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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四節 來者

  www.52bqg.info,廢土!

  每一個國家,乃至每一個民族都擁有自己的英雄。無論這些人在歷史上究竟做過些什么,品行如何?是否謹守個人道德規范?有無做奸犯科?一旦被定論為“英雄”,他們的名字和高大光輝的形象,永遠都會被無數人民當作崇拜者和榜樣世代傳頌下去。

  這些英雄的所作所為也許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偉大,他們或許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比如,在某個特定場合殺了某個人,利用別人想不到的辦法解決某個難題,以舉手之勞幫助了某個困難對像等等但是無一例外,他們的行為都對那個特定時期的民眾產生了巨大影響。他們并非絕對完美,和普通人一樣,英雄也有屬于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和心理陰暗點。他們可能會是手//陰/愛好者,也可能有過搶劫/強/奸/之類的不良記錄,甚至欺行霸市、打家劫舍、同時玩弄多個女人又將她們徹底拋棄但是在統治階層的刻意描繪下,他們都將一改曾經的骯臟與罪惡,而是以最圣潔的形像出現在教科書和傳說故事里。用舊時代的話來說:“他們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人。”

  就廣義而言,國家需要英雄。

  從狹義范圍更加確切的理論來看,應該是為了更加便于統治民眾,為了掩飾政策和時代局限性帶來的某些目的,上位者才會制造出符合自己需要的英雄。

  毫無疑問,二零一五年的林翔,的確是共和國軍方在核戰爭時期最引人注目的英雄。為了鼓勵士氣,他的戰績被人為擴大了許多。諸如《戰地日報》與《士兵號角》之類當時軍內最重要的宣傳喉舌,均以連篇累牘的方式,在重要版面對他的個人事跡進行詳細報道。尤其是昆明城獨力血戰和成都防衛戰中的優異表現,更是讓他在廣大士兵中擁有極高聲譽。甚至就連當時身為六十四機動部隊最高指揮官的齊越也坦言:“林翔是自己見過最優秀的軍人,沒有之一。”

  那一時期的林翔,是身上帶著無數漂亮光環的公眾人物。由于R12病毒肆虐和戰局一再變化等種種因素,他的影響力暫時局限于軍隊內部。盡管如此,他仍然引起各國間諜和情報機構的注意,各種有關他的詳細資料被暗中搜集整理。這種行為其實不難理解,舊時代的地球國家之間隨時可能因為各種理由爆發戰爭,情報收集范圍也包括所有社會行業和文化等多個方面。以骷髏騎士團的能力,弄到林翔的個人檔案自然毫不為奇。

  盡管有照片做為參照,最初,阿芙拉根本不相信隱月城主就是歷史上的林翔。第一次進入新月之城接受血液檢測,林翔用王彪的血代替自己蒙混過關,那個時候,他也沒有想到王彪與自己的血型竟然完全相同。這可以算做是人物與資料除了照片之外的第二個共同點,卻不足以當作最充分的證據————骷髏騎士團沒有歷史上林翔的DNA對照樣本,自然不可能利用生物技術對兩者進行比較。何況,即便真有從一個世紀前保留下來的樣本,兩者非同一個人的機率仍然很低。

  這一系列問題,都直接影響了阿芙拉的判斷。可是在潛意識當中,以及現實需要,她都希望此林翔就是彼林翔。

  所以,她特意安排了今天的接見。

  說穿了,這就是一次試探。

  林翔的反應讓她感到非常滿意————從舊時代延續至今的先進科技,能夠改變一個人的整體外貌,甚至可以對指紋、基因、DNA等所有的一切進行復制,但是大腦在突然接觸某個敏感問題的時候,總會散發出大量意識波動,引導體內神經產生對應的反射。皮膚收縮、肌肉繃緊、血液流速加快這些最基礎的生物本能根本無法做偽,即便是訓練有素的間諜,也永遠不可能違背生物規律做到這一點。

  除非,他們對那些需要打探的機密一無所知,可是如此一來,也就失去了自己應有的作用。

  這間辦公室的每一個角落都安裝有監控器,通過擺在辦公桌抽屜里的一臺微型屏幕,阿芙拉可以對任何坐在面前的監控對象進行生理機能分析。在這種情況下,林翔根本不可能掩蓋神經牽引給身體帶來的強烈反射作用。

  林翔自己也意識到這一點,因此,他直截了當承認了自己的身份,而不是百般抵賴或者撒謊。

  如果骷髏騎士團需要對付自己,根本不需要什么所謂的借口,他們會直接碾平整個隱月城,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請你吃糖的同時,順便再看看材料。

  “我不相信上帝,也從不相信什么所謂的巧合。但是有些東西卻不會隨著個人意志進行轉移。核彈頭落下的一剎那,我的的確確感受到死亡臨近。我張開雙手,閉上眼睛,感受著空氣中越來越強烈的酷熱。沖擊波撕裂了我的身體,熾熱的火焰燒燎著我的皮膚,煮沸了我的內臟,把身體里每一滴血液都變成蒸汽。沒有意識,也沒有思維,一切都在耀眼的火紅與無盡的黑暗中徘徊,我仿佛墜入深淵,一直在下沉然而事情就是這么奇怪,我感覺自己明明已經死了,可是現在卻仍然好好的活著。”

  林翔面色平靜地說完這些話,從衣袋里摸出香煙,抽出一支點燃,慢慢地吸著。

  他沒有把一切和盤托出,而是說出了一部分事實真相。

  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為什么會對阿芙拉說這些?

  “秘密”這種東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多一個人知道,暴露的機會就越大,危險程度也越高。

  雖然同為七星寄生士,但林翔并不懼怕阿芙拉。在戰力相同的情況下,寄生士戰贏的機率其實由各人操控的異能所決定。擁有異能的寄生士數量不多,雙異寄生士更是鳳毛麟角,至于同時擁有三種異能的寄生士除了自己,林翔至今為止還有遇到過。

  對于克勞德,林翔一直有種說不出的謙疚。不過,也正是因為他的緣故,林翔才第一次發現————骷髏騎士團內部并非想象中鐵板一塊,他們當中也有善惡好壞之分。否則,克勞德也不會拼著性命把自己救出廢墟。

  林翔有種直覺————阿芙拉應該和克勞德一樣,屬于同一種人。

  這是一種非常神秘的感覺,但是從阿芙拉身上,林翔的確沒有察覺出任何危險氣息。何況,克勞德臨死也交代過,讓自己去找索克上尉和巴特萊姆將軍。盡管不知道后者究竟是誰,但自己至少認識索克上尉,是他把自己帶進這個房間————克勞德救了自己的命,他絕對不會托付一個不值得信任的人,把自己重新推入陷阱。

  阿芙拉靠在椅子上,絞著雙手,陷入了沉思。

  林翔不像在撒謊,監測儀器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生物波動。如果這一個早有預謀,已經熟練演習過無數次的謊言,那么編造者這樣的借口也未免太過拙劣。

  死而復生這種事情誰會相信?

  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會活到現在如此漏洞百出的借口也能當作理由?

  如果他是“那個人”,或者是那方面派來的人,編造的故事肯定要比這更加動聽、合理、可信。

  層疊交織的陰云,把整個天空擠占的沒有一絲多余空間。它們相互堆積、裹脅,仿佛一張灰黑色的巨蓋,正朝著地面緩緩碾壓。云層背后,不時傳來沉悶的雷聲,偶爾還會有一道被囚禁在烏云深出的閃電猛然炸開,露出一片驟然即,算不上太過明亮晃眼的白光。

  空氣,似乎已經凝固。不同于夏天太陽照射地面帶來的悶熱,冬季的沉悶里夾雜著令人難以忍受的嚴寒。雖然沒有完全進入深冬,然而劇降的溫度和越來越惡劣的天氣,卻讓人們感到本能的恐慌畏懼。這意味著————今年冬天會比往年更加寒冷,在荒野上凍死、餓死的人和變異生物,也比平時要多得多。

  在那些饑腸轆轆的人類和獸類看來,這并非是一件絕對的壞事。

  荒野上的凍尸,不會像夏天的倒斃者因為酷熱而迅速腐爛,他們的尸體會在冰雪下面保存整整一個冬天。即便到了開春時節,緩緩化凍的尸體仍然能夠保持新鮮。迫不及待跑出巢穴的野獸,以及荒野上隨時隨地都存在的流民,這種時候就可以在沒有任何危險的情況下,飽餐幾頓富含高蛋白和脂肪的可口肉食。

  誰也不知道該死的輻射究竟什么時候能夠徹底散盡。

  誰也不明白這個世界的未來會是什么樣子。

  誰也不清楚在饑餓與寒冷之間掙扎的生活還要持續多久?

  沒有答案。也不可能有什么所謂的答案。

  隱月城的大門,朝著東南、南、西北、東北四個方向敞開著。這種沒有嚴格遵循直線方位的出入口設置,完全是因為城市本身所在位置和周圍地形的限制。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座城市其實并沒有所謂的“門”,那只不過是對應方向上由警戒塔和各類防御工事交叉組合,并且根據城內交通主干道進行設置,以及城市管理委員會指定的四個主要出口罷了。

  借著從地平線上透出的一抹微光,隱約可以看到遠處的荒野上飄揚起片片煙塵。漸漸的,從空氣中傳來大功率引擎的轟鳴。嘈雜的機械聲越來越大,從最初有節奏的摩擦,慢慢變成震耳欲聾的可怕嘶吼,與此同時,一支由三輛汽車組成的車隊,也從飛揚的塵土中露出身形,出現在早已發現異常,正用架在警戒塔上各類輕重武器指朝這一方向的守衛者視線里。

  神情冷肅的考伯特站在鋼制三角隔架后面,用警惕的目光望著距離越來越近的車隊。

  按照林翔的要求,“禿鷲傭兵團”絕大部分成員都外放在其它城市執行任務委托。王彪和楊華以交替值守的方式,帶著他和亞奇帕得、卡爾文兩名三人輪流外出。這種代替日常訓練的高強度作戰,對提高個人戰斗力和異能非常有效。僅以考伯特為例,短短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他已經超越了八級進化的障礙,一舉突破到臨近寄生士邊緣的九級進化狀態。

  今天,輪到他值班。

  “隊長,這些家伙會是什么人?”望著遠處越來越近的車隊,一個呆在旁邊沙壘工事里,坐在機槍哨位后面的年輕士兵探出頭來,好奇地問。

  “等他們來了,你自然就會知道。”考伯特頭也不回地給出一個不太正規的答案。

  “他們應該不是我們的敵人。”

  年輕士兵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把充滿羨慕和熱切的目光繼續投向飛馳中的車隊,認真地說:“我敢打賭,車里肯定坐著一個有錢的大富翁。他會在我們這座城市里揮霍掉大把鈔票,運氣好的話,我或許可以找機會和他搭訕幾句。你們知道,我長得很帥,說不定,那個富翁的家里還有一個如花似玉,正期盼著愛情從天而降的女兒。”

  這番明顯帶有自夸成份的話,在防守沙壘的另外幾名士兵當中,頓時引起一陣帶有口哨的噓聲。

  考伯特轉過頭,面色古怪地看了看他。過了一會兒,才慢慢地說:“有自信是一件好事。不過根據我的經驗,如果那些汽車里真有一位如你所說的富翁,那么他的家里除了女兒之外,還會有幾十個坐守深閨的饑/渴/怨/婦。把她們喂飽之前,我估計你是沒什么機會去碰他的女兒,或者接觸什么所謂的愛情。她們會把你榨干、吸盡,直到把你的生殖器玩成一灘爛軟的稀泥,連撒尿都沒有力氣。”

  來自旁邊的起哄和大笑,讓年輕士兵有些拉不下臉。他高高擼起衣服袖口卷至上臂,露出肌肉扎實的胳膊,炫耀性的做了個力量爆發動作:“瞧你說的我,我很強壯。”

  “再強壯也沒有,那些/騷/娘兒們一旦發起情來,連機器人都能被她們玩成鐵水。就你這付身板,嘖嘖嘖嘖要知道,女人上面那張嘴里流出的是口水,至于下面那張嘴里淌出來的液體,對于肌肉的腐蝕效果,有時候比硫酸還強————”

  說完這幾句充滿人生哲學的經典語言,考伯特重新轉過身,朝著聚在旁邊的士兵們揮了揮手:“玩笑到此為止。小伙子們,都打起精神來。讓我們好好看看,這些遠道而來的家伙,究竟是些什么人?”

  車隊的速度極快,踩下剎車瞬間,緊急制動的輪胎與沙石之間也爆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沉重的車體在地面滑行了很長一段距離,才停在涂有黑黃斜紋道桿前大約三米的位置。

  這是三輛用舊時代汽車改造出來的產物。為首兩輛車身不長,直徑超過一米的厚重輪胎,在車輛底盤和地面之間抬升出驚人的高度。表面車廂用粗大的鋼筋進行加固,門窗和引擎蓋板的漆面早已脫落,周邊加掛有一塊塊防護裝甲,車頭上架著一挺能夠全方位旋轉的高射機槍。整體車形絲毫談不上什么美感,卻足以適應任何一種惡劣地形。

  隊伍末端的最后一輛車長度超過十米,鉛灰色的金屬擋板嚴密圍合住整個車廂。它沒像前面兩輛車一樣懸掛裝甲,但是輪胎卻被車身壓得有些扁平。顯然,這是一輛積載沉重的貨車。

  一只套著精致黑皮靴的腳,從第二輛車敞開的駕駛室門后面伸出,穩穩地踩在布滿沙石的干燥土地上,帶出一條蒙襯著灰色厚呢細褲管的腿。緊接著,是半邊配有黑細絨外套的身體。最后,才是一顆帶有冷竣神色的頭。

  這是一個年紀大約二十上下的年輕男子,華貴的衣料套在身上,顯出幾分浮華的紈绔氣息,英俊的臉龐在白色皮膚的襯托下,顯出幾分令人很不舒服的陰柔。然而他的體格卻不像富家子弟般干瘦無力,僅僅依靠骨頭撐起身上所有衣服。他很強壯,結實的肌肉在襯衫下面高高膨脹著,顯出一片足以令/乳/房發育不良女性為之嫉妒和瘋狂的鼓凸。棕灰色的卷曲短發盤繞在頭部,眼睛里卻流露出強烈的貪婪和占有/欲/望。

  考伯特站在沙壘前面,面無表情地看著剛剛走下越野車的男人。背在身后的雙手,卻在微微顫抖,緊纂成兩只筋骨外凸的拳頭。

  這個年輕男子身上散發出強烈的寄生士氣息。他的衣服領口還佩戴著一朵漂亮的銀質胸針,圖案,是一只銳利猙獰,令人不寒而栗的魔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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