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血字指示,除了夏淵和嬴子夜外,還有兩個人參加。那兩人就是住在402室的日本女留學生小田切幸子和住在502室的唐文山。
畢竟,在這公寓內,能夠活到第五六次血字指示的,實在太過罕見了。而嬴子夜是剛剛入住公寓,唐文山和小田切幸子,都是公寓的老住戶。這組合實在古怪。
三人是由唐文山負責開車,前往市郊。
車后座,嬴子夜和小田切幸子坐在一起,兩個人都是性格很內心的人,坐在一起,給人的感覺非常古怪。嬴子夜是一種渾然天成的知性美,而小田切幸子則是一副少女般含苞待放的柔弱姿態,可以說各有千秋。
唐文山原本認為,這兩人都是沉默寡欲型的人物,尤其小田切幸子,那就是張標準的萬年撲克臉,嬴子夜的個性也是如此,二人坐在一起,估計根本不會說話。
但實際上…她們兩個居然很談得來。
小田切幸子很罕見地沒有捧著那本厚厚的源氏物語翻看,倒是對嬴子夜這個新住戶非常感興趣。而嬴子夜,對這個日本女孩,也感覺到她的舉止儀態之間,不像一個普通人。
小田切幸子用雙手托住下巴,繼續說道:“我,一直在對這個公寓進行研究。究竟公寓和鬼魂之間的關系是什么,我依舊不清楚。我在想,是公寓制造了鬼魂,還是那些鬼魂本身就存在,只是公寓利用它們來虐殺我們?公寓和鬼魂,你認為是否是創造者和被創造者的關系?”
嬴子夜搖搖頭說:“目前數據和情報都不足夠,我也無法斷言什么。也無法證明,血字指示中出現的鬼魅,是否屬于公寓所造。”
“公寓的謎團還多得很呢,”小田切幸子繼續分析道:“例如你…剛進入公寓就接到血字指示,而且還要和夏淵執行同一個血字指示。恐怕,公寓開始發生某種變化了吧…”
小田切幸子的話,確實有道理。
“對了,有件事情你還不知道吧?”小田切幸子忽然對嬴子夜說:“第六次執行血字指示開始,只要期限一到,從任何地方都能夠打開通往公寓的通道。也就是說,只要活到指定期限結束,就幾乎等同于過關了。”
嬴子夜的眼睛眨了一下,點點頭,說:“還有這樣的事情?那么,夏淵就很有利了。他這是第六次執行血字指示了吧?那他肯定更加希望找出那鬼魂的化身。不過我想他不可能直接進入那鬼屋去,畢竟那太過危險,他現在估計在別墅附近打聽消息,看看那里是否死了什么人,或者有什么傳說吧?”
小田切幸子冷冷一笑,道:“你和我想的一樣呢。不過…既然你想到了這一層,應該也知道,夏淵其實是個老狐貍吧?他能活到今天,肯定也犧牲掉了不少和他一起執行血字指示的人的生命。他比誰,都來得危險。說是提前去探查,但我看…恐怕他就算發現了什么線索,也未必會告訴我們吧。人心險惡,不可不防啊…”
“這我知道。”嬴子夜把頭向后仰了一下,說:“不過,我想他是打聽不到什么的。如果那么簡單就能夠找到線索,公寓不可能給出如此優厚的條件。我沒有打算去做徒勞無益的事情。”
“你好像,一點都不害怕?”小田切幸子越來越疑惑,嬴子夜怎么看也不像一個新來的住戶。
嬴子夜則把頭轉向了窗外。
真的…一點都不害怕嗎?
車子到達市郊的時候,剛行駛到琢峰路,唐文山就看到了夏淵的車。
“樓長他已經在路口了呢。”唐文山踩下剎車,看到夏淵走下車向他們走來。
唐文山探出頭,問道:“夏樓長,有沒有找出什么線索來?”
夏淵看起來臉色很是蒼白,他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后說道:“你們做好心理準備吧。要活過這五天,絕對不可以有一絲一毫的大意!”
夏淵完全沒有和他們提窗戶前的那個鬼怪的事情。
兩輛車子行駛到那個大別墅外的時候,唐文山也感覺到了那股陰森蕭瑟的氣息。確實…相當適合鬼屋的舞臺啊。
“你大概不會有事吧。”忽然小田切幸子對嬴子夜說:“畢竟你是第一次執行血字指示,所以你的危險會比我們小很多。第一次執行血字指示就死掉,是很少有的。”
嬴子夜忽然莞爾一笑,說:“承你吉言。幸子小姐…希望你也可以活下來,因為我覺得你是個和我很談得來的人。”
四人下了車,走到別墅前。
圍欄上的鎖已經是銹跡斑斑,沒幾下就輕松弄開了。
接著,四人就坐在車內,靜靜等候午夜零點到來。
時間過得很快,不久,天就黑了。
“這附近幾乎沒什么住家啊…”唐文山一邊嚼著自己家冰箱里自動變出來的披薩,一邊操作著手提電腦,說:“我查過了呢,沒有任何這個別墅鬧鬼的資料。看來又是個查不出來源的鬼魂。”
嬴子夜此刻則在思索著…
她很清楚,如果有人發現了鬼魂化身,絕對不會把秘密說出來,也不可能給其他人提示,而會直接溜走!
因為如果說出來,那就是四個人一起逃出別墅,鬼魂自然會追來。夏淵則可以馬上逃回公寓去,但是,另外三人都需要再開車回到市區去。這段路上鬼魂追殺的話,實在很危險。聰明人都會留其他人繼續待在公寓內,拖延時間。
當距離午夜零點,只有不到五分鐘的時候,四人都下了車,走向別墅。
沿著院落內石子鋪成的小道,四人逐漸走到別墅的前門。那門上已經是灰塵密布,滿是裂痕,很輕松地將弄開了。
穿過一條長廊,走到了一間巨大的客廳內。那客廳貫通兩層樓,前面的左右兩方都有通向二樓的樓梯。
雖然很陳舊,但看得出別墅很是奢華,不知道為何現在沒人住了。
客廳內放著好幾張沙發,地面上鋪著一張大大的紅色地毯,天花板上有兩三個巨大吊燈,在房間各側都有一個衣架。墻壁上掛著一幅幅畫,而墻角下擺放著一株株觀賞植物。
認為那是觀賞植物的理由很簡單…如果是真的植物,那么久沒人照料早就枯死了。
畫…沙發…茶幾…吊燈…樓梯…地毯…墻壁…觀賞植物…
哪一個,都可能是鬼魂的化身。
“總之…”夏淵說道:“大家先把燈點起來吧。”
這個時候,嬴子夜忽然按了一下吊燈的開關,結果…燈居然亮了!
“居然還給我們準備了電啊,公寓還真是考慮得周到。”嬴子夜看向那幾盞吊燈,默默地說:“嗯…左側第一盞吊燈和第二盞吊燈的距離大概是三米,第二盞燈和第三盞燈大約是…”
“記住這個干什么?”夏淵不解地問。
“如果這些吊燈是鬼變的,那么如果下次距離發生變化,就代表它們可能移動過。”嬴子夜一邊說著,還拿出手機來將吊燈的位置拍攝下來。然后,再去拍那些畫和觀賞植物。
嬴子夜這一做,小田切幸子和唐文山立即開始效仿起她來。
子夜的手機像素非常高,所以拍攝得很清楚。不過她不認為這么做就能夠輕易找出那鬼魂來。
接著沿著樓梯,開始走向二樓。似乎這里真的很陳舊,每踏上一級都會發出聲音來,扶手也是搖搖欲墜了。越是接近天花板,子夜就越是認真地觀察。
地毯上沒有圖案,難以尋找參照物。所以子夜從背包里取出美工刀,每走到地毯旁的某樣家具前,就會在地毯上割一道口子,如果將來家具前的地毯上沒有割開的口子,就代表地毯移動過。
“我提醒你們,絕對別去移動地毯啊。”嬴子夜在割開口子的時候還特別聲明:“否則,也許會令我誤判的。”
嬴子夜確定那三人不會那么做,畢竟他們也想知道鬼魂的化身。
而走到二樓時,忽然像是發現新大陸一般,夏淵死死盯住了眼前的…一尊雕像!
那是尊石膏像,雕刻的是一個赤裸的外國女子。
“難道…”夏淵慢慢走向那雕像,說:“這就是那個鬼?”
“應該不會那么簡單。”小田切幸子搖搖頭說:“直接變為雕像?那太明顯了點吧。”
“不一定。”嬴子夜走到那石膏像前,說道:“可能是公寓會利用我們這樣的心態吧。”
后來…二樓的許多房間里,也找到了石膏像,大多雕刻的是人物。
于是,嬴子夜提出了建議:“唐文山,夏淵,幫忙把這些石膏像移動到客廳去,把它們橫躺著,壓上一些東西,然后拍照。”
二人連忙幫忙開始搬動這石膏像。最后,客廳里擺滿了石膏像,看起來甚是有點詭異。
“每個石膏像,各個部位都要拍照。”嬴子夜一邊拍照一邊說:“表情、動作有輕微變動都說明石膏像可能移動過。”
工作全部完成后,開始分配房間。自然是夏淵和唐文山一個房間,嬴子夜和小田切幸子一個房間。而且選擇的是隔壁的兩個房間,每個房間住的兩人輪流守夜。
關上門,嬴子夜也算是松了口氣。
“你還繼續去找嗎?嬴小姐?”小田切幸子問:“又或者先睡一覺?”
“別墅所有地方我都拍過照片了。明天早上我就會一一核對,現在不急。”嬴子夜拉過一張椅子坐下,說:“你先睡好了。現在還好是夏天,房間里沒被子也無妨。我來守夜。”
“你…不擔心你坐的椅子是鬼變的嗎?”小田切幸子語出驚人。
嬴子夜點點頭,說:“有道理啊。不過…你就不擔心這張床是鬼?一個個都去害怕擔心,我們怎么住五天啊?我也不可能站著守夜,那樣絕對會累到睡著。沒關系,我不是第一次執行血字指示嗎?那應該不會那么背吧。”
夜深了。
小田切幸子已經在床上陷入沉睡,而嬴子夜則絲毫沒有睡意。
窗戶不時被風吹打著,嬴子夜的雙手握拳,目光始終盯著門外。
“‘它’到底會藏在哪里呢?”
就在這時候,忽然樓下傳來一聲巨響。隨即,巨響聲不斷發出,小田切幸子也驚醒了。
嬴子夜在聽到第一聲巨響,已經疾速沖出房間,來到樓梯口,沖了下去,打開吊燈開關。
所有的石膏像,全部都在地上被打碎了。
“這…”嬴子夜慢慢地走向這些石膏像,忽然,她感覺到一陣惡寒!
在那一剎那,她只感覺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變為了血紅色!
一雙邪惡的瞳,正在這個別墅的某處注視著她!
嬴子夜立即左顧右盼,但是,她找不出那視線的來源。
夏淵、唐文山和小田切幸子都從樓上跑了下來,驚愕地看著這一幕。
“這…這是…”唐文山看向地上破碎的石膏像,說:“難道這是…”
這些石膏像都橫躺在地面被固定好,不可能倒下來碎裂。也就是說…這只能是外力造成的!
而嬴子夜感覺到,那雙邪惡的瞳眼,不斷地向著她發出洶涌無比的惡意!
“你在哪里?”嬴子夜不斷地注意著四周,不放過絲毫蛛絲馬跡,拿出手機來,根據照片對照房間的變化。
她很清楚,必須盡早找出那雙邪惡瞳眼的主人。
否則…恐怕自己將成為第一個犧牲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