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紙里包裹的是幾份合約和銀票,都是沈家和百寶齋聯手做靈符生意的收益。
“你回來,是為了給我送這個?”沈昆后退了一步,詫異地望著趙落塵。
“嗯!”趙落塵狠狠一點頭。
今早之前,她并不知道大趙皇室聯合夜家出賣了沈家,到了北地王和燕山侯突然翻臉的時候,趙落塵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父親不是來幫沈家祭祖的,而是要害死沈家!
這怎么行!?
在大荒州的時候,沈昆已經答應幫她在圣僧面前美言幾句,請圣僧收下她這個徒兒了,甚至,她已經改口叫了沈昆一聲師兄,如今父王突然翻臉,她拜師的美夢不是也就破滅了嗎?
而且被沈昆冒充老和尚罵了幾次之后,趙落塵記住了沈昆的話,去貧民窟生活了一段時間,在平民口中學會了很多樸素的道理,她現在還無法準確評價大趙皇室的做法是否正確,但是她隱隱覺得,沈家三代人為國征戰,這樣一個功勛世家是不能對不起的,哪怕是被夜家的強權所迫…
所以離開新月城之后,趙落塵和北地王吵了一場,而后她從父親那里偷來了沈家魚皇室交易中應得的收益,急匆匆地給沈昆送了過來。
可這時候柯西已經動了奇門陣法,整個新月城都籠罩在他的森森鬼氣之下,趙落塵帶著十幾個士兵只走了一小段山路,就迷失在了茫茫的大山之中,而且大荒城的妖獸軍隊早就滲透到了新月城附近,她這大趙皇室的天之嬌女,毫無意外地被幾只妖獸盯上了…
“呼,我和妖獸搏斗了好久,最后還是被打落峽谷,扈從們也都戰死了…”
趙落塵喘著粗氣,“不過還好,東西沒有丟,我都給你帶過來了!”
“你這傻丫頭!”沈昆無奈地兩手一攤,“百寶齋是大趙皇室的產業,你也我這些百寶齋的文書,我敢用嗎?美女,沈家已經叛出趙國,是百寶齋的死敵了!”
“我帶來的這些東西…”趙落塵呆住了,“沒有用?”
“不會的啦!”
她趕忙給了自己一個安慰的笑容,強自道:“師兄你不了解百寶齋的情況,千年百寶齋,他們早就從皇室中分離出來了,現在百寶齋的大當家叫趙無極!聽我爹說,趙無極本來是王位的第一繼承人,可是被他弟弟給搶走了,他和趙王是仇人,一定會支持你的”
這么說,沈家和百寶齋的生意還能持續下去?
“那就多謝你了!”沈昆伸手接過了牛皮包,指了指趙落塵腿上的傷口,“你現在準備怎么辦?回家,還是去別的地方?”
“我跟父王鬧翻了,不敢回家…”趙落塵的眼圈紅了,小聲道:“你能帶我去見師傅他老人家?落塵,落塵要正式拜他老人家為師。”
她還在相信那個老和尚的存在嗎?
這丫頭也被自己騙的夠慘的,算了,算了!
沈昆忽然覺得蘭云山的仇恨沒有那么刻骨銘心了,他丟給趙落塵一瓶玄癡調配的止血藥,招呼道:“吃了這藥,五分鐘就可以痊愈,然后跟我走吧!”
“多謝師兄!”
趙落塵展顏一笑,抓著沈昆爬上了戰馬,然后她趴在了沈昆背上,緩緩合上了眼簾,不一會兒就出了微微的鼾聲…
這丫頭太累了。
感覺后脖頸傳來趙落塵的輕微呼吸,沈昆的身子抖了一下,狠狠地抽了一下馬鞭,縱馬狂奔而去。
沈家平安了,但他還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處理,就說大菩提寺,沈昆就必須替他們走一趟東方,去尋找飄渺無蹤的釋迦菩提轉世;還有兩大傳說,神秘的北斗傷痕還在他們身上,這也需要沈昆去盡心治療…
在這心事重重中,沈昆在山間快馬奔馳,而古月河在幽冥魂府中給他逐一指點道路――要是沒有古老兄的指點,沈昆可沒本事走出這奇門遁甲陣。
“說起來,古老兄還是有很大用處的,那貧僧是不是對他好一點呢?”
親身體會到古月河的作用,再想一想最近古月河受到的虐待,沈昆覺得有點對不起這天機門老祖。況且到了赤霄城之后,還需要古月河幫忙勘測風水,規劃建筑,建立一座全新的沈家城堡,所以沈昆心里已經盤算起來,以后每個月特批給古月河五天的放風時間…
想著,沈昆忽然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酒香。
他向路邊一看,之間一座小山的半山腰處建造了一座四角涼亭,這涼亭下面完全懸空,如懸浮在飄渺的青山綠水見,正是新月城有名的風景圣地之一,浮云亭。
燕南歸說他在浮云亭等著自己,這淡淡的酒香,莫非是他真的在這里擺酒了?
“攜美而行,奔馳與山水勝景之間,沈將軍好雅興!”浮云亭中果然傳出了燕南歸的聲音。
他躺在亭子中央的一張躺椅上面,身邊伺候了四個白衣侍女,一個掌肩,一個捶腿,一個剝葡萄,另一個在給他優雅地倒酒,而那桿曾經威武天下的鐵戟,就隨隨便便地立在了亭子一角。
“哎呦,燕老兄真在這里等著呢?”沈昆跳下戰馬,笑嘻嘻地走進了涼亭,拱手道:“剛才還真要感謝燕老兄手下留情,不然,我那猴子徒弟可就要去見佛祖了。”
“沈將軍客氣了。”燕南歸微微一笑,指著躺椅對面道:“坐,很久以前就想和沈將軍懇談一場了。”
“嘿嘿,有話老兄就說吧!”
沈昆笑瞇瞇地坐下,燕南歸隨口閑聊起來。
不得不說,燕南歸的學識非常豐富,天文地理,醫科雜卜,幾乎沒有一個話題能讓他答不上來,文雅一點說,他就是那種彈筆詩千行,相交一杯酒的人物。
聊了許久,沈昆對燕南歸的印象大為改觀,忍不住笑道:“老兄,我看你的人品也不差呀,怎么被人罵成大趙第一權臣,頭號的奸佞?”
“沈將軍不是已經說出答案了么?”
燕南歸微微一笑,指著自己的胸口道:“大趙第一權臣,權臣,一個權字,便能惹來多少罵名?自古以來,又有哪個權臣不是譽滿天下,又謗滿天下?”略微一頓,補充道:“權臣要是想沒有罵名,除非更進一步,從臣下變成君上…到時候,史書丹青握于掌中,美名罵名,也只在我一念之間。”
從臣下變成君上,手握丹書青史…
沈昆仔細琢磨了一下這兩句話,嘿笑道:“老兄你這話說的,你找我來,不是要拉著我一起某朝篡位吧?”
“將軍有興趣嗎?”
燕南歸淡淡地望著沈昆,毫不掩飾他那裸的野心,這燕南侯,果然是有心思某朝篡位的!
“哎呀,某朝篡位這么機密的事情,老兄你怎么跟我說了?”沈昆裝傻道:“你不怕我給你泄露出去?”
“將軍不會的,而且就算你泄露出去,有人會相信一個趙國叛徒的話嗎?”
燕山侯笑了笑,“將軍還是認真考慮一下我的建議把,你我聯手,我主內,聯絡趙國各地軍鎮諸侯;你主外,取得練赤豪和哥舒應龍等強權人物的支持,到時候內外力,大趙江山唾手可得!”
話說到這種地步,沈昆就算想裝傻也裝不下去了。
他心里充滿了哀怨,這是哪門子悲催的,貧僧就是一個貪財的和尚,從沒想過改朝換代…燕山侯也真是的,他不會以為,僅憑放過不色的人情,就能讓貧僧陪他一起扯旗造反吧?
“嘿嘿,對不住老兄了,我對謀朝篡位沒興趣!”沈昆干脆利落地拒絕,“你沒興趣?”燕難歸眉毛一挑,緩緩道:“如果我剛才的那些話不是邀請,而是命令呢?”
“老兄你開什么玩笑?我又不是你的部下,你憑什么來命令我?”沈昆有點不高興了。
“就憑五個字…北斗,獸皇印!”燕難歸淡淡一笑。
“你說什么?”
“北斗,獸皇印!”
“哎呦,老兄你這玩笑可開大了…”
沈昆的冷汗都冒出來了,黑騎士北斗天權跟他提到過一次,北斗獸皇印,乃是“主上”的獨門印信!
燕難歸的臉色卻一點點地認真起來,笑道:“江山社稷,是拿來開玩笑的嗎?沈將軍,協助我取得大趙江山,是北斗獸皇印的命令…你不會不記得北斗獸皇印是什么了吧?北斗天樞!?”
北斗天樞!
輕聲念出沈昆的代號,燕難歸忽然站了起來。
下一秒鐘,他的四個婢女在躺椅下取出一口大箱子,然后打開,一套黑色的組合鎧甲和披風,一件件地罩在了燕難歸身上。
半分鐘之后,燕難歸變成了一個全身黑甲,手持方天畫戟,冷森森殺氣撲面而來的黑甲騎士。
“頭領!”
燕難歸跪在了沈昆腳下,身上的盔甲嘩棱棱作響,沉聲道:“三個月前,北斗搖光死于黃金血族的東哥圣人之手,主上恩賜,命我替補北斗搖光的位置,與你們六位前輩并稱北斗七星神…從今以后,我便是您麾下的北斗第七星,北斗搖光!”
說著,他在面甲后面露出一次不屑的冷笑,和一雙充滿了野性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