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秋池嘆了口氣,擺了擺手,又問道:“你扼死圓慧的時候,她沒反抗嗎?”
“沒有,我按住了她的身體了。”
是啊,被一個擅長分筋錯骨手的高手制住,那當然反抗不了,不過,尸體沒有出現被分筋錯骨手扭斷關節的現象,想必是這圓通不想暴露自己,只是把她制住就完了,又接著問:“你殺她的時候都已經是凌晨五更,難道她睡覺不閂門嗎?你是如何進去的?”
圓通臉紅了,偷偷看了一眼圓妙,這才低聲說道:“她房間有一扇窗戶有些松,往上一提就可以脫出窗閂,打開窗子。”頓了頓,有低聲續道:“是我以前和她好的時候,為了進她房間方便,故意弄松的。”
圓妙身子輕輕顫動了一下,回過身看著她,滿是淚水的雙眼充滿了幽怨。
圓通也瞟了一眼圓妙,低下頭,喃喃說了聲:“對不起…圓妙,我錯了…”
楊秋池拍了一下桌子,打斷了她們的哀怨的眼神交流,繼續問道:“圓通,你殺了圓慧之后呢?怎么處理她的尸體的?”
圓通回答:“我將她扼死之后,本來準備將她的尸體馬上扛出去處理掉的,可我掀開被子,她的手突然向我抓了過來,把我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過了一會,尸體還是一動不動的,我這才大著膽子上前捅了捅她,發現她已經死了。”
楊秋池聽了差點笑出聲來,這種事情很好理解,也許是尸體因為某種原因產生的生物電導致的尸體痙攣,也就是俗稱的乍尸,或許根本就是手臂夾住了被子,圓通一扯被子,那手臂當然會滑下來,在她看來,就如同是尸體伸手抓她一般。沒甚么奇怪的。
圓通接著說道:“我正準備扛尸體,就聽到外面有師姐妹的說話聲,天已經朦朦亮了,我只好將她的手放回去,用被子將尸體蓋好,這時候我發現外面的光線透過兩扇門的門縫照了進來,我才知道原來圓慧禪房的門并沒有關好,我生怕別人發現圓慧死了,就關好了門,然后翻窗子出來。”
楊秋池有些奇怪,問道:“你們平曰里禪房門都不關嗎?連晚上睡覺也不關嗎?”
圓通搖搖頭:“大白天一般都不關,但晚上睡覺都關門的,不過,可能這兩天太熱,圓慧熱得受不了了,開一點房門通通風吧。”
可能是這圓慧和圓妙做完那事之后心情激蕩,身體發熱,這才開房門通風。楊秋池點點頭:“你接著說。”
圓通續道:“我來到圓妙的房間,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圓妙。圓妙就哭了。我們兩商量了我先下山去化緣,然后圓妙假扮圓慧上山頂,我再抽空回來將尸體搬到山頂偽裝殲殺。”
“商量好之后天已經亮了,我就和兩個師姐妹下了山,就在山下附近化緣。第三天晚上,我趁另外兩位師姐妹熟睡,偷偷上了山,依舊翻窗戶潛入圓慧的房間。她的尸體還在床上沒有被發現。我便將尸體扛到了山頂…”
“等等!”楊秋池插話道,“你扛尸體上山頂偽裝殲殺現場的那天晚上,是不是圓妙化裝成死者圓慧上山的那天晚上?”
圓通和圓妙點了點頭。
這個時間與尸體檢驗發現雙腿被強行分開,尸僵被破壞不能恢復是吻合的,楊秋池示意讓圓通接著說。
圓通續道:“我前段時間下山化緣,就已經聽說這附近州縣出了個連環殺手,專門殺女人,還把女人的割下來,于是我就想好了偽裝了圓慧被殲殺的樣子,將她的割了下來,然后用從山下帶來的豬血灑在地上。”
宋蕓兒在楊秋池身邊一直靜靜地聽他審案子,這時候終于忍不住低聲問道:“哥,尼姑庵被殺的這個女人也是被割?”她想起趙青嵐的慘樣,兀自有些膽寒。
“嗯!”楊秋池點點頭。
宋蕓兒盯著那跟男人差不多粗壯的圓通看了一眼,說道:“她說什么偽裝被連環殺手殲殺,她不就是那連環殺手嗎?她可是會分筋錯骨手的!”
楊秋池轉過身瞪了宋蕓兒一眼,低聲道:“我在審案子呢,你別打岔!”
“哦~!”宋蕓兒噘著個小嘴不敢再說。
楊秋池回過頭,盯著圓通:“她的話你也聽到了,你會分筋錯骨手,還用偽裝連環殺手?你自己就是那殺人分尸的連環殺手!”
圓通驚呆了,連連搖頭:“大人,大人明察,貧尼真的不是!我真的沒有殺其他人,我是聽人說有這么個兇殘的殺手,才想到偽裝的。”
“呵呵,是嗎?”楊秋池微微一笑,“那教你這分筋錯骨手的師父是誰?”
“是…我師父不讓我說…”
“你不肯說沒關系,你的殺人手法與殺死王典史小妾趙青嵐以及其他幾件案子的兇手如出一轍,單憑這一點,本官就可以認定這些都是你干的!你要不承認,嘿嘿”楊秋池冷笑,瞥了一眼旁邊的圓妙,意味深長地摸著下巴說道:“你知道本官有多少手段可以讓你認罪嗎?”
圓通一看楊秋池的表情,馬上就知道他要拿圓妙開刀,驚恐地哀求著:“不!不要動圓妙,大老爺,求求你了,這件事情與她沒有任何關系!”
“那你得說說,你師父是誰?”
圓通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瞧著圓妙,咬了咬嘴唇,這才說道:“是個道姑,我曾經幫過她一個小忙,她說與我有緣,就指點了我一些武功,其中就有這分筋錯骨手。”
“她叫什么名字?她什么時候教你武功的?”
“我只知道她道號虛乙,大概三十多歲,長得…長得文文靜靜的,她是五年前教我武功的,只教了幾個月,然后就走了。”
“你的武功都是她教的嗎?”楊秋池問。
現在看來,那虛乙道姑很可能就是變態殺手,至少與那殺手有關系。如果圓通的武功都是這道姑教的,那她只指點了這圓通幾個月,圓通就能與大內高手大戰上百回合,那這虛乙道姑武功可不簡單。
“不是,我自小習武,練的又是外家功夫,所以…所以才練得這身子骨五大三粗的…”
楊秋池輕輕噓了一口氣,這就好理解了,看來虛乙道姑的武功應該沒自己想象得那么恐怖,最多與宋蕓兒相仿。
虛乙道姑五年前教了圓通分筋錯骨手,現在自己發現的這幾件變態殺人案件都沒有超過五年,如果這虛乙道姑就是殺手,那她教圓通的時候,應該還沒有開始殺人,至少沒有在這一帶殺人。
楊秋池問:“這個什么虛乙道姑現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真的!她教了我那幾個月之后就走了,從那以后我再沒見過她,我發誓我說的是實話!”圓通舉著手說道。
“那你還記得她的相貌嗎?”
圓通點點頭。
楊秋池心中大定,記得相貌就好,回到縣城里,叫畫師畫下來,不行就全國海捕,就算她躲在烏龜洞里,也要把這死變態揪出來。
楊秋池吩咐將圓通帶到死者圓慧的禪房,指認了現場,果然,圓慧的房間的一扇窗戶是松的,往上提就可以打開或者從外面關上。
他又叫圓妙找出那天晚上圓妙假裝圓慧時戴的頭發,這是當年圓妙出家時剃度下來的。
楊秋池接著問道:“你切割死者圓慧的那把刀子呢?你扔到哪里去了?”
“扔在山頂草叢里了。”
“你還記得在哪塊草叢嗎?”
圓通點了點頭。
“帶我們去找!同時,指認你偽造現場的情況。”楊秋池說道。
兇殺案里,根據口供,由犯罪嫌疑人帶領找出兇器,本身就是證明犯罪的一種方法,如果能據此找到兇器,可進一步證明口供的真實姓。而指認現場的作用與此類似,尤其有證據證明兇手事后沒有去過案發現場的情況下,能夠準確地指認出現場情況,可以作為證明嫌疑人就是兇手的證據之一。
由于兇殺第一現場已經被破壞,楊秋池他們沒有見過第一現場原貌,所以,指認偽裝現場更有價值。
南宮雄等錦衣衛押解著圓通帶路往山頂走,楊秋池和宋蕓兒跟在后面。
宋蕓兒低聲問楊秋池:“這圓通真的不是那殺人碎尸的連環殺手嗎?”
楊秋池搖搖頭:“不是,這件案子雖然也切割了死者的,但是,是死了幾天之后才切割的,這與前面那個案子兇手將趙青嵐活活切下完全不一樣。”
“也許,也許是她一時間忘了,幾天后想起來才切的呢!”
“如果是手腳等別的部位還有可能,就不可能。”
“為什么?”宋蕓兒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