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新賽季，新開始，新希望

　　其實拋開楚中天的前途不談，楚中天轉會德甲聯賽的霍芬海姆，對不少中國球迷還是有好處的，因為他們再也不用凌晨守候在電視機前熬夜看比賽了。

　　從199596賽季開始，中國中央電視臺的體育頻道開始了德甲轉播，至今已近十三年過去了。德甲聯賽的轉播在中國培養了大批的德國球迷，雖然大部分都是拜仁慕尼黑和德國國家隊的球迷…不過老一代球迷對于德甲聯賽還是很有感情的，這不能否認。同時由于德甲聯賽的轉播時間非常好，轉播質量也很高，所以很受人歡迎。那個時候央視總共只轉播兩個國家的聯賽，一個是意甲，一個是德甲。周六德甲，周日意甲已經成了不少中國球迷的看球時刻表，德甲水平也比現在要高。不過真正讓德甲在中國影響力大增的還是因為楊晨去法蘭克福踢球的事情。

　　98年世界杯之后，楊晨因為在北京國安打不上主力，決定出國求發展。他轉會法蘭克福，身披21號球衣。當時的轉會身價是一百萬馬克，已經算是中國球員中的高身價了。他在加盟法蘭克福的第一個賽季，出場二十三次，打進了八球，獲得那個賽季的法蘭克福隊內最佳射手。同時的楊晨速度如風，進球如電，讓無數中國球迷為之瘋狂，也將中央電視臺的德甲轉播推向了一個新的高潮。

　　楊晨是中國球員中第一個參加德甲的人，也是第一個在德甲聯賽中進球的中國球員，算是楚中天的老前輩了。

　　當楚中天還是一個在電視機前收看德甲轉播，關注楊晨的少年時，他可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也會追隨前輩的腳步出現在德甲賽場上。

　　對于楚中天轉會德甲，最高興的一定是中央電視臺，因為他們有德甲聯賽在大陸地區的轉播權。在知道楚中天加盟霍芬海姆之后，中央電視臺也調整了轉播計劃。首先拜仁慕尼黑作為在中國球迷最多的德甲球隊，在轉播計劃中要照顧的，其次就是霍芬海姆了，這支擁有了中國球員的球隊肯定會受到很多中國球迷的關注與追捧，于是在轉播計劃中也要多調整他們的場次，盡量多的轉播霍芬海姆的比賽。就像當年央視轉播法蘭克福的比賽一樣，因為有楊晨，所以法蘭克福成了最后關注的德甲球隊，甚至超過了拜仁慕尼黑。

　　德甲開始前半個月，央視的風云足球頻道就已經播出了德甲新賽季的宣傳片，宣傳片里除了傳統的德甲強隊露了面外，出鏡最多的就是楚中天了。因為霍芬海姆的影像資料中央電視臺自己也沒有，所以只能拿楚中天來代表了。

　　楚中天穿著梅斯的紅色球衣頻繁出現在德甲宣傳片上，讓不明真相的球迷還以為楚中天轉會到了勒沃庫森或者法蘭克福呢…最后的宣傳語是：“新賽季的德甲聯賽，我們多了一份期待！”

　　確實是多了一份期待，尤其是在中國足球奧運慘敗之后，楚中天成了唯一可以安慰人心的理由了。

　　就在德甲聯賽開始之前一天，中國女足剛剛結束了球隊在奧運會上的最后一場比賽，她們在四分之一決賽中0:2干凈利落地輸給了當年從來不拿正眼瞧的日本女足。至此，謝亞龍的“奧運豪賭戰略”宣告宣判失敗。豪賭四年，最后留下了一地雞毛，贏得的是一片罵聲。看到這一幕“盛況”，謝亞龍死也可以瞑目了。

　　正因為有了中國足球在奧運會上的全面失敗，所以楚中天在德甲就肩負起了更多的期望。

　　在這樣的背景下，第一場德甲聯賽雖然正值奧運會期間，央視五頻道不直播，但是風云足球頻道仍會進行現場直播。只是苦了那些沒有購買付費頻道的球迷，要想看球只有兩個辦法，一個是去網上找直播網站，另外一個就是等著看第二天的體育新聞了…而因為奧運會不轉播德甲，讓不少人看不到楚中天在德甲的首演，還讓中國的球迷們憤怒不已，百度的央視吧就這樣成了被殃及的池魚，他們被爆吧了。

　　甚至還有熱情的球迷，為了能夠在奧運會期間收看到楚中天的比賽，還專門臨時去購買了一年的風云足球頻道。這樣就算奧運會，也打擾不了他們看球了。

　　※※※比賽前，霍芬海姆在科特布斯的友誼球場（Stadion_der_Freundschaft）進行適應場地訓練，場邊圍了不少媒體。這可比他們在熱身賽期間所見到的媒體多多了。

　　中國媒體就不說了，因為楚中天，這些中國人已經成了球員們的熟面孔。德國媒體也來了不少，畢竟德甲聯賽要開始了嘛。

　　在訓練結束之后，中國記者們蜂擁而上，圍住了楚中天，要他談談對即將來臨的新賽季的感受。

　　“我感覺很好。”楚中天的回答很簡單，因為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對他來說，不管是德甲聯賽還是法甲聯賽，都是聯賽，從一個聯賽到了另外一個聯賽，沒什么特別的。

　　“有沒有覺得緊張啊，楚中天？”

　　“沒有，我又不是第一次踢職業比賽了。”楚中天笑了。

　　“不，我是說現在在中國有很多人都會看你的比賽，他們在關注著你，這也是一種無形的壓力…”

　　“承受壓力，本來就是職業球員的必修課。”楚中天答道。

　　“三千萬歐元的身價也不會讓你有任何壓力嗎？”這時候一個德國記者擠了進來，問了一個讓楚中天一愣的問題。

　　四周的中國記者都扭頭看向那個德國人，對他這么冒失的問題很不滿。但同時又讓他們期待楚中天要如何應答。

　　“身價是動力，它會讓我為了配得上這個身價而不斷努力，不敢松懈。”楚中天對這位德國記者微笑著說道。這個回答有禮有節，不卑不亢。讓那個有心找茬的德國記者也啞口無言了。

　　但是他腦子快，很快就又想到了一個：“對于媒體上關于你是‘水貨’的批評，你怎么看？”

　　“不怎么看，作為球員，用語言為自己辯駁是沒有用的。我會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證明我的價值和能力。我相信一個賽季之后，不會再有人說我是‘水貨’了。”

　　楚中天依然不生氣，讓德國記者覺得索然無味，于是他向楚中天伸出手：“那么祝你好運，楚。”和楚中天握過手之后，他就擠了出去。

　　“德國人可真傲慢…”他走了之后，一群中國記者在一起議論著。

　　“在足球方面他們倒是有傲慢的資格…”

　　“可是我們的楚中天也不錯！”

　　“這倒是，我也相信楚中天的能力，說實話那些沒有看過楚中天比賽的人，是不會明白他究竟有多厲害的！”

　　“嘿嘿，楚中天，讓德國佬大吃一驚吧！好不好？”

　　一群記者又將目光投向了楚中天。

　　“不用你們說，我也會讓他們大吃一驚的。”楚中天的回答讓大家都很高興。這下有好戲看咯！

　　※※※在比賽前，蘭尼克就公布了他們的陣容，和上一場打開姆尼茨的德國杯不同，上一場比賽薩利霍維奇替補出場，這場比賽他了。但他沒有打自己最擅長的右攻擊中場，而是打了左邊，打的是左邊前衛，而原本在左邊的卡洛斯.愛德華多則去打前腰，右邊前衛由小將魏斯頂替。

　　在和土耳其勁旅加拉塔薩雷的熱身賽最后時刻打入制勝一球的鋒線新星特拉奇諾這場比賽雖然入選了大名單，卻沒有進入陣容。

　　聯賽第一場，蘭尼克使用的依然是霍芬海姆很熟悉的菱形中場442，楚中天打后腰，愛德華多前腰，薩利霍維奇左邊前衛，魏斯右邊前衛，前面是伊比舍維奇和登巴.巴。

　　名單一公布，大家心中的懸念也就消失了。之前還在討論究竟哪些人會有幸參加霍芬海姆有史以來的第一場德甲聯賽呢。被選中的人自然是欣喜萬分，而沒被選中的人則難免會有些遺憾。

　　薩利霍維奇心中的石頭也落地了。

　　上一場打德國杯賽，楚中天，而他替補出場，讓他一度懷疑自己在新賽季更多的時候都會坐在板凳上。但是這場比賽的似乎是蘭尼克表明的一種態度。

　　實際上薩利霍維奇現在是獨苗子——他是唯一一個從德國南部地區聯賽打上來之后還能夠在球隊中占據主力一席之地的球員了。三年前和他一起的隊友們，有很多人已經離開了這支球隊，或者說因為跟不上球隊的節奏，而逐漸淪為了替補。

　　看看上賽季的隊長塞利姆.特貝爾吧。如今他就是一個穿著十號球衣的替補。薩利霍維奇可不想淪落成那個樣子。

　　打客場的時候，薩利霍維奇和伊比舍維奇住在一個房間里。在比賽前夜，球員們哪兒都沒去，都在各自的房間中休息。論紀律性，德國球隊的球員要比法國和英格蘭、意大利的球員好多了。在這方面，不怎么需要蘭尼克操心。

　　閑來無事，房間中的兩個人就只能用聊天來打發時間，電視節目沒什么好看的。

　　伊比舍維奇是打算為自己的兩個好朋友化解其中的恩怨，所以在聊天的時候總是會談起自己在梅斯的經歷，當作趣事講給薩利霍維奇聽。當然了，既然講到了梅斯，又怎么可能不講梅斯中的核心楚中天呢？

　　伊比舍維奇是想通過這種方式來告訴薩利霍維奇，楚中天不是一個壞人，他們兩個完全可以和平相處，為球隊貢獻力量。

　　薩利霍維奇知道他的心思，不過他也沒有打斷過伊比舍維奇。因為他也對這個中國人很是好奇，從伊比舍維奇的嘴巴中可以了解到楚中天是個什么樣的人，也不錯。重要的是，這不會讓他顯得是主動去了解楚中天那樣，讓他在面子上也能夠過得去——不是我一定要了解你，是我的室友伊比總在我耳邊說啊說的，我不聽也不行嘛…“楚對我幫助真的很大，賽亞德。你知道嗎，當初我剛剛加盟梅斯的時候，半個賽季一個球都沒進，對于一個前鋒，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吧？”

　　薩利霍維奇點了點頭。半個賽季一球未進，對于現在的伊比舍維奇來說可真罕見。他和伊比舍維奇認識是在伊比舍維奇加入波黑國家隊之后的事情了，對他之前的事情并不怎么了解，自然也不知道伊比舍維奇當初在梅斯的窘境。

　　“雖然我沒有讓梅斯給我花多少轉會費，但是外面卻又很多關于我的批評，說我是‘水貨’的聲音很多。而費爾南德斯教練還堅持讓我，只要我不受傷，就是場場，我的壓力很大…”

　　伊比舍維奇現在講起來很輕松，可是那個時候的他絕對不是這樣的精神狀態。他甚至產生了對自己的懷疑，懷疑自己是不是適合做一名職業球員，也許是在美國大學生聯賽中的表現讓他產生了錯覺，讓他以為自己靠足球吃飯了。卻忽略了美國本身的足球水平并不高，尤其是在大學里，那里的大學是橄欖球、棒球和冰球、籃球的天下。

　　“如果不是楚的話，我們也許根本不會認識，哈！”

　　這句話伊比舍維奇絕對不是在煽情，他說的是真的。如果不是楚讓他恢復了信心，如果不是楚告訴他那個“射門的小訣竅”，那么他不會在隨后兩個賽季里表現出色，從而入選波黑國家隊，如果不能入選國家隊，那么他自然不會認識薩利霍維奇了。

　　“是他告訴我要對自己有信心，他還給我說了一個保證進球的射門秘訣。”伊比舍維奇神秘兮兮地說道。

　　薩利霍維奇來了興趣：“什么秘訣？”

　　“射門之前在心里吼：‘這球一定進’！”

　　薩利霍維奇咧了咧嘴，這也算秘訣嗎？

　　“你別不信，賽亞德。我就照著他說的，真的在隨后的法國杯決賽中進了一個關鍵球！”伊比舍維奇很認真地說。“楚真的是一個好人，大好人。他在梅斯的人緣很好，和所有人都能夠玩得來，也很熱心。我剛到梅斯還在住旅館的時候，他就幫我去租房子，我就是這么認識他的。”

　　聽著伊比舍維奇的話，薩利霍維奇沒吭聲。

　　他當然不認為楚中天真是一個壞蛋，但是這跟人品好壞無關。楚中天的到來搶了他的核心地位，本來是他的球隊，如今卻成了楚中天的球隊。他一時間是沒辦法接受這個現實的，而且楚中天還沒有徹底展現出他的能力，沒有證明他是不是真的配得上領導這支球隊。你讓他這個球隊的前任核心怎么能夠輕易放得下呢？

　　他可是做好了隨時準備在楚中天被證明不行的情況下接手球隊的。

　　這事情和人品無光，和實力有關。而且他相信楚中天也一定了解這一點。

　　他打了個呵欠：“睡吧，伊比。明天還有比賽呢。”

　　伊比舍維奇知道這次談話到此結束了，薩利霍維奇對繼續聽楚中天的故事不感興趣了，于是他很配合地起身去洗漱。

　　在走進浴室之前，他扭頭對薩利霍維奇說：“總有一天，你會喜歡楚的。”

　　薩利霍維奇聳了聳肩。

　　※※※霍芬海姆的德甲首輪比賽是在當地時間的八月十六日下午三點半正式開球，這個時間對于夏天來說，氣溫正是最高的時間段。這可是楚中天在法甲聯賽中不曾有過的經歷。法甲聯賽也有下午進行的比賽，不過基本上都是放在下午五點以后，這個時候天氣已經涼爽了下來。

　　法國人夜生活豐富，從他們的比賽安排時間就可以看得出來，大部分比賽都被安排在了晚上八點到九點的時間段里，正是黃金時段。

　　而德國人的夜生活比起法國人來說就要遜色許多了，所以他們的比賽大多安排在烈日當頭的下午。這樣的安排倒是照顧了遠在中國的觀眾。他們往往不需要熬夜就能夠看到精彩的德甲比賽。比如這場霍芬海姆和科特布斯的比賽的轉播，就是北京時間的晚上九點半，這個時候看一場比賽，結束了是將近十一點半，正好洗洗上床睡覺。

　　所以對于中國觀眾來說，看德甲的時間段非常好。

　　中國觀眾看得爽，在球場上踢球的球員可就受苦了。頂著烈日進行比賽，對球員們來說絕對是一種考驗，溫度高、紫外線強、陰陽場、還有晃眼睛的燦爛陽光。

　　當楚中天踏上球場準備熱身的時候，熱浪撲面而來，差點讓他往后退了一步。

　　球場內部比較陰涼，就算沒空調，溫度也會比外面太陽暴曬的球場低好幾度。這溫度上的變化，會讓人在猛然間感到一陣難受。

　　不過適應之后也就好了。

　　楚中天踩上球場，感覺腳面和腳踝處最熱。今天天氣預報說的是三十四度，但是估計地面溫度肯定超過了四十度。

　　他稍稍活動了一下身體，熱倒不怕，比冷好，因為不用擔心身體由于被凍得發硬而受傷。熱的話，只不過是揮灑汗水多一些而已。

　　他跑上了球場，按照教練的要求進行熱身。還不時抬頭看向球場。

　　科特布斯的主場是友誼球場，這座球場不屬于他們俱樂部，是科特布斯每年花一百二十萬歐元租來的。這座球場可以容納兩萬兩千七百多名球迷入場觀戰，但是其中只有九千一百多個是坐席。

　　今天這座球場來了不少人，幾乎快把球場鋪滿了。

　　他在里面看到了不少藍色的身影，那些都是身穿霍芬海姆主場球衣的霍芬海姆球迷。

　　還有球迷打出了這樣的橫幅：“烏拉！我們全村都來看球啦！”

　　新球場，新球隊，新球衣，新隊友，新球迷，新聯賽，新賽季。

　　什么都是新的，連希望也是。

　　這是一個全新的開始。

　　在這個“希望家園”里，他希望成為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