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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妙賞 四十九、知己難得

  孟夏之夜,涼暑宜人,北窗下臥,看月色入戶,陳操之先,匕抵足長談,說起遷都洛陽之議。都道:“果如子重所料,遷都之事寢矣。侍中高歉傳皇帝詔,說什么‘諸所處分,委之高算”一切都由袒大司馬決定,但先要經營河洛。這豈是一年半載之功!朝臣如王述輩似乎料定狂大司馬無力廓清中畿,故有此說,杜大司馬決意再次北伐。子重有何建議?”

  陳操之訝然,記憶中框溫第三次北伐應該是六、七年后吧。當時燕國輔政的太宰慕容恪去世,燕國君臣猜忌、人心浮動,桓溫認為有機可乘,故出兵攻燕,連戰連勝,燕主慕容障、太傅慕容評大恐,遣使向秦王符堅求救,許以割地,符堅用王猛“援弱擊強”之策起兵兩萬來救。與此同時。夏侯惇啟用軍事天才慕容垂為將,一代梟雄桓溫終致枚頭慘敗,聲望大跌,代晉自立之謀最終不成陳操之間:“嘉賓兄,桓大司馬北伐。慕容氏乎?符氏乎?”

  都道:“符堅有王猛輔佐,又有肴函之險,未可圖也。”

  陳操之道:“然則燕國太傅慕容恪。深沉有謀略,吳王慕容垂,薦勇雙全,亦未可圖也。”

  都笑了起來,問:“子重亦知慕容垂?”

  陳操之道:“聞名久矣,平高句麗、滅安文氏、橫掃漠北敕勒,可謂用兵如神,我以為此人乃是框郡公的勁敵。”

  都肅然,問:“子重以為北伐不得其時乎?”

  陳操之道:“是也,為今之計。宜多遣兵馬固守洛陽,以待秦、燕內亂,然后圖之。”

  都點點頭,默然深思,開口卻道:“桓郡公北伐之意已決,我不能諫。子重入西府。再向桓郡公剖析北伐利弊吧。”

  陳操之心道:“你都嘉賓是框溫心腹。你諫不聽,我諫又有何用,看你這笑笑的樣子,想必又是為桓溫虛張聲勢之謀,以北伐求聲望爾都嘉賓雖與我交好,但沒有到交心的地步。嗯,我不也對都嘉賓有所保留嘛。”笑道:“嘉賓兄莫要瞞我。桓郡公何等人,豈不明天時地利人和”必另有打算!”

  都哈哈大笑,便不提這事,說道:“子重明日與我同去謝府探望祝英臺如何?”

  陳操之略一躊躇,點頭道:“好,也順便向萬石公辭行。”

  都道:“看來祝英臺十八日是不能與你一道去姑孰了,讓謝幼度陪你去,我在建康還有些事。正好敦促祝英臺早日成行。”忽問:

  “子重與祝英臺交情如何?”

  陳操之道:“雅敬其有。”心里想的是:“英臺兄之才,終老林下可惜,我不助她誰助她。我不能因前日謝玄的一番話就必須去娶謝道粗。也不能因為我愛6葳蕤,就的拒謝道拋于千里之外,因為,知己難得,與英臺兄相處是很振奮的。讓人不敢懈怠一”

  都微笑道:“同學而同僚。亦是快事。”因問陳操之與6氏女郎之事。說道:“6祖言對子重依舊是極賞識的。但6始此人剛慢自用、固執難移,子重要得他允婚。難矣哉,我以為子重娶6氏女郎比娶謝氏女郎還難。

  陳操之一愣,鄱嘉賓這話是什么意思!卻又聽都又說道:“江東大族自恃根深蒂固,比南渡豪門更驕傲。相對而言,祝英臺娶謝氏女郎要容易一些。”

  陳操之松了一口氣,心想:“原來鄱嘉賓說是的祝英臺娶謝道猛之事啊。我還以為鄱嘉賓意有所指呢。”

  陳操之并不知道謝道慍寫給他的信會被賈弼之看到。賈弼之又告訴了部,就是因為有那封書信,郟才能把各種線索串起來,猜知祝英臺就是謝道艷,所以當桓溫收到署名祝英臺的《中興三策》時,大為驚訝,急命人赴荊州召都回姑孰,鄱剛到荊州,信使就趕到了,呈上框大司馬密信和《中興三策》,都覽信又驚又笑。心道:“陳操之。你可真行啊,竟讓謝氏女郎不惜拋頭露面、要追隨你到西府為官。

  謝安石的這個侄女也的確是奇女子,《中興三策》簡練透辟、見解精微。實難想象這走出于深閨女郎之手!”當即回書桓溫,請征祝英臺為操。讓祝英臺與陳操之同入西府一一框溫亦是不拘一格之人,覺的這真是奇事小妙事,而《中興三策》

  又實在讓桓溫贊賞。即命謝玄回建康征辟祝英臺入西府一一四月十六日,陳操之陪同都去烏衣巷謝府拜訪謝萬,因為謝玄并未將阿姊苦戀陳操之之事對四叔父明言,所以謝萬對陳操之依然很客氣,聽都述桓大司馬之心。汗祝英臺入西府甚急,并說已寫信給其兄謝安石,更要頭、山上虞請祝氏族長來,謝萬心就是一沉,若都去問祝氏族長,就會知道無祝英臺此人,都是有名的厲害人,不給他一個交待他不會放過此事的。道猛冒名祝英臺之事只怕會給他現一謝萬石很覺無奈,說道:“非是我不肯讓祝英臺出仕,實在是此子病弱。豈堪軍府操勞!”

  都笑道:“軍府只有用兵時才忙碎,平日亦不甚操勞,安石公和幼度都是知道的。”

  一邊的謝玄唯唯。

  都又道:“我今日與陳子重同來。是想探望祝英臺,子重乃稚川先生弟子,精通醫道,可以為祝英臺診治。”

  謝萬一聽,頓覺頭大如斗,眼望謝玄,問:“阿遏,英臺之疾小癟未?”

  謝玄便道:“請部兄、子重稍待,我先去探看,不知表兄能見客否?”

  謝玄便入內院去,約兩刻時始出。說道:“英臺表兄今日病情減輕。只是病態不雅。不敢見都參軍。子重是故友。又精醫道,尚可勉強一見。”

  都也未強求相見,看著陳操之隨謝玄入內院,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心想:“實難逆料陳操之與6、謝二女會有怎樣的結果?這真是很有趣的事情啊。”

  謝玄領著陳操之經過聽雨長廊來到阿姊謝道慍居住的三合院,謝玄本來是想讓阿姊到他住的小院與陳操之相見的,但想想陳操之也知道阿姊的身份,不必再遮掩。

  小廳中有白紗幔帳相隔,好似豬太后垂簾聽政,謝玄陪著陳操之坐了一會,聽陳操之與帳幔后的阿姊說些不咸不淡的話,暗暗搖頭,起身道:“子重,我到院子里散步一會,你與我阿一一兄慢談。”

  謝玄走后,陳操之一時無語。想著前夜謝玄點破曖昧的那番話小此次再見謝道慍還是頗有些尷尬的。

  白紗帳幔后的謝道粗也是半晌無語。徐徐問:“子重,阿遏前喜找你有何事?”

  英臺兄敏感得很哪,陳操之道:“幼度讓我勸你打消出仕之念。

  謝道拋道:“子重如何回答?”

  陳操之道:“我尊重英臺兄的選擇。”

  紗帳后的謝道據“嘿,了一聲。又是半晌無語。

  陳操之不便久坐,告辭道:“英臺兄,我告辭了,請多保重,我們姑孰再見。”

  陳操之與謝玄回到前廳。部問祝英臺病情如何?陳操之道:“不妨事。將養幾日便可。”

  謝萬待都、陳二人離去后,便問謝玄:“阿遏,都嘉賓竟說要去請祝氏族長來,這可如何是好?我原打算對外宣稱祝英臺已回上虞的。”

  謝玄躊躇道:“只怕阿姊不的不出仕了,桓郡公之意難違,我謝氏也找不出不讓祝英臺出仕的理由,若為此事與桓郡公不睦,實為不智。”

  謝萬膛目道:“阿元女子為官。若事泄,豈不被人恥笑?”

  謝玄道:“四叔父,侄兒仔細考慮過這事,道據阿姊出仕也并非不可行,有我在西府可以幫她掩飾,三年前陳操之與阿姊同學數月也未覺阿姊竟是女子,所以叔父不用太擔心阿姊會泄露女子身份,以阿姊的才干,若能立下功績,對我謝氏也不無稗益,就算萬一不慎。露了真實身份。解職還鄉可也,誰敢恥笑!而若是現在拒絕桓郡公,不許阿姊出仕,阿姊的身份反而泄露得更快。這樣出仕不成反而是笑柄。”

  謝萬意有所動,說道:“阿元過于好強,竟想到去框溫軍府,真是荒唐!可是若實在拒絕不了。那就讓她去歷練個一年半載,然后托故讓她致仕回鄉。”

  謝玄面上唯唯,心里卻道:“阿姊想做的事。我們現在都阻止不了,待她入了軍府。更是鞭長莫及,哪里叫得到她回來。”又想著入西府后,阿姊與陳操之朝夕相處。以阿姊的才貌,陳操之未嘗沒有愛慕之心,而且6始堅決不肯6氏女郎下嫁。陳操之又能有什么辦法,不可能就此終生不娶,陳氏家族也不允許,而陳操這若能與阿姊得成眷屬。豈不是好。

  謝玄對阿姊謝道慍極為敬重。他已與河上羊氏女郎定親,而阿姊婚姻卻是渺茫,對陳操之,謝玄深服其有。不論門第,實是阿姊良配,謝玄既知阿姊心事,自然希望阿姊如愿,不至于孤苦一生。

  過渡章節。明天去西府見桓溫。見我見猶憐,見司馬道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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