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營中,張紫星莫名其妙地朦朧了一陣,又恢復了過來,心中甚是不解。次曰,刑天從朝歌返回。如他安排的那樣,道行天尊已經被刑天以魔神族的特殊禁制禁錮了修為,成為地底基地中,一個身懷玉清仙訣的高級實驗品。
雖然西方教退走,元始天尊敗離,但目前周軍中的強敵依然眾多,以燃燈道人為首的闡教諸仙皆是修為精深之輩,而另有四大玄仙玄機、陸壓、太微、度厄無不實力雄厚。姜子牙一方的整體的實力,要遠在商軍之上。若非趙公明的定海神珠委實太過霸道,無人能直攖其鋒,恐怕如今被動防守的一方當是聞仲。
如今周軍避而不戰,須得想一個法子,將其徹底擊敗。就在眾人商議之時,趙公明忽然皺起眉頭,在營中踱起步來,似乎是沉思什么。
聞仲還以為趙公明想到了什么關節之處,問道:“趙道兄,可有主意?”
趙公明搖了搖頭,腳步愈發急促,抓耳撓腮。
張紫星說道:“趙道友不必心急,此事還須從長計議。”
“我知道…”趙公明勉強應了一句,點了點頭,徑直朝帳后而去。
眾人商議一陣,無果而散。聞仲去找趙公明時,發現他正睡臥在榻上,戴著面具的臉上看不清表情,只傳來一陣陣鼾聲。
聞仲見趙公明方才恍惚不安,如今又這般昏睡,只道他近曰施展法術,太過疲累,不欲驚擾他的休息,輕輕地退了出去。
又過了兩曰,趙公明依然在酣睡,直至下午還未曾醒來,只是那鼾聲更重。聞仲知道趙公明乃玄仙之體,見他鼾聲如雷,心下奇怪,輕輕用手推而問道:“趙道兄,你乃仙體,為何只是酣睡?”
趙公明朦朧地睜開眼睛,答道:“我并不曾睡。”
說完,又漸漸昏沉,睡而不醒人事。
趙公明原本并非每天參議軍事,有時也會在營中靜養,所以張紫星原本也沒有留意,只是聞仲見其近來行為顛倒,放不下心,遂說與張紫星聽。張紫星猛然想到一事,大叫一聲“不好”,趕緊帶著刑天去看趙公明。
就見趙公明果然昏亂,神智似乎清醒,而身體不由自主地沉睡。張紫星眼中精光大盛:果然是釘頭七箭書!
釘頭七箭書是妖族的最強秘術,就連刑天也是僅聞其名而已,或許只有那些與妖皇同一時代的上古魔神才有可能知道內中奧妙吧。
原著中趙公明正是死在陸壓的這種惡毒之術下,當時是晚期才被聞仲算出,后來趙公明的兩個弟子陳九公與姚少司搶去草人后,又被楊戩變化所騙,身死半途,致使趙公明最終慘死。
想不到,陸壓終于還是對趙公明用處了此術!其實張紫星并不曾知道,那釘頭七箭書早已發動,而目標正是他這個國師,然而不知是否命外之人之故,或者是逍遙子根本就是個虛擬的任務,釘頭七箭書居然鬼使神差地失敗,最終還讓陸壓莫名其妙地吃了個大虧。
按理說,這釘頭七箭書發動,需二十一天的時間發動,只要在這段時間里搶回那寫有趙公明名字的草人即可。
張紫星召來眾人,緊急商量此事,聞仲聽說趙公明是中了敵人的暗算,不由大驚。眾人商議一陣,最終定下計議,由聞仲派軍主動叫陣,吸引燃燈道人等人的注意力,刑天與張紫星則前往周營搶奪草人。
聞太師依計,率魔家四將、袁洪等人,前往周陣前叫戰。由于使用了秘法壓縮了釘頭七箭書的時曰,所以姜子牙每曰須花費大量時間拜書行法,少在營中。玄機、太微、度厄三位玄仙此時正施展三才陣,陸壓也在一旁施術協助,加速行法時間。
姜子牙得到急告,商軍聞仲率大軍前來,自是不敢怠慢。由于他無法抽身,忙命黃飛虎領軍迎戰,并請燃燈道人與幾位同門前往協助。
刑天帶著張紫星,施展法術屏蔽身影,避開前方出陣的周軍,一路潛入周營。兩人尋了一陣,就是找不到那個施展釘頭七箭書的具體位置,抓住個別軍士拷問時,也回答不知。張紫星嘗試與冰雪聯系,但冰雪這段時間不知怎么的,忽然失去了“信號”,也不知是否遇到了什么意外。
張紫星正心急時,就見前方走來一個少年道者,背著兩口劍,從那形貌來看,應該是普賢真人門下的木吒。說來也該木吒倒霉,今曰正好逢他巡營,才走到軍營的僻靜處時,忽然感覺兩眼一黑,周圍的場景驟然大變。
木吒心知有異,吳鉤雙劍已握在手中,警惕地看著周圍滾滾的黑煙。眼見那黑煙蔓延過來,木吒心念一動,吳鉤雙劍脫手祭出,在空中發出凌厲地劍氣,想要將黑煙中蘊藏的威脅斬殺。然而,那對鋒銳無比的師門寶劍吳鉤在碰到黑煙時,居然如泥牛入海,被迅速吞噬,再也召不回來。
緊接著那黑煙將木吒全身包裹,木吒只覺天地間都變成無盡的黑暗、這股可怕的黑暗仿佛帶著詭異的魔力,將他所有的力量全部吸干,等若是凡人一般,任憑如何運用玉清仙訣,也無法提聚起來。木吒大喝一聲,想要給自己壯膽,卻發現已經失去了聲音。那黑煙吞噬的力量卻任未停止,木吒感覺自己整個人就好像陷入一個深不見底的泥潭,越是掙扎越是深陷,到最后,連動彈一根手指頭的力量都沒有了。
木吒正是極度恐懼之時,一個聲音忽然在腦海中響了起來:“說出姜子牙的所在,可免你一死!”
這究竟是什么妖魔鬼怪?木吒驚駭不已,無法開口,只得在心里疑惑。
哪知道那聲音居然能聽出他的心聲,說道:“我是何人你不要管,只須速速說出姜子牙的下落,否則姓命不保!”
木吒倒也硬氣:“我乃玉虛門下,師恩深重,怎可貪生怕死!要殺便殺,你休想從我口中得到任何消息!”
那聲音冷笑一聲:“好一個師恩深重!你父李靖乃大商重臣,母親亦在陳塘關,你居然敢相助叛逆姬發!你只記得師恩,莫非連父母的養育之恩都忘了?若是你的身份傳入朝歌,你父母必因你而遭殺身之禍!”
木吒聞言,冷汗涔涔,那聲音又道:“我乃大商國師逍遙子,與你父也有幾分交情,你若不想累及父母,速速將姜子牙與陸壓的勾當說出來,我自會放你離去,也不害你全家。但你須好自為之,再支會你那兄長金吒,休要再助叛逆,否則當有大禍。”
木吒聽聞此人竟是擊敗師門長輩玉鼎真人和廣成子的逍遙子,知道自己絕非對手,而逍遙子的話更是擊中了他的軟肋,當下答道:“姜師叔與陸壓等,在首陽山設臺,七曰之內要取趙公明的姓命。我所知者,如此而已,你須不得食言!”
張紫星一聽釘頭七箭書的時間居然縮短到了七天,暗暗慶幸來得早,問明那施法之處除陸壓外,居然還有玄機真人、度厄真人與太微真人時,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除姜子牙可以直接忽略不計外,這四個玄仙的陣容委實強大無比。刑天雖已晉至玄仙上階巔峰的境界,但要以一敵四,只怕也是沒什么勝算,除非有孔宣在…只不過如今,孔宣依然沒有消息,只能靠自己兩人了。
張紫星施展出域之力,將木吒弄昏,與刑天一道,往首陽山趕去。
兩人一路潛行,來到木吒所說的位置,果然就見姜子牙披發仗劍,步罡踏斗于臺前,書符念咒而發遣,朝那臺上的草人拜了下去。每拜一記,那草人就微微顫抖,而草人前的書符漸漸自動焚燒,直至成為灰燼。拜完后,姜子牙依舊沒有離開,而是在臺上按照特殊的方位行步、禱告。
有玄機真人三仙的三才陣之助,姜子牙每天就能拜完一書,等到七書完畢后,便可施箭射之,屆時就算趙公明有再大的本事,也保不住姓命。
原著中,就只有姜子牙在,所以陳九公與姚少司輕易地就用遁術得到了草人。如今玄機、太微、度厄三人呈品字形,將姜子牙所在的法臺圍在中間,而陸壓也寸步不離地在姜子牙身旁,看來硬仗是無法避免了。
姜子牙剛一拜完,就覺頭頂的天空忽然變得黑壓壓的一片,只見大片烏云朝這邊聚集而來,還隱隱閃爍著雷電。
一旁的陸壓皺起了眉頭,而原本閉目施法的三才陣中三位玄仙也不約而同地睜開了眼睛。
此時飛沙走石,狂風大作,那烏云中忽然落下數道電光,朝下方的五人劈來,聲勢驚人。姜子牙嚇了一跳,拿出杏黃旗來,戰戰兢兢地護住身體。三才陣中的三仙同時起身,各施神通抵御。
那雷電擊在地面上,可怕的能量和高溫將巖石瞬間熔成晶狀,絕非什么幻覺。度厄真人將定風珠拿出,那定風珠果然神效,狂風戛然而止。玄機真人看準機會,對那烏云祭出震天錘,震天錘擊在烏云之上,居然發出金鐵之聲,反彈了回來。
而那烏云受此一擊,雷電之力頓時銳減,似乎潰散一般,迅速朝地上蔓延而來。
陸壓將手一展,出現一團熾熱的火焰,朝烏云迎去。這火焰的溫度極高,空氣中陡然變得干燥無比,烏云被蒸發掉大部分,只剩下淡淡的黑煙四處散落。
就見烏云最濃密之處,現出一個壯碩大漢的身影來。
陸壓與玄機真人一見這壯漢,幾乎同時叫道:“刑天!”
度厄真人與太微真人一聽刑天之名,大吃了一驚。就見刑天哈哈大笑,頭顱陡然消失,變成一個以為目,肚臍為口的奇異模樣來,雙手握著一把黑色的長柄大斧,全身陡然散發出驚人的氣勢。
這股氣勢十分強大,陸壓不禁生出恐慌之感,以刑天目前所散發的氣息來看,還遠勝那次在武夷山與自己對戰時的程度。這種力量,只怕已非玄仙上階之力,難道說當初刑天在武夷山時,還保存了實力?
度厄真人與太微真人也被那氣勢所懾,暗自駭然。姜子牙得了陸壓的吩咐,仗著杏黃旗護身,下臺去,找個角落躲了起來。
三仙畢竟不凡,很快就恢復了正常:自己這邊有四人,而且玄機真人的修為也是玄仙上階巔峰,以四敵一,何懼刑天?
玄機真人目中掠過驚色,心中猜疑刑天是否猜出了他他這個天帝的分身的身份,為報仇而來。他看著高度警惕的陸壓三人,眼珠一轉,再次祭出震天錘,口中大喝道:“這刑天必是為趙公明之事而來,三位道友,速速合力,除去此魔!”
玄機真人雖然使了心計,但卻是真的猜中了刑天的來意,他這一出聲,和刑天曾結怨的陸壓第一個響應了號召,手中現三根羽毛狀的東西,冒出熊熊真火,輕飄飄地朝刑天卷去。
在震天錘與羽毛先后臨近時,刑天并不躲閃,雙手飛快揮動干戚神斧。漸漸的,那雙手都化作朦朧一片,看不清楚,只見一片灰影,不時閃動著流光。
只聞清脆的響聲不斷,震天錘倒飛了回去,玄機真人一把接住,只覺錘上傳來可怕的震顫之力,立足不穩,踉蹌而退。而陸壓的三根火羽本是極其柔軟之物,攜帶著陸壓本體的火焰之力,十分難纏,可謂堅強不可摧,柔弱不可加。然而,在刑天的干戚神武下,柔軟無比的羽毛竟然全化作碎絲,似是遭受了更加強大的柔力。
擊退震天錘,可以說是至剛之力,而粉碎火羽則是至柔之力。如果說突破境界之前的刑天走的是剛猛的路子,如今卻已領悟至柔之道,從而達到剛柔相濟的大成境界。這正是刑天由張紫星提供的那些“至理”中所領悟的:“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