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生物的反映比起冰帝牙的期待顯然還要劇烈許多!似乎站在它面前的不是一個人類的孩子,而是一個極為可怕的存在!它大吼一聲,雙翼極為奮力的張開,空氣中的冰粒瞬間融化成水釘,數千數萬根可以媲美鋼拄的水釘全都指向白癡,隨時準備將其一擊瞬殺!
冰帝牙笑得更歡了,它做夢都想不到,這頭被列為“恐怖”與“終結”的生物竟然會對自己的請求如此賣力。它更加大肆的歡笑,更是指著躲在白癡背后的小面包,用一副命令般的語氣,讓那頭生物連小面包也一起殺。
沒有逃跑的空間,更沒有躲閃的機會。白癡無法閃避,似乎只能等死。就在這時,剛才被他推開的小面包又跑了上來,拉住他的左手。一雙驚恐的眼睛看著那頭巨大的生物,小身子由于害怕,而發出陣陣顫抖。
生物的視線從白癡的身上轉移到了小面包的身上。那一瞬間,它那如臨大敵的眼神立刻被驚訝所取代。原本慢慢逼向白癡和面包的水釘迅速移開,讓它能夠更加清晰的看清小面包的臉。在凝視良久之后,這頭巨大的生物,突然作出了一個讓白癡、面包,尤其是旁邊的冰帝牙和毒瘤,都深深為之驚訝的舉動。
四周的水釘化為最沒有傷害力的雨水,紛紛落下。而它則是立即收攏翅膀,極為虔誠的,仿佛最終心的仆人一般…
趴在了白癡與面包的面前。
這是怎么回事?
這個問題盤旋在冰帝牙的腦海里,久久不能釋懷。看啊,那頭讓它打從心底里感到恐懼的生物,現在卻像一條狗似的趴在那個小孩和嬰兒面前?這算什么?這到底算什么?!
同樣地疑問也在毒瘤的心里徘徊。他也難以忍受這樣的結果。自己承受了如此巨大的疼痛,換來的是什么?竟然只是一頭對著別人卑躬屈膝的哈叭狗?他不會忘記剛才那個男孩盯著自己的眼神。那種…好像被當作獵物一般盯著的眼神實在是太過恥辱,恥辱的讓他必須去糾正這個錯誤!
既然那頭生物不動手,那就自己動手吧!
同生共體的冰帝牙與毒瘤心念一致,立刻拔出彎刀從后方沖向白癡和面包。現在的白癡由于嚴重失血,已經喪失了反抗能力和察覺環境的能力。眼看著,他和面包就要死在那兩把彎刀之下…
“嚓嚓!”
兩枚水釘,穿過兩個眉心。
這個人依舊在跑著,但他們的腳步卻開始偏轉,動作也開始踉蹌。他們沒有呻吟,也沒有臨死前的慘叫。就只是那么跑著,頂著眉心不斷噴出的血洞。沒過多久,他們的腳步就停下了,跪下了,趴下了。當這個古怪的共生體完全趴下以后,又是一枚水釘從天而降,將他體內的那顆珠子轟成粉碎。
而那頭巨大的生物,則始終都是趴著,甚至連眼睛都不敢睜開看一下。
應該…是沒有問題了吧?
白癡拄著劍,面對眼前這頭巨大的生物,心里實在是說不出的沒底。等了片刻,確定這頭怪物真的不打算對自己和小面包作出什么之后,他才轉過頭,拉著小面包的手走向那邊的奎琳。也直到小面包轉身離開,那頭生物才敢抬起頭,小心翼翼的睜開雙眼,。
“轟——!”
一聲巨響冷不丁的從冰壁上傳來,隨著石塊飛散,煙霧繚繞,一位老人的身影出現在白癡的視線之中。他看起來滿臉的憔悴,一身斗篷更是顯得臟亂不堪。
坎帕校長深深地呼出一口氣,似乎對白癡和面包還安全而松了一口氣。可當他看到那頭巨大的生物之后卻沒有任何訝異的感覺,而是立刻跳下來,三步并作兩步的沖到奎琳身旁。
“好重的傷。”
坎帕校長立刻從懷中摸出一個藥瓶,將其中的粉末完全倒進奎琳的口中。這時,白癡和面包也終于掙扎著走了過來,看著奎琳。
“呵呵…咳…真是…慘…啊…”
奎琳的肺葉被完全貫穿,甚至還擦破了心臟。由于寒冷,她的傷口被及時凍住,所以才能存活到現在。不過現在看起來,也終于快到極限了。
白癡望著奎琳那張帶著蒼白笑容的臉龐,低下頭。在略微想了片刻之后,他終于將小面包放在奎琳身旁。
“謝謝。”
“呵…咳咳咳…”
坎帕全力的處理著奎琳的傷口,但卻遠遠沒有那一聲聲咳嗽中帶出的血水來的快。這位平時大大咧咧的女性再次笑了,她的面色蒼白,白的如同紙,沒有絲毫血色。
“真是…驚訝…我以為…你…永遠…都不…知…感謝…”
白癡依舊低著頭,閉上雙眼。
她已經沒救了…
如此嚴重的傷勢,恐怕沒有一個人能夠救的了。小面包拉著這個大姐姐的手,就連她,也感覺到此刻并不是她撒嬌的場景。即使是坎帕,看他如今終于完全放手,抬起頭望著那頭巨大生物的眼神,是不是說,他也束手無策了?
奎琳依舊在咳嗽,坎帕卻已經站了起來,走向那頭生物。接著,他用一種白癡完全沒有聽過的語言向著那頭生物說著什么。那頭生物低下頭,看了看拉著奎琳的手開始慢慢抽泣的小面包后,輕輕點了點頭。
“奎琳,我現在要開始救你。不過,有些事情我要先和你說清楚。”
這怎么可能?
如果這樣的傷勢都能夠獲救的話,那這個世界上豈不是就不會再有死人了?
白癡終于有些支撐不住,跌坐下來。一旁的小面包看到之后,急忙跑過來拉住他的衣袖,小拳頭攥緊,不肯松手。
“我先問你,為了活下去,你愿不愿意付出代價。哪怕,是極為慘痛的代價。”
對于快死的人來說,再大的代價恐怕也能夠接受。奎琳的意識已經接近模糊,也不知她到底聽懂了沒有,點了點頭。
“很好。那我就先來告訴你。按照一般的常識,你的傷勢太重,我根本救不了你。如果真的要救,就必須將你冰封,讓你陷入冬眠狀態。再通過漫長的歲月來一點一點治療你的身體。”
“換而言之,你一旦被冰封住之后,我不能保證你什么時候還能再次醒來。也許一兩年之后,也許十年八年,也許你會就這樣沉睡長達一百年以上。不過,你終有一天會重新醒過來,到時候物是人非,你可能孤身一人出現在一個你完全不理解,完全不知道的世界上。你必須做好這個心理準備。”
就仿佛是為了防止奎琳反悔似的,坎帕從懷中摸出導力石擺放在奎琳的身邊。也不見他畫導力路線圖,奎琳的身子就漸漸的升了起來。而那頭生物也將頭靠近,呼出一口白色的氣體,一道冰柱就從奎琳額腳底慢慢凝聚,一點一點的往上延伸。
白癡看著她,他在沉思著…其實仔細想來,自己還從未真正信任過這位老師。每一次她對自己好聲好氣的說話,給自己書本,教自己讀書認字,自己都是將她當成另有目的,包藏禍心的行為…
而現在,她就要被冰封了。被封印在嚴冰之中,可能長達百年的時間都陷入沉睡。
“……對不起。”
白癡低下頭,拉著小面包,讓她抬起手揮舞著。
冰塵慢慢堆積,將那寒冷疊高。奎琳的面色依舊蒼白,她望著從來不曾低頭道歉的白癡現在向自己道歉、道謝,不由得再次擠出一點笑容——
“別…這樣。我…又不是不活了…小子,等我將來…出來的時候…我…一定要…二十個帥哥…圍著我…轉!死乞白賴的…求我…嫁給他們!你就算…用強…也要幫我…辦到…可以…嗎?”
頭,略微的點了點。當那些冰霄覆蓋住奎琳的雙腿,延伸向腰部之時,他終于再次開口——
“有什么,我能幫忙的。”
“呵呵…沒…什么…替我轉告…我的家人…我…出去…和帥哥約會…可能…很長時間…不回來…。不過…真是可惜…啊…我真的好想知道…將來…和我家…那小的…結婚的人…到底…是誰…”
“咳…呵…說笑了…別告訴星璃…我說過…這句話…就當我…沒說…吧…”
冰,覆蓋住了她的胸口。很快,就要將這位老師完全的掩蓋起來。
小面包抬著頭,她看著奎琳。到底在這雙綠色的眼睛內隱藏著怎樣的想法呢?不過,就在奎琳這個人即將被冰封的時候,她突然從懷中拿出那朵還在散發著余溫的小花,哇哇大叫著讓白癡把自己抱了起來。將那多小花放進奎琳的鎖骨之處,轉眼間,小花就被封入冰層。
奎琳一直在笑著。可這是,她的笑容卻被淚水所取代。這位少女歪過腦袋,露出一個絕對可以讓那些對她視而不見的男性都為之傾倒的絕美笑容——
“謝謝…”
冰封合攏。奎琳.魯尼答閉著眼,在這冰柩中陷入漫長的沉睡。
走出洞窟,星辰滿天。
去除了白天的炎熱,現在的風吹沙城終于應來了片刻的清涼。整座城市都已經入睡,就連那些等著挖坑找水的人,如今也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從湖泊上消失了。
小面包哭著哭著,年幼的她終于感到疲倦,趴在白癡的懷中,陷入深深的睡眠。白癡在走出洞窟后看了一眼那異常遙遠,卻又如此接近的星辰之后,起步,朝前走去。
“魯尼答家族那邊,我替你去解釋。”
坎帕隨著白癡的身后走出洞窟,他極為淡漠的說出這句話,似乎完全沒有對奎琳的下場感到遺憾。而白癡也早已習慣了他的這種冷冰冰的語氣,繼續走著。
“另外,關于今天發生的事以及你上次綁架事件中你說的那個掌握‘冰’的男人的事,明天中午之前寫一份書面報告給我。我會根據你的回報內容,將這些事情補充為一份任務,給予你適當的報酬。”
白癡的腳步依舊沒有停下。星空美的讓人眩目,而星空之下的城市卻籠罩在一層濃郁的黑暗之中。坎帕的腳步停下了,他就靜靜的看著那個孩子,抱著小面包,走進那片黑暗,消失。
而等到白癡終于完全隱入那無盡的黑暗中之后,坎帕校長立刻轉過頭,重新進入那條深深的隧道。在黑暗中向前移動了足足一小時,他再次來到那座冰之洞窟前,跳了下去。
“(未知語)魂醫坎帕。好久不見了。”
冰窟中,那頭巨大的生物昂著頭,水藍色的雙眼靜靜凝視著那位老人。它的眼神中沒有身為巨獸面對普通人類的那種孤傲,更沒有輕蔑與鄙夷。相反,面對眼前這個看起來隨時都會斷氣的老人,它流露出一種仿佛看待平輩一般的眼神。
“(未知語)啊,自從第二紀元毀滅之后,就再也沒有見過面了吧。”
這位老人走到被冰封的奎琳身旁,撫mo著那巨大的冰柱,緩緩說道——
“(未知語)掌管世上一切液體的史詩魔獸,水銀龍——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