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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駕至徐州

無線電子書    大明王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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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差儀仗啟行,蕭凡的車駕在隊伍中間,駕前一桿黃龍大旗迎風飄揚,另一桿大旗上則龍飛鳳舞繡著一個斗大的"蕭"字。

  官道上,一支三千人的隊伍如同行軍一般,速度很快,江船渡到長江北岸后,儀仗隊伍便直奔徐州府而去,坑坑洼洼的官道上,數千人默然無聲的飛快行進,好在這次的出行,隨者皆是皇宮久經訓練的禁衛親軍和精挑細選出來的錦衣衛校尉,可以算得上是一支真正的精銳軍隊。

  欽差的第一站是徐州府,因為探子回報,江都和陳鶯兒便是在徐州城外失去了蹤跡,蕭凡不得不去往徐州尋找她們。

  曹毅擔心的卻是此行的危險,他曾是朱棣麾下的百戶將領,他太了解朱棣是什么樣的人了,蕭凡把朱棣得罪得這么厲害,這次又主動送上門去,后果......

  "蕭老弟,北平之行必須要去嗎?若我們在進入北平地界以前找到了弟妹,我們是不是干脆打道回京算了?北平......兇險啊!"曹毅皺著眉,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憂慮。

  蕭凡搖搖頭,淡然卻堅定的道:"無論找不找得到江都,北平必須要去!"

  "為什么?"

  "若我們進入北平前沒有找到江都,她不知道我在找她,必然一路游山玩水,最終還是會進入北平地界的,我們若沒找到她,只能在北平府等她,有我在,才能保她平安無險......"

  "如果我們進入北平前找到她們了呢?我們這樣的行軍速度,比起她們一路閑情雅致的游玩,必然快了許多,找到她們的機會很大,那時若已找到了她們,我們還去北平干嘛?"

  蕭凡笑了笑,道:"曹大哥,你別忘了我們這次去北平的使命。我們要對燕王轉達朝廷對他的善意,著意安撫他,拖延他謀反的時間,還要了解當地的民情民心,和北平駐軍的各種細節情況,包括軍士數量,訓練程度,將領們的性格愛好等等,知己知彼,將來與他戰場交鋒之時,我們才會更添勝算......"

  曹毅一呆,道:"可是,這些事情交給別人做也可以呀,你如今已是手握重權的砥柱之臣,何必親身犯險?"

  蕭凡笑容中透著一股堅定,淡淡道:"因為我答應了天子,我就必須做到,天子與我既是君臣,也是親如手足的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男人若說話不算話,那還是男人嗎?"

  曹毅沉默了一下,展顏笑道:"不錯,蕭老弟,你重情重義,對得起朋友,曹某認識你,不枉此生!"

  說著曹毅豪氣頓生,仰天大笑道:"好!咱們就去北平走一遭!管它什么龍潭虎穴,咱們兄弟便趟它個來回,大丈夫立于世間,正當縱橫天下,無所畏懼,舍得這副臭皮囊,世間何處不敢去?"

  蕭凡看著曹毅豪邁的大笑,他也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人這一輩子,總要做幾件看起來很傻,卻又不得不做的事情,也許,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別人不認同,但自己一直堅持著的信念,這種信念讓人生充實而美好,它,值得堅持。

  若有一個朋友能夠義無返顧的陪著自己一起做這件傻事,足慰平生。

  那個剛被錦衣校尉綁上手腳還堵上嘴的中年人,此時姿勢很怪異的被橫放在二人身后的馬背上,聽到二人的對話,中年人不掙扎也不嗚嗚亂叫喚了,眼睛不住在蕭凡和曹毅身上來回打量,目光露出幾分深意。

  蕭凡笑過之后,目光一瞥,便看見身后這個倒霉蛋。

  "到了徐州以后,把他扔給徐州知府,嚴加審問之后,該治罪的治罪,他不是說他是朝廷大臣嗎?平民冒充大臣按律該殺頭,這事我們就不必操心了。"蕭凡的心思全在江都身上,實在沒心情管其他的閑事。

  曹毅不懷好意的瞧了中年人一眼,笑道:"既然遲早要殺頭,不如干脆在這里把他一刀砍了,以往大軍出征前總要砍兩個犯人祭旗,不但能激勵士氣,也圖個吉利......"

  中年人頓時驚恐的睜大了眼睛,扭動著身子不停掙扎起來。

  蕭凡淡淡瞥了他一眼,道:"隨便吧,要砍就砍,把他拖遠點兒砍,我本善良,見不得血光......"

  曹毅贊嘆道:"大人真是菩薩心腸......"

  "嗚——嗚!"中年人急了,掙扎得愈發劇烈。

  隊伍正在前進,中年人本來是被綁著橫放在馬背上的,這一掙扎便順著馬背往下滑。

  曹毅眼疾手快,急忙伸手一抓,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

  蕭凡睨了一眼,道:"看來他對本官的處置不太贊同......"

  曹毅暴汗道:"大人,無論誰得到這樣的處置都不會贊同的......"

  蕭凡若有所思:"有道理......"

  中年人立馬飛快的點頭,眼中露出急切的神色,被堵上的嘴里還嗚嗚有聲。

  蕭凡側過頭去瞧著他,眨眼道:"你有話說?"

  中年人點頭:"嗚——嗚!"

  "曹大哥,把他嘴上堵著的東西扯了,看看他想說什么。"

  堵住嘴的爛布巾扯去,中年人長長舒了一口氣,接著嘴里不停呸呸吐了幾口口水,直吐得老臉通紅,這才大怒著說了第一句話。

  "哪個混蛋拿臭襪子堵我的嘴?呸呸呸!惡心死我了!"

  曹毅手里正捏著堵住他嘴的布巾,聽得中年人說這是臭襪子,曹毅頓時滿臉嫌惡,左右環顧想把它扔了,見中年人滿臉怒色,曹毅干脆手一伸,再次用臭襪子堵住了他的嘴,手還不停在他衣服上擦拭了幾下。

  "嗚——"中年人滿臉悲憤,欲哭無淚......

  蕭凡還透過馬車的小窗瞎起哄,嘿嘿壞笑道:"堵得好!這家伙既然說不出什么有建設性意義的話,干脆還是繼續堵著嘴吧,等到了徐州,把他交給知府治罪便是。"

  "嗚——"中年人終于流下了悲愴的淚水。

  隊伍前行很快,蕭凡下令加快速度行軍,于是中途除了吃飯和少量的休息,幾乎都是在趕路,兩天功夫便已到了徐州。

  離徐州城還有十里左右,先行的探馬回報,徐州知府劉治率領知府衙門大小官吏,及各轄下知縣,鄉紳,百姓等千余眾,出城十里于官道上迎接天子欽差大駕。

  蕭凡嘆了口氣,這是官場上不能避免的迎來送往,很煩,卻不得不應付,畢竟別人迎的不是他這個人,而是他現在的欽差身份,古人重禮,他現在代表著大明皇帝,不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無法避過這些繁文縟節。

  當下蕭凡強打起精神,吩咐打出欽差儀仗,整理隊伍軍容之后,三千人帶著一股威武凜然之氣,浩浩蕩蕩向徐州開拔而去。

  同時蕭凡又暗中派出好幾撥探馬,分別往不同方向潛行,并密令徐州錦衣衛千戶所派出緹騎,于徐州城附近各處張網秘密尋找江都郡主等人的蹤跡。

  一切安排妥當,蕭凡換上了嶄新的官服,端坐于車駕之中,等著徐州各級官府的迎接儀式。

  儀式很繁瑣,地方官府的官員對皇權自是比京師朝堂的大臣們敬畏得多,欽差車駕離迎接的官員百姓們尚有一里多地時,在知府劉治的帶領下,徐州城的官員百姓們便已早早跪下,眾人以頭觸地,恭謹而沉肅,如同跪拜神明一般虔誠敬畏。

  一套迎接儀式做完,天色已近黃昏,劉治恭敬的將蕭凡,曹毅等人迎進了徐州城,而三千儀仗親衛則在城外扎營。

  劉治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干瘦精練,對蕭凡的態度殷勤而又略帶幾分不可掩飾的畏懼,蕭凡稍一思索便知劉治懼怕他的原因。——除了欽差大臣的身份之外,蕭凡同時還是令天下人談虎色變的錦衣衛第一號頭子,光是錦衣衛指揮使這個身份,便足以令劉治這個小小五品知府嚇得尿褲子了,直到進了城,把蕭凡眾人安排進他自家一套四進大宅里暫充官驛,劉治一路上居然能保持鎮定,沒有嚇得失了官員儀態,委實已經很不容易了。

  反觀那些跟在后面的各縣知縣,鄉紳們,一個個面色蒼白,臉冒冷汗,渾身戰戰兢兢,嚇得頭也不敢抬,生怕惹惱了這個傳說中的殺人魔王而招橫禍,就像一群綿羊跟在一頭餓極了的狼后面似的,惶惶不可終日。

  蕭凡揉著鼻子苦笑,我有那么可怕嗎?我既不亂殺人,長得也很英俊好不好?

  進城之后,照例赴劉治早已備下的接風宴,席間眾人因畏懼蕭凡威勢,訥訥不敢多言,唯有知府劉治怕冷場掃了欽差大人的興致,急忙發揮他的口才,頻頻敬酒劃令,又是一番含蓄的馬屁拍上,直拍得蕭凡呵呵大笑,滿面春風,眾人見欽差大人高興了,他們也悄然松了口氣,酒席的氣氛才稍微熱絡了一些。

  當晚,蕭凡和曹毅便在劉治的家中住下,劉治很榮幸的將他的臥房讓了出來,又在二人面前噓寒問暖,表現得很是殷勤。

  后來劉治熱心過頭,非要給二位大人安排數名姿色俏麗的丫鬟陪床侍寢,蕭凡苦笑著拒絕了,劉治知道蕭凡的儀賓身份,他的夫人是當今天子的親姐姐,倒也不敢太過相勸,于是又轉過頭求曹毅千萬要給他個面子,晚上把他家那幾名俏麗丫鬟給辦了,說什么能侍侯千戶大人一晚是她們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云云......

  曹毅被他磨得不耐煩了,干脆狠狠一拍桌子,惡狠狠道:"老子不要女人,老子只喜歡男人,怎么?不行嗎?"

  劉治被嚇了一跳,擦了擦臉上的冷汗,沉默半晌,小心翼翼的試探道:"那......下官這就去想辦法給千戶大人找幾個面首?"

  曹毅一窒,接著一副淫蕩的模樣打量著劉治,陰森笑道:"瞧你的姿色,倒是挺合老子胃口的......"

  劉治面色頓時慘然,轉眼瞧著蕭凡似笑非笑的神色,猶豫許久,終于仰天長嘆道:"下官......愿以殘軀自薦千戶大人枕席,只求千戶大人憐惜下官......孟圣曰: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捅其菊花!"曹毅再也忍受不了,狠狠一腳將決定獻身的劉治踹出了門外,"去你奶奶的!你個老龍陽!"

  門外一聲慘嚎,然后便沒了聲息。

  蕭凡這才止不住的狂笑起來,曹毅的臉色卻越來越黑。

  良久,蕭凡笑夠了,這才斂住表情,思索道:"看到劉治那干瘦干瘦的模樣,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什么事?"

  蕭凡望著他,道:"咱們在京師城外逮的那個中年儒生呢?他現在在什么地方?"

  曹毅愕然道:"你問我,我問誰去?事情一忙,誰還管那個家伙的死活呀?"

  蕭凡擦汗道:"......我只聽說過丟行李的,沒聽說過還有丟人的,那家伙不會在路上被哪個手下給弄死了吧?"

  曹毅滿不在乎道:"問他干嘛?一個窮酸而已,死就死了唄......"

  蕭凡想了想,道:"還是問問吧,畢竟是一條人命。"

  曹毅依言出去詢問守在門外的校尉親軍,過了大半個時辰,四名校尉抬著奄奄一息的中年人走了進來。

  蕭凡見他面色暗淡,滿臉菜色,堵著嘴直哼哼,不由有些吃驚道:"他怎么這副模樣了?這兩天沒人喂他東西吃嗎?"

  曹毅拍了拍額頭,干笑道:"還真把他給忘了......"

  "嗚......嗚!"中年人虛弱而悲憤的抗議,眼眶頓時泛了紅。

  蕭凡心頭一陣不忍,吩咐道:"人家也夠可憐的,沒招誰沒惹誰的就被咱們給抓了起來,還活活餓了他兩天,罷了,把他解開吧......"

  校尉們立馬將他身上的繩子解了,又將堵住他嘴的臭襪子給扯去。

  中年人喘著氣,虛弱無力的趴在地上,一把抓住蕭凡的足踝,語帶哭音道:"這位大人,這次我的話很有建設性......我名叫方孝孺,乃......乃天子欽封的從五品翰林侍講學士......別,別再堵我嘴了,快......快叫大夫搶救我......快......"

  蕭凡聞言倒抽一口涼氣,失聲驚道:"你是方孝孺?你就是方孝孺?"

  方孝孺終于露出了笑容,虛弱的道:"看來......你是聽說過我的......子曰:‘不教而誅謂之虐’,你私自扣押朝廷官員,等著,咱們沒完!"

  話音剛落,方孝孺頭一偏,暈過去了。

  蕭凡眼睛瞪得老大,呆楞著久久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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