只存在于意識形態。我們與騎士團之間并沒有真正分裂。只要他們能夠拿出足夠的利益作為交換,我們仍然還是骷髏騎士。本質與形式都沒有區別。畢竟。”。”沒有誰和誰是永遠的敵人。”
“我可不這么認為————”
林翔的聲音充滿冷靜,悠揚且富有磁性:“你能坐在這里,就足以說明問題。”
“我還是那句話——假如不是因為克勞德我永遠也不想看到你那張比娘們兒還漂亮的臉——”
巴特萊姆沖著地面狠狠啐了一口,冷冷地說:“克勞德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他因為你而死。這一點,永遠也不會改變。”
“他永遠都是我的朋友,我最尊敬的人之一。”
林翔鄭重其事地加重語氣:“這一點,同樣永遠不會改變。”
巴特萊姆死死盯著他,臉上出現一團團不斷暈開的紅色粗大的血管在脖頸表面不斷凸起。他重重喘息著,眼眸深處不斷晃動著悲哀與憤怒,寂寞和無奈。”。”沉默了近十分鐘他才慢慢張開嘴唇,用干澀發粘的聲音嘆息:“…”。”說吧!你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
“我需要“救贖者”集團毫無保留的支持——”
林翔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繼續云山霧水。他直截了當提出要求:“物質、人力、情報我都需要。所有,最全面的支持。”
巴特萊姆偏著頭,認真地看著他:“醫生聯合協會似乎把你打得很慘?你應該是無所不能的皇帝,而不是被人痛扁一頓就跑回來向爹媽報告,請求大人支援幫助的小屁孩。別告訴我你弄不過那幫家伙。他們看似強大實際上卻沒有多少力量——人類,已經被劃分成為普通與進化兩種社會層次。這種簡單的道理,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我需要你幫我看住骷髏騎士團。另外,我需要關于洛克菲勒的所有情報。以前,還有現在。”
林翔平靜地看著對方,眼睛里沒有任何情緒變化:“我們應該是朋友。不僅僅只是因為克勞德。我們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重新建設這個世界。”
“我已經給予了你很多東西。”
巴特萊姆將軍顯然不買賬,他嗤笑著說:“那些物資足夠催生出一個超級集團。你得到了帝國。而且,你現在擁有的力量遠比我們更加強大。說句交底的話一——整個“救贖者”集團,僅僅只有兩名寄生將。我們不可能幫助你正面作戰。那無異于自殺。”
“但你們擁有軍隊。數以萬計,依靠龐大物質基礎,在短時間內武裝起來的強大軍隊——”
林翔為先前的話進行補充:“醫生聯合協會至少擁有兩百萬復制士兵。即便將他們全部殲滅,最多只需要一個月,損失的兵力又可以從各個生命之城源源不斷生產出來。這種恐怖的力量,相當于斷肢再生。我無法在數字上與他們進行抗衡。至少,現在不能。”
“那些都是最低級別的復制士兵——”
將軍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你應該有很多方法解決他們。克里克斯與蘿拉我都認識。我還可以免費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醫生聯合協會沒有寄生將。雖然從舊時代就開始對此類項目進行研究,但他們一直沒有制造出對應的藥劑。
小子。”。”如果我沒有猜錯,你現在的實力應該非常強大。你完全可以一拳砸爆他們的腦袋,徹底扭轉敗局。”
“你能保證,滅掉醫生聯合協會加同時,洛克菲勒不會對帝國發動進攻?”
林翔沒有直接答話,而是拋出另外一個問題。
“這是你自己的事。抱歉,我幫不了你…”
巴特萊姆忽然咧開嘴笑了。笑得幸災樂禍,充滿鄙視和嘲諷:“你死了,克勞德才會有人作伴。就如同你說過的那樣——你們,是朋友。”房間里略顯和緩的空氣,再次變得沉悶且凝重起來。
“這就是你的最后答復嗎?”
林翔瞇起眼晴望著他,說:“或者,我應該讓索克上尉繞過你,與其他的“救贖者”高層好好談談。”
“隨你的便。”
巴特萊姆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陰狠地說:“但我保證——你不可能得到比現在更好的答復。”
林翔兩道濃濃的眉毛相互絞在一起,他慢慢從椅子上站起,深吸了一口氣,用復雜的口氣說:“看來,我們之間的談話,不會有任何結果?”
“我從來就不喜歡像你這樣的人。”
巴特萊姆毫不掩飾自己心中的恨怒:“從默默無聞的小人物,妄想借助外力爬到權力頂端。我對這個世界已經失去了信心。我只是按照克勞德的要求,做了最后一件事。你沒資格命令我,也無權從我這里得到什么。醫生聯合協會也好,骷髏騎士團也罷。早在十多年前,我就已經徹底絕望。所謂的“光,。”。”只是可憐克勞德在臨死前的幻覺。那種東面永遠不可能出現,更不可能被你所擁有。”說這,他搖晃著從椅子上站起,頹廢且疲憊地搖著頭:“想和誰打,那是你自己的事。想和誰談,那是你的自由。從基地出發的時候,我就炸毀了架設在海底的通訊連接網絡。你可以自己駕船穿越海洋,與北美海岸的“救贖者”總部取得聯系,看看他們對你有沒有興趣。我老了,也累了。這個世界已經變了。我看不到未來,也不想知道以后會發生什么事。如果。”。”如果你真是克勞德的朋友,就不要阻攔我,也不要繼續再說那些無用的廢話。我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獨自居住。誰也找不到。”。””
望著這個身材佝僂的老人,林翔眼瞳深處的光芒,卻微微地晃動了一下。他從未想過,談話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
這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卻是最合理的結局。
巴特萊姆說的沒錯——他沒有義務繼續幫助自己。該做什么,想要什么,那是自己的事。
無論舊時代的陰謀家制訂過何等駭人聽聞的計劃,那終究都是虛幻飄渺的空想。只有眼睛看到,手指能夠觸摸到的現在,才是必須把握,抓住的真實。
沒有多余的語言,將軍的背影,幽深走廊上慢慢消失。
自始至終,林翔沒有說過一句挽留的話。
那樣做,太多余,沒有意義。他只需要一個安靜的居所————不是因為頹廢,而是理想與現實差距實在太大。無法接受。”。”或者,是另外一種生活方式的覺悟吧!
陸地與海洋,將世界分割成為互不相連的區域。亞洲的“救贖者”不復存在。至于遠在美洲的那些人,誰也不知道他們會怎么想。敵人或者朋友,只有在真正遭遇之后,才能明白。
帝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運轉。
按照皇帝的命令,所有未懷孕的女性復制平民,在各個醫療站點接受了人工授精手術。六五七一基地的生產程序也進行了修改,女性合成生命體的產出比重,從原來的百分之六十五,變更為百分之九十八。至于剩下來的百分之二份額,則用于生產被強化過的男性個體——他們不再像從前那樣成為平民,而是作為供應者,以催養方式提供足夠的遺傳基因。
帝國沒有足夠的物質作為蛋白基礎。卻可以通過加快進化平民數量的方式,在未來徹底改變與敵對勢力之間的強弱平衡。無論在任何時代,人口,都是決定戰爭勝負的關鍵。新一批的奴隸兵己經抵達帝都。他們的數量多達五萬余人。他們是史東。薩勒頓從數百萬礦區奴隸當中精心挑選出來,最兇悍,最殘忍,最狂暴嗜殺的家伙。雖然絕大部分都是沒有進化能力的普通人,但他們卻擁有常人難以比及的堅韌。用黑胖子礦監的話來說:“他們都是用人肉喂養的斗犬。只要給予足夠豐厚的獎勵,他們可以做任何事,殺任何人——”
最新的戰斗手冊已經下發。在所有士兵必須熟記背誦的條文當中,對于戰俘和投降者的定義,做出了徹底修改。“戰場反正”或者“棄械求降”之類的字句被完全刪除。能夠被寬恕的,只有那些在戰斗爆發前就放下武器的對手。從戰斗開始,所有交戰人員不再有成為戰俘的機會。他們從拿起武器的一剎那,已經站在帝國的對立面。除了死,不會再有第二種結局。
審判庭,就矗立在王宮對面。那里,是帝都第二高大的建筑。
它沒有使用歷史上宗教建筑常用的哥特式尖頂,而是采用傳統的東方式廟宇建造手法。高達九層五十多米的重疊式塔樓,頂端安裝著重逾數十噸的全銅巨鐘。建筑通體黑色,作為標志的黑白雙色的團龍,已經被修改成為類似骷髏形狀的森冷圖案。
坐在寬大的黃金王座上,林翔只覺得渾身上下都充滿無法遏制的憤怒與猙獰。楊華死了。
這個消息已經被反復驗證了近二十次。為了得到他死前的詳細相關情報,葛里菲茲的情報總署,足足付出了上百名特工的代價。
唯一幸運的,就是楊華加基因腴被安全送回。也正因為如此,許娜統管的審判庭,得到了更為強大的權力作為獎賞。而那名從戰場上冒死帶回基因腺的裁決員,也晉升成為黑衣裁決長。
望著空蕩蕩的大廳,林翔忽然感到一陣無力。他垂下頭,雙手捂住面頰,低聲抽泣。他開始有些明白——巴特萊姆從自己面前轉身離開的一剎那,究竟是抱著何等悲涼的心情。他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像自己失去了最好的朋友,最親密的兄弟。
身為皇帝,林翔不可能當著其他人的面,酣暢淋漓表達自己的感情。他只能躲在無人注意的角落痛哭——帝王,必須在公眾面前擁用絕對強悍的外表。他永遠都是無法撼動的存在,也是帝國最重要的主體基礎。懦弱、悲傷、絕望。”。”這些負面情緒不應該,也不可能出現在他的身上。他應該是被崇拜和尊敬的對象,只有最頑強,最強有力的人,才能得到最徹底的效忠。
然而,林翔很清楚——自己并不是神,而是一個人。
基因腺,只是接受體的血脈遺傳。以它作為基礎,可以重新培育出不弱于死亡本體的生命。“它”也一個人類,卻不是原來的那個存在生物。他擁有與楊華完全相同的外表,甚至就連頭發樣式與皮膚也沒有絲毫誤差。他會笑,會哭,擁有人類正常的思維和情緒。可是。”。”他永遠都不會變成楊華,永遠不可能。就和應嘉一樣。”。”在舊時代,她就已經死了。再先進的生物技術,只能復制出她的身體軀干。人類終究不是電腦,無法將記憶像程序那樣全部復制、灌輸。當然,新生的基因腴也會認識、效忠于自己這個皇帝。但他永遠不會產生出最初那種兄弟一般的情感。也永遠不會像楊華接受自己純血改造的時候,張開嘴,讓自己在他的臼齒里面鑲嵌毒藥。
王座側面的小門,慢慢被推開一條縫。發散開的探測意識當中,出現了一個細長窈窕的身影。它緩緩走到王座前,跪下,用柔軟細膩的雙手,抱住林翔深埋在掌中的頭顱,輕輕摩挲著。
“…”。”你,怎么會在這兒?”
用力揉了揉眼睛,林翔長長吁了口氣。
他當然知道來人是誰——那道生物氣息,非常熟悉。
“是應嘉讓我來的。”
艾琳娜臉上帶著像從前一樣的微笑,她愛憐地撫摸著林翔的面龐,用寵溺的口氣低語:“無論任何時候,你都是我的男人。”
這句話,包含了太多的意思。現在的艾琳娜,已經不再像從前那樣的打扮——她身上穿著黑色長袍,罩帽深深遮擋住清麗秀美的面孔。這是典型的修女裝束。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林翔。倒不是兩個人感情上出了什么問題,而是實在沒有合適的機會。
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艾琳娜與皇帝之間的關系。她已經厭倦了繼續與數字打交道,轉而成為審判庭的一名戰斗修女隊長。
很難說這種選擇就是孰對孰錯。但是不管怎么樣,艾琳娜知道————自己永遠也不可能接受除了林翔之外的任何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