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放遠剛說完,三大藥劑師要是能來一個,他就割下自己的腦袋做夜壺,這原本是一個很好的擠兌他的機會,可是一聽‘懷心’這個名字,所有人的臉色都是駭然一變,渾然忘記了羅放遠剛剛說過什么…李牧曾經說過一句比較夸張的話,在他那個年代,能在殺神白起手下全身而退,便可以稱之為九州戰神,那么類似的一句話,在當今的九州大陸,能在毒佛玄癡面前全身而退,就可以稱之為九州第一藥劑師!
懷心和尚,就是毒佛玄癡的唯一親傳弟子。
那是三十年前,懷心和尚還是一個醫學世家的庶出弟子,身患絕癥,沒有繼承權,更不可能得到高深的家傳醫學秘法,如果沒有意外,他將在三十歲的時候結束這庸庸碌碌的一生…但就在他瀕死的時候,偶遇毒佛玄癡,并成為了玄癡的關門弟子。
懷心不愧是毒佛的弟子,他在玄癡門下學了三年,之后重回大陸,一夜之間毒死了曾經刻薄他的一千兩百余口家族親人,又毒殺了趕來救援的十三四個高手,甚至,他企圖毒殺玄癡這個恩師,取而代之為九州藥劑師中的神話。
當然,毒佛只用了幾瓶解毒劑就讓懷心的謀殺計劃失敗了,不過那時候,毒佛剛剛殺了沈昆的七舅,被楊家滿大陸的追殺,沒有心情來理會這個惡徒…到最后,玄癡被楊家五馬分尸,懷心也就堂而皇之地成為了大陸第一毒藥制造者,綽號――毒手藥王!
“原來是藥王駕臨…”
望著懷心一臉恬淡,宛如世外高僧的微笑,關凌皮笑肉不笑地擠出了一點笑容。
懷心和尚本身就是紅元武宗下段,完全可以不把眼前的二十幾萬大軍放在眼里,而且他還擁有當今最強的毒藥能力,這樣一個煞星突然來到王家祖墳,關凌不得不擔心起來。
與此同時,羅放遠,熊三寶,王鐸,乃至于沈昆的臉色都是非常的難看!
“阿彌陀佛…”望著大家的臉色,懷心和尚微微一笑,“諸位施主面色青紅,分明是心有憂慮,血脈不暢所至,莫非你們不歡迎貧僧來此?”
“呵呵,藥王說的哪里話?”關凌強笑了幾聲,“我們這里正好需要藥劑師,藥王駕臨,我們歡迎還來不及呢!”
說著,他覺得和這毒手藥王多說兩句話都有可能中毒,索姓往沈昆背后一躲,笑道:“哦,我僭越了,這位是沈昆沈將軍,他才是我們四家聯盟的核心人物,藥王有話,就請對沈將軍來說!”
你個老瓜皮,竟然把貧僧給賣掉了?沈昆硬著頭皮站了出來。
“你就是沈昆?前曰大荒州淪陷,有傳言說,你喝退妖狐素心,在十萬妖獸群中全身而退,呵呵,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懷心盯著沈昆看了半晌,特別留意了沈昆的眼袋,忽然笑了起來,“不過你這位少年英雄似乎有些麻煩…蝕骨散,對么?”
《醫經》有云:望而知之謂之神,這懷心和尚僅憑一眼望診,就確定了沈昆所中的劇毒,無愧三大藥劑師之一的美譽!
“哎呦,看您老說的,我還真中了毒佛玄癡的蝕骨散…”沈昆的小眼睛瞇了起來,試探道:“對了,我聽說藥王和玄癡有仇,那你能不能幫我解了這蝕骨散,嘿嘿,這也證明您比玄癡更強嘛!”
“蝕骨散不過區區雕蟲小技,一顆丹丸便可解除…”懷心忽然古怪地笑了笑,“可是今天這里不是由我做主,我能不能幫你,還要看黃兄的意思。”
黃兄?
眾人這才留意到懷心身邊的黑袍人,只見他足有兩米高,全身籠罩在黑色的袍子里面,連手指,面孔,脖子,都纏繞了密密麻麻的黑布,而且極度惡心地,這人的衣服縫隙里‘滴滴答答’地流淌著猩紅色的膿液,好像身體里藏了一只特大號的癩蛤蟆一樣。
“哎呦,這位老兄相貌清奇,一看就是高人哦!那老兄您貴姓?”沈昆笑嘻嘻地問道。
“天機門,黃行!”
隨著黑袍人一句沙啞的冷笑,沈昆的頭皮都快炸開了,偷偷看了眼,關羅熊王四個人,幾乎是一種驚駭到麻木的表情。
王梟說過,天機門存在的意義是尋找《天機預言》中的九個人,所以他們有九大先知:沈昆見過的柯西是九大先知之首,而這個黃行,就是柯西的師弟,九大先知中的第四位,也是一位紅元武宗下段的強者。
“呵呵,原來是黃先知…”沈昆覺得自己的笑容非常艱難,“黃先知,您和藥王一起駕臨,是有什么發大財的買賣么?”
“你還有膽子問我來做什么?”黃行冷冷一笑,負手走進了聯軍的中軍帳篷,“跟我進來,我慢慢跟你算賬!”
算賬?貧僧和他有仇嗎?
跟在黃行后面,沈昆忽然發現王鐸在背后輕輕一拽他的袖子,低聲道:“老弟,多加小心,事情不對就立刻逃走,別管我!”
“怎么了?”
“唉!”王鐸嘆了口氣,“前幾天,你殺掉的甘龍圖,就是這黃行的親傳弟子!”
…來到帳篷里面,黃行已經堂而皇之地坐在了主位上面,懷心和尚在他身邊盤坐,沈昆只好和其他人一道,坐在了黃行的對面。
“沈昆,知道我為什么找你么?”黃行淡淡地開了口。
“這個…”沈昆腦門上泛起了一層冷汗,“是為了甘龍圖?”
“不錯,你不久前殺害的甘龍圖,是我的親傳弟子之一,你敢殺他,就必須給我天機門一個交代。”
黃行的笑容更冷了,“然后呢?你還有什么對不起我們天機門的事情?”
還有其他事?沈昆靈光一閃,苦笑道:“不用說了,我承認,我的靈符可以不受風水秘法的克制,等于是斷了你們天機門的財路,你們肯定要找我算賬了!”
“哼,你知道就好!”黃行似乎很滿意沈昆的坦白態度,淡淡道:“那就說說吧,你準備怎樣交代?”
沈昆肉痛地摸出了一厚摞銀票,“五百萬兩銀子成嗎?要是不夠…嘿嘿,咱慢慢商量。”
“你以為區區一些銀兩,就能抹去你犯下的罪行?”
黃行豁然站了起來。
“老兄,和氣生財,要不你來說,我該怎樣交代?”沈昆笑嘻嘻道,他忽然有了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心態,反正仇已經結下了,自己又沒有辦法在兩個紅元武宗手中逃走的本事,那就笑瞇瞇地硬撐吧!
“我要你做兩件事!”
黃行森然道:“第一,你殺我徒兒,是為了王家出頭,那我也不能不講道理,就此要了你的姓命,所以…你留下一只手好了,殺害我徒兒的右手!”
“那第二件事呢?”沈昆的小眼睛閃過一抹寒光。
“第二,你的靈符違背天命,天道昭昭,不能允你這樣的叛逆存在!不過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我不會殺你,只要你交出靈符秘法,并且服下藥王懷心的‘散靈丹’,廢去一身的武功便可!”
這就是所謂的講道理?
沈昆只覺得一股悶氣堵在了胸口,險些噴出口血來,你徒弟助紂為虐,貧僧殺了他就要砍掉一只手…就這種邏輯,還他媽的有臉說道理二字?沈昆剛想開口,忽然聽到耳邊一聲怒喝,“黃先知,你這話也太過分了!”
原來是王鐸猛地站了起來,他怒道:“甘龍圖的事情是他咎由自取,為何要我老弟賠罪?還有,我老弟只不過是研究出一種靈符,一種比較罕見的武格而已,哪里違背天命了?他的武格威脅到你們天機門了,你們就要廢掉他的武功,還說什么天命叛逆,那改天大陸上的所有靈符師都不怕風水了,你們是不是要說,所有靈符師都違背了上天,都必須滅種?哼,這還有道理可言嗎?”
“當然有…”面對王鐸的義正詞嚴,黃行伸出右手,輕輕一握,“我是風水師,天命在我掌中,我說沈昆是逆天之徒,他就是…嗯,這是上天賜給風水師的權利!”
“沈昆的事情說完了,該說說你們了!”
說著,他不給沈昆反駁的機會,又逐一指了指在場的眾人,“關凌,羅放遠,熊三寶,還有你王鐸,我問你們四個一句…你們開發王家祖墳,問過我天機門的意思了么?”
“黃先知,你這是什么話?”此言一出,四人中城府最深的關凌都不禁賭氣道:“我們開發王家祖墳,有王鐸的允許就足夠了,‘王家’祖墳,什么時候輪到天機門來做主了?”
“從王家祖墳建成的那一天起,他們家的祖墳,就由我天機門來做主了!”
黃行好像在訴說天地間最準確的真理,平淡道:“王鐸,你家的族譜里應該記載的很清楚,你家祖墳是我天機門建造的,而且是一塊九州龍脈匯聚的風水寶地…龍脈天成,既然是上天賜予的東西,那么代替上天執行天道的天機門,就有權利收回你們家的祖墳,并且要求你們所有人立刻離開這里!”
“好了,我言盡于此,你們執行上蒼的意思吧!”黃行靠在椅子上,微微閉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