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昭昭,疏而不漏!”
周師叔驚喜地高呼了一聲,招呼道:“弟子們,布天機大陣,不要聽沈昆說什么鬼話,見到沈昆,立刻誅殺!”
“周師叔,門主剛剛下過命令…”
“什么命令,你聽到了嗎?”冷眼瞧著提問的弟子,周師叔冷冷一笑,“反正我是沒聽到門主的命令,我就知道,殺了沈昆,我黃師兄才能復活過來!”
弟子們沉默了片刻,突然哈哈一笑,“對呀,門主剛才好像說了什么,可我沒聽到呢!”
“就是,就是,喂,你聽到門主的命令了嗎?”
“門主說話聲太小了,沒聽清!”
這些天機門人要么是黃行的師兄弟,要么是黃行看著長大的子侄晚輩,一想到黃行還沉淪在永久的迷失之中,他們立刻把柯西的命令拋在腦后:幾個黑袍長老取出了風水師專用的羅盤和水晶,其他的低級弟子脫去黑袍,換上了戰斗的軟甲,一行人殺氣騰騰地涌了出來。
阿羅剛背著沈昆走過門檻,來到院子中央的天井。
此時,沈昆吸入千機變毒素已經超過半個時辰,全身變成了病態的淡金色,死氣沉沉地倒在阿羅背上,更要命的是,他體內的蝕骨散也被千機變引發,失去了最基本的靈氣防御能力…用專業點的話說就是,他的免疫力系統已經被完全破壞,毒素肆無忌憚地蔓延到了身體里的每一個細胞。
而阿羅雖然壓制了身體里剩余的一小部分毒素,但背著一個一百多斤的大男人全速奔跑了半個時辰,也已經累得滿身大汗,雙腿在微微地顫抖。
看到那幾個穿黑袍的老人,阿羅眉頭微微一皺,喝道:“誰是這里的當家人,我有話要說!”
弟子們早就報仇心切,根本不給阿羅說話的機會,一個沖動的弟子更是亮出了長槍,挺刺到了阿羅面前。
鐺!阿羅揮劍擋開了長槍,“我不是來打架的,讓你們的當家人出來!”
“去陰曹地府再說吧!”
其他的弟子也都撲了上來,沖在前面的刺出了大槍,砍出了刀劍,落在后面的則張弓搭箭,高舉強弩,刀光,劍影,弓矢弩箭如雨點般打向了阿羅的身上。
“該死的臟鬼們!”阿羅憤恨地罵了一句,只好揮劍格擋,以她現在恢復的實力,倒是不怕幾十個低級弟子的圍攻,不過她畢竟背了一個比自己高大不少的沈昆,一大半的招式都受到了限制,堪堪擋住了近身的兵器之后,噗,噗,兩支長箭刺中了左臂。
咬咬牙,阿羅低頭用嘴巴咬住了箭簇,用力拔起,頓時兩股血箭從身體里噴了出來。
將箭矢吐在地上,阿羅怒道:“我真的有事,不要逼我殺人!”
聲音中充滿了悲憤和無奈,可是天機門弟子的回答是…“妖女厲害,弟子們,準備先天靈氣鎖!”
不知是哪個長老大吼了一聲,天機弟子們只留下十幾個人拖延阿羅,其他人則立刻后退,在長老周圍結成了一種奇妙的陣法,接著,周長老在弟子中央高高舉起一只手臂,高呼道:“天命在身,先天靈氣…聚合!”
院子里忽然刮起了狂風,仔細看去,每一道風中還若隱若現出一道天地靈氣凝結成的鎖鏈,風有多么密集,鎖鏈就有多么密集,這狂風繞著阿羅刮了幾圈之后,風聲漸漸消失,可是靈氣鎖鏈卻留在了阿羅身上。
足足有一百多條鎖鏈,或纏住阿羅的手腳,或鎖死他的關節,或將她團團纏繞,像包粽子一樣將阿羅和她背上的沈昆包了起來。
“哈哈,妖女看你往哪里逃?”周師叔大笑一聲,“弟子們,將這妖女和沈昆一起絞死!”
“遵命!”天機弟子們一人抓著一條靈氣鎖鏈,快速地跑動起來,而鎖鏈在他們的牽引下鎖的越來越緊,阿羅低頭看了眼,幾根鎖鏈已經磨破了皮膚,絞進了肉里。再聽一聽背后的沈昆,身上已經發出了骨骼被鐵鎖扭斷的‘咔吧’聲。
再不下死手,別說救人,恐怕沈昆和自己就要被鐵鏈絞成碎肉了…阿羅嘆了口氣,她是來求天機門救人的,本不想殺人,可是現在的局面逼得她不得不動手了。
“唉,只好用那一招了…”
阿羅突然閉上了眼睛,她頭頂的天空也突然隱隱地虛幻起來…“周師叔,妖女好像要出禁招了!”天機門弟子驚呼道。
“不怕!”仔細看了看阿羅的樣子,周師叔大聲道:“這妖女只是黃元上段,再厲害的招式,也休想扭轉靈氣鎖死的天命!”
“天命?哼,如果我請天來殺你們呢?”
阿羅的頭發在一瞬間變成了雪白色,頭頂的夜空也在一瞬間失去了群星和皎月,幻化成白蒙蒙的一片。
“這是…”周長老猛地想到了一個傳說,忽然意識到,他太低估這白衣服的女人了,她絕對不止黃元上段這么簡單。
“弟子們,快…”
周長老想提醒弟子們快躲開,可是一切都太晚了,只見阿羅猛地睜開眼睛,一雙奪人心魄的美眸,已經變成了沒有瞳孔的雪白色。
“軒轅,天之劍!”阿羅輕輕張開嘴唇,吐出了五個字。
崩,崩,崩…她身上的靈氣鎖紛紛爆開,變成碎片,又被阿羅吸到身上,在背后凝結成一柄巨型大劍的樣子。大劍沖天而起,射入了白茫茫的天空,隨之,千萬道長劍從天而降,像是暴雨一樣洗刷了天機門的院子。
轟隆,院墻被劍雨沖垮了!
轟隆,房屋在劍雨下倒塌了!
轟隆,大地在劍雨下龜裂了!
轟隆…在這天地色變,蒼生為止傾倒的一劍之下,天機門分舵剎那間飛灰湮滅,變成了一座毫無聲息的廢墟,在這鬼神驚泣,扭轉乾坤的一劍之下,天機門的弟子們……片刻之后,煙塵散盡,幾十個天機門的弟子已經不見了蹤影,地上只有一灘灘散亂的血肉,而幾個黑袍長老雖然還活著,但也萎靡地癱倒在地上,驚恐地望著阿羅,喃喃道:“仙門之劍,仙門之劍…你怎么會神的劍法!?”
并沒有回答,阿羅漂浮在半空之中,身邊還散發著白蒙蒙的劍氣,她的頭發也還是如三千白雪絲,眼眸也還是那沒有瞳孔的白色…這一招劍法名為軒轅天之劍,與昨曰跨越十幾級圍困玄苦的蒼穹地之劍,還有一招不能出現在人間的禁忌劍法,并成為仙門三劍。一劍,一酒,上青天,李謫仙的從天門得到的神之三劍,也是阿羅最強的三招武功。
很久以前,阿羅耍賴從李謫仙手里騙到了這三劍,她在巔峰的時候也能發揮出前兩劍的一半威力。可是現在,阿羅只剩下了黃元上段的靈氣,強行推動了不屬于人類的劍法…代價!
人類使用神的劍法,必須付出一些代價,況且還是一個受傷,中毒,油盡燈枯的人類!?
低頭看了眼垂在胸前的白發,又看了看肩膀上的沈昆的頭,阿羅忽然發現,她的世界已經變成了黑白兩色,永久地失去了多姿多彩的顏色,苦笑了一聲,“李謫仙,你果然沒有騙我…強行推動軒轅天,只能被天譴啊…”
“不過也算是賺到了,畢竟,老天還留了我一條命,只是失去了顏色而已…”
阿羅笑了笑,落在了地上,險些沒有站穩,拄著長劍來到了天機門廢墟的最高處,緩緩坐了下來。
“你們不肯聽我說話,我就等,等到肯聽我說話的人過來!”
黑袍長老們早就驚呆了,他們畢竟是不擅長戰斗的風水師,何曾見過這么強悍的血腥,“妖女,妖女…”
不理會他們的辱罵,阿羅將沈昆放在身邊,閉上眼睛默默地等了起來。
片刻之后,天空終于傳來了一聲長嘆,“天命不可逆轉啊!”
柯西從城外歸來,看到阿羅白發的樣子,還有一旁昏死的沈昆,頓時猜到了事情的大概,然后他扭頭沖著幾個長老喝罵,“是你們逼她動手的對么?為什么動手,沒有聽到我的吩咐么?”
“門主,我們只是…”
“你們只是想給黃行報仇?”柯西憤怒的就像是一只猛鬼,大罵道:“想報仇,就不聽我這個門主的命令了?混賬,混賬,你們不知道么?我是算到天機門今曰有血光之災,才讓你們不需對沈昆出手的啊!”
既然算到,你為什么不說清楚?
長老們略感憤怒,不過馬上就明白柯西的苦衷了,風水師要是敢把自己算到的東西明確說出來,是要遭天譴的!
柯西已經被天譴帶走了太多太多的東西,從很久以前開始,他就不肯說出自己占卜到的未來了!
“唉,這事也怪我…”柯西黯然低下頭,心里糾結不堪――剛才夜觀天象,他雖然沒有算出準確的事情經過,但也知道天機門即將有一場大戰,可是幾乎是同一時間,他也觀察到,自家的‘祖墳’出大事了,自己必須去城外走一遭…一面是弟子,一面是祖墳,九州大陸以孝道為重,柯西只能選擇前往祖墳,同時給弟子們留下一點暗示,可惜,弟子們根本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唉,知道的命數越多,苦惱的也就越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