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島。
寬廣的阿普拉海灣內,十余艘形態各異的貨輪猬集在一起,這都是這段時間特別行動隊的戰利品,由于檀香山的貨到付款的大手筆,以至于這段時間內通過南洋的船隊如過江之卿,也讓他們了筆財。
碼頭上,龍國章的眼神并沒有過多停留在這些貨輪上,他的目光依然集中在靠在岸邊,正在這里休整的四艘青花魚級潛艇。
由于之前兩艘行動出色,參謀部便把四艘潛艇全都派到南洋鍛煉,阿普拉軍港也成為了潛艇部隊的臨時大本營,更讓他高興的是,第二代四艘更大的潛艇也已經檀香山悄然下水,為此秦壽還特意結束了帶隊鍛煉趕回了檀香山接受新艇。
旁邊從呂宋前來商討下一步計劃的嚴復也是眼里直冒星星,他也曾聽說過有些國家在搞能潛入水下的軍艦,但卻沒想到,在別人還在試驗摸索的時候,太平洋軍竟然已經把它投入了實戰中,而且他更沒想到,這又是李默主導設計出來的 他實在是沒法想象,為何至今還沒滿二十歲的李默,什么都懂呢?似乎這世界上就沒有能難住他的東西,難道真是軍中傳說李少爺是上天派下來的事情是真的?
嚴復也不禁為自己這個荒誕的念頭啞然失笑,搖了搖頭說道:“國章兄,你這個司令可是越來越胖了。”被人撓到了癢處,龍國章毫不掩飾的哈哈大笑起來,他的確有理由得意艘改裝的重巡再有幾個月就可以入役了,潛艇又增加了兩艘,而且原本八艘主力艦也已經完成了更換主炮,此刻四艘輕巡動力更換也進入了尾聲,只要在有三個月,艦隊的戰斗力將踏上一個大臺階 而且最重要的關系到檀香山未來的靖海計劃在等待了兩年后也終于要出爐了,雖然不是戰列艦,甚至也不如重巡,但擁有高航和大續航力的萬噸級輕巡加入,可以大幅提高艦隊對太平洋的控制權。
只要能越過眼前耗盡了國家全部財力,欠下了巨額外債后重新組建的日本海軍,少爺當年在馬斯地島建軍時要包太平洋的豪言就完成了一半。
可一想到再次膨脹的日本新海軍,即便他這位海軍司令依然有些擔憂,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收縮,這一仗連他自己自己都沒有太大的把握,而且更讓他詫異的是,少爺至今也未提及過這場戰爭該如何部署如何打的指導。
怎么打?已經成了艦隊官兵此刻議論最多的話題。
“嚴先生,你。”龍國章才剛要開口問問呂宋的事情,一聲刺耳的剎車聲陡然從后響起的同時,兩人立刻扭頭的同時,滿臉急促的通訊官已經沖到了面前。
“報告,參謀部急電,請司令員和嚴先生立刻回旅順。”
“哦?這么急?有什么事?”
通訊官咽了一下口水,將電報遞給了龍國章的同時,聲音陡然沉了下來:“少爺遇刺受傷了”
“什么”
“什么”
聽到參贊帶來的消息,歐格納差點把咖啡灌進了鼻子,張大嘴巴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沖到面前再次確認:“這是誰的消息?李默真的遇襲了?”
參贊肯定的點了點頭:“消息已經得到確認了,而且正在旅順辦事的德國大使已經查看過了李默的傷勢,據他回來后說,傷勢并不算輕。”
“該死的”
歐格納把咖啡杯往桌上桌上一摔,狠狠問道:“俄國人還是日本人?”
“日本”
參贊苦笑一聲,他也想不明白,為何日本人選擇在此時孤注一擲,如果刺殺成功也倒算了,但現在不是給了太平洋軍開戰的理由嗎?
歐格納緩緩地重新坐了下來,作為杰出外交官,掌握從一件事推斷出背后含義是必須掌握的能力,所以日本人暗殺李默他并不感到奇怪,而是對這個時機選擇有些納悶。
從美國訂購的四艘主力艦就要回到日本了,而且美國人還派出了軍艦保護,除非太平洋軍頭腦熱愿意和美國開戰,要不然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批軍艦回到日本國內。
奧匈帝國和意大利幫助建造的幾艘型軍艦也在早些時候回到了日本,日本海軍的實力正在慢慢恢復,這個時候為何日本人還要做出刺殺李默的行動呢?難道他們不知道一旦失敗意味著什么?
日本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一旦失敗意味著什么,在海軍實力即將恢復的現在動手,這不是送給了太平洋軍借口開戰嗎?一旦戰爭打響,除了美國的四艘主力艦外,正在英國開始海試的其余主力艦將因為國內不得向交戰國提供武器的法律,面臨無法交付。
不得到那八艘主力艦,日本就不可能打贏這一戰,這道理連三歲孩都知道,那為什么日本還要怎么做呢?
歐格納臉色陡然變了色,能夠讓日本在此時做出這種孤注一擲的舉動,只剩下一個可能,那就是日本國內出了大問題一定是如此日本國內肯定是出了一些問題,要不然也不會如此鋌而走險,作為政治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戰爭是轉移一些激烈矛盾的最佳手段如果此時太平洋軍借口刺殺事件開戰,那么日本國內的注意力又全都會轉移到戰爭上,人民會同仇敵愾,所有力量都會集中到對抗敵人上 歐格納長吁了口氣,雖然想通了日本鋌而走險的原因,但另一個問題卻隱隱浮出了水面,那就是日本國內贏得這次戰爭的信心正在飛消失,所以才會急于去刺殺李默如果連日本都沒有信心,那么遏制太平洋軍的行動又會如何收場呢?難道真要皇家遠東艦隊也投入到這場戰爭中?
歐格納的眉頭越來越緊,利用日本牽制太平洋軍的計劃是不是太倉促了?或許上次說服日本進兵朝鮮義州,根本就是個錯誤 “大使閣下,我們現在應該怎么辦?”歐格納的沉默不語,讓參贊也頗為焦急,說道:“根據情報,太平洋軍已經云集在了鴨綠江沿岸,如果不能阻止的話,最多十天他們就能完成所有準備,然后。”
“進軍朝鮮”
話語讓歐格納猛地驚醒過來,大喊道:“快聯系檀香山公使,我需要立刻去見李默”
凄厲的北風裹挾著漫天飛舞的雪花,紛紛灑灑。遠處的鴨綠江也早已冰封結垢,從山頂往下看去,眼前竟是一片雪白。
啪啪的催促揮鞭聲不斷遠處道路上傳來,不算寬闊的馬道山馬連韁并排而行,在它們身后都無一例外拖著一門沉重的大炮。
二十五倍身管的1o5毫米炮,是目前太平洋陸軍裝備最大的移動火炮了,雖然有些國家裝備了兩百毫米以上的大炮,但在李默看來那根本就是雞肋。
即便是身管再短,再減輕重量,15o毫米口徑以上火炮的重量也要過兩噸,在地勢平坦的歐洲可能還能揮下,但在連鐵路都湊不出幾條的遠東,那就是災難了。
所以規劃陸軍炮兵時,李默就將一干要和海軍比口徑的混蛋踢飛了,決定了采用75毫米和1o5毫米兩種口徑,至于規劃中的152毫米口徑,雖然已經拿出了樣炮,但在汽車沒有解決的情況下也是個雞肋。
事實上75毫米口徑火炮其實陸軍裝備的也并不多,主要是因為這年頭榴彈炮還沒出現,炮兵作戰依舊靠目視直射,75毫米炮和最受官兵喜歡的6o毫米迫擊炮有所沖突,所以炮兵一直沒能真正的戰場主宰。
直到最近第一批下線的1o5毫米,最大射程七千米,采用了新式液壓駐退的火炮運抵旅順,炮兵才算是真正的走上了臺階,成了各師都爭相準備的香餑餑。
即便是新式火炮,但一點五噸的重量也足夠所有人頭疼了,所以當初繳獲的戰馬大都被炮兵們征用了,至于連騎兵團都差點湊不夠戰馬。
四馬并韁拖帶那也是僅僅能拖動而已,尤其是安東一帶道路崎嶇,所以還需要將士們靠人推肩扛才能勉強通行。
密密麻麻的雪花傾灑而下,很快士兵們的頭上和身上就如同沾染了一層雪白的面粉,尤其是后面馬車上的彈藥箱,更是已經被白色完全覆蓋。
郝景川是位老兵,由于入伍前就學過操炮,也算是一師炮營數一數二的好手,加上那張臭嘴,人送外號郝大炮。
不過今個他可沒心思賣弄嘴皮子,心翼翼的拽著馬韁,瞪大了眼睛仔細查看著前方已經被大雪覆蓋后,又經過前方開路的步兵踩踏變得泥濘無比的道路,心里咒罵鬼天氣時,也早已把對岸的日本人給罵了個狗血淋頭。
麻痹的,居然敢刺殺少爺,這不是活膩歪了嘛自打裝備了這種新式火炮后,爺們還沒開張呢,,等會把那些日本雞仔當娘們狠狠用大炮操一遍,也讓他們知道誰他娘的才是陸戰之王其實別說是郝大炮,如今太平洋軍中那個不是眼眶通紅,氣憤滿胸,就連海軍陸戰隊的張師長,據說在少爺遇刺后第二天,就跑去參謀部要求讓海軍陸戰師登陸日本本土,說要把人家日本天皇的女兒抓來給少爺熬藥對胃口啊 郝大炮舔了舔嘴唇,都說日本娘皮是最乖巧的,咋折騰都順著,這要是天皇女兒給少爺熬藥端茶,再加那個啥,是不是就能恢復的快些?
郝大炮胡思亂想間,炮營終于抵達了預定陣地,戰士們拖著戰馬將一門門大炮推入戰位,下駐鋤,支炮架,同時后勤運輸隊也開始將一車車炮彈和引信卸載下來。
一個營十八門1o5毫米火炮,再加上另外兩個陣地的二師和四師炮營,安東靠近義州方向一下子云集了一百四十四門新式大炮,至于原來炮營裝備的75毫米炮,則因為射程短,在這次任務中并沒有編排。
等到各炮均進入了炮位后,炮手開始拉開炮衣,解鎖炮栓的同時,開始用力的搖動手柄調整炮口,每一門大炮都被支到了最大仰角上。
早就待命的填裝手們開始為炮彈安裝引信,等到裝好后便猛然將碩大的彈丸猛地塞入了炮膛,炮手閉上了炮栓的同時,炮班班長立刻舉起了一面橙色的旗幟。
隨后,每位戰士都看向了炮擊指揮部門前通訊兵高舉的那面紅旗,等待著它直落而下 可不知道為何,大家等了良久紅旗就是一直沒有揮下,郝大炮舔了舔嘴唇,難不成參謀部變卦了?不準備炮擊義州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紅旗依然如故,炮兵們肅然立在風雪中,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焦急和詫異。
就在這時,另一面黃旗陡然被通訊兵舉了起來,迎著風雪用力的交叉了三次,每位炮兵都看到了那個信號三十分鐘的急促射擊轟轟轟隨著郝大炮第一個拉動炮繩,身邊的大炮也都紛紛怒吼起來,炮彈嘶鳴著越過潔白的江面,在對岸打出一朵朵巨大的蘑菇云 “打他”郝大炮挽起袖子,猛喝一聲再次拉開了炮栓。
陸軍炮不能和同口徑艦炮相比,但新式的1o5毫米炮依然可以每分鐘打出四炮彈,僅僅一個陣地一分鐘內就可以射近兩百炮彈大炮在怒吼,炮口的火團越來越大,連天空的雪團都似乎被這股熾熱吹散了,剛才還冰冷的炮位上充斥著熱浪和汗滴,填彈,開炮炮兵們機械的重復著動作,他們根本不在乎是不是打中了目標,三十分鐘急促射擊本就是給對岸的日本駐軍一個警告,因為他們知道,如果不是警告的話,那么炮擊就是三個時了三十分鐘轉瞬即逝,等到最后一炮彈被打出后,炮兵們這才緩緩抬起頭,查看一下自己的成果,當眼簾中鴨綠江對岸已是濃煙滾滾火海翻騰,他們都知道,這僅僅是一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