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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仿佛沖進一團迷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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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仿佛沖進一團迷霧中  趙武心神不屬的附和:“是呀,兔子急了還要咬人,所以獅子搏兔也要用盡全力,我們確實估計錯了代國的力量,不過這沒關系,趙獲從來沒有領軍上陣過,他的戰敗并不影響我的計劃…嘿嘿,都看到代國是塊肥肉,都想來搶奪,也不看看自己的牙口,這不,肉骨頭崩壞了牙,不是嗎?”

  陽黨用馬鞭一指眼前一片低洼地,建議:“那里,是一小塊低洼地方,我估計原先是代人的池塘,主要用于讓牲畜飲水。此地距離黃河不遠,地下水位應該很高,讓士兵去挖一挖那個池塘,挖出來的土堆砌在寨墻四周,形成一道胸墻,順便再讓他們把棘蒲這塊營地稍稍擴大一下,以便容納我們萬人駐防。”

  趙武點點頭,撥轉馬頭說:“好吧,寨墻看完了,趕緊去通知齊策布置。”

  此時,齊策正在疏導后續進入棘蒲的輜重部隊、商隊,他命令武士們把輜重車上攜帶的布匹全拿出來,粗粗織補一下,蒙在屋頂以便遮風避雨。有武士心疼的說:“冢宰(家老,指大管家),這些布都是新的,我們拿出來用了就算是舊東西了,以后賣不出價錢了。”

  齊策大罵:“如今我們身處野外,四周敵情不明,你我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還很難說,在這種情況下,怎能為愛惜幾匹布而讓自己不自在?”

  趙武笑嘻嘻的插話:“策,我們必定能夠見到明天的太陽――將士們,我向你們保證這點。代人雖然戰敗了趙獲,但我不是趙獲,我是趙武!”

  齊策被趙武提醒,醒悟到自己說錯話了,有可能影響士氣。他目光轉向陽黨,以目示意,陽黨馬上接腔:“不錯,雖然代軍勢力大漲,但我們不怕,大江上行走的是我趙氏的戰船,我們只要在這里點起烽火,船上的人就能望到,并做出相應的軍事行動。”

  趙武跺了跺腳,繼續說:“陽黨少說了一點:我們腳下的這片土地是棘蒲;我們背后五十里遠就是趙氏的屯墾點――東津,從東津騎快馬,只需要一日就能往返此地。所以,我們不是孤立無援,雖然我們不明敵情,但我們絕不是孤軍作戰。”

  潘黨看了看周圍,又大聲補充:“元帥是誰?自元帥從軍以來,無數次以少勝多,以寡敵眾,可曾有失手的時候?”

  潘黨開始竭力在煽動士氣,趙武卻在此時走神了,他眺望著四周,此時,紅撲撲的太陽已經沉入地平線,滿天的霞光正趨于黯淡,趙武不知不覺自語:“只記得,是李牧滅代國時很簡單,史書上只有聊聊幾個字而已,不記的那場滅代戰爭有什么波折…怎么,代人還有余力反抗,趙獲居然戰敗了?”

  齊策在一邊,乘著潘黨說話的間隙,指派人按潘黨的意思前去挖掘那個低洼地帶。稍后,吳熏與英觸開始入營,他們接過了后勤管理工作,組織人手清點輜重物資,布置人力重新修建一道胸墻,并竭力擴大棘蒲營地的范圍。

  新修建的營地將那個池塘也涵蓋進去了,一個卒的士兵被派到池塘邊,維持池塘水源的清潔,并守衛池塘外側新建的寨墻――按照趙氏一向的行軍習慣,齊策還命令士兵們挖掘足夠多廁所,以便讓每個旅都分配上一間廁所,及一個浴室。

  布置完這些工作,齊策插話說:“主上,其實我晉國對夷人的戰爭也不是百戰百勝的,我們也曾有失敗的經歷――惠公時代,我們不是也曾與狄人講和了,還默許他們生活在‘王野’。”

  趙武咧嘴一笑:“但如今,這伙狄人在哪里?”

  齊策微微一笑,答:“哦,這伙狄人已經徹底消失在魏氏與韓氏族中――他們被魏氏韓氏融合了。”

  轉回頭,連齊策也不由自主的自語:“怎么會敗呢?趙獲帶領的是中山趙氏的家族武裝,這伙人在中山國的時候,做為巡警,與中山狄人有不少交戰經歷,他們熟悉狄人的戰法,多少接受過我趙氏的訓練,怎么會戰敗呢――即使他分散兵力,也不應該啊!?”

  恰在這時,侍衛來報告,趙武的住所已經搭建完畢。齊策不得不停止感慨,引領趙武前去安歇。

  如今事情緊急,齊策也不打算過日子了。輜重隊伍里面運載的整匹白布被他拿出來,粗針大線的縫了一下,而后,一個個蒙在棘蒲的殘墻斷壁上,于是,一座簡陋的屋子搭起來了。

  趙武抵達自己的住所時,士兵們還在忙碌著整理其它的屋子。在齊策的引領下,趙武進入村中最大的一座堂屋,他滿意的看了看屋頂,這座屋頂雖然簡陋,站在其下,還能從布縫里看見天空,但野外宿營,有這種條件已經不錯了。

  侍從們川流不息的拿進來火爐,開始燒熱房間…其實現在正是秋末,屋子被布蒙起來后,屋內反而有點悶熱,火爐拿進來純粹是出于春秋習慣,或者是為了去除房間的異味。

  代人的生活習俗較為接近原始人,因為心疼牲畜,代人常常在夜晚將牲畜趕進屋子里,使得他們的屋里常年彌漫著一股馬糞雞屎味。這味道已經滲透到墻壁里,滲透到每一個角落。

  幾盆炭火一烘,燒紅的炭火上再灑一點香料,香料中也包括趙武才從南方獲得的桂皮,以及趙氏新栽培出來的茶樹葉子,于是,空氣中逐漸多了一股香氣。

  從人拿過來幾盞琉璃燈,一一點亮。此時,庭院中傳來叮叮當當的斧鑿聲,這是侍衛們在緊急趕制桌椅板凳。不一會兒,鋸聲子也響起來了…漸漸的,叮叮當當的聲連成一片。

  棘蒲現在等同于一座廢墟,這座廢墟只剩下了殘墻斷壁,什么家具都沒有,所以,在家具沒有做好之前,地圖只能鋪到地上。趙武不顧地面的骯臟,趴在地上舉著燈火觀察地圖,嘴里低聲嘟囔:“需要向附近派出探馬了…可惜天已經黑了,那就讓探馬先探明周圍五里的情況。等明天白天,再派兩個‘卒’出去,或者派一個‘兩’向東方突圍,爭取聯絡上侯晉,命令他盡快帶齊東津各家族武裝,趕到棘蒲增援。”

  齊策蹲在趙武身旁,觀察著地圖說:“我剛才反復詢問過那位傳令兵,據說侯晉一接到戰敗消息,立刻派他出來通報我們,所以,這位信使什么情況都不知道,他說不清趙獲在哪里敗的,更說不清敵軍兵力,移動路線,統軍將領,糧草狀況,等等。”

  趙武又問:“侯晉是去年報告‘代人騷擾’的吧?最初的報告說什么?”

  齊策回憶了一下,回答:“報告上說代人‘單騎走馬,忽東忽西,以千人為隊伍,搶掠我們的囤殖點。各家族出去救援的兵力,人數少了多被代人伏擊,人多則找不到代人蹤跡。代人幾次伏擊過后,周圍小領主再有告警,附近囤殖點都不敢輕易出動救援。

  代人從秋天騷擾到冬天,簡直一刻不停,侯晉曾想集結起所有的兵力,回擊代人,但各家族擔心自己的兵力抽調之后,領地遭到代人的攻擊,所以不愿出兵,侯晉迫不得已,只能向家族本部求援。”

  趙武反復看了看地圖,嘆了口氣:“我們現在兩眼一抹黑,不知道周圍的地理情況,不知道敵軍兵力如何,不知道趙獲是怎么戰敗的,甚至不知道我們是否被敵人盯上,在這種情況下…”

  齊策領會了趙武的意思,趕緊補充:“在這種情況下,一靜不如一動。”

  其實,在古代的路程意義上,棘蒲離黃河很遠。當地距離石家莊不遠,這點距離,現代人可能一腳油門就能過去,但在春秋時代,在叢林中行進,可能需要跋涉一個月。

  棘蒲這個地方,現代被稱為“趙縣”。

  趙武之所以說地理情況不熟,是因為春秋時代的河北平原跟現代完全不同,這片地方在春秋時代幾乎是一個大的沼澤地,黃河水在此地支流泛濫,與此同時,太行山、燕山的積雪融化,在地面上形成縱橫的溪流,有的溪流一步就能邁過,而有的溪流則需要涉水走半天的時間。更有溪流雖然看起來很窄,水的深度卻能行駛載貨十噸的木船。

  趙武手里的地圖是他從《現代地圖冊》拓印下來的,當時上面沒有標注任何地名,后來,隨著趙氏商隊深入代國各處行商,這份地圖逐漸得以完善――但,這份地圖是現代地圖,春秋時代數千年的地理變遷,滄海變桑田,尤其是代地增添了許多河流,種種因素,讓這份地圖顯得很粗陋。

  另外,擁有大塊原始沼澤地的地形最難繪制,因為在這樣的地貌下,昨天的河流情況與今天完全不同,春季與秋季也不一樣,有時候,早晨這片地方還是堅硬的地面,結果上游下了一場雨,到了中午時分,堅硬地面成了波濤洶涌的大河――即使現代,人們對亞馬遜地帶尚不能做到精確繪制出地圖,何況春秋時代。

  趙武看了半天地圖,越看越心情煩躁,他直起身來,輕聲說:“我們仿佛沖進了一團迷霧當中,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我們知道自己的同伴是誰!”

  齊策馬上回答:“還要慶幸的是,這片土地上不缺木材。”

  “事情緊急,命令士兵們今夜別睡了,讓他們帶著斧子去周圍的叢林,盡量砍伐周邊的林木堆積在營地內,我們儲備的木材越多越好。”

  一聲令下,晉軍點著火把連夜出營,帶著斧子沖入周邊森林里,當夜,晉人的火把像是天上的繁星,照亮了棘蒲周邊,經過上萬人一整夜的繁忙工作,到第二天天亮,一座稍具規模的營寨初具雛形。

  太陽重新升起,晨禱的軍號響起來,隨軍的輜重隊點燃便攜式火爐,開始為士兵燒火做飯,飯菜的香味片滿了整個軍營,侍從官也給趙武端來滾熱的肉湯。一夜未睡的趙武,在樹根做成的凳子上,端著滾熱的肉湯,與同樣徹夜未睡的將領們商議:“飯后休息兩個時辰,而后派出探馬,探察周圍二十里的情況,如有可能,我希望繼續向西,深入探察代國的狀況。”

  齊策呼呼作響的喝著肉湯,含含糊糊的說:“當務之急是:趕緊與侯晉聯系上。剛才天亮的時候,我已經派出英觸,帶了一個卒前往東方,我讓他們帶上了干糧,邊走邊吃,讓他們盡快將我們所在的方位通知侯晉。”

  陽黨補充:“我們在棘蒲還不知道要停留多久,兩個時辰休息之后,我堅硬向周圍叢林派出捕獵隊,讓他們搜尋食物,搜集柴草、搜集一切資源。”

  聽到陽黨這么說,趙武趕緊添上一句:“營地建設也不能耽誤,白天的時候,派出士兵們輪流作業,修建營墻,挖設壕溝――侯晉曾匯報說:代人幾乎都是騎兵,移動速度非常快,打的趙獲來不及組織抵抗。所以我們需要在周圍挖設陷馬坑,來防止代人突然襲擊。”

  齊策停止喝湯,想了想,說:“三天,按我們的速度,只要代人給我們三天時間,我就能交給主上一座牢不可破的營寨。”

  “我們不能祈求代人的恩賜――傳令:今天正午,諸軍休整之后,向周圍進行武力搜索,我需要保持至少一天的預警時間…快去行動吧。”

  三日后,武裝搜索隊首先發現了侯晉的隊伍,趙武既為侯晉的快速而驚訝,又為侯晉帶來的士兵人數而感到詫異,雙方見面后,趙武劈頭問:“你帶來了多少人?”

  侯晉回答:“主,我帶來了七百士卒。”

  “這么少?!”

  侯晉苦著臉回答:“主,我領內總共不過三千余人,連四千人都不到,除去留守的人員,除去婦女、兒童,以及老人和不到當兵年齡的男丁――我幾乎把所有能搜羅到的人手,都給帶來了…幸好,我趙氏從來不缺武器。否則的話,我恐怕也要拿木棍作戰了。”

  “其他的人呢?”

  侯晉急喘幾口氣,穩定一下呼吸:“主,其他的領主領地有遠近,抵達此地也有先后之別,我等不及,就留下兒子在后面集結軍隊,最多三五日后,他們一定帶著軍隊趕到此處。”

  趙武抬眼望望侯晉帶來的隊伍,這支隊伍,士兵個頭高高低低,年紀老老少少…

  好在趙武剛在都城處理了絳城老人事件,侯晉體察到趙武的心思,隊伍里倒沒有白發蒼蒼的老兵,然而,兒童兵有不少。許多兒童還沒有槍桿高,帶著明顯大一號的頭盔,穿著如同袍子一樣的鎧甲,拿著幾乎與個頭相仿的長戟,在那里挺胸腆肚,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

  趙武一指那些明顯未成年的男童,說:“把你的隊伍精簡一下吧,過于老弱的編入后勤隊伍,負責煮飯燒火,軍中只留下年輕力壯的。”

  侯晉偷偷看了一下趙武,小心的提醒:“主,我手下的人平常都是農人或者船夫,沒接受多少軍事訓練,即使他們當中那些傻大笨粗的家伙,也都是從未上過戰場。”

  趙武笑了:“鄭人,你把鄭國的習慣帶到了晉國。”

  侯晉是鄭國逃臣,在晉國沒接受多久熏陶,就開始經營一塊海外領地。所以,他現在雖然是趙氏附庸、名義上的晉國人,但生活習慣還是根深蒂固的鄭國習慣。比如,侯晉的領地不流行晉國人喜歡的競技體育。而閑暇時分,身為領主的侯晉也沒有興趣帶領屬民進行軍事訓練。

  上行下效,他所在的這塊海外領地,雖然百姓也受到軍功授爵的誘惑,渴望上戰場走一圈,但他們的組織性…實在讓人無話可說。

  吳熏跳上前,招手指點著隊伍中瘦弱、年幼、年老的男丁:“你你你,去第一師第三旅伙房,你你,去…”

  淘汰下來的幼童與老人很不服氣,被吳熏這么一挑揀,侯晉帶來的七百人隊伍,只剩下不足一百名合格士兵。晉人軍紀嚴明,被淘汰的人雖然滿肚子不滿,但卻不敢出聲抱怨。只得乖乖隨著后勤軍官們轉身離去。

  趙武正想巡視營地,他招手讓侯晉陪同,順便也讓后者熟悉一下――當然,出于他一向的習慣,潘黨與衛敏依舊按劍陪伴在左右。

  侯晉一邊走一邊打量著營地,同時向趙武介紹著戰情:“左行獲是在一處不知名的地方遇襲的,當時他正帶著隨從射鹿,突然遭到代人大規模襲擊,左行獲奮戰突圍而去,下落不明。

  隨后,由于我軍士兵找不見左行獲的蹤跡,失去指揮的左行軍一片茫然,當夜,他們首先遭到了一群猛獸的突擊,緊接著,代人臉上畫著鬼面,尾隨猛獸隊突入營寨,左行軍因此大崩,各自分散突圍。

  數天后,有一小隊潰兵竄到了我那里,把情況告訴了我。”

  想了想,侯晉又補充:“逃到我哪里的那隊潰兵,帶隊的是一位中山人,原本也是趙氏的族人,數年前曾帶領商隊到我鹽場買鹽,他知道去我那里的路徑,又認為,在大軍潰散的情況下,與其退回甲氏,不如退到我那里,至少可以乘船撤離。所以…”

  “這么說,他在那場突襲戰后,只知道一路逃跑,壓根不知道后續情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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