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太姨娘聽完魏太姨娘的話,哪里還有半分遲疑:“只是要如何才能讓老太爺相信我們姐妹呢?現在老太爺和老太太可是只聽得進去老爺太太的話。”
魏太姨娘一笑:“姐姐這兩日也沒有閑著,天天都在為妹妹的事情煩心,法子雖然不能說有了,但也算是有了些眉目;只是——”
蓮太姨娘急忙接口道:“姐姐的大恩,妹妹和三爺都會銘記在心,他日老太爺去了,有妹妹的什么,都不會少了姐姐的一份。”
魏太姨娘大為高興、放心的樣子:“有妹妹這句話,姐姐就放心了。我們姐妹以后就是一條心,那法子自然也包在姐姐的身上。”
蓮太姨娘聽了魏太姨娘的話,也是喜笑顏開,忙開口問什么法子;可是魏太姨娘只管笑,卻并沒有立時說出來;蓮太姨娘問不到法子,心里如何能夠安穩?在她的追問下,魏太姨娘笑道:“剛剛說了現在還沒有法子,只算是有了眉目;妹妹一定要問,就伏耳過來吧。”
康小王爺這次來倒是常服簡從,并沒有帶多少人;他坐在大廳吃茶,很是悠閑的樣子,倒不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趙一鳴可不這樣認為:于鈞急巴巴的把信送來,小王爺后腳就到了,真無事怎么會如此巧?他一腳邁進大廳便拱手施禮:“王爺!我說一早上喜鵲一直叫呢,原來今日是有貴客要來。”
小王爺站了起來。擺手笑道:“貴客算不上吧?我對貴府來說,倒是頗有些像夜貓子。”說完大笑;趙一鳴連連拱手,這句話他可是不敢應的。
見過禮,請小王爺坐了,趙一鳴便開門見山:“不知道王爺此次前來。有什么事情?”
小王爺沉吟了一下道:“認起說起來,你們府和我們康王府也不算外人了,有什么我就直說了。”
趙一鳴連忙起身歉讓:他們府可不想和康王府是自己人!如果沒有畫兒,他們不想同王府扯關系,現在有了畫兒,更加不能和康王府是自己人——不然,離抄家滅族不遠了!
康王爺沒有那么大的心胸。能容忍一個小官兒把自己的郡主女兒當作奴婢。呼來喝去這么多年后,還自持此事要攀上康王府;所以,趙府的人面對康王府的時候,一定要以低下的態度:他們有罪啊。
所以趙一鳴在聽到小王爺又一次提起自己人時,他跪倒在地上請罪:“請小王爺原諒下官一家不知情之罪;原來真得不知道郡主身份,實在是大不敬之罪!”
小王爺一笑:“不知者不罪,起來吧起來吧;而且你們府上對妹妹還有養育之恩。也是我們康王府的大恩人呢。”
趙一鳴被小王爺這句話嚇了一跳,哪里還敢起來,心里不停的思索著小王爺的意圖:大恩?那才真是笑話了。
小王爺再三讓趙一鳴起身,他才謝過小王爺后起身了。
小王爺笑著閑話起了家常,對子珉和鳳吟兩個孩子十分感興趣的樣子,問了不少的話。一時間,趙一鳴還真不知道他所為何來。
趙一鳴陪著小心應答,一點也不敢大意;小王爺放下了手中的茶盞,終于提到了正題:“妹妹近日就要出宮待嫁了,她也沒有什么閨中蜜友。只是同府上的嫂夫人相熟——不知道嫂夫人什么時候去探妹妹?”
趙一鳴愣了一下:就為了這樣的小事兒?他恭恭敬敬的答道:“一切全憑王爺做主。”
小王爺笑道:“父王的意思是,王妹這些日子可是很忙的,如果不是特別的事情,能不能請嫂夫人…”
趙一鳴明白了,他欠身:“王爺,非經傳喚,下官及家人不敢去王府相擾。”
小王爺放心不少了。雖然知道趙一鳴等人不敢亂說話,不過他還是話里話外點醒了他一番:堂堂郡主為奴為婢的事情,當然是不能傳出去的。
趙一鳴自然是連聲應承的;可是小王爺依然沒有起身要告辭的意思,東拉西扯了一番后,問起了趙一鳴曾和福王府的小王爺合開的鋪子。
趙一鳴雖然奇怪,但還是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從頭至尾說一遍,除了隱掉把鋪子全轉手的原因,其它的沒有什么隱瞞——他會把鋪子都轉手給福王府,就是因為這位小王爺,他哪里敢直說出來?
小王爺聽完以后,并沒有放過他,反而又細細的問了不少的事情;趙一鳴發現小王爺問來問去,似乎就在為了確定自己同福王府有什么關系。
當然沒有關系!自從福王府的小王爺得了趙一鳴全部的鋪子之后,他們是再沒有見過面:就算是再低調、再不得勢的王爺也是王爺,哪里是趙一鳴這等官員想見就見的?更何況趙一鳴是根本不想見任何一位王爺。
小王爺確定趙府同福王府沒有什么關系之后,似乎十分滿意的樣子;又閑話了一陣子,這才起身告辭而去。
直到小王爺走了很久,趙一鳴還在猜測小王爺來這一次的目的:似乎是為了福王府而來,只是為了他當初的幾間小鋪子,用得著小王爺親自來一趟嘛?
紅裳聽到趙一鳴說完后,同樣不明白:這種事情,趙一鳴猜不透,紅裳對朝局根本不了解,更中不可能猜得出來了。
不過聽到小王爺不想她同畫兒再見面的話,輕輕一嘆:她原本也料到了,康王府為了面子也不可能讓她和畫兒再見面的;紅裳想想也就釋懷了:只要畫兒能過得好就成,見不見面倒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紅裳對府中下人們交待了一番:畫兒已經到南邊去主理那邊莊子和鋪子的事情,幾年內不可能回來了,少說也要個二三年;用意自然是不想讓不知情的下人們亂嚼舌頭。
當日小王爺帶了畫兒走時,鬧得動靜并不大:就是因為趙府的知機,所以康王府接走畫兒之后,沒有難為趙府的。
府中知情的人都知道事關重大不會開口說出去,其余不知道的人也就以為畫兒真得去了南邊的莊子上,也沒有多想什么。
侍書幾個的眼圈紅了半天:她們聽紅裳一說,就知道再想見到畫兒已經難如登天了。
紅裳接受了事實后,并沒有很難過:畫兒貴為郡主也不能自主的,王權至上的時代,她也只有妥協;眼下雖然不能相見,但是以后的日子還長著,誰知道其中有什么變數?也許有可能見面也說不定的。
紅裳只是擔心畫兒在康王府里吃虧,不過她成親在際,想來康王爺夫婦也不能太過份;就是再擔心也幫不上畫兒什么,她最終只能一嘆丟開手——畫兒為了復仇,自己的幸福不要了,手足姐妹、朋友不要了,就算貴為郡主了,她能快樂嘛?
紅裳想到二十多年后自己要面臨的選擇時,她第一次有了猶豫。
蓮太姨娘在屋里一連幾日不門,雖然聽人說幾乎是躺在床上不動,不過老太爺心中還是松了一口氣的:如果她能想明白,不被魏太姨娘所惑,那么她和一帆還能母子相守。
但是今天下午聽到蓮太姨娘去了魏太姨娘那里后,老太爺的臉一下子便陰了下來:此人是真不能留了;如果不是看在一帆的面子上,他早就把她打發出去了。
他使了人去請紅裳過來:他給了蓮太姨娘不止一次機會了。
看到紅裳時,老太爺直接道:“蓮太姨娘的動靜你可知道?”紅裳輕輕點頭。
“可有對策了?”老太爺看上去倒是平平靜靜的。
紅裳掃了一眼身旁的老太太:“媳婦是有了法子。”老太爺如果能把蓮太姨娘直接打發出去,她也沒有意見。
老太太忽然道:“讓她去佛堂吧。”
老太爺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不管用的。如果她的心不死,只要在府中便不會安生的過日子。”
老太太想了想一嘆:“你想把她直接打發出去?”她瞟了一眼紅裳:“有些不妥。”
老太爺想了想道:“媳婦,原來就說交由你來處置了;那么日后此人的事情我不再過問,最后你來回我一聲兒就可以了。”頓了頓:“不要留下什么后患。”
老太太補了一句:“一帆現在還小,就算是有心人想挑撥什么也不成;但如果你的行事讓眾人認為不占理,那日后府中會不會有風波,還真是難說。”
老太太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倒真讓人驚奇了一下;紅裳答應了,她知道這是老太爺在催她動手了:她一直也在等老太爺的這句話。
紅裳回房后看著一帆愣了好久,最終只是長長一嘆:這個孩子,她只能長嫂代母了。紅裳看了看天色,心中不禁好笑,原本以為今日無事的,不想最后卻一事接著一事,根本沒有得什么清凈。
蓮太姨娘自那日探過魏太姨娘后,也沒有什么舉動;老太爺不喚她,她也不去上房,每日里除了探一探一帆,就是在房里做女紅,好似完全想通了的樣子。
她每次去,也不再只是看一帆自己,也會抱一抱羽安,逗一逗子珉兩個孩子;紅裳自然是讓奶娘丫頭們小心提防著:只要她不抱一帆,如果想抱其它三個孩子那是絕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