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七章 別離
安飛緩步穿行在哭喊、絕望與恐懼中，精靈們已經變成了一群沒頭蒼蠅，四處亂竄，精靈的整個指揮中心已經被安飛用一個連環閃電和熔巖術毀掉了，精靈的總指揮官也被安飛親手斬殺，他們已經徹底失去了戰斗力。
甚至有的精靈失去了方向感，胡亂奔跑一陣猛抬頭，發現自己竟然擋住了安飛的路，當即被嚇得呆若木雞，幸運的是，安飛從來不認為殺戮是一件快樂的事，殺只是換取自己的生存，或者為了保護同伴，眼見精靈們已失去了戰斗力，他的殺氣不再那么濃烈了，只揮手輕輕擊倒攔路的精靈，繼續向前走去。
雖然精靈營地的位置并不在城中心，但安飛的感應范圍是超乎想象的，整個黑水城的情況，他了如指掌。
蘇珊娜和安東尼正在圍攻曼誅斯利，按理說，不管是蘇珊娜還是安東尼，他們的實力并不比曼誅斯利差，何況還有恩托斯、克里斯玎以及上百個魔法師助戰，圍攻應該占據絕對優勢，但事實上，曼誅斯利不但頂住了蘇珊娜和安東尼，還屢屢發動反擊，而且曼誅斯利身上布滿了傷口，周身浴血，兩只眼睛也變成了猩紅色，看起來受創不輕，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發揮出如此強大的戰斗力，委實讓人驚疑。
安飛知道答案，他能清晰的感應到，曼誅斯利的生命力正在急劇衰減，顯然，曼誅斯利使用了某種禁技，以生命為代價暫時增強自己的戰斗力！
安飛猜對了，曼誅斯利確實使用了德魯伊的禁忌：狂犬術！而這是德魯伊族中最沒用的禁技，不提所付出的代價，真正的戰斗中很難用上。你變成瘋狗了，不和你打，我跑行不行？等一會再回來，我伸出根手指就能捅倒你！
但曼誅斯利有自己的無可奈何，不管他怎么做，都無法與蘇珊娜、安東尼以及上百位魔法師抗衡，別說是曼誅斯利，把安飛叫過來，安飛也一樣不行！只有使用狂犬術，才能大幅提升自己的戰斗力，并能承受遠超極限的物理傷害和魔法傷害，現在就算有人把他的腸子拽出來，在他身上留下幾道貫通傷，他一樣可以繼續戰斗。
安飛的腳步頓了頓，曼誅斯利把主要目標放在了蘇珊娜身上，在他的瘋狂反撲下，蘇珊娜屢屢遇險，不過安東尼不留余力的掩護著蘇珊娜，而且曼誅斯利的生命力已經接近枯竭了，想來不會出現什么問題。
其他幾個方向，也都是大聯盟占據了優勢，只有東面，負責從東面進攻的是大聯盟各個團長中實力最強的欣佩拉，她手下的傭兵團也是大聯盟各團中戰斗力最兇猛的，但戰事卻陷入了膠著狀態。
俗話說，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黑水城的東面是穆里塔奧、霍奇比麗防守，夫妻兩人帶著自己的孩子還有自己的親信，死戰不退，給欣佩拉的傭兵團帶去了不小的傷亡。
安飛的身形拔地而起，直向著黑水城的東方射去。
整個戰場，東方是打得最激烈的，大聯盟的進攻又一次被打退了，穆里塔奧仗劍站在低矮的城墻上，凝視著前方，他受了不輕的傷，手下的親信也傷亡過半了，身上鮮血淋漓，他不知道哪些是自己的血、哪些是敵人的血，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長時間。
霍奇比麗眼中流淌的全是濃濃的悲哀，她坐在一張木椅上，懷中抱著一個剛剛死去的年輕人，那是她的兒子。世界上最大的傷心事，莫過于白發人送黑發人了，可現在，這種悲哀僅僅是個開始，因為戰斗并沒有結束，霍奇比麗很清楚！
“你恨我嗎？”霍奇比麗的目光突然落在了穆里塔奧身上。
“什么？”穆里塔奧有些沒反應過來。
“如果不是我堅持，你也不會走到這一步。”霍奇比麗慘笑一聲：“你恨我嗎？”
“你…”穆里塔奧愣了片刻，展顏一笑，緩步走到了霍奇比麗身邊，撫摸著霍奇比麗的頭發，柔聲道：“你啊…還象我當初遇到你的時候那樣天真。”
“嗯？”霍奇比麗抬起頭凝視著穆里塔奧，這次輪到她不明白了。
“所有的選擇都是有風險的，想活得精彩些，那就必須要承擔風險，什么都不做，當然什么事情都不會發生，問題是，你和我并不是那種平庸的人。”穆里塔奧淡淡的說道：“輸了就輸了吧，沒什么大不了，我只希望，如果死后真有另一個世界的話，神靈不要把我們分開。”霍奇比麗懷中抱著的是他的兒子，不過從始至終他也沒有看自己的兒子一眼，也許是現在的時間太寶貴了，他舍不得把視線從霍奇比麗身上移開。
兒子死在自己眼前，霍奇比麗沒有流淚，自己的親信們一個接一個陣亡，霍奇比麗也沒有流淚，可穆里塔奧的話，卻讓她熱淚盈眶了，不管她做過多少錯事，至少她沒有看錯自己的男人，這是她一生最大的幸福！
“你說得對…”霍奇比麗的聲音略有些顫抖：“既然我們做出了選擇，就要承擔后果，但孩子們沒有錯！你…你帶著孩子們沖出去吧！！”
“為什么是我？”穆里塔奧笑了笑：“傭兵團的傭兵們把我當成他們的主人，尊敬我、服從我，甚至把他們的姓命托付給我，難道我可以在大肆揮霍了他們的一切之后，夾著尾巴逃掉嗎？而且我已經老了，就算逃出去也沒什么機會了，你還很年輕，精靈的生命遠比我們人類悠長得多，霍奇比麗，應該由你帶著孩子們沖出去，只要你還在，精靈族就不能怠慢我們的孩子！”
“我？”霍奇比麗緩緩搖了搖頭：“因為我，精靈族遭受了千百年來最慘重的損失，我有什么臉回去？！”霍奇比麗并沒有說實話，她不是沒有臉回去，而是沒有臉拋棄！當初做出決定時，穆里塔奧還有些猶豫，但霍奇比麗堅持己見，認為安飛肯定是他們將來最大的威脅，必須趁現在安飛羽翼還沒豐滿時除掉這個心腹大患，后來穆里塔奧也勉強同意了她的決定，到了現在，她怎么能把穆里塔奧一個人留在死地？！
“別說孩子話。”穆里塔奧輕聲說道，喊聲又響起來了，他看到憤怒之極的欣佩拉竟然沖在了最前面，逐漸接近了城墻，穆里塔奧一邊觀察著敵人一邊勸道：“你舍得孩子們陪我們一起死么？如果我們都不走，他們是不會走的！為他們想想吧，霍奇比麗！”
等了半晌，穆里塔奧沒有聽到霍奇比麗的回答，心中一愣，轉頭看去，看到了讓他撕心裂肺的一幕，一截尖銳的箭矢從霍奇比麗的鼻梁上透出，鮮血噴涌，已經染紅了霍奇比麗的前襟，而她的雙眼不知何時變得黯然無光了。
“不…”穆里塔奧發出了響徹全場的怒吼聲，吼聲之大，讓正在沖刺的欣佩拉頓了頓，她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而正在防守的傭兵們也一起轉過頭，看到了讓他們全部呆若木雞的景象，一向受到傭兵們愛戴的霍奇比麗夫人竟然不知何時被人狙殺了！
穆里塔奧突然靜了下來，剛才的瘋狂與現在的冷靜相對比，給人一種極其詭異的感覺。不止是城頭上的傭兵們感到詭異，連安飛也定在那里，他本來是想先射殺霍奇比麗、再射殺穆里塔奧的，但無比強大的感應力讓他清楚的感知到了穆里塔奧的情緒變化，第二箭有些射不出去了，盡管他并不了解穆里塔奧這個對手，但，好像應該給他一個告別的時間。
“走了好…走了也好，跟了我這二十多年，你太辛苦了…解脫了…也可以輕松了。”穆里塔奧俯下身，在霍奇比麗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下：“等我！”
穆里塔奧抬起頭，驀然轉身，不知道為什么，他的視力變得出奇的好，他竟然可以看到安飛正站在七百余米開外的一處屋脊上，手中還拿著一張長弓。
穆里塔奧跳下城墻，筆直的向著安飛沖去，安飛的實力已經得到了公認，絕對凌駕在普通意義上的巔峰強者之上，想殺死他穆里塔奧，那是無需費什么力氣的，但他不怕！穆里塔奧心頭浮現了一個很荒誕的想法，如果真有另一個世界，如果是被同一個人所殺，他是不是可以和霍奇比麗重逢？
安飛好似感應到了穆里塔奧的意志一樣，緩緩拉開長弓，手起弦落，鐵青色的箭矢射向了穆里塔奧的前胸。
穆里塔奧甚至沒有釋放護身斗氣，因為那沒有意義，鐵青色的箭矢在他的胸口上透出了一個拳大小的血洞，穆里塔奧在空中翻滾了幾圈，重重的跌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