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黯然別離 下午六點,一輛懸掛著桂O牌照的獵豹越野車,從蘭寧火車站西側的貴賓車輛通道駛上了站臺,車子在一位中年乘警面前緩緩停了下來。
由于工作實在太忙,連滿臉胡茬都來不及刮去的張劍寒打開車門,下車與等候在此多時的中年乘警用力地握了一下手,感激地說道:“胡哥,這次實在是麻煩你了!”
“劍寒,你這是說哪里的話?咱哥兒倆用得著這么客氣嗎?”這時,老胡看到柳逸青扶著母親走下車,連忙過去幫忙拿起行李:“唷喝!我說是誰有本事能讓劍寒親自開車送來呢,原來是大名鼎鼎的柳小姐啊,幸會!這位是…”
柳逸青禮貌地笑道:“這是我媽。她身體不好,坐不了飛機,只好麻煩你了胡大哥。”
“別說這些客套話了。這次能見到柳小姐真人,是我的榮幸啊,以前我可都是只能在電視上看到你!”老胡哈哈一笑,轉頭對張劍寒道:“八號軟臥車廂,走吧,咱們先把行李搬上火車…柳小姐,你照顧好阿姨就行了,慢點兒啊!”
安頓好軟臥包間里的柳逸青母女,張劍寒與警長老胡回到了月臺上。張劍寒拿出包煙,遞給老胡一支,點上火吸了一口,低聲說道:“到了昆明車站,會有人在站臺上接她們的,這一路上得辛苦胡哥多加照應了老胡豪爽地笑道:“小意思!對了,劍寒,小柳和你是什么關系啊?你這家伙可是難得走一次后門的。”
張劍寒微微一笑:“算得上是親戚吧,我家里交代的…哎?胡哥,二號軟臥包間門口那兩個年輕人看起來不對勁啊!”
老胡扭頭一看,發現兩個精壯的年輕人在柳逸青母女的一號包間門口商量片刻,一人坐在窗邊的折凳上,拿出本書打開閱讀,還不時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情形。另一人進入二號包間,隨手關上了門。
老胡猶豫片刻。低聲說道:“這個包間一般情況下是不對外售票的,莫非是列車長的熟人…走,咱們上去看看。”
兩人再次上車,來到一號和二號包間之間。老胡對年輕人嚴肅地說道:“對不起了。小伙子,麻煩你把身份證和車票拿出來檢查一下。”
年輕人大約二十七八歲的樣子,長得文質彬彬,面目清秀,看到一身警服地老胡和神色威嚴的張劍寒用懷疑的眼光逼視自己,微微一笑,不緊不慢地從兜里掏出錢包,抽出夾層里的身份證和車票遞給老胡。臉上仍然是一副平和地微笑。但是張劍寒還是憑借自己豐富地經驗,看到小伙子健壯的雙手顯示出的明顯特征,對這樣一位相貌文雅的外家拳高手越來越疑惑。
老胡將身份證遞給了張劍寒,轉身敲響二號包間的門繼續檢查,張劍寒看到小伙子身份證上是四川達縣的,翻看片刻,確認是真實證件后遞給了小伙子:“李先生,你這是要上哪兒呢?”
小李看了一眼二號包間里的老胡正在忙活。站起來對張劍寒低聲笑道:“張大哥,我要到景洪大勐龍去,麻煩張大哥讓你的乘警朋友別查了,我們兩個是奉康總地命令特意來保護柳逸青小姐和她母親一路安全的。”
張劍寒微微一愣,隨即問道:“李瑾兄弟。你當過兵吧?冷鋒和你是什么關系?”
“我以前是十三軍的,退伍快三年了,冷大哥是我的頂頭上司。這段時間老撾上寮業務太忙,冷大哥一時間忙活不過來,所以就讓我來了。來之前冷大哥吩咐過。要是有事解決不了盡可找你幫忙。結果還挺順利的,我們也就不好意思打擾了。還請張大哥見諒!”李瑾低聲回答。
張劍寒終于完全放下心來,心中對康寧的謹小慎微頗為贊賞,看到一無所獲的老胡出來疑惑地望著自己,連忙解釋:“胡哥,這位李瑾兄弟是一位故人的兄弟,退伍軍人,他們也是到昆明去地。”
老胡哈哈一笑,剛想上前說幾句,突然聽到K393次列車即將發車的預告,連忙送張劍寒下車,李瑾也禮貌地與張劍寒告別。
一號包間里的柳逸青安頓好母親,匆匆拉開半閉的房門,來到車窗邊,滿懷感激地與月臺上的張劍寒揮手再見。
列車朝著夕陽墜落地方向徐徐開動,柳逸青坐在窗邊的折凳上,凝望熟悉的站臺逐漸逝去,心中深感難過。她不知道,這次離開故土之后,何日才能回來?這座日漸繁華的都市,承載著她太多的記憶和惆悵。
柳逸青拿出手機按下開機鍵,不一會兒屏幕顯示出三十余條未接短信,她一條接著一條地細細閱讀,同事們地尋找和熱情邀請、幾位好友地關切問候以及劉毅久違了的信息,讓柳逸青地雙眼畜滿了淚水。她一條一條地細細品讀,一個一個地回復,足足花去了二十多分鐘時間,才再次關閉手機電源,偷偷擦去淚水,神色黯然地回到包間。
正在開車前往藍馨家里的劉毅聽到手機的短信提示聲,打開一看是柳逸青的深切問候:劉大哥,感謝你多年來對小妹的關心與呵護,此情永記心底!我要到緬甸寧哥身邊去了,你自己要多加保重,祝福你!小妹逸青。
劉毅連忙將車子靠邊停下,快速按下柳逸青的手機號碼,遺憾的是柳逸青再次關閉了手機,讓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發短信的劉毅沒有機會說上句話。
心中隱隱作痛的劉毅伏在了方向盤上,從未有過的失落感涌上心頭,是那么的苦澀,那么的沉重,要不是一位年輕的交警上來問劉毅是否身體不適,劉毅還不知道要停下多久。
重新把車開上道路之后,心煩意亂的劉毅猶豫了很久,最后還是把車開進了幽靜的政府宿舍區,停下車后拿出手機,刪掉了里面的短信。鎖上車門整理一下筆挺的校官服,深吸一口氣,走進藍家樓前的小花園。
進門一看,藍馨和她母親正端坐在餐桌旁含笑等候。劉毅禮貌地問候老人。向殷勤地保姆說了聲謝謝,坐下后對神色憂郁的藍馨問道:“叔叔不回來吃飯嗎…小馨,你怎么了?身體不舒服?”
“不是的。我都等了一天了,青姐終于回復了我一個短信,我收到之后再打她手機,卻又關機了,不知道她如今在哪里,我很擔心她。”藍馨皺著眉頭。微微嘟著嘴,一臉難過地回答。
劉毅心里一黯,臉上卻露出微笑:“吃飯吧,逸青一個大活人,會照顧好自己的,吃完飯我們再慢慢說吧…嬸兒,給叔叔留點兒菜吧,省得他回來再做。”
藍馨地媽媽搖頭苦笑了一下:“不用麻煩了。他打電話回來說送客人到機場去了。回來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客人,居然要勞駕他到機場相送。小劉,你快吃吧,別管他了,多吃點兒。這是我剛剛學會做地醬牛肉,南方很難吃得到。”
“謝謝嬸兒!”劉毅端起飯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雖然心里堵得慌,不知道今天的飯菜是何滋味,但他還是強迫自己吃下去。
蘭寧機場的貴賓室里。藍建國彬彬有禮地坐在楊羚身邊。低聲交談。在旁邊人看來,就像一位寬厚謙恭的長者在和自己的晚輩說話。沒有人注意到楊羚淺蘭色鏡片后的眼眶里,早已經畜滿了淚花。
“到了香港,王總會親自到機場接你的,別累著了。溫哥華那邊可不比我們這里,你要多注意保暖,有什么需要隨時給我打電話,有事千萬別一個人扛著。如果感到身體不適,就先休學,好好在家里養身子,回頭我和楊總打個招呼,讓他的夫人時常關照你一下。”藍建國眼里充滿歉意。
楊羚微微點了點頭,吸了下鼻子,低聲說道:“放心吧,我沒那么嬌弱地…建國,現在你的事業剛剛進入正軌,在這個關鍵的時刻,我真舍不得離開你啊,要不是肚里的孩子,我一定會陪在你身邊。想想心里就不踏實,現在你終于熬出頭了,好多事情都需要人幫你,可我卻…”
藍建國聽了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情不自禁握住楊羚冰冷的手:“別擔心,如今我已經是今非昔比了。以前所有的一切都有了定案,如果再有人拿過去的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來說,肯定會被人認為是別有用心,沒人再像以前那么容易動我了。現在工作上有你推薦地呂信炎,有他接替你的位置,我還是放心的。倒是你,到了那邊一個人孤伶伶的,我很擔憂啊!”
“建國…”
楊羚激動之下,一時說不話來,仰起頭看了一圈空蕩蕩的四周,穩定了下情緒,輕輕嘆了口氣:“建國,你回去后得多注意一下藍馨,我看她這段時間心事很重,整個人顯得很迷茫,人也瘦了下來,你要記得多開導開導她。她心機很深,只聽你地話,你要多想想辦法,讓她把全副心身都投到劉毅身上吧,這對她、對家族都有好處。劉毅是個難得的人才,文武兼備,年富力強,還不到三十歲已經是軍分區的參謀長了,再加上家庭深厚的背景,足以讓他有個錦繡前程,可以說劉毅才是藍馨最好的歸宿。建國,我們以前之所以時常陷入被動,正是欠缺劉毅那樣深厚地家庭背景,如果能打通這個關節地話,對你的事業將會產生積極地影響,你千萬別松懈了!”
藍建國使勁地點了點頭:“我明白的,這件事我一直盯得很緊。自從知道劉毅的家庭背景后,我就時常過問這事兒,照目前的情況看,和劉家聯姻只是時間的問題了。以后有了軍中的支持,我這個職位還有可能向上挪一挪,說不一定等幾年,我就會坐到封疆大吏的位置上去,到時候我會給以前那些給我穿過小鞋的人好看。”
楊羚知道要打消藍建國的報復心理很困難,當下苦笑了一下,緊緊地抓住藍建國的手,再次叮囑:“建國,我離開之后,你千萬不要輕易碰別的女人,我這么說并不是不理解你的需要,主要原因還是怕你被別有用心的女人給誘惑了。自從你分管文教衛生之后,雖然只是個虛銜,但下面各個系統有多少不明究竟的女人想投懷送抱的?可是這中間,又有多少女人是對你付出真情實意的呢?多少人經歷了大風大浪,最后栽在了這上面,你一定要常常驚醒自己,慎之又慎啊!”
“小羚…我真的很感激你,這輩子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報答你了,是你延續了我的生命和傳承!”
藍建國低下頭,長嘆了一聲:“我再打拼幾年吧,如果能上,自然更好,實在不行,這幾年過去我也要出國去了,這么些年,我名下好歹也有幾個億的資產,當不了官,做個有錢人還是容易的。我要和你以及咱們的兒子生活在一起,每天都開開心心地活著。這些年來,很多時候我都感覺心里很累,真正是仕途坎坷、宦海沉浮啊!這些年來,要不是有你在后面默默地支撐著我,說不一定我早已放棄了,你比任何人對我都重要。我很內疚,欠你的太多太多了!”
楊羚緊緊咬住蒼白的下唇,嘴角無序地牽動了幾下,抓住藍建國的手,沁出一片汗珠來。
她再次四下看了一眼,然后悄然地坐近藍建國的同時,緩緩將他的手拉到自己已經微微凸起的小腹上,無聲流淚,哽咽低語:“建國,摸摸吧!摸摸咱們的兒子吧,下次再見…不知要到什么時候了…”
藍建國張開顫抖的手,輕撫楊羚溫暖的小腹,感慨萬千,兩行熱淚滾滾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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