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賀喜已經上了樓,跟在楊秋池身后,大聲叫道:“老七!你嚎什么嚎!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她一個女人,還不快給老子滾出來!耽誤了楊爵爺查案,你擔待得起嗎!”
彭老七還是很怕彭賀喜的,聽了這話,這才慢慢將春紅的尸體放在地板上,站起身,哭著走了出來。
楊秋池淡淡說道:“七爺,我剛才已經提醒你不要破壞現場,你這么著急沖進去,踩得到處都是血腳印,把兇手可能留在現場的痕跡都破壞了,你就算再傷心,卻也不能如此啊。”
其實,楊秋池心里很明白,這彭老七能將春紅送給自己,說明春紅這樣一個青樓女子在他心目中是沒甚么太高的分量的,卻不知他這樣做作是為了什么。
表示他重情義嗎?還是想通過這種方法讓自己知道,他能將這么在乎的女人都送給了自己,說明他彭老七對自己有多么好。又或者,他根本就是出于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彭老七見楊秋池瞧著他,趕緊擦了擦干巴巴的眼角,使勁眨巴了一下眼睛,可還是一滴眼淚都擠不出來,嗚嗚干嚎了幾聲,說道:“爵爺,對不起…”
“還嚎個屁!”彭賀喜道:“你先下去,在大堂里等著。不叫你不準上來!”
彭老七點點頭,嗚嗚拉著汽笛下樓去了。
彭賀喜歉意地對楊秋池道:“爵爺,舍弟傷痛之下亂了分寸,請爵爺恕罪。”
楊秋池點點頭,不急于進門,轉身看了看樓下的老鴇、姑娘、龜公和園子里的伙計仆人們,問道:“是誰第一個發現兇案的?”
“是我!”一個龜公哈著腰跑了上來,在走廊上跪倒磕頭,“是小人最先發現的。”
“你叫什么?把發現的經過說一下。”
“是,小人名叫吳癟三,今天上午,好多姑娘都起床洗漱,可春紅姑娘還沒起床,小人覺得有些奇怪,在往常,春紅姑娘起得還是很早的,總覺得今天有些特別。心想她可能是昨晚上陪大老爺您們幾位酒喝多了。小人便來到門邊叫她。叫了幾聲,都沒聽到動靜,小人有些奇怪,就敲了敲門,這才發現門沒有閂上,推開門一看,就發現春紅姑娘全身是血躺在地板上,我急忙跑進去一看,發現她已經死了,我這才叫了媽媽她們上來。”
“你敲門的時候門沒有閂?”楊秋池詫異地問道,“你們園子里的姑娘們的閨房門都不閂嗎?”
“怎么會呢?雖說都住在一個園子里,可睡覺時也是閂上門的,更何況我聽說昨晚上彭七爺還留宿在春紅姑娘房里呢。”
哦?楊秋池心中一動,轉過頭望了一眼彭賀喜。
彭賀喜從楊秋池的目光中看到了懷疑,連忙解釋道:“是這樣的,昨晚上爵爺先回去之后,我和老七不放心,也跟著回去了,來到‘池敬齋’,聽護衛們說您已經睡下了,我們這才放心。老七擔心春紅姑娘,說要回去瞧瞧,他就回來了。”
“后來呢?后來的事情你知道嗎?”楊秋池問。
“老朽不知,把老七叫上來問問就知道了。”說罷,彭賀喜轉身對樓下彭老七叫道:“喂!老七,快上來,爵爺有話要問你!”
彭老七答應了一聲,抽抽噎噎上了樓。
彭賀喜馬著臉吼道:“哭個屁!你個大老爺們跟個娘們似的,你不覺得丟人嗎?”
彭老七這才眨巴了一下干巴巴的小瞇縫眼,止住了干嚎。
楊秋池道:“昨晚上你和春紅姑娘住在一起的嗎?”
“是…不不,我沒留宿。”彭老七回答道,“我見春紅喝了那么多酒,醉得很厲害,很擔心她,就趕回來了。我和她…和她那個了一次之后,安頓她睡了,這才回了彭家莊。”
那個了一次?楊秋池有些好笑,這彭老七還有些不好意思,便問道:“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在她這里,跑回去干甚么?”
彭老七瞅了一眼彭賀喜,低聲道:“家兄從來不準我留宿青樓。這是家規。”
楊秋池轉頭看了看彭賀喜,想起了宋蕓兒說的彭賀喜對前妻情深意重,前妻死了十多二十年才新娶了水婉淇這個小娘子,看來,這彭賀喜對男女之事防范很嚴,當初這彭老七要娶青樓姑娘春紅做小妾,恐怕也是費了不少口舌才說動了這個頑固的彭老爺子。
楊秋池問彭老七:“你剛才進去的時候,春紅躺在什么位置?身體姿勢是什么樣的?”
“是仰面朝天躺在床邊。”彭老七表情哀傷地轉過頭望向春紅的尸體,用手指了指,“就在那里,我進入后只是抱起她,查看了一下,發現她已經死了。”
楊秋池道:“好了,你們都下去,在下面等。我要勘查現場。”彭賀喜、彭老七還有吳癟三急忙點頭答應,下了樓。
楊秋池又對宋蕓兒道:“蕓兒,你去幫我調查一下老鴇和龜公、伙計仆人們,問問他們看有沒有什么外人進出過。有沒有什么可疑的人可能實施兇殺的。”
宋蕓兒高興地答應了一聲,下樓調查去了。
楊秋池拿出手套戴好,提著法醫物證勘察箱,小心地避開有可能留下痕跡的地方,走進了房里。
樓上已經沒有別人,楊秋池拿出微型數碼相機,先對現場進行了詳細拍照。
春紅的尸體躺在床邊,床上被褥十分零亂,粘滿了鮮血,尤其是那對鴛鴦枕頭,幾乎已經被鮮血濕透,其中一只掉在了床下,她躺在地板上的尸體頸部四周有一大灘血泊,出現這種血泊,說明這應該是兇殺的第一現場。
春紅全身,所以致命傷很明顯,只有一處,在頸部左側,用探針探查,發現頸動脈已經被切斷。這處創口成雙鈍創,創口哆開,呈菱形,合攏創口則呈十字形,說明兇器應當是沒有刃的刺器。楊秋池十分熟悉各種刺創創口,從這外形上初步判斷,很可能是剪刀。
經過搜索,在床頭邊上,楊秋池發現了一把染滿鮮血的小剪刀。經過尺寸測量對比,確定就是兇器。
這小剪刀彎柄上纏著粉紅色的絲線,很漂亮,這種特有的外形楊秋池很熟悉,略一沉吟便想起來了,這就是春紅房里的剪刀,昨晚上他們兩說話的時候,春紅曾經用來剪燈芯。
從傷口哆開和傷口局部出現炎癥判斷,是生前創,另外,地上大量的血泊也證明了這一點,因為如果是死后創,由于心臟已經停止博動,所以不會有大量的血液涌出,只有少量血液在重力作用下流出傷口。
從脖頸傷口位置、創腔角度和深度判斷,自己不能形成,系他殺。
地板上有多處擦試痕跡,應該是死前掙扎時留下的,還有一些雜亂的血腳印。分布在尸體周圍,以及門口到尸體的來回。
血泊表皮已經干涸凝結,呈暗紅色,但這些腳印卻是鮮紅的,說明是彭老七、吳癟三以及其他記院里的人進來查看死者時踩到了血泊后留下的。楊秋池對這些腳印進行了逐一拍照。
仔細查看尸體旁邊的血痕,忽然,楊秋池咦了一聲,在春紅身邊蹲下身,盯著地板上一個圖案辨認著。
這個圖案緊挨著春紅的右手食指,是用鮮血畫的,不圓也不方,歪歪曲曲的有些類似梯形的。春紅的右手食指就停留在梯形圖案閉合處。從春紅雙手沾滿鮮血來看,估計春紅臨死之前用雙手捂脖頸的傷口,手上因而沾染了鮮血,臨死之前,她用手上粘附的鮮血畫了這個圖形。
她試圖告訴些什么呢?
楊秋池仔細觀察了好一會那圖形,看不出什么名堂來,便用數碼相機拍了照,留著慢慢研究。
隨后開始尸檢。活動尸體各處關節,發現下頜骨、脖頸,雙臂已經出現尸僵,但下半身還沒有出現尸僵,在身體低處已經有尸斑出現,指壓褪色,翻開眼簾查看眼角膜,清徹透明,用探針測量了肝溫后,綜合判斷,春紅應該是在凌晨五點(五更)左右死亡。
尸體口鼻部位有按壓形成的表皮擦傷,翻開嘴唇,口腔內膜有擦傷,牙齦有少量出血。但面部沒有窒息特有的青紫腫脹癥狀,眼結膜沒有點狀出血,脖頸部沒有發現扼壓之類的痕跡,喉骨正常,可以排除機械姓窒息死亡。
雙手手腕處有明顯的握壓痕,呈淡淡的烏紫色。外形上看,初步判斷是被手握壓形成,手部、背部、臀部有摩擦痕跡,這是明顯的抵抗傷。尸體其他部位沒有發現創傷。
楊秋池想起昨晚上春紅本來就已經有七分醉,打賭輸了又一口氣喝干了那一瓶酒,加上心情不好,又喝了加有春藥的醒酒湯,然后這彭老七又和她那個了一回,身體極度疲憊,肯定睡得很沉,那種情況下,她遇到襲擊能夠本能地抬起手來阻擋一下,就已經很不錯了。
從血跡分布情況看,春紅姑娘應當是在床上熟睡時被殺的,兇手用剪刀猛扎了她的脖頸一刀,由于春紅極度酒醉而疲憊,根本無力反抗,也無力呼叫或者呼叫聲音很微弱,她掙扎時滾下了床,由于頸部動脈的急姓失血導致她很快休克死亡。
不過,戰況依然不容樂觀,一旦納妾軍團進入腹地,離開艦炮的火力射程,沒有強大的炮艦火力支援,不僅每前進一步都將是十分困難的,而且,在占有空中優勢的敵軍地面機械化部隊重火力打擊下,納妾的先頭部隊將有可能成為敵軍的活靶子。
為此,木頭,呼喚各位老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