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紫在逃出那個小區后,被嚇得毫無目的地四處亂跑。現在家和學校都不能回去啊!那到底逃哪里去?
好在跑到大街上,恐懼感減少了很多。但縱然如此,她還是擔心鬼會不會突然出現。剛才柳原新忽然消失,她到現在也沒弄明白。
跑了很長時間,身后都沒有人追來,安紫漸漸松了口氣。逃到哪里去比較安全?她忽然想起,在K市月天路附近有一家大教堂,如果進入教堂去,說不定可以逃過一劫!
安紫雖然并不信基督教,可既然連鬼魂都出現了,那么神也許也是存在的!
于是她到一個書報亭買了張地圖,攔下一輛出租車。
在出租車上,她不停劃著十字,祈求神明保佑自己。此時此刻,除了向神祈禱,她沒有任何別的辦法了。
出租車開了大約二十分鐘,到了月天路。
安紫立即跑下車,開始尋找教堂。
可是,她找來找去,都只看到高樓大廈,問了很多人,也都說不知道。
莫非是記錯了?月天路沒有教堂嗎?而從地圖上也看不出月天路有沒有教堂。她一時擔憂起來,而手機也被李隱收走,沒辦法上網去查。
去打公用電話試試,讓李隱幫忙查一查。李隱已經將他的手機號給了他們。
她在大街上左顧右盼,不斷尋找著公共電話亭。
同一時間,在公寓內。
“失算了!”李隱焦急地在房間內踱著步子,驚魂未定地對眼前的嬴子夜說:“看來,應該如你所說,那個鬼先是到炎北路去找安紫,但是沒找到她后,去了柳原新家,然后殺掉了他。這個時候,安紫就打來電話聯絡他,那個鬼就偽裝成柳原新的聲音和她通話,接著變化為柳原新,接著趕來這里…”
嬴子夜說道:“目前什么可能都是有的。暫時,還是靜觀其變吧。那三人應該會聯系你,畢竟他們對血字生路根本一竅不通,一定會求助你。”
這個時候,安紫終于發現了一個電話亭。她立即跑了進去,拿起話筒,匆匆地撥下李隱地手機號碼。
“接,快接,快接啊…”一邊拿著話筒,安紫一邊心急如焚地看著電話亭門外,就怕鬼會不會從哪里沖出來!若非此刻馬路上人非常多,她恐怕早就嚇得哭出來了。
這時候李隱手中的手機立即響了,李隱立即接通,問:“喂,是誰?”
“李先生嗎?我是安紫啊!我,我現在在月天路,月天路不是有一個教堂嗎?你能不能幫我去網上找找?這附近我完全找不到網吧,問任何人也都說不知道!”
“教堂?”李隱隨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說:“去教堂也沒有用的。以前早就有住戶嘗試過這種事情了,無論是寺廟,道觀還是教堂,跑進去也一樣會被鬼攻擊。不光如此,無論佩戴十字架,還是佛珠,也都無法逃過公寓血字指示的詛咒!除了找到血字中隱藏的生路,或者運氣好能及時逃回公寓這兩種可能外,根本無法逃過一死!”
“生…生路?”安紫此刻還是不停看著電話亭外,說:“那,那我怎么去找出隱藏的生路啊?有什么辦法可以找出來?”
“你聽我分析。目前我暫時假定這個鬼是能夠找到你們位置的。”李隱對著手機另外一頭說:“在這一情況下,你們逃到哪里都是很困難的。不過,距離公寓血字的終結,還有幾天的時間。依據過去經驗,鬼只有在越接近血字終結的時候,才會越瘋狂地不斷殺戮。柳原新剛死,鬼暫時應該不會再行動了,否則血字直接定為一日內完結就可以了。”
“這…這樣子?那就太好了。”安紫松了口氣,一直緊繃著的神經終于稍稍放松下來。
“那,接下來我該怎么辦?既然你說哪里都不安全,那么…”
“嗯,這的確是個問題…”
這時候,嬴子夜忽然走過來,說道:“李隱,把電話給我。”
“哦…好的。”李隱將電話給了嬴子夜,隨即她說道:“你暫時,住進我家去吧。我家的地址是…”
“你?你家?嬴小姐,你說真的?你不怕嗎?”
“沒關系。”嬴子夜非常淡然地回答,就好像只是普通地邀請客人去自己家一般:“我有將一把備用鑰匙埋在門前的一盆花的泥土之中。你去挖一挖就可以找出來了,畢竟你沒地方住也不行。嗯,好的,就這樣。”
李隱連忙跑過來說:“你…你不正常嗎?居然把鬼引到你自己家去?”
“沒關系,大不了將來離開公寓后,把房子賣掉就是了。”
“你不怕嗎?你這樣會不會殃及到你自己?”
“不會。如果那樣就會被殃及,剛才我和那個鬼那么近距離地見過面,那樣也算是被‘殃及’了吧?”
“可是,那可是你自己家啊!就算你父母過世了,萬一你的親戚來拜訪怎么辦?”
“不會有人來拜訪我家的。”
“嗯?”
“我父母都是將研究放在第一位的人,幾乎不怎么注重生活,也不懂得日常交際。平時,都把時間花費在實驗室內,對理科研究以外的任何事情都毫不關心,甚至很少流露出喜怒哀樂的表情。也就因此,總是被親戚們認為‘不懂人情世故’,都不太喜歡和他們往來。父母葬禮的時候外,我從小都很少接觸到其他的親戚,就算遇到,也多數會說父母是‘怪人’。所以不會有人來的。而且我家住的是建筑在山上的獨棟別墅,也不會殃及鄰居。”
李隱愣住了,沒想到嬴子夜還有這樣的過往。她對任何事物都顯得很淡漠,甚至進入了這個公寓也沒有表現出多大恐懼,也是遺傳自父母嗎?
“喂,安紫,你在聽嗎?”
“嗯…有在聽,嬴小姐。嬴小姐你…執行了幾次血字?”
“一次。我是今年七月剛住進公寓的。”
安紫愣了一下,頓時大感愕然,她才剛進入公寓?看起來,卻那么淡然,一點也看不出有痛苦和恐懼的表情。
這個時候…安紫忽然感覺背后,有一種冷嗖嗖的感覺。最初還不明顯,但是很快,這種感覺就開始令她頭皮發麻起來!
此時的理繪,再度回憶起…當初紀彥大哥死去的那一刻。
車子當時翻倒后,被重重壓在下面的紀彥,渾身是血,而理繪那時候也一樣身受重傷,身上扎滿了玻璃。
那一刻,她想的,是去鐮倉老屋的時候,所看見的那古怪的人偶娃娃!
令父親變得不正常的人偶娃娃…
醒來的時候,才知道紀彥已經死了。家人也都陷入了極度的悲痛中,母親更是好幾次哭昏過去,父親也是頭發在一個月間白了許多。
幸子姐姐,也是因此,而變得大受打擊,原本活潑的她變得一言不發,冷若冰霜。
在紀彥死后,這個家庭就猶如被詛咒了一般。幸子姐姐提出去中國留學的時候,看待自己的眼光中明顯帶著不善。她似乎是想逃避自己,不想再看到自己,索性決定離開自己。甚至,不惜跑到中國去。
紀彥死后,原本就感覺冷清的母親極力反對,無論如何也不答應。
但是,幸子卻很堅持,而且她的中文說得也非常好。最后父親認為,讓幸子去中國歷練一番,也是好事,所以思索再三也就答應了。
但是,怎么也沒想到現在會變成這個樣子。
理繪今天白天已經去過幸子留學的學校,聽當初和她關系比較好的幾個同學告訴理繪,幸子這兩年,經常無故缺勤曠課,若非她成績還算優異,導師根本不會給她學分,如今更是莫名其妙失蹤,但由于她長期的曠課記錄,所以開始也沒人在意。
“你們知道她住在哪里嗎?”理繪當時操著很生硬的普通話詢問那些認識幸子的學生。而他們也要重復許多遍才能聽懂。理繪時常感嘆,漢語實在太難學了,同樣的漢字,中文和日語的意思往往完全不同。所以她當初實在佩服能夠將漢語學習得爐火純青的紀彥大哥和幸子姐姐。
“記得是在兩年前的春天吧…她突然搬出了宿舍,很多東西都落下不要了。”一名留著馬尾辮的女生說:“幸子她倒是和我們都很和善,可是不太喜歡和人交流,所以大家也沒多問,只當她在外面租房子住了。也沒人再和她聯系。之后她也一直有來上學,只是有一段日子,曠課曠得很厲害,而且每次再回來上課,總是顯得極其疲憊,甚至有點神經質。”
“神…神經質?”
“她好像變得很容易驚嚇,而且動不動就會歇斯底里。有時候,甚至經常盯著自己的影子看…”
忽然,那馬尾辮身旁的一個短頭發女生忽然說:“對了,你記不記得那件事情?那堂課上,幸子忽然感覺心臟很痛,一直捂著胸口那次…”
“對哦,真的很嚇人,那個時候…”
心臟?
幸子姐姐身體明明一直都很好啊!理繪根本不理解,為什么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這時候,安紫忽然感覺,不光背后,手上拿著的電話聽筒,也是十分冰冷。
這…這是怎么回事?
安紫非常駭然地將聽筒拿開,轉過頭看去…
卻赫然看到,這哪里是電話聽筒,明明是…一只煞白的手臂!
接著,她又回過頭去一看…
背后,那本是電話亭內安裝著電話機的地方,正站著一個穿著大紅色和服,頭微微低著,露出森冷邪眸的恐怖女人!
這個時候,在公寓里,安紫被分配進入的1002室內,那鮮紅妖異的血字,開始漸漸消褪,最后完全消失了。
血字消失,只有兩個可能。
第一,自然就是住這個房的住戶已經看完了血字。
而第二則是…這名住戶,已經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