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先生,玉先生!”
趙落塵急忙向玉先生離開的方向追去,可是黃沙迷亂,巷道蕭索,前方早已沒有了玉先生的蹤影。
想找玉先生也容易,去無摩崖就可以,但趙落塵轉念一想,先不說凌云千羽兩宗素來有仇,一個千羽宗弟子去無摩崖很危險,就說玉先生剛才的樣子,他連二十萬兩銀子都不肯要,那他能收下價值八百萬兩的靈符嗎?
眼睜睜地看著老和尚走遠,趙落塵急的直跺腳!
看到趙落塵的這副模樣,遠處的馮長老眼睛亮了。
離開拍賣場之后,馮長老一直在預謀搶劫太極圖,但先是有千羽宗的弟子趕來,又有玉先生和老和尚出現,他一直沒敢動手。可現在,趙落塵在小巷子里落了單,身邊只有一個百寶齋的劉掌柜…好機會,馮長老找了一塊黑巾蒙面,這就要猛地竄出去。
但小巷盡頭傳來一個聲音,嚇得馮長老趕忙剎住了腳步,仔細看去,原來是沈昆溜溜達達地趕來了。
此時,沈昆已經改回自己的裝扮,裝作路上偶遇的樣子一抬頭,“哎呀,小郡主也在這里?卑職給您見禮了!”
按照趙國大將軍見到皇室成員的禮節,沈昆微微欠身。
“沈昆?”趙落塵眼睛一亮,隨之再亮,三亮,他從沒有覺得沈昆是這樣的順眼!
“沈昆,既然你是我國的將軍,本郡主就交給你一個任務!”趙落塵將太極圖塞進了沈昆的衣服里,“明天之前,這太極圖一定要交道你師父玉先生手中,無論如何也要讓你師父收下!你完成任務,本郡主給你加官進爵,完不成,本郡主就將你軍法從事!”
“小郡主,這,這是怎么了?”
沈昆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呆呆地望著趙落塵。
趙落塵卻沒有心情理會一個窩囊廢了,她焦急地東張西望,“大師,大師,落塵已經按您的要求,將太極圖送給最可憐的人了,那落塵還有佛緣嗎?”
從沈昆身邊跑過,趙落塵飛快地去尋找老和尚了。
而沈昆已經笑抽了肚子。
一切都是沈昆的預料之中,第一步,他冒充老和尚擠兌趙落塵,逼她將太極圖送給‘可憐的’玉先生,第二步,沈昆自己出面,以玉先生大弟子的身份順理成章地接收回太極圖,然后計算一下,沈昆既拿了趙落塵的八百萬兩銀子,還拿回了能再次賣出幾百萬兩的太極圖,一下子,就賺到了八位數字的白銀!
碰上趙落塵這么個傻丫頭,真是想不賺錢也難呢!
沈昆在笑,遠處的馮長老也在笑。
相比家世非凡的趙落塵,沈昆實在是太好對付了,馮長老蒙好臉面,跳出來悄無聲息地打暈了劉掌柜,然后躡手躡腳地向沈昆背后靠近,高高舉起了手掌!
他的掌心已經泛起了雷光和火光,這就是他的武魂,雷火雙閃!只要這一記雷火掌打下去,沈昆就絕無生路,太極圖也就到手了!
“這是什么東西呀?”
就在這時,沈昆突然自言自語起來,他舉起太極圖對著月亮看了看,似乎沒有認出這張靈符的價值,“這倒像是一張很厲害的靈符,可是…小郡主是千羽宗的掌門弟子,千羽宗又是凌云宗的仇人,她為什么要免費送給師傅一張如此厲害的靈符呢?”
“哎呀!”
沈昆恍然大悟地一拍額頭,“不好,不好,一定是趙落塵想用這張靈符謀害我師父,我可不能做幫兇!”
嗤啦,嗤啦!沈昆隨手就把太極圖給撕碎了,還得意地沖著趙落塵離開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嘲諷道:“小郡主,別以為我看不出你們千羽宗的鬼把戲,哼哼,靈符我撕掉了,看你拿什么來陷害我師父!”
說完揚長而去!
他,他撕掉了太極圖!
沈昆走后很久很久,馮長老還保持著高舉手掌,想要拍死沈昆的動作,他的手臂已經不會動了,脖子也不會轉彎了,全身的肌肉都僵化了!
馮長老只覺得自己的心臟也被撕裂了,因為沈昆撕掉的不是太極圖,而是他晉級的希望,他多活幾年的資本,更是他孫子馮劫成為掌門大弟子的機緣啊!
“要說凌云七宗的二十幾位長老,誰活的最窩囊?當然是馮長老啦!”
“哈哈,只有護法的實力,卻厚著臉皮坐在長老的位子上!”
“太極圖已經沒有了,想晉級,下輩子吧!”
耳邊似乎想起了幾十年都沒有變過的嘲諷聲,馮長老歪歪斜斜地晃了幾步,噗,突然一口血噴了出來。
然后他栽倒在地,一抽一抽地往外咳血,他的皮膚已經變成了青紫色,半張臉蛋詭異地抽搐,更要命的是,他的雷火雙閃剛才正好運功到將發不發的地步,突然受了刺激,不但招式沒有發揮出來,啟動的武魂也憋住了,竟然是傷了武魂!
但這還不是最要痛苦的,馮長老最痛的地方,是心!
剛剛看到一個夢寐以求的希望,卻立刻被沈昆一手撕碎,這撕心裂肺的痛苦,悲哀凄涼的絕望,誅心,誅心啊!
而最最可氣的是:沈昆離開一段時間之后又回來了,一看馮長老倒在地上,他還跟身邊的路人調侃,“老兄,你看那家伙,一身毛頭小賊的打扮,癩皮狗似地趴在地上抽抽,嘿嘿,肯定是一個毛頭小賊被人發現了,讓人打的屁滾尿流!”
“小賊?我看是采花賊!”
“哎呀,那不是百寶齋的劉掌柜嗎?還有這采花賊…天吶,竟然是我們無摩崖的馮長老!”
沈昆急匆匆地跑了過來,焦急地扶起馮長老,“馮長老,馮長老,你怎么做采花賊,還被人打成了這樣子?”
馮長老只覺得沈昆那一臉笑瞇瞇的賤笑,是如此的虛幻,如此的旋轉,他連叫罵一聲的力氣都沒有了,到頭昏死過去……第二天清晨,大荒州傳出了一個絕對美妙的消息:
無摩崖大長老,凌云宗五十年的老元戎,馮蒼馮長老,竟然做了采花賊,還被人給當街毆打致昏!
聰明人自然不會相信這個消息,可世界上絕大多數都是俗人,在某個文化界沈姓達人的添油加醋宣揚下,一個個關于馮長老采花不成反被虐的評書和舞劇出爐了,像什么《馮長老與劉家七妹不得不說的故事》,《一夜十次郎,大荒州的馮氏銀狼傳說》,還有什么《馮蒼老當益壯,給力,威武》,類似的腳本傳遍了大荒州的每一條大街小巷。
當然,這些名譽上的損失還不足以撼動馮長老的根基,真正動搖馮家的,是馮長老的身體狀況!
馮長老七十多歲了,老病,新氣,還有武魂能量生生憋回去之后的靈氣逆轉,竟然逼得他走火入魔,同時中風,半個身子都癱瘓了!
當人們親眼看到馮長老坐在輪椅上,口流白沫,眼神渙散的樣子,都不禁黯然一嘆,心生憐憫。
只有一個人例外,就是那個文化界的某位沈姓達人——沈昆滿臉焦急地抬著馮長老回到無摩崖,然后趁人不備,一把火燒掉了馮家的藥材倉庫!同時二指寬的字條送到百寶齋,讓陳陽心領神會,一夜之間買走了所有治療中風的藥品…就這樣,馮長老找不到治療中風的藥材,又沒有人能幫他修復武魂,注定沒有希望了!
做完這一切,沈昆心滿意足了。
從馮長老邁入百寶齋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在心里盤算了這個計劃,先給馮長老一個希望,然后當著他的面撕掉這個希望,如此,就算不能把馮長老當場氣死,也要讓他下半輩子都不會好過!
殺人誅心,不見血!
這小眼睛的和尚報起仇來,絕對對得起心狠手辣,刻薄歹毒八個大字!
馮長老病倒之后的第三天清晨,玉先生將沈昆叫到了他的房間里。
“哎呦,師父你叫我說什么才好呢?”
玉先生坐在輪椅上,手里摩挲著變賣祖產買來的隱龍戒,望著沈昆淡淡地微笑。一看這場面,沈昆笑的合不攏嘴,似乎,玉先生傾家蕩產買來隱龍戒,八成是要送給沈昆這個徒弟了!
“昨天百寶齋送來了一百株雷火草,說是你買的,可我只給了你不到兩萬兩銀子,怎么能買到這么多的雷火草?”
玉先生并沒有急于提起隱龍戒,而是問起了昨天的事情。
沈昆眼巴巴地望著隱龍戒,笑道:“我們沈家和百寶齋在合伙做生意,我買東西,他們只收成本價!”
“原來如此,呵呵,只要是正路來的就好!”玉先生點了點頭,又道:“收到雷火草的時候,為師已經湊夠了五萬兩銀子,也叫人給百寶齋送去了,無摩崖雖窮,但也不能欠了人家的銀兩…”
他漫無邊際地聊起了沒營養的閑話,而沈昆心里越發地難耐了,師父,你要送隱龍戒就直說嘛,徒兒已經等不及了。
又聊了小半個時辰,玉先生終于將隱龍戒送到了沈昆手中,“徒兒,你是無摩崖的大弟子,這東西理當交給你了!”
“哎呦,多謝師父!”總算拿到手了,師父還真啰嗦。
沈昆這就要找地方去試一試隱龍戒的威力,可是玉先生話鋒一轉,“沈昆,這隱龍戒由你掌管,但不是給你的!”
“師父,你買隱龍戒,不是為了幫徒兒晉級?”沈昆一愣。
“你是無摩崖的大弟子,為師要是為了你變賣祖宗的財產,這不是讓你對不起祖宗嗎?”玉先生失笑道:“隱龍戒,另有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