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6 十一月五日的第一步（下）
第一步（下）
重新回到這里的姜俊昊并不知道，在金悠麗眼中他永遠是在出生的那一刻，帶著哭聲來到這個世界的親生骨肉。就算是無數次面對這種讓人頭疼的母子關系，她依舊是以母親自居。
坐在沙上宛若貴婦一般，本以少了很多冷酷的金悠麗在姜俊昊踏進房間，對自己躬身行禮的那一刻，卻又突然強大起來。
“我們先上去說些話。”她留下一句話就從沙上起身，再沒看姜俊昊一眼便直接走上了二樓。
不容違背的訊息已經從那背影中迸出來，姜俊昊只能看著身邊的金慧敏聳聳肩，又望向寶兒點了點頭，然后跟著走上了二樓去。
陽光從天空直射而下，沒有任何的曲折離奇，也沒有任何的欲蓋彌彰。隨著母子二人相繼離開，寶兒漸漸覺得來到這里或許并不是什么正確的選擇。
他們真的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么？寶兒望著那二樓轉彎處那被陽光映在墻上的倒影，還是有些不能理解在自己這個外人面前，暴露家庭矛盾的兩人就真的沒有絲毫矯肉造作么？
“不用管他們了，自從十年之前俊昊哥離開家里之后，他們見面都不會有什么母子的氣氛。”
金慧敏蹦跳到寶兒身邊坐下聲說著，不似剛剛金悠麗在場的時候正襟危坐，此時更是斜靠在了沙背上將雙臂大張著，完全是一派放松的架勢。
“他們為什么會變成這樣？”雖然是不應該問的，但是寶兒卻依舊問出口來，她轉向金慧敏側坐著，認真看著那躺在沙靠背上的腦袋。
“不知道，這事兒還是讓俊昊哥自己和你說才好。你是不知道當時我們家經歷過什么，那時候我和我親哥哥都是很佩服姑姑的，但是過了一段時間，就變成恐懼了。”
金慧敏輕聲說著，看眼神就仿佛是回到了十年之前一樣。只不過這樣的金慧敏卻并沒有存在多久，她側過頭看向寶兒，突然問道：“知道俊昊哥今天會來，你怎么還會同意姑姑的邀請？”
寶兒立刻躲開了襲來的目光，帶著遲疑回答道：“因為這一年來阿姨都對我挺照顧的，既然是阿姨的邀請，不過來始終不好…沒關系的，我和俊昊之間的事兒都過去好久了，如果不是因為他，我也不能從阿姨身上學到這么多東西。”
金慧敏突然‘嘿嘿’輕笑起來，帶著一臉揶揄的神情。
“是崇拜么？崇拜我姑姑的人是不少，但是藝人里你算第一個。不要緊，過一段時間你就會知道她的可怕了。有時候連我都懷疑，這么多年姑父和姑姑是怎么生活在一起的，你要知道，有時候她很可怕…”
正在金慧敏興趣盎然之時，樓上卻是先傳來‘嘭’地一聲響，然后緊隨著一陣‘噔噔噔噔’的跑動聲，回過頭的寶兒只看到姜俊昊冷著一張臉，快步的向她走過來。
“怎么…”
“你跟我走。”
寶兒還沒問出口，姜俊昊就直接拉起了她的手臂，面色嚴肅的說著。
“跟我走，不要呆在這里。”
一時間被那眼神中的堅定驚到，寶兒愣愣地站起身來，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問題。
就好像是拖著也要把人拖走一樣，金慧敏只能看著姜俊昊動作極大地幫寶兒收拾著東西，甚至還弄出了不少的聲響來。
“你，你們…”
看到他們就要走出門口，金慧敏這才問出聲來。姜俊昊停下腳步，回過頭時的表情讓金慧敏再次住了口。
“你告訴她，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會按照她的想法展，我不需要她為我提前做什么準備…包括任何事！”
一字一句，姜俊昊用警告的口吻布了宣言一般的要求。這樣的他，才真的是氣急了。
一直到又是‘嘭’地一聲響起，金慧敏不禁的哆嗦了一下。她看向二樓拐角，金悠麗并沒有走下樓來。
她一個人坐在客廳里，只感覺剛剛那暴躁的氣流還沒有完全消散。她不知道是在這里等著姑姑下來，還是應該悄悄離開，不要讓姑姑繼續煩她的心。
“姐，他們要離開…”
“放他們走。”金慧敏立刻站起身來對管家吩咐道，同時提上了自己的背包，還不忘檢查一下保內有多少現金，“我也要出去，順便也放我走。”
至于姜俊昊剛剛交代的任務？對不起，金慧敏自覺很在乎命，決定不做這事兒。
從沒有想象過這樣的姜俊昊，寶兒也從沒想象過這樣的自己。從沙上被他拉出來，只是因為對方看起來很是暴躁，他的臉一直都是冷著的，眼神中卻并不帶著以往的冷靜。
開門上車，他甚至還直接用安全帶將自己綁在了副駕駛上。關好車門，動車子行至大門口前，他居然還催促著將喇叭按個不停。
‘吱呀’一聲輕響，在大門還沒完全打開的時候，他就一腳踩下了油門。
寶兒立刻握住扶手，眼睛也不再一直盯著姜俊昊的側臉。
到底生了什么？寶兒想要問卻沒有開口。看著倒車鏡中的院門越來越，經過第一個拐角，便再也看不到了。就仿佛是錯覺一樣，寶兒忽然覺得姜俊昊一下子就放松了許多。
認真想來，在自己生日的這一天還真是充滿了驚喜。幾年之前的那次生日是在日本，為了一段自己認為可以永遠持續下去的感情，她付出了自己的全部。
到了幾年之后，重新單獨相處的兩人是在美國，但是很多事情卻都不同了。
“對不起，今天。”姜俊昊突然道歉道。
這么沒誠意的道歉么？聽這語氣就好像真的是個男孩一樣。就算是幾年之前的他，也是這副樣子吧？
“沒關系。”寶兒開口說著，微微側了側頭望向窗外，是為了不讓姜俊昊看到她翹起的嘴角。
今天的洛杉磯萬里無云，陽光灑在大地上，同時也灑進車內。寶兒被陽光晃得瞇起了眼睛，用手遮住額頭的同時卻看到另一只手幫她放下了面前的擋板，她重新睜開了眼睛回望過去，只看到姜俊昊依舊尷尬的半張臉。
“雖然我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但是在我生日這天你能不這樣么？”
“恩。”姜俊昊只是輕聲答應著，額頭上因為曾狠狠的皺成過‘川’字，一直到現在都生疼著。
他深深的吸了兩口氣，換上一副口吻問道：“你想要什么禮物？”
“我還以為你都買好了才過來的，弄了半天這么沒誠意？”寶兒眉頭一皺，臉上卻是掛起俏皮的笑容。
“一輛車怎么樣？”她仿佛jian商一般的提議道。
“直升機都沒問題。”姜俊昊毫不在乎的回答著。
“我都差點忘了，財大氣粗的姜俊昊怎么會對車子皺一下眉頭。”
話音剛落，兩人就一齊‘呵呵’地輕笑起來。
談話告一段落，看姜俊昊的反應應該是沒什么問題了。過多參與進別人的家務事并非寶兒的風格，她望著自己一側的車窗，望向遠處不斷飛逝的景色。兩人單獨駕車行駛在高公路上的場景，讓她想起了姜俊昊剛剛來到日本，和她一起偷偷跑去迪士尼樂園的時候。
是因為生日這天么？她如此的敏感。寶兒總會去觸景生情，然后回望一下身邊的人，卻總是不能現他也看向自己。
算了，寶兒不再去想，只想著回到市區就讓姜俊昊離開，在這樣的一天里，他們兩個人真的不適合呆在一起。
突然，姜俊昊卻是開了口：“有可能的話，這里不要來了。”
“哪？”
姜俊昊微微頓了頓，緊接著道：“我家。”
只感覺心中一陣抽搐，‘姜俊昊你真搞笑’這話都涌到了喉頭卻是說不出口。雖然不知道他和金悠麗在一起都說了些什么，但是到哪里去，應該怎么做，不是寶兒自己應該決定的么？
到現在，你這是算怎么回事？
“我的意思，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意思。”
“呵，你是什么意思都不重要，如果不希望我來，那我就不來了。”寶兒冷笑一聲，回答中帶著頗濃的諷刺意味。
心中想著好好的一個生日，就讓這家伙搞砸了！
“我知道我怎么解釋你都不會聽，我只是想要告訴你，我母親那個人有時候很恐怖，可能的話，不要靠近她。”
告誡么？寶兒覺得自己并不需要。所以她負氣道：“什么人是什么樣我自己心里都很清楚，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有什么矛盾，但是這段時間以來阿姨幫了我很多，我很感謝她。就算是不再過來也是我和阿姨之間的問題，和你沒有關系。”
姜俊昊面色一緊，明顯是有話說不出口。
“我知道我現在說什么你都聽不進去，但是有個故事我想說給你聽，就是因為這件事，十年之前我才決定離開家里的。”
十年之前？當時的姜俊昊僅僅是十三歲吧？
那是姜俊昊剛剛進入公司，也是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間。
寶兒依然望著車窗外，雖然一臉的不高興，但是卻默許了姜俊昊講他的故事。
車子，依舊在高公路上飛前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