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9 Gone
“嗨，聽我說…”，姜俊昊不再滿足于只是回過頭，他翻轉了自己的身體以便能看清鄭秀晶的表情。那雙黑亮的眸子中開始綻放出亮眼的色彩，而這種色彩卻是只有姜俊昊在受到冒犯的時候才會綻放出來，這是野心，也。當鄭秀晶處于這種狀態之中，姜俊昊只能告訴她好的事，“…這個世界還是好人多，相信我，你需要看到很多人好的一面。”
“雙重確定，你在撒謊。”
“那是你電視劇看多了。”，姜俊昊僅僅愣住了不到一秒鐘。
“你還在撒謊，這些東西都是你教給我的，我姐姐還要你不要教給我這些，免得我和你一樣變成人際關系障礙。”，鄭秀晶再次將姜俊昊擊倒，因為她并沒有撒謊。
姜俊昊回過身，他看向天空長出了一口氣，用一只手在額頭上滑動著，但是身后又有聲音傳來。
“沮喪。”
“我沒有”
“沒關系，我能理解，在我面前你和姐姐都想當做大人，其實你們連自己的問題都沒有搞清楚。我進入公司開始學習，然后就成了現在這副樣子。我終于明白為什么你人緣那么好，在出道之后又開始孤僻，因為連你自己都認為那些關系是因為你的偽裝而來，所以在你到達一定地位之后你開始排斥這些關系，就好像窮苦出身的人在富有之后不愿意承認過去。”
姜俊昊愣住了，他微微的張開嘴，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才好。足足五秒鐘的時間過去，他這才反駁道，“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連你這樣的小姑娘都開始讀心籍了，嗨，你剛剛十四歲。”
“也就一本，其實我也沒讀什么。”
“哈你沒聽出我是在諷刺。”
“那是因為我真讀了，‘少年維特之煩惱’。”
“這是什么書？”
“是什么不重要，它講了一種叫做維特效應的心理學模仿，我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和跟你相處有很大的關系。我覺得我當時如果聽了姐姐的話，我現在應該是個很快樂的小女孩。”，鄭秀晶振振有詞的說著，她開始享受這種讓姜俊昊啞口無言的事情，就好像某些動物的第一個敵人總是他們的父親，其實最具代表性的就是人類，在男性的人生中，他們的第一個敵人都會是父親。
以分析對分析，姜俊昊當然不會束手就擒，他只是因為放松被對方打了一個措手不及而已。他鼓勵自己，分析前因后果，然后得出了這種動物性理論，最后他需要反擊。所以，他轉過身體，認真的看著鄭秀晶，他本身說的就是實話，所以不怕那雙黑亮眼眸中的洞悉能力，“你和我單獨在一起的時候永遠都不需要想到這些…”
“因為我在你眼里還是女孩，不是女性，當我擁有足夠勾動你男望的魅力的時候，這種對白就是暗示，我很慶幸現在不是。”
當沮喪真正的出現在姜俊昊臉上，他還有些憤怒，“韓國文化部都在干什么？這種書會培養出一堆怪物”
“我想你是說這種書和‘姜俊昊式幼兒教育’一起會培養出怪物。相信我，除了你之外我再也沒有見過會對朋友的妹妹輸入這種教育的男人，你足夠特殊。”
“謝謝你的夸獎，你真是一個非常厲害的十四歲少女，我從沒見過比你更厲害的。”
“你見過，寶兒前輩。”
這個名字讓車內立刻沉默下來，姜俊昊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才好，而鄭秀晶卻是估計在用這個名字刺激他，“你應該知道我姐姐都干了什么，她買了很多新衣服，而且不允許我借來用了，就在最近。”
“這和我沒關系”
“在寶兒前輩去美國之后，這就跟你有關系了”，鄭秀晶斬釘截鐵的說道，她語氣中的肯定讓姜俊昊皺起了眉頭。
女孩長大了，當她再次見到姜俊昊的時候就直接給了他一個下馬威，發出了一種類似‘不要輕視我’的訊息。姜俊昊的腦子有些混亂，他開始不能明白這其中的聯系，其實也根本沒有聯系，只是寶兒離開的消息一時間讓他非常愧疚。
他不知道，如果不是鄭秀晶說起他估計要很長一段時間之后才會知道。什么時候開始他變成了這樣？
“這是個訊號…”
“這不是訊號”，鄭秀晶的話還沒說完姜俊昊就直接將其打斷，“如果這是個訊號，我現在就可以說出另一件事情。你十四歲，身體開始發育，月經初潮到來，開始分泌雌激素。女孩的第一個愛人大部分都會是父親，我不知道為什么我和你的相處會讓你覺得我比你父親要好，因為你現在就像是一個剛剛成熟的孩子卻迫不及待的穿上媽高跟鞋來到暗戀的人面前告訴他，我長大了。”，姜俊昊再次轉過身，他無視了緊緊抿著下嘴唇的鄭秀晶，“你暗戀我，從你進之前就已經開始，你不斷的以鄭秀妍的名義來說這些話希望我成為一個不如戀人卻更加親近的角色，為什么？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你現在應該是和那幫粉絲一樣見到我就不停歡呼的時候，你還應該在學校炫耀認識我然后給我不斷找麻煩的時候，但是一直都沒有，為什么？”
那淡粉色的嘴唇開始顫抖，那雙黑亮的眼眸之中開始充斥費解和憤怒，看到這一幕，姜俊昊重新找回了理智。
“秀晶啊…”，話還沒有說完，鄭秀晶就直接推門下車，她的堅決讓姜俊昊只能看著，而且對方也確實沒有追出來。她不知道姜俊昊說的都是不是事實，但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女孩成天叫一個漂亮男人姐夫，這種情緒或許早就昭然若揭了吧？
原來，一直都還是小孩子的是她。
一個女性在什么時候會喪失尊嚴？還是那僅有的，一點點的自尊？
看著背影非常無助的鄭秀晶，宋茜只覺得她是一個剛剛被剝奪了一切尊嚴的小女孩。毫無疑問，姜俊昊在她心中的位置又下降了一個檔次，叫別人出來，然后給她難受。如果不是姜俊昊對她那半威脅的警告，宋茜就要將姜俊昊這種人規劃到除去正常社交之外，絕對不接近的那一類。
走出店門宋茜只來得及看到匆匆離開的鄭秀晶，和因為擔心曝光而沒有下車來的姜俊昊，這里面的原因是什么她不知道，她當然也不會那么武斷的認為姜俊昊如何了。
但是身為女性，只需要看到那不停握住、松開的拳頭，跟在鄭秀晶的身后看著那些路人注意到她的表情然后突然驚訝起來的臉色，她就知道鄭秀晶現在的狀態很不好。
一個十四歲的孩子能有什么錯？即便有錯也不應該被弄哭。
這是宋茜的底線，所以姜俊昊在她心中的位置從根本上就被抹去了。其實也沒有什么位置，進的她就是為了出道，她不可能和粉絲一樣見到藝人就夸張的要命，那些人都只是前輩，她明白這一點。
姜俊昊的名字在鄭秀晶的嘴中聽到過很多次，關于‘姐夫’的那種言論她也聽說了。她不知道為什么這個小丫頭會如此的信任自己，宋茜姑且將這些歸類到母性這種無形的存在。反正她是不能就這么看著對方不管，不知道如何給予幫助，她只能遠遠的在后面跟著，一直走，一直走。
走到那小丫頭累了，或許就會歇歇了。
只不過事與愿違，宋茜明顯小看了鄭秀晶的運動神經，她還不知道對方的父母都是運動員，而她的姐姐連一丁點兒的運動天賦都沒有遺傳到。這個小丫頭簡直就是她父母的濃縮版本，一直到宋茜感覺自己雙腿浮腫，渾身酸軟，鄭秀晶都沒有停下。
“嗨，你要還是繼續的話，我就回公司了，說實話你真的…”，看著那雙紅紅的大眼睛，還是以仰角看著自己，宋茜的后半句話就完全變了一個樣子，“真的很能走，不是我在北舞練習了那么多年，我還真的搞不定你。”
鄭秀晶依舊沉默，她只是低下了頭。
不能讓事情繼續下去，這是宋茜的本能反應，她雙手扶住對方的雙肩，用撒嬌的口吻帶著慈祥的語氣說道，“我真的很討厭我的韓語老師，因為她說話就是這種口氣。但是，你看我在說一句‘你好’都像是故意撒嬌的情況下依舊對每個人都說‘你好’，你還覺得有什么事情比這更讓人丟人的么？我和女人說話都像是在撒嬌。”
“你不知道。”
“我知道，就是那個家伙很討厭。”
鄭秀晶搖了搖頭，她看著半蹲下身子的宋茜，辯解道，“不全是。”
還知道為那個家伙說話，看起來暗戀的猜測應該成立。宋茜如此想著，繼續柔聲詢問起來。她忘記了自己需要對面前的女孩叫前輩，也忘記了鄭秀晶曾經在某一天對她說如果遇到了問題可以去找她。而且還隱晦的說明是關于人際關系的問題，也就是欺生現象。
不過她很堅強，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卻是一直都沒流出來，從這一點來看，她能說出那話也并不是無的放矢。
總之，很可愛。
宋茜并沒有注意到一輛熟悉的車子從他們身邊滑過，反正已經買好了東西，這一次的午餐還不算徹底搞砸了。
“吃東西，我壓力大的時候就會吃東西，那時候真的感覺很充實。當然，以后你有問題的話也可以來找我說說。雖然你是前輩，但是我的年紀比你大很多，看到的事情也要比你多，特別是在這種事情上。”
這沒什么大不了，一個小女孩的未知情愫而已。姜俊昊對一件事情印象十分深刻，曾經在中國的時候他見過一個和鄭秀晶差不多大的姐姐，那姐姐成天纏著自己的哥哥說長大了一定要嫁給他，結果自然是不言而喻，當姜俊昊離開中國的時候，那女孩早就和別人結婚了。
這只是人們在成長過程中必須經歷的一個階段，最起碼姜俊昊很慶幸鄭秀晶選擇的人是他，如果是別人的話估計他也要多費一番手腳。為了他和鄭秀妍之間不會尷尬，姜俊昊并沒有打電話將這件事情傳揚出去。
他的額頭開始微微的滲出汗水，他在等紅燈的時候手指會在方向盤上不斷的敲擊，他會對響起的喇叭聲皺眉頭，他會因為牽扯的違規而怒目相向。
他很焦慮，他知道。
當真正面對一個人的離開時他不能像他想象的那樣鎮定，他回到漢江別墅，下車打開房門，站在門口面對著通向工作間的房門和通向二樓的樓梯，他選擇了工作間。
那上面會給他回憶，這是一個男人獨自迷戀的方式。就好像是父親和他說過的一樣，他曾經在爺爺的書里翻到過一張舊照片，黑白的，舊的泛黃，那上面有年輕時的爺爺和一個陌生的女人，這照片一直都留著。
當時的姜宇告訴姜俊昊，這就是男人的秘密，每個男人都不可能保證一輩子都只愛一個女人，但是他們卻可以擁有對一個女人保持忠誠這種品質。
所以在姜俊昊戀愛的時候姜宇一句話都沒有多說，而當他分手的時候，遠在洛杉磯的姜宇就已經知道了，姜俊昊擁有了自己的秘密。這不是傷口，反而是一些很好的東西。
削好的鉛筆姜俊昊的手中飛轉，他非常靈活，這一手漂亮的絕活也曾經被拿出來炫耀過，但是當這一支鉛筆再次飛出的時候，地板上已經滿滾動的鉛筆。
姜俊昊就仿佛沒有看到一般，他重新從筆筒中抽出一支，然后繼續放在手中旋轉，原本靈活的手指已經有些麻木，戒掉了一年多的煙癮此時已經發作。
這個別墅是用來工作和獨處的，沒有酒。剛剛搞砸了一個女孩的心情，姜俊昊也沒有興趣去聯系別人。組合成員都在日本繼續他們的活動，一直到第二年初他們都不會回到韓國。
不想打電話，錢包正在面前的桌子上攤開著，里面的照片是堀北真希，而一個放卡片的小口袋里卻有一枚戒指。
他意識到了自己要重新開始，所以他將項鏈上的戒指卸了下來。姜宇所認為的好的東西就是男人在經歷戀愛之后對待女人的態度，最起碼姜俊昊是在向著他想象的方向前進。
他沒有當花花公子，同樣也沒有消沉到放棄了工作，他只是在這一份感情轉移，而不是在尋找替身。
每個男人的心中都有一個‘bestgirl’，她在你的記憶里一直存在，不曾消失但是卻會被忘記。不知道什么時候你又會想起，讓你意識到人生中最天真的那段時間。
姜俊昊拿起了一張紙，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用來轉筆的關節上，皮膚被磨成了紅色。
‘1，沒有比我更好的。’
‘2，沒有比你更好的。’
‘3，這不是我們的錯。’
‘67，我是你的第一個男人。’
‘187，我們認識了九年。’
‘353，沒人比我更了解你。’
在離開韓國之前完成走秀，這是已經確定好的行程，但是在走秀之前姜俊昊需要完成的還有幾組攝影，從昨天借車離開開始他就不接電話，如果不是金永旭通過gps知道自己的車在漢江別墅，他甚至都要以為姜俊昊又消失了。
來到這里，敲門人家不開，物業也不同意他要求開門的申請。姜俊昊的錄音室是完全隔音的，就算是他將喉嚨喊破都沒有用。最后一個辦法，就是他金永旭花錢叫來了修理玻璃的工人，帶著一塊足夠大的玻璃，然后他親手砸碎了一樓的某塊兒窗戶。
“不要驚訝，這是我和姜俊昊的游戲，這件事情你不能對記者說，記住我的話。”，當金永旭為工人打開門時，他面帶微笑的如此說道。
讓工作的人去工作，他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現在的他們就已經遲到了。來到錄音室門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才打開門，轉動把手，他心中慶幸。
還好，這個家伙沒有鎖門，不然真是要去找一把消防斧來。
‘咔噠’一聲輕響，金永旭推開了門，房間中的空氣并不沉悶，內置的空氣循環系統足以滿足十余個煙鬼在這里一夜的空氣消耗。淡淡的香味是某種提神的草藥，據說經常呼吸這種味道要比咖啡管用。
當然，在金永旭看來這純粹是唐人街的商業手段。
走進房門，他看到了姜俊昊的背影，趴在操作臺上仿佛已經睡著了，他輕輕的走了過去，目光卻是被猶如雪花一般散落在桌子上的樂譜吸引了。
密密麻麻的字跡，即便姜俊昊的字很漂亮，但是寫到最后也不成形的。
“一千？”，看到了一個數字，金永旭顧不得弄出聲音，他降壓的將白紙都收了起來，用了好一會兒才將號碼排好…結果，真的是一千。這其中有一張樂譜上不是序號后跟上什么理由，而是一張完整的樂譜，排頭的的，‘g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