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零日本海軍,沉沒 鳳凰城內的陸軍臨時指揮部外,幾位陸軍師長小聲嘀咕著走進了指揮部。
跨過鴨綠江后,他們就沒有一天有過好臉色,不是說對面的日軍有多頑強,也不是自己的部隊不能打,而是這仗打得實在有些憋屈。
因為總參謀部遲遲不下令總攻,加上日軍大幅后退,所以過了江后基本就是處于防御狀態,倒是那萬把人的朝鮮義軍非常活躍,一會吃掉了日本的崗樓,一會打下了某某小城,感覺跟過年似地。
雖然有這樣那樣的意見,但誰也沒敢有牢騷,主要是大家都知道,總參和少爺的心思都在海軍那里了,而海軍也沒辜負大家的期望,兩次海上攔截戰,打得是干凈利落,就連他們這些陸軍軍官也嘖嘖稱贊。
但越是如此,大家就越心急,雖然臉上沒有表現出來,但心里總想要表現表現,尤其是昨夜得到消息,海軍以一種近乎瘋狂地架勢殺入了東京灣,在人家心臟里剜了兩刀后,更是坐立不住了,所以一大早就聯袂趕來了指揮部,看看是不是有新的命令下來。
指揮部大廳內,軍官和參謀們依然保持著不緊不慢地速率,可越是這樣幾位師長心里就越不是滋味,海軍那幫家伙最近都忙瘋了,自己這邊是不是太清閑了?
可當幾位師長越過大廳,剛走到會議室門口時,就猛地呆住了,只見幾位比日本人還矮小,膚色淺黑,絡腮胡須濃厚,穿著打扮奇怪的男子正在和軍長說笑著什么。
旁邊,還有位面無表情的男子在翻譯解釋,這一幕頓時讓大家感覺非常奇怪,這些人是誰?為何會出現在機要的陸軍指揮部?
趙龍仿佛沒看見幾位師長,和沈軍又聊了一會后,才起身和旁邊這些身材矮小的男子一一握手,并且吩咐沈軍一定要招待好他們。
見到這些奇怪的男人離開,幾位師長這才紛紛擠入了會議室,洛風性子最急,問道:“軍長,他們是誰啊?來我們這里干什么?
“哦,他們是蝦夷人。”
“蝦…,蝦夷人?”
幾位師長左瞪瞪,右瞅瞅,全都是大眼對著小眼,想不出蝦夷人是什么民族。
“蝦夷人也叫阿伊努人,是居住人日本北方的少數民族,蝦夷是日本人對他們的鄙稱,用我們的話來說,就叫毛人,囚俘和番人的意思。”陳平解釋道。
“原來日本也有蠻夷民族啊?我還以為日本就一個民族呢。”
“日本不是只有一個民族。”趙龍笑著招呼大家坐下來,說道:“蝦夷人是日本四島的原住民,但一直倍受欺凌,現在他們大部分都躲在北海道深山密林中,明治那個狗東西上臺之后,搞了個《北海道舊土人保護法》,把他們強行和土地分隔開,在日本人眼里他們如豬狗不屑提起,所以這些年大家才漸漸遺忘了他們。”
“北海道?”
三位師長眼神刷的一下亮了起來,連忙拍馬屁道:“不愧是軍長啊”
“軍長真博學。”
“軍長厲害。”
三位師長聽得連連點頭,一個勁拍馬屁,趙龍那還不知道這些家伙的心思,扶著額頭哭笑兩聲才從抽屜里掏出包煙扔個了他們:“蝦夷人的事情和你們無關,那是海軍的事,你們就收起心思吧。”
“又是海軍?”歐陽秀剛點著煙,就猛竄了起來,剛才他們聽說北海道后,又見到趙龍招待蝦夷人,便隱隱猜到總參可能要用蝦夷人為借口對日本動最后一刀了,卻沒想到又被海軍占了先手。
見三人低頭不語猛抽卷煙,趙龍微微一笑,從抽屜里拿出一份文件遞給了他們:“這是總參的最新命令,是,關于朝鮮的。”
最心急的洛風頭一個搶過計劃書,才剛看兩眼便激動地跳了起來,其余兩位師長見狀也紛紛圍了過去,當三人看完了整個作戰計劃后,臉上也終于出現了一絲笑意。
少爺和總參謀終于要結束這種無聊的對峙和拉鋸中,準備對駐朝日軍大舉動手了,不僅將派遣四艘靖海級前來支援,而且剛剛立下大功的飛艇部隊也將參與到這次進攻中——
橫濱外海。
碧藍色的海面上,十余艘雄壯的戰艦列成一隊,所有炮塔都指向了不遠處的橫濱港,粗大的炮口在夕陽照射下,竟然如同沾染了一層血色。
遠處的橫濱港內,十幾道粗大的煙柱猛然間騰空而起,片刻之后,兩艘懸掛著日本海軍旗的輕巡洋艦帶領著幾艘老掉牙的軍艦,緩緩地駛出了海港,炮塔傾斜,炮口低垂。
龍國章舉起了望遠鏡,只見兩千多噸的艦體上,前后各安裝了一門法制250毫米單管炮,除此之外艦體兩側還安裝了八門150毫米副炮。
光從武器配置上來看,這是兩艘不錯的巡洋艦,但按照太平洋艦隊的標準,這兩艘巡洋艦卻是處處破綻,前后過大的主炮,導致了吃水過深適航性下降了很多,而且由于日本國內缺乏鋼鐵,所以兩艦的甲板都還是木質,別說阻擋巡洋艦級別的艦炮了,恐怕就是驅逐艦也能讓對方渾身起火。
已經和西鄉從道交談過的龍國章很清楚,這就是日本一直在建造的秘密軍艦,本來用意是和靖海級一樣,準備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但在封鎖后由于203毫米艦炮沒有到位,所以只能裝上了兩門法制的250毫米岸炮充數。
在這兩艘巡洋艦身后,是其他幾艘日本老式軍艦,他們中既有八重山號這種專門的通訊艦,也有好幾艘鐵殼木質風帆巡洋艦,甚至還有兩艘排水量不過百噸的小炮艇。
為首的巡洋艦艦艏甲板上,西鄉從道穿著暫新的海軍制服,眼神中充滿了迷惘,自從他做出了這個決定后,他就知道這條路將再也不能回頭。
在他旁邊,竟是蔓延疲憊不堪的水兵,望著列成一線的雄壯威武的對手,雖然每個人都在竭力維持日本海軍的尊嚴,但顫抖的身體和麻木的眼神卻出賣了他們。
很快,當兩艘巡洋艦帶領的日本海軍停靠在北極星號雄壯的炮口下時,明治維新后便高高飄揚的日本海軍旗開始一點點從艦艉旗桿上降下。
幾分鐘后,日本軍艦的甲板上同時響起了一陣陣哨子聲,水兵們排著隊,神情麻木的列隊走下舷梯,登上了早已為他們準備好的一艘貨輪。
看著這些低著頭,毫無士氣的水兵,每位見此場景的太平洋艦隊軍官都清楚,隨著兩場海戰和昨夜轟炸橫須賀等一系列行動,日本海軍已經失去了最后信心,與其說這些是海軍士兵,還不如說是一群行尸走肉,投降然后活著回家,或許對他們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半個小時后,最后一批離開的日本水兵打開了通海閥,七艘日本軍艦在大家的注視下開始一點點下沉,雖然有些可惜這些軍艦就這么被沉掉,但無論是水兵,還是軍官或者是一向喜歡軍艦越多越好的龍國章都沒有阻止。
這無關民族,無關仇恨,這是海軍的傳統,固執和尊嚴 日本海軍失敗了,而且在未來相當長一段時間,少爺也不會允許這個軍種在出現在日本境內,雖然他們國內號稱還有幾十萬陸軍,但誰都知道,當這批軍艦最終沉沒,日本已經入天邊的夕陽般緩緩下沉。
當日本巡洋艦最終沉入冰冷的東京灣海底,龍國章抬腕看了下手表,果斷的下達了最后命令。
“命令重巡編隊,炮擊橫濱造船廠。”
幾分鐘后,四艘海參崴級重巡繞過沉艦區,炮塔開始緩緩地旋轉起來。幾分鐘后,第一輪齊射打出,很快遠處早已被疏散空無一人的橫濱港內冒起了大股大股的火團,作為最重要目標,日本最后的橫濱造船廠更是受到了重點照顧。
無數炮彈在空中尖嘯而過,一朵朵巨大的蘑菇云從船廠內升騰而起,隆隆的炮聲中,打得最賣命的就是烏蘇里號和滿洲里號這兩艘由葉祖珪和薩鎮冰帶領的兩艘重巡,因為他們的身份和艦上北洋老兵,這兩艘軍艦已經深深地印上了北洋烙印,此刻有機會親手報仇,艦長的官兵們格外賣力。
貨輪上,西鄉從道蹲在甲板上,擠在水兵們中間,隆隆的炮聲,就像一枚大錘擊打在他的心臟上。這就是承認失敗的條件,也是讓這些士兵活下去的條件。
十幾年的維新成果,隨著這輪炮擊完全消失,日本再也找不到第二家由此規模的大型企業,甚至在未來很長時間內,重工業將徹底在日本絕跡。
從心底將,西鄉從道不想這樣屈辱的投降,但他知道即使自己不做出這樣的決定,即使他下令旁邊這些愛戴和支持他的士兵繼續抵抗,橫濱船廠依然無法逃脫這個命運,而且還得搭上數以萬計無辜士兵的生命。
大本營輸了,天皇輸了,日本輸了,輸掉了一代人,也輸掉了未來 當斜陽慢慢沉下,一個小時的炮擊終于結束,遠處的橫濱港早已是硝煙沖天,船廠方向更是再也見不到一塊完整的瓦礫,船廠的消失,也預示著日本海軍徹底覆滅。
“發電報總參謀部。”龍國章看了看手表:“電文,1897年5月26日,日本海軍,沉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