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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力挽狂瀾

二誠國策》里的縱橫!十往往憑只戶辯而力挽狂瀾”口孫操之拜會慕容恪,也正是要以自己的舌辯來突破自身的困境,這一場辯論極其關鍵,當然,陳操之此前已有很好的布局  陳操之深吸了一口氣,徐徐道:“太宰求賢若渴,不以在下鄙陋,擬以許昌城來換我錢唐陳氏一族,但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太宰未考慮到晉朝廷對此事的反應,晉朝廷雖僻居江左,但延續了南渡前的正朔,乃是王幕正統,在下只是區區一介次等士族子弟、官位卑微,太宰鄭重其事以城換我族人,這在晉朝廷看來是對其羞辱,因為許昌城本就是年初貴國大將慕容塵侵略我大晉得來的,所以,一旦太宰傳書至建康。那絕非我陳氏一族之福。”

  慕容恪試探道:“本王實慕陳洗馬之才,決意要留陳洗馬,既然許昌不妥,那就以魯陽如何?”

  陳操之微笑道:“在晉室看來,豐原之地皆是大晉故土,許昌、魯陽都是一般。”

  慕容恪不悅道:“那以陳洗馬之見,本王當如何留你?莫要提歸國,這個不予考慮,其他的都可商議。”

  很好,圖窮匕現了!

  陳操之冉:“太宰定要留操之在燕,究竟是何用意?”

  慕容恪朗聲大笑,說道:“本王不惜以中原腹地的大城來換陳氏一族,是何居心?是以國士待汝,希望陳洗馬為我大燕效力,建豐功偉業。”

  陳操之道:“生勉匕世,能托身寄命者,唯宗族也,錢唐陳氏舉族北遷是絕無可能的事,晉朝廷決不會開此先例,如此,太宰只能把操之強留在燕國,操之遠離宗族,飄若浮萍,或將憂憤而死,又如何能為貴國效力、能為太宰效力?”

  慕容恪聽陳操之說得決絕,他自不會就此讓步,淡淡道:“我大燕必將席卷天下,到那時,陳洗馬以我大燕高官下江東、拜宗族,豈不是衣錦還鄉。”

  陳操之沉默了一會,語氣舒緩,但吐字有力,說道:“太宰要強留在下,操之豈能無怨,對太宰未必有利。”

  慕容恪眉鋒一聳,眼現厲色,森然道:“你將以駙馬的身份與本王作對?嘿嘿,只怕不夠資格。”

  陳操之神色不動,依舊溫雅從容,說道:“太宰位高權重,操之若想與太宰為敵,實乃蛛螃撼大樹可笑不自量,即便是清河公主是否下嫁,也在太宰一念之間,操之實無能為也。既然如此,豈不是與太宰惜才留人之初衷相違,太宰何苦作此損人不利己之事?”

  慕容恪臉色陰晴不定,沉吟不語,陳操之雖然自稱是蛛螃撼大樹無能為的,但若投向太傅一黨,以陳操之往日和今日展現的謀略和膽氣,實在不容小視,陳操之來耶都短短半月就博得清河公主的垂青,昨夜又去上庸王府拜訪,這一切都是為今日造勢。此人心機實在是可驚可怖!

  慕容恪瞇目沉思,忽然一笑,說道:“陳洗馬之才不下于王景略,所以即便你不能為本王所用,也不能讓你回江東與我大燕為敵。”

  慕容恪這樣說已經是相當惡劣了,陳操之并不動氣,說道:“太宰方才說在下屈于門第不顯,在江東總是難以得志,并說王猛若回江東也決無今日在秦國的地位,所以說太宰就是讓操之歸國又有何妨,江東有多少才智之士因門第而屈居下潦,豈操之一人!操之不過一清談玄辯之士,文不能執政,武不能掌兵,又如何能與大燕為敵?”

  慕容恪無言以對,舉杯道:“且先飲酒,待我好生思謀再作決斷。”

  陳操之也就不再提歸國之事,筵席散。歸冰井臺,冉盛、沈赤黔、蘇棋迎出來,齊聲問慕容恪是否被說服?

  陳操之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已盡力,至于能否順利歸國,那要看天意”

沈赤黔、蘇棋聞言頓時心里涼了半截,卻見陳操之又含笑道:“慕容恪為人沉毅大度,甚少意氣用事,我料他會作出正確選擇。”此后兩日,陳操之閉門不出,靜候慕容恪的答復,冉盛等人都有坐臥不安之感,陳操之卻是在抄書,這是他閑時的嗜好,一是練字、二是練心、三是傳抄書籍  第三日一早,慕容恪派王府長史來請陳操之赴宮城太武殿覲具燕國皇帝慕容障,陳操之自入郜都,雖與王公貴族頗多往來,但皇帝慕容障卻未正式予以接見,那就是沒有把陳操之當作使臣看待,今日卻傳旨接見,這是好消息,陳操之可以歸國了。

  在太武殿外,訃三二看到了袁宏袁彥道,胸口碎大石,心中駕定,眾義談,微笑而已。

  慕容障這次以隆重國禮接見陳操之與袁宏,尚書令陽鶩宣讀慕容障旨意,無非是燕、晉兩國和好,以現有疆域為界,互不侵犯,更派遣侍中皇甫真作為燕國使臣隨陳操之、袁宏赴江東,共議兩國和好之事。

  上庸王慕容障一言不。陳操之留與不留他并不十分在意,畢竟留下陳操之也不見得能為他所用,他只是對慕容恪突然改變主意感到奇怪,難道是因為太后要把清樂公主下嫁陳操之、慕容恪擔心控制不了陳操之而干脆送其回國嗎?

  當日午后,慕容恪在太原王府設宴款待陳操之與袁宏一行,準備出使江東的燕國侍中皇甫真也在座,慕容恪絕口不提挽留陳操之之事,只說燕、晉友好,希望陳操之、袁宏歸國后為兩國結盟盡心盡力。

  陳操之自然是唯唯稱是,心里完全明白慕容恪的打算,因待堅身世的謠言,慕容恪料定關中必起亂端,他要一心對付氐秦,所以要與晉國結盟,秦使席寶已被他趕回長安,秦、晉和盟不成,這是慕容恪處心積慮要達到的目的。

當夜,袁宏與陳操之同居冰井臺,問起江東諸事,袁宏說了三吳大早嚴重,他六月底在建康時,都還沒有降雨消息傳來,災民逃荒有動亂之習匕一  陳操之問:“吾友顧長康、祝英臺近況如何?”

袁宏束裝北上時,謝道韞的真實身份尚未經李靜妹流布出來,所以袁宏并不知曉這一轟動一時的傳聞,答道:“顧橡在西府,吟詩作畫好生自在,祝參軍去會稽協助抗旱,據聞頗有功績陳操之想著女扮男裝的謝道韞指揮民眾抗旱的樣子,不禁會心而笑,心道:“真是難為英臺兄了  袁宏躊躇了一會,終于開口道:“子重,我在建康聽得一事。想必你愿意知道。

陳操之見袁宏臉色鄭重,心中一凜,忙問:“袁兄請講袁宏便說了陸始欲把陸葳蕤送入宮中為帝妃之事,見陳操之臉色不對,趕緊又說建康士庶俱非議此事,瑯琊王和郗侍郎皆明言反對。還有,陸氏女寫了陳情表托顧愷之轉呈崇德太后,表示了非陳操之不嫁的決心一陳操之聞言淚落,他沒有料到葳蕤會遇到這樣的困擾,他可以想象得出葳蕤承受了多大的壓力。這種家族內部的巨大壓力不是尋常女子承受得住的,葳蕤是個外柔內網的女子,她想到了向崇德太后求情,這已經是瀕臨絕境了吧袁宏見一向從容優雅的陳操之在他面前失態落淚,趕忙安慰道:“子重不必悲傷,桓公豈會坐視三吳門閥陸氏成為國戚,南渡大族也不肯答應啊,據聞崇德太后亦對皇帝表明了態度,不準納陸氏女入宮,子重且寬心  陳操之也有心亂的時候,此時恨不得背生雙翼,一夜飛回江東,他的落淚不是軟弱,他是憐惜葳蕤,這樣的深情女子誰能辜負?

  因燕國侍中皇甫真要同行去建康,少不得要準備一番,陳操之雖然歸心似箭,也只能等待。

  七月二十六日辰時,侍中、光祿大夫皇甫真持節辭別燕帝慕容障,帶著五十名隨從,與陳操之、袁宏等人一道離了郜都,向江東進。

  太宰慕容恪、尚書令陽鶩率燕國眾官在漳水北岸設帳置酒,為皇甫真、陳操之、袁宏伐行,慕容恪以私人名義送了陳操之鮮卑人獨有的北珠一百顆、紫招皮二十件、雌雄白隼一對、龍城名馬一匹,作為酬謝陳操之為他治病的禮物,陳操之…笑納,回贈慕容恪折扇一把,那折扇正面繪有嵇康行散圖、背面書有阮籍的《散賦》,正合慕容恪心意。

  漳河上有一座浮橋,由一百條木船連結而成,以大纜維舟,兩端各用八只大鐵牛固定,鐵牛埋在地下,只露出彎彎牛角的腦袋。

  陳操之、袁宏、皇甫真辭別了慕容恪諸人,牽馬經浮橋過漳水,此時已是午后,皇甫真道:“陳洗馬、袁參軍入伍,我等趕到安陽歇夜。”大道轉折,繞過一片柳林,陡見一隊頭毒紅巾、胯下胭脂馬的女武士攔在路中間,這隊胭脂武士兩邊一分,一騎沖出,正是金碧眸的鳳凰兒慕容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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