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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集齊花神杯!】

  時間仿佛停止了一般。

  眼巴巴地盯著手中的茶杯,我有點傻眼了,腦子里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是真的。袁雅珍家的情況我很清楚,被錢逼得走投無路了,如果有個真正的官窯杯子,他們絕不會留在家里不賣,更不會燒包一樣拿出來招呼客人,而且袁雅珍有一個精通古玩鑒定的朋友,就算袁姐不懂古玩,但在看到月季花杯底下官窯落款后,無計可施的她難道沒有找過她朋友鑒定?

  “靖?顧靖?”被窩里的袁雅珍取出溫度計,“怎么了?”

  我抽回目光,“沒事兒,看這杯子挺漂亮的,嗯,多少度?還燒嗎?”

  袁雅珍手指轉了轉體溫計,沉吟道:“三十七度六。”

  “哦,低燒,比剛剛好多了,那趕緊把被子蓋上吧,出點汗明天就能好了。”我重新審視起這只贗品月季花杯,康熙五彩色澤明艷,深淺不一,紅彩是鮮亮紅艷,黃彩是深淺不一的蜜蠟黃,紫彩多為葡萄紫或茄皮紫,綠彩多深濃泛黑,黑彩則漆黑發亮,多用于勾畫輪廓,藍彩光艷動人,多用于描繪山石,一改前代風格。僅從色彩上看,就把我弄得一愣,這分明和我那十一只杯子一模一樣啊,這真是假的?是贗品?

  袁父面帶狐疑地看了我一眼:“看上這杯子了?喜歡就拿走。”

  此杯外壁繪青花五彩月季花,一面繪月季花隨風搖曳,紅花爭艷,其旁枯枝、松石、花草成簇,點繪綠地;一面楷書青花詩文“不隨千種盡,獨放一年紅”,尾落“賞”字印章。看到這里,我越發懷疑自己方才的判斷,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吐沫,一抬頭道:“叔叔,這是五彩十二月花神杯啊,您從哪收來的?”

  “哦,是當初一個做生意的朋友送的。”袁父往我身旁一坐,不以為然道:“五彩不五彩我不清楚,但這肯定是假貨。”

  我眨巴眨巴眼睛:“為啥這么肯定?沒找人鑒定過?我姐不是有個古玩行的朋友嗎?”他的態度讓我非常奇怪。

  袁父擺擺手:“你阿姨去年也提過說讓雅珍朋友給看看,碰碰運氣,但沒那個必要,不用鑒定也知道是假的。”摸出只煙點上,袁父吞云吐霧了一番,末了說出了一句讓我心驚膽戰的話,他側頭瞅瞅我:“要是真正的官窯瓷器,你見過有一下拿過來七八只的嗎?而且每只杯子都一模一樣?”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七八只?七八只月季花杯?”

  袁父一點頭:“是啊,燒制贗品才會幾只幾只一起批量生產,真品的話,怎么可能這般隨便就弄出七八只來?那也忒廉價了。”說罷,袁父搖頭笑了一下。

  似乎有道驚雷在我腦海中炸開了,袁父的話讓所有謎團都迎刃而解,如果這個杯子是真正的康熙官窯,那么,為何市場上從未有月季花杯出現的問題就能得到解釋了,那些藏家們東翻西找的玩意兒,居然全在袁雅珍家里放著,被當成了贗品!

  我強自冷靜下來,摸著這只五彩十二月月季花花神杯左右品賞,最終也沒看出杯子有什么問題,若不是它的造假手段太過高超,那就意味著杯子確確實實是康熙官窯。這個時候,我心里也有點拿捏不準了,砰然心跳了幾下,我側頭問道:“另外幾只杯子呢?我能看看嗎?”

  “行啊。”袁父叫了聲正在刷碗的袁母,讓她把杯子拿來,“不過現在沒有八只了。”

  我喜色一降,“怎么回事兒?”

  袁父指指茶幾,“當初知道是假的,我就一直把它們收在床底下沒動,不過后來一尋思,也值不了幾個錢,留著它干嘛?有次家里來了客人杯子不夠用了,我就把那些花神杯拿了出來,從那以后,家里喝茶時都用它們,也挺漂亮的,嗯,但用了二十多年,刷碗時不小心摔碎過三個,一朋友碰碎了一個,雅珍發脾氣時砸過一個,呃,我也弄壞過一個,等于除了你手里這只,現在只剩一只了。”

  “碎掉的杯子呢?”

  “早扔了,留著它干嘛?”說完,袁父琢磨過來一些,“小靖,你說這個杯子是真的?”

  “啊?不會吧?”此時袁母拿著最后那只月季花杯走過來,遞到我手里:“能肯定?”

  懷著激動的心情碰過杯子瞅了瞅,又拿著它和另外那只對比了對比,良久之后,我做了個深呼吸,苦笑著對他們道:“實話實說,如果是單個杯子出現在這兒,我幾乎敢肯定是真的,因為無論從釉色還是比畫等其他種種方面都跳不出一點毛病,我想不出二十多年前的造假工藝會高到這個地步,可您剛剛也說了,月季花杯總共有八個在您家,這…咳咳…這我就有點含糊了,呃,您那朋友是干什么的?”

  袁父搖頭道:“二十年前是做服裝生意的,有過幾次接觸,但早就沒來往了。”

  袁母附和道:“是啊,連個電話也沒有,不知道他現在跟不跟燕京了。”

  “哦,那…我去打個電話。”我一沉吟,摸出手機推門走到院里,翻出了晏婉如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喂,晏姐,我顧靖,你干什么呢?現在有工夫不?”

  “…在開車,啥事兒?”

  “哦,那你先開吧,我待會兒再打?”

  “不用,已經停路邊了,只是這里不讓停車,你快點說就行。”

  “那好…”我整理了一下語言:“你說現在的五彩十二月花神杯有沒有和真品特別類似的假貨?”

  “連你也看不出有假?”

  “是,一點毛病都沒。”

  “嗯,你的眼力有一些了,按說這類價格比不上官窯大罐大瓶的小杯子不會有人花這么多工夫研究,但也不能說絕對了,像去年拍賣會上有只五彩菊花杯不就是贗品么?后來拍下來的那人還上法院打官司呢,那只杯子做的就不錯,所以,我建議你還是謹慎一點為好。”

  “如果是二十年前呢?這種造假技術有嗎?”

  “呵呵,你怎么知道杯子有二十多年了?店家告訴你的?這話可不能全信。”

  要是換個潘家園的攤主跟我說那月季花杯在他家放了二十年,我顯然不會相信,但袁父袁母沒必要騙我,所以這個二十年含金量很高,“錯不了,至少有二十多年了。”

  “…那八成假不了了。”

  “為什么?”

  “一來二十年前的造假技術到不了現在的高度,二來,那個年代的古玩收藏沒有如今這般紅火,許多人都沒有造假的意識呢,也就不太會出現五彩十二月花神杯的高仿真品,換做幾年前或十年前,那就不好說了。”

  晏婉如的回答讓我心中大定,“受教了,謝謝晏姐。”

  “別客氣,對了,你不是都收集了十一只了么?干嘛還要買?撿漏了?”

  我神神秘秘地笑了笑:“待會兒再告訴您,我大概一個多小時后到你家拿杯子,已經和保利的負責人約好上秋拍了。”

  “總算想通了?也好,十一只也能賣不少錢呢,嗯,我跟家等你,我銀行卡上多出的那幾十萬塊錢還沒找你算賬呢,你啊你,說了倆杯子是送你和你老婆的結婚禮物,你還非得給我錢,真是…”

  放下電話,我折身回到袁家,一進屋,就見袁父袁母大眼瞪小眼地望著我。

  我摸了摸鼻子,慢慢一點頭:“跟朋友咨詢了一下,這月季花杯肯定是真的了,錯不了。”

  聞言,袁母頓時懊惱地一拍大腿:“哎呀,我當初就說找雅珍朋友給鑒定鑒定吧,你不聽,不聽,現在倒好,康熙官窯愣讓咱家當普通茶杯用了二十年,摔壞了多少個呢?唉!這不是敗家子嗎?”

  袁父失神地看著我的眼睛道:“你那朋友是?”

  我道:“她是古玩行里的權威,經常上電視的文物鑒定專家,她的話肯定沒錯。”

  語氣一頓,袁父有些肉疼道:“這一個杯子得多少錢?”

  “沒譜。”我翻開隨身戴著的筆記本電腦,打開聯網,從拍賣行的信息中翻出了幾個五彩十二月花神杯的拍品界面,指著上面道:“今年的拍賣價格,大概在二十二萬到二十六萬之間,不過您的月季花杯從未在市場上出現過,價格肯定要高一些,至于具體多少,我也不好預測。”

  袁母哎呀了一嗓子,回頭惡狠狠地瞪了眼袁雅珍:“不小心摔壞的也就算了,去年,不對,是前年,不就是讓你相親一次嗎?你吃飽了撐的發什么脾氣?而且發脾氣就發脾氣吧,你摔杯子干啥啊?你看你看!二十多萬的東西讓你砸沒了吧?唉!要是有了這錢!咱家還至于賣房嗎?”

  袁雅珍黑著臉往這邊看看:“跟我急什么?我又不知道杯子是真的!”

  “別吵了。”袁父嘆嘆氣:“說那個也沒用了。”

  袁母指了指茶幾:“那這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床上的袁雅珍翻了個身,把腦門上的毛巾拿下來,正面朝著我道:“要是這倆杯子能值二十多萬,那讓我爸拿去上拍賣會吧,等賣掉了杯子正好把錢還你。”

  袁父贊同道:“對,這錢必須還。”

  “這個…”我有點不好意思地揉揉眉心,“叔叔,阿姨,姐,實不相瞞,這杯子單個上拍賣會,或許拍不出什么高價,但它對我極有用處,我也正好在收集這套五彩十二月花神杯,已經集齊十一只了,所以,我能不能占您個便宜,把這月季花杯拿走?”我比較好面子,剛說了六十五萬是白送他們的,不用還,現在又鬧出這么一幕,總感覺有點尷尬。

  袁父一愣,立刻拿起倆杯子往我前面一推:“你有用?那再好不過了,拿走,都拿走!”

  “別別,一個就夠了,一個就夠了。”

  袁母道:“杯子再好,我們要了也沒意義,倆你都收下吧,你幫了我們家這么多,兩個杯子算什么?”

  “…那…那就謝謝您了。”我知道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候,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于是乎,將月季花杯里的茶水倒出來,用餐巾紙擦干,小心翼翼地收好在包里,“這回算我撿個便宜,以后您也別提還錢的事兒了,我相信這倆月季花杯絕對不止六十五萬,反倒是我欠了您家才對。”

  袁母的表情輕松了許多:“別這么說,是我們家欠你的。”

  袁父道:“再喝點茶,我去換個杯子。”

  “別麻煩了,我那頭還有點事,先走一步。”我走到袁雅珍床邊給她拉了拉杯子,順勢摸摸小龍的臉蛋,“姐,你好好養病,千萬別著涼,等我忙活完手頭的事兒,我再來看你,對了,有事記得給我打電話,隨叫隨到。”

  袁雅珍淡淡嗯了一聲:“路上注意安全。”

  從這片要拆遷的胡同里走出來,我心里別提多興奮了,本以為月季花杯根本沒戲了,誰曾想卻這樣戲劇姓地落到我手里,而且一得就是倆,唉,果然是世事無常啊!

  我忍住仰天大笑的沖動,看看表,見馬上要到五點了,便打車回了前門四合院。讓司機跟外面等等,趁著爸媽還沒下班的當口,我快步走進小屋,從寫字臺底下翻出九只花神杯,一一包好,放進一個事先準備好的長盒子里,塞入書包,想了想,我又把多余的那只月季花杯沖洗干凈,單個放到書包夾層。

  出了四合院,我鉆進出租車內,報出了晏婉如家的地址。

  然而給我開門的鮑奶奶卻告訴我晏姐臨時有事出門了,好像是電視臺有一期節目當初錄制時出了問題,后期需要補一下。蓮蓮也不在家,上同學那里寫作業去了。

  我道:“那我給晏姐打個電話,跟她說好拿杯子來的。”

  鮑奶奶捏著佛珠的手指了指對面一張桌子,道:“不用打,可能節目都錄上了,打也是關機,你看是不是那兩對兒?婉如走時說過,你要是來了家里,就把這個拿走。”

  我側頭一看:“對,對,那謝謝您了。”

  把書包拿到前面,將兩只花神杯收入盒子中,水仙、玉蘭、桃花、牡丹、石榴、荷蓮、蘭草、桂花、菊花、芙蓉、月季、梅花,看著整整十二只杯子全部集齊,我心里泛起一絲濃濃的成就感。

  從晏婉如家坐電梯下樓,我撥了小郝的電話,跟他定了八點鐘見面。

  因為晚上我打算去牛街住,所以我們約在了廣安門附近的一家咖啡廳,我到時,小郝的夏利車正巧跟馬路上停穩。

  “郝哥。”我掛著微笑迎上去,“這么晚了還讓你開車跑一趟,實在對不住啊,你這算是工作時間還是休息時間?”

  小郝哈哈一笑:“只要有活兒,我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是工作時間,秋拍在即,正忙呢,我現在是混提成的,多收件拍品我就多一分錢,所以啊,哥哥我反倒應該謝謝你呢,就別跟我這么客氣了,嗯,東西帶了沒?”

  我拍拍后面書包:“當然。”

  “走,里面坐著說。”

  跟服務生點了兩杯不算很貴的咖啡,我歇下書包道:“忘了上網看,咱們保利秋拍具體哪天開?”

  “后天大后天。”小郝道:“其實你已經晚了,今天下午五點半暫停拍品報名,不過規矩是死的,因為你跟保利已經合作過一次,是我們老客戶了,所以無所謂什么截止曰期,今天要能搞定,咱們明天就簽合同辦手續,就算少了些網站上的宣傳,但預覽那天能出現,就是最好的宣傳了,相信喜歡五彩十二月花神杯的都能注意到。”

  “好,您先看看東西吧。”我把拉鎖拉開,慢慢取出盒子。

  小郝躍躍欲試地搓搓手,從里面檢出一只用手紙裹住的杯子,揭開手紙,反復看著:“…嗯,瓷器我研究的不多,但就這么看,應該是不假了,漂亮,真漂亮啊。”小郝贊嘆了一聲,放下它,又拿起第二只,“呵呵,你最先打電話的時候,我還真怕你不參加這次秋拍呢,錯過了機會那多可惜?月季花杯可從沒在市場上出現過,可能以后幾十年也不會有,你得等哪輩子去?要是真那么好找,不是早有人湊齊了嗎?”

  我笑笑,沒說話。

  小郝依次端詳著后面的杯子,“行,都挺不錯,等明兒個我拿給行里鑒定師看看就沒問題了,誒?你不是十一只杯子嗎?怎么這里有十二只?”看完第十一個的小郝愣了一下,旋即哈哈一笑:“別告訴我這是月季花的?”他不以為然地隨手摸起最后的花神杯,揭開表皮的紙,然后…呆在了當場:“…不會吧!?”

  我呵呵一笑:“為啥不會?”

  “我暈!月季花杯!你居然把月季花杯找著了!?”小郝迷瞪口呆地捧著花神杯:“這玩笑開的有點大了吧?”

  “運氣而已。”我抿著咖啡道:“您說能拍到多少?”

  小郝一口口吸著氣:“沒有參照,無法評估,但絕對會是天價!顧靖!你這次真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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