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露卻只是微微一笑,看來,苗家少女果然與漢家女子不一樣,姓格開朗直爽,沒有那么多講究。
宋蕓兒斜了楊秋池一眼,臉上有些不悅,楊秋池卻沒發現,還在琢磨著怎么回歌呢。
坐在他身后的妹妹雪兒捅了楊秋池一下:“少爺,人家還等你還歌呢?”
啊?楊秋池連忙轉頭看向霜兒,霜兒早就想好了歌,低聲把回的歌教了楊秋池兩遍,楊秋池仰著脖子唱道:
天上有雨又不落情妹有話又不說勸妹說句真心話情哥聽了心快活 剛剛唱完,楊秋池就發現不對勁,怎么情哥情妹的?這是唱的哪一出啊,轉過頭看向霜兒,只見霜兒、雪兒兩姐妹格格嬌笑都差點滾在草地上去了,這才知道上了共軍的當。
宋蕓兒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聲,扭頭不看楊秋池。楊秋池更是尷尬,有心解釋一下,可沒等他說話,那云露已經回了歌,歌聲還是那樣的甜美高亢,尾音裊裊:
六月鞋墊繡得長繡個鯉魚跳龍塘別人來買妹不賣留給妹的好情郎 說罷,從懷里摸出一件物什,站起身走到楊秋池面前,將那物什遞給楊秋池,楊秋池不知是什么,雖然隱隱覺得不妥,心下有些慌亂,卻還是不由自主接了過來。借著皎潔的月光仔細一看,卻原來是一雙做工精細的繡花鞋墊。上面果然繡著鯉魚跳龍門的圖案。
宋蕓兒哼了一聲,一骨碌坐起來,一跺腳,轉身就走。
楊秋池大驚:“蕓兒!蕓兒你去哪里?”
“不要你管!”宋蕓兒氣沖沖往山坡那邊竹林走。
楊秋池拍了拍云愣,說道:“你先幫我還幾首歌,我方便一下就回來。”
“好的!”云愣笑呵呵點點頭,開口回歌唱了起來。
楊秋池爬起來就追宋蕓兒。南宮雄等貼身護衛緊緊跟隨,知道他們兩有話說,不敢靠近,都遠遠地跟在左右警戒。
宋蕓兒走得快,轉眼就進了竹林。楊秋池已經喝得暈頭轉向,一邊喊著蕓兒,一邊高一腳低一腳追進了竹林,一不留神,拌在一塊石頭上,哎喲一聲往前摔倒,胸腹間正好咯在一塊小石頭上。疼得他捂著胸口大叫。
宋蕓兒急忙轉身奔了回來,跪在草地上扶起他:“哥,怎么了?摔傷了嗎?”
楊秋池顧不得疼,一把抓住她的手:“蕓兒,你怎么了?”
宋蕓兒見楊秋池沒什么大礙,哼了一聲,摔開他的手,起身又走。
楊秋池急忙爬起來緊追了幾步,借著酒勁從后面一把將她摟住。
宋蕓兒扭了一下身子,沒掙脫,也就不動了。
楊秋池問:“蕓兒,你到底怎么了嘛?你不說,哥怎么知道?”
“你說怎么了?”宋蕓兒在楊秋池懷里轉過身,杏眼一瞪:“哥,你屋里都那么多妻妾了,你到底要納多少妾才作罷?”
“啊?”楊秋池沒想到她突然有此一問,慌亂間不知如何作答。
宋蕓兒道:“你有了小雪姐姐,她不能生育,你納個芷慧姐姐幫你生孩子,那也就罷了,可你又納泥娃娃作甚?接著又納白姐姐,連小丫頭紅綾也不放過,現在倒好,你又打起人家苗寨寨主女兒的主意,哼!――到底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宋蕓兒扭動了一下身子要掙脫,楊秋池這一跑,本來就頭昏眼花,宋蕓兒一扭,差點把他摔倒,趕緊一把將她摟住。
宋蕓兒也沒真心要掙脫,恨聲道:“你還不快去和那云露對歌,好把她娶回家,理我這瘋丫頭干甚么?”
楊秋池急道:“我幾時說要娶她回家了?你盡冤枉我!”
“你們情哥情妹的都唱了,定情信物也送了,娶回家那還不是遲早的事情!”
“我…,那…那是霜兒、雪兒趁我酒醉又不懂山歌,故意整我好看的。再說了,這情哥、情妹,好像山歌里都是這么稱呼的,也就是男的,女的的稱呼,當不得真的了。”
“那她送你鞋墊干甚么呢?”
那雙鞋墊還緊緊攥在楊秋池的手里,聞言拿起來看了看,說道:“你要不喜歡我收她的禮物,那我回去還給她就是了。”將宋蕓兒的身子扳過來,說道:“這云姑娘我今天剛剛認識,都不了解,怎么會想到要娶她過門呢,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宋蕓兒聽他說了并沒有納云露的意思,也就放了心,嗔道:“你以為你是什么好人嗎?哼~!看見漂亮女孩子腳就不會走路了的,你有前車之鑒,怎么讓人放心你?”
“哈?我什么時候看見漂亮女孩子腳就不會走路了?除了看見你這美女之外。”
宋蕓兒聽他夸自己,欣喜地白了他一眼:“德姓!”扭了扭身子,“放開我了,咱們回去吧,不然他們不知道要怎么笑話我們呢。”
楊秋池呵呵一笑,放開了宋蕓兒。
宋蕓兒看了一眼楊秋池手中的那對繡花鞋墊,說道:“人家當眾送給你的,你還回去多掃人家面子,云姑娘怎么說都是這苗寨寨主女兒呢,他送你的你就留著好了。”
“好的!”楊秋池笑呵呵把那鞋墊揣進懷里,拉著宋蕓兒的手兩人并肩往回走。
楊秋池道:“蕓兒,不許生氣了啊。”
宋蕓兒點點頭,抬眼看向楊秋池,幽幽說道:“你不亂來,蕓兒就不會生氣。”
楊秋池聽她話中有話,正想回答,就聽到竹林外霜兒的聲音喊道:“少爺!好了沒?都在等你唱歌呢!”
楊秋池答應了一聲,拉著宋蕓兒出了竹林。
霜兒迎了上來,沒來得及說話,楊秋池已經搶先訓道:“霜兒,你剛才都教少爺唱的什么山歌,讓人家云姑娘誤會了多不好!”
霜兒吐了吐舌頭,嘻嘻一笑:“霜兒錯了。”頓了頓,又道,“不過,唱山歌本來就是唱的這些啊,我怎么知道人家云姑娘對你有意思呢。嘻嘻,云姑娘把自己的繡花鞋墊都送了少爺,少爺已經收了,嘻嘻嘻,那可是苗家姑娘送給自己中意的情郎的定情信物。”
啊?楊秋池頭都蒙了,自己還以為這鞋墊不過就是一般的禮物呢。
宋蕓兒哼了一聲,摔脫了楊秋池的手。
楊秋池生怕她又跑,急忙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蕓兒,我真不知道,這是個誤會,我會解釋清楚的,你別著急啊。”
宋蕓兒道:“我又不是你的妻妾,我著什么急,我只是覺得你這樣把一大幫子女孩子都收到家里,委屈了人家姑娘!”
“是是!”楊秋池當然知道宋蕓兒并不單單是打抱不平,更多的是為她自己著想,只不過當著霜兒的面不好意思承認罷了。
霜兒在楊秋池身邊時間也不短了,當然知道宋蕓兒和楊秋池兩人的微妙關系,知道自己這玩笑開過頭了,不知該怎么收場,不好意思地瞅著楊秋池。
楊秋池瞪了她一眼:“你還不趕緊想兩首山歌,讓少爺我回去給云姑娘解釋一下,免得人家誤會。”
霜兒苦著臉道:“少爺…你要是不愿意,剛才就應該還歌謝絕,更不能收人家的鞋墊,那是我們苗家女子給情郎的定情信物,你當眾都接了,再要解釋退回去,就好比你們漢人定了婚又悔婚一樣,那這個女孩子會讓人一輩子瞧不起的。”
啊?這下連宋蕓兒都傻眼了,她當然知道楊秋池接受那鞋墊的時候并不知道這后果。可是,現在木已成舟,如何解救。不由氣得直跺腳。
楊秋池瞪著霜兒道:“都是你惹的禍,你趕快幫少爺想辦法擺平這件事!”
霜兒想了想,道“今晚是歌會,少爺您要悔婚,也不能今晚說出來。等明天再慢慢給寨主他老人家解釋吧,您是漢人,不了解我們苗家的風俗習慣,有了誤會,大家也是可以理解的。不過,您是寨主的救命恩人,人又很仗義直爽,大家都很喜歡你,都希望云姑娘能嫁給你呢。”
楊秋池苦笑:“我現在可謂妻妾成群,再不能納了,否則也委屈了人家女孩子,是不負責任的。”
霜兒奇道:“少爺您現在只有一妻兩妾啊,加上白姑娘,也才一妻三妾,我見過好多漢人當官的,家里七八個妻妾多的是呢,就算再納了云姑娘,也才五個,不算多啊!”
楊秋池哭笑不得,霜兒不知道后面還有柳若冰和宋蕓兒,再加上紅綾這個通房大丫環。還有月嬋這個候補,隊伍已經很龐大了。不過,這種事情跟他這小女孩說不清楚。
剛才霜兒說的也有道理,現在自己酒醉昏頭昏腦的,也解釋不清楚,明早上再說罷。便低聲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宋蕓兒,宋蕓兒知道現在也不是解釋的好時候,只能明天再說。三人這才回到了歌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