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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言辭的魅力

卷五假譎八十、言辭的魅力占室冷寂。而小窗外陽先燦爛,這是十月小陽春啊。盟肝剛候應該與葳蕤去賞早開的茶花或者晚菊,陪謝道韞在廊橋上散步閑說經史,而不是面對眼前這么個可厭的人  陳操之低頭看著6禽,問:“6子羽,你且將那日許龍見東海王之事細細說與我聽。

  6禽無法適應在這種境況下與陳操之說話,覺得屈辱,所以默不作聲,還想著保持一份驕傲和尊嚴。陳操之等了片玄,見6禽低頭不語。便道:“是汝父、汝叔重托于我。不然我不會單獨與你相見,你可要想清楚。”

6禽抬起頭來,臉現詫異之色,三叔父6納會托陳操之設法為他開脫這不稀奇,但他父親6始對陳操之可謂是深惡痛絕,怎么會抹下面子求陳操之,這個陳操之是來套取他的口供的吧,要么就是故意來羞辱他的一  6禽自我壯膽道:“我勤于王事,我無罪,我父、我叔定會救我出去。”

  對這么個。冥頑不靈、不知死活的東西。還有什么好說的,陳操之搖了搖頭,輕聲道:“我已仁至義盡,要施援手,也要那人半伸手才行啊。”轉頭對侍立一側的冉盛道:“小盛,我們走。”

  6禽愣愣地看著陳操之步出監室。冉盛在后,眼見得冉盛就要將那厚重的監室木門合上,祖宗有靈,6禽忽然醒悟,叫道:“子重兄,救我一救”

  “砰”的一聲,木門毫不留情地關上了,監室內光線徒然一暗。高高小窗外的陽光愈燦爛,6禽頓覺渾身冷,撲到木門前大叫:“子重救我!子重救我”使勁拍門,他這一路解送入京,已聽說盧殊失敗被擒之事,這可是謀逆的大罪,而且他父親6始因為廣莫門被輕易攻破也難辭其咎,6禽畢竟二十多歲了,為官也已三年,再愚蠢也識得這謀反罪的厲害,陳操之轉身而去、木門關閉的剎那,他真的感到了冷徹肺腑的恐懼,情急之下就大聲呼救了。

監室的木門厚重結實,手卑拍上去“啪啪”悶響,木門紋絲不動,6禽鼻涕眼淚都下來了  木門終于又推開了,陳操之立在門外,神色如常,對6禽狼狽的模樣也不露譏嘲的神色,只是道:“請安坐。”

6禽傲氣全無了,低聲下氣把他與盧妹的往來一一說了,6禽倒的確沒有事先與盧辣密謀叛亂,但許龍在丹陽求見他說要見一見廢帝司馬奕。他是行了方便的,而且許龍還對他說了求見司馬奕的目的,單就這一點6禽就是同謀死罪,6禽明知許龍是盧棘弟子、而且是廷尉揖捕的要犯,卻任由其接近廢帝司馬奕。這個罪行很難掩飾,許龍對司馬奕說了什么,司馬奕為洗清自己肯定會表奏朝廷的,萬幸的是許龍死了,陳操之要為6禽開脫,只有從這里做文章,6禽就咬定是受許龍蒙騙,并不知許龍是假詔騙廢帝回京的,現在的問題是,6禽要得到皇帝和朝臣的寬宵不難,但要想得到桓溫的寬宵則很難,這個只有陳操之親自向桓溫求情了  大司馬桓溫于盧辣入宮的次日上午就獲知了消息,先怒后喜,即率輕騎三千趕往建康,皇帝司馬昱大為惶恐,派尚書仆射王彪之、中書侍郎郗等官吏到新亭迎接,十月二十日辰時初,桓溫至新亭,百官拜于道側,桓溫大陳兵衛,炫耀武力。然后延見朝士,上品官吏和有聲望的都戰懾失色,擔心桓溫借盧辣入宮案大肆連坐。

當日午時,桓溫集百官于太極殿。拜見皇帝司馬昱,呈上益州戰報。益州刺史周楚、鷹揚將軍領江夏相朱序破叛賊司馬勛于成都,司馬勛率殘部逃往梁州南鄭,荊州刺史桓豁遣督護桓罷、南郡相謝玄攻梁州討司馬勛,生擒司馬勛及其黨羽。粱州刺史司馬勛起的叛亂歷經四個月終被平定,荊州刺史桓豁將于本月底派人解送司馬勛及其主要黨羽至西府一桓溫平定了司馬勛之亂,自然是威望更著了,他原本還擔心慶希、袁真會聯合起來非難他廢帝之舉,現在不懼了,蜀亂已平,下一步就是要對付慶希和袁真,徐州和豫州是他桓溫勢在必得的,只有掌控了徐、豫二州,才是完全控制了建康,而盧辣之亂,正給了他清除異己的契機一  桓溫就在朝堂上聽取陳操之和廷尉右監匯報盧妹入宮案的審理情況。桓溫環視百官,說道:“殃浹大國之都,竟被區區四百流民輕易攻破,直闖禁城,危及國之寶器,諸君受國家俸祿、享威權尊榮,能無愧乎?。

  堂上眾官默然無聲,皇帝司馬昱也是如同土木形偶,任憑桓溫號施令了。

  桓溫先呵斥其弟中領軍桓秘疏于臺城防守,所領中兵巡守不力。以至妖人盧殊突入云龍門犯駕,總算及時率兵護駕,未至大亂,著即免去桓秘中領軍之職。

桓秘不出一聲,俯受罰,心知兄長這是要先拿他立威,然后開始收拾其他人了,這叫作大義滅親。這樣一來,誰還敢非議桓溫的處置不公,然而桓秘雖知兄長用意,卻依然心懷不忿,認為兄長只顧及自己的利益,卻不考慮他的聲譽,這樣被免職是顏面掃地的,即便后來起復他職,也總是一個污點,讓人遺憾終生,桓秘不認為自己在盧辣入宮案要承攬如此嚴重的罪責,一接到盧妹攻臺城的消息,他是及時率兵趕到,身先士卒,手自奮擊的,即便無功也不應遭撤職嚴懲  自此,桓秘深怨其兄桓溫。

桓溫處置了自己的嫡親弟弟,便命甲士收五兵尚書6始下廷尉治罪。6始治兵不嚴,四百亂民攻城竟直入臺城,而且那些都兵竟不示警。或有從中應合之疑,6始之子6禽又且放任妖人許龍拜見東海王。居心叵測,6始父子與盧掛入宮案有重大關聯,必須嚴懲一  桓溫肆意打擊異己,借盧棘案連坐甚眾,朝中人人危懼,陳操之這時當然不能勸諫,散朝后,他與郗一道去大司馬府求見桓溫。

  桓溫今日之暢快不亞于那日廢帝。這種一言九鼎、群臣噤口的感覺真是很讓他沉迷啊,只是依陳操之長遠之計,他這有生之年是不能登大寶、享皇帝尊榮了,憾事!

  陳操之道:“明公今日威權重矣。但必須濟以恩撫,不然,徒使人畏懼,似非長策。”

  桓溫紫眸凝視陳操之,徐徐問:“子重要為6始說情乎?”

一邊的郗都在為陳操之捏一把冷汗,在桓溫這樣的逼視下,很少有人能氣定神閑  陳操之神色不動,答道:“是。在下還耍請求明公盡早了結盧辣案。處死盧橡。以安民心。”

  桓溫沉默了一會,說道:“說出你的理由來。”

  陳操之道:“目下江左饑謹,流民遍地,極易釀成動亂,正需朝廷上下一致救災、安定流民,而盧殊案一日不結,百官危懼,江左不寧,如何能抗天災、度難關!明公已行伊、霍之舉,威權鎮四海,盧妹案更是天助明公,然而過猶不及,明公若借盧妹案大肆連坐,恐損盛德,而且”

說到這里,陳操之語調轉緩、聲音轉輕,桓溫不禁身子前傾、凝神靜聽一陳操之實乃清談游說之大家。他對說話詞語的選擇、語氣的輕重、語調的氣勢都是運用得妙到毫巔。極富感染力,讓聽者情不自禁地相信:陳操之說得有理,陳操之所言極是  陳操之說道:“盧辣此人淫邪齷簍,借宣講《老子想爾注、傳授男女合氣術,玷污了不少京官女眷的清白,那日在下奉命鞠審他。他自知死罪難逃,也不說謀反之事,滿口淫詞穢語,污人清白,我即命人攪爛其舌根,讓他說不得話。此人不早除,風氣極壞。”

  桓溫倒沒想到還有這等奇事,不禁失笑。越想越可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半晌方止,卻已是眼淚都笑出來了,桓溫肅然的樣子不覺得老態,這一大笑,就讓郗和陳操之都覺得桓大司馬真的衰老了。

  桓溫點頭道:“也罷,盧辣案就到此為止,只是那6始父子獲罪。再不能阻撓操之娶6氏女郎了。對操之而言,豈不是美事!”

  陳操之道:“在下求娶6氏女郎。也與追隨桓公是一個道理,在下追隨桓公就希望桓公大業得成。而娶6氏女郎難道就要吳郡6氏從此衰微乎?”

  桓溫欣賞陳操之的妙喻和坦誠。笑道:“那么子重以為該如何處置6始父子?”

  陳操之道:“6始罪責難逃。明公免去其五兵尚書職務是應當的。至于6禽,直接廢為庶人,永不的敘用,對于吳郡6氏,可謂受重創矣,明公還得設法恩撫之,以收南人之心。”桓溫笑而聽之,他不怕陳操之有私心,有私心才會為他所用,而且陳操之所言也合情合理,既打擊了他所厭惡的6始,又要拉攏6氏,這正是維持均衡的良策。

  繼續向書友們承果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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