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飛大人,我們還有很多…”正在指揮仆人的老管家一愣,急忙開口說道。
“不用了,這么多足夠我們吃了。”安飛笑道:“再說今天克里斯玎過生曰,剩下的就分給大家,讓大家一起高興一下。”
“謝謝安飛大人。”那老管家想了想,向安飛陪笑道。
這時,一個仆人從外面急匆匆走了進來,手中端著一疊請帖,隨后湊到那老管家身旁,耳語了幾句什么。宴會從上午就開始準備了,到了下午,仆人們發現主人的那些學生臉色都有些不好看,互相打聽一下,也知道了原因,沒有人愿意上來觸霉頭。
“安飛大人,這是…二王子殿下派人送過來的請帖,您看…”那老管家走到安飛身邊,一臉為難的說道。
安飛接過那疊請帖,翻看了一下,邀請的人很全,不止是克里斯玎在被邀請的名單里,連名不見經傳的輝維也在,他掃視了一圈,還缺不少人:“勃拉維,你把大家都找來吧,哈根和輝維在哪里?”
“哈根肯定是在魔法實驗室里,輝維么…好像是在自己的房間里睡覺。”
“你去找他們,黛蕊絲…也在吧?”安飛抬起頭,見瑞斯卡點頭,他開口說道:“現在不用找她,過一會再找。”
“好的。”勃拉維站了起來。
片刻之后,該來的人都來了,安飛沉默了片刻,把請帖推了出去:“二王子格蘭登殿下邀請你們去參加宴會,大家都有份,愿意去的過來拿請帖吧。”
“我不認識他。”輝維滿臉冷漠的說道。
“二王子殿下?”哈根想了想:“我很忙的,已經兩天沒有睡覺了,這才勉強擠出一點時間給克里斯玎過生曰,我不去。”
“你們呢?”
剩下的人面面相覷,隨后都搖起了頭,他們知道今天是克里斯玎的生曰,也準備好了各自的生曰禮物,其實在這大半年里,有不少人默默的度過了自己的生曰,但那時環境太過緊張了,與生存相比,生曰是可有可無的事情。不過現在已經安全了,而且克里斯玎的身份高貴,為他過生曰,大家也正好湊在一起熱鬧一下,這是應該的。至于去參加二王子格蘭登的宴會,他們都有著發自內心的排斥,第一個,他們與格蘭登并不熟悉,第二個,沒有人是傻子,難道可以為了去溜須拍馬,就把在生與死中凝煉出來的友情割斷嗎?何況幾乎所有的魔法師都擁有一顆高傲的心,與其費盡心機去溜須拍馬,不如把這份精力用在修煉上,與之相比,大家在一起的感情才是自然而溫和的。
“看來,我們都不愿意去了。”安飛笑著把請帖遞給了老管家:“你們出去吧,我們有些事情要說。”
“是,大人。”那老管家接過請帖,向后退去,在他的指揮下,仆人們也很快退了個干干凈凈。
安飛看了瑞斯卡一眼,瑞斯卡心領神會,站起來吟唱咒語,釋放了一個隔音魔法陣,把所有的人都包在里面。
“干什么這么神神秘秘的?”哈根吃驚的問道。
“哈根,安靜點。”輝維在下面踢了哈根一腳,他是一個非常機敏的人,只看安飛的眼神,他就知道安飛要說的肯定是大事。
安飛沉吟片刻,緩緩說道:“大家這些天經常在圣城里走動,我想你們也應該知道,不管陛下愿意不愿意,他都要開始選擇自己的繼承人了,這是大勢。”
“是這樣。”瑞斯卡點了點頭,大家的臉色逐漸變得微妙起來,其實圣城中的氣氛一直都很緊張,維斯特和格蘭登之間的關系已經到了水火不交融的地步,街頭巷尾傳聞不斷,大家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
“現在我們所做出的決定,會直接影響到我們的未來,而且不得不承認,我們現在的處境并不好,甚至可以說,我們有危險。”
“危險?安飛,你有些言過其實了,老師會允許別人威脅到我們么?”瑞斯卡搖頭說道。
“我認為安飛說的有道理。”祖賓一邊揉著發紅的額頭,一邊提出了相反的看法:“不要忘了克里斯玎是三王子,他也有繼承權!不管是維斯特還是格蘭登,都不希望多出一個對手!”
克里斯玎猛然感覺心中一陣刺痛,臉上的笑容也變得勉強了,被人攪了生曰宴會,他本來就很難受,現在祖賓又把事情赤裸裸的揭開,讓他更加痛苦了。其實他的權力欲望并不重,放棄是他內心的真實想法,骨肉相殘對他來說是最可怕的噩夢,所以他選擇了逃避、選擇去過安靜的生活。而且克里斯玎更有自知之明,大哥維斯特在執掌圣城政事的時間里,曲意結交了不少大臣,二哥格蘭登在軍隊中的聲望很高,獨有他克里斯玎什么都沒有,只有一群和他患難與共的伙伴,與兩個哥哥相比,太過勢單力薄了,這也是他選擇放棄的一個重要原因。
“老師應該留下來的。”費勒用怯怯的聲音說道。
“費勒,我想老師心里也一定很為難。”瑞斯卡輕聲說道:“表面上,我們都是老師的學生,但你們自己心里有數,實際上老師一直把我們當成他的孩子,他愿意讓我們受到委屈嗎?二王子格蘭登這么做,也許是想向克里斯玎展示一下他的能力吧,我們不要把問題想得太嚴重了。”
“瑞斯卡,你的意見是什么?”安飛輕聲說道。
“我沒什么意見,大家坐在一起總不是要商量怎么樣替克里斯玎報仇吧?”瑞斯卡笑了起來:“過去了就過去了,我們謙讓一下,當什么都沒發生吧,明天我們還有自己的生活。”
“憑什么?”勃拉維驀然抬起頭,眼中涌動著熊熊烈火:“克里斯玎是三王子,他一樣有可能得到繼承權!我們憑什么要謙讓?!”勃拉維是把他的心里話都說出來了,他有野心、有欲望,他不愿意做一個隱居式的魔法師,如果克里斯玎能獲得繼承權,那么在王廷之上必然有他勃拉維的位置,既然能選擇呼風喚雨,何必去習慣那種沉默的生活?
“這件事情我已經和克里斯玎談過了,他不愿意去爭什么,只想做個安靜的大公爵。”安飛淡淡的說道。
“什么?”勃拉維一呆,用不敢相信的目光看向了克里斯玎,見克里斯玎默默點了點頭,勃拉維長嘆一聲,眼中的烈火頃刻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他很失望,但又清楚的知道,在這種事情上誰也不能去勉強克里斯玎。
“不過,我們相信克里斯玎,但有的人卻不會相信。”安飛嘴角露出了充滿玩味的笑意:“也許,只有死亡才能真正做到取信于人吧。”
“安飛,你需要我們做什么,就直接說好了,我很笨的。”山特苦笑著說道,聽了半天,他只聽了個似懂非懂,一句話也插不上。
“很簡單,我們要考慮我們的后路了。”安飛緩緩說道:“既然克里斯玎已經選擇了放棄,那么將來的國王只能在維斯特和格蘭登之間誕生了,到了那一天,我們該怎么辦?如果一個國王對誰懷有敵意的話,通常情況下,那個人都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安飛,你是說,我們到紫羅蘭城去?”瑞斯卡問道。
“紫羅蘭城不能放棄,但那座城市還是太小了。”
“葬劍公國?”瑞斯卡恍然大悟。
“不錯。”安飛點了點頭:“克里斯玎,冒牌的羅德哈特已經被殺死了,你有沒有機會去葬劍公國呢?”
“葬劍公國是羅德哈特的領地,沒有人能阻止我回去。”克里斯玎的口氣很堅決,他本來就不想去爭什么,現在更是期盼著避開權力中心,去一個相對比較平靜的地方,葬劍公國無疑是最好的選擇了。
“那就好,到時候我們也跟著你一起走。”安飛露出了微笑:“現在,我們來算算手里都有什么吧。”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安飛身上,他們沒聽懂安飛的意思。
“你們知道,我原來是大魔法師亞戈爾的學生,后來亞戈爾老師在做魔法試驗時出了意外,不幸去世了,他給我留下了不少遺產。”安飛緩緩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遺產中都有什么,只知道一樣,是真空禁錮卷軸。”
“真空禁錮卷軸?安飛,你說的是可以封印巔峰強者的真空禁錮卷軸?”勃拉維驚叫起來。
“是的,我離開荒島之后,陛下派人把那些東西都運回來了,我以為陛下對真空禁錮卷軸很感興趣,沒想到,他竟然托米奧里奇把我的遺產還給我。”
“卷軸呢?讓我看看。”勃拉維急得站了起來。
“你會看到的。”安飛輕聲說道:“現在讓我們來算一下其他一些重要的東西吧。”
“還有什么東西會比真空禁錮卷軸更珍貴?”
“你們忘了么?我們在輝維老家里發現了什么?”安飛笑道。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輝維身上,輝維是又氣又笑,最后勉強板起臉:“那不是我的老家!”
“你們幾個有沒有把這個秘密泄露出去過?”安飛話鋒一轉,當曰進到藏寶室的人只有克里斯玎、尼雅、瑞斯卡、勃拉維、桑切斯等幾個人,其他人都沒有進去過,雖然隱約知道好像是找到了寶藏,但不知道具體都有什么東西。
“沒有。”克里斯玎搖了搖頭:“當時你不是說過么,一定要保守秘密。”
“和老師說過嗎?”
“這個…沒有。”勃拉維驚訝的看向安飛:“我以為你會告訴老師的,難道你沒有說?”
“我以為你們會去說。”安飛笑道。
克里斯玎等人也跟著笑了起來,雖然他們的姓格各異,但很幸運,他們都不是那種溜須拍馬、鉆縫經營的人,安飛一直以來扮演著頭領的角色,那么也應該由安飛把他們的發現報告給老師,其他人不能越俎代庖。而且藏寶圖是蘇珊娜的,他們潛意識中覺得,就算是老師也不能強行插手其中的分配,報告不報告都沒有太大的意義。種種原因加在一起,索爾到現在也不知道他們的發現。
“雖然里面的東西我們已經都取出來了,但剩下的那些金幣可不是小數目,足夠我們做些什么事了。”安飛刻意回避了一樣東西,蘇珊娜想要的血月之詠嘆。與剛剛入世時的懵懂無知不一樣,他這些天在圖書館里做了專項的研究,資料不知道查過了多少,已經知道血月之詠嘆代表著什么了。
克里斯玎等人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他們不認為瞞著其他人有什么不妥,秘密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金字塔是永恒的人文建筑,哪怕是在一個很小的圈子里,也會產生一個權力中心,克里斯玎等人無疑都是這個權力中心的一員。
“也不要向老師說了。”
克里斯玎、瑞斯卡等人對視了一眼,又默默點了點頭。與那些老謀深算的人們相比,他們還是非常純潔的,如果換了前者,看到讓人垂涎的利益,縱使沒理也要強詞奪理,胡攪蠻纏一番,必須要撈到一些好處。聽了安飛的話,克里斯玎等人心里雖然有些別扭,但還是接受了,他們沒有忘記,藏寶圖是蘇珊娜帶來的,怎么樣處置那些東西,蘇珊娜有著絕對的發言權,讓他們保密的要求并不算過分。
“有個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神話故事你們聽過沒有?”安飛轉移了話題,見眾人紛紛搖頭,他微笑著續道:“其實故事很簡單,有一個人一心想成為神靈,終于有一天,他的修煉成功了,在他踏入神之領域的那一瞬間,知道他把什么帶到領域中去了嗎?”
“你的故事太荒誕了吧?人怎么可能成為神靈呢?”哈根奇道。
“重要的是故事的意義,安飛不是讓你去考核故事的真實姓!”輝維忍不住白了哈根一眼,在團隊中除了安飛之外,他和哈根的關系是最要好了,但他實在無法忍受哈根的遲鈍。
“是他的家人,他養的狗,還有圈養的家禽,其實在他的家門外,還生活著不少人,但那些人對他來說,還沒有他圈養的家禽重要,因為他們之間沒有感情。”
聽了這些話,一些頭腦比較靈活的人已經知道安飛在影射什么了,看向克里斯玎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了。
“克里斯玎選擇了放棄,有些人會感到失望,但不要忘記,我們還有葬劍公國!憑我們的能力,我們完全可以讓葬劍公國變成我們自己的天堂之國!”安飛這話就是在吹牛了,他們的能力?嚴格的說,他們現在的能力還遠遠不夠,不管是要去對付誰還是試圖管理一個公國,都遠遠不夠,但這些話有鼓動人心的作用,至少安飛給了大家一個努力的目標。
“今天就到這里吧,現在是為主人公祝福的時候了。”安飛緩緩站起身。
“好啊。”瑞斯克也跟著站了起來,揮散了隔音護罩。
“克里斯玎,你的愿望準備好了嗎?”祖賓笑道。
克里斯玎笑著向外張望了一下,勃拉維湊過來拍了拍克里斯玎的肩膀:“克里斯玎,我們不用再等了,現在還沒有人來,那么他們就不會來了。”
“好…”克里斯玎剛剛點頭,外面突然傳來朗笑聲,打斷了克里斯玎的話:“誰說我們不會來了!”
話音落處,穿著一襲銀白色長袍的貝埃里大步走了進來,消失了兩天的恩托斯和一個中年劍士跟在貝埃里身后,恩托斯那家伙真是讓人吃驚,好像走到哪里都能和人混得很熟似的,天知道他怎么和貝埃里走到一起去了。以往貝埃里總是穿著戎裝,今天這一改扮,一時之間竟然讓人認不出來了,克里斯玎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又驚又喜的迎了上去:“舅舅,您怎么來了?”
“不歡迎我?不歡迎我為什么還要給我請帖?”貝埃里和克里斯玎開起了玩笑。
“不是的…舅舅。”克里斯玎此刻顯得很激動。
坐在餐桌旁的人紛紛站起來向貝埃里問好,安飛有些吃驚,這一聲舅舅讓他想到了很多問題,貝埃里會來參加克里斯玎的生曰宴會,顯然是和克里斯玎最親近了,那格蘭登、維斯特和貝埃里是什么關系?難道這三個王子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來,我給大家介紹一下。”恩托斯提高嗓子叫道:“這位是兄弟聯盟傭兵團的團長,高階劍師馬里諾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