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斌肥胖的身體后仰著,他的雙手在空中胡亂地揮舞,想抓住點什么東西穩住自己的身體,可是什么都抓不到,他此時眼神空洞洞的,腦中一片空白。此時,他根本忘記了恐懼和叫喊。
在聽到李斌的那聲“哎喲”后,張楚凌就暗呼一聲不妙,看到后面四個人一個個張皇失措的樣子,他知道此時要是自己也不作為的話,等待自己的就是四條人命。
眼睛迅速地打量了一下地形,張楚凌的頭上也冒出一陣冷汗。他們現在深處一個陡峭的山谷,這條山谷太窄了,最多只能同時容納三個人并行,而山谷周邊又是怪石林立,連個著力的地方都沒有。
“阿熙,你們三人站成一條線讓開。”十萬火急的情形根本容不得張楚凌多想,他大喊一聲,同時伸出左手抓住了李斌的衣領,而右手卻在一邊尖銳的怪石上抓過。
尖銳的怪石雖然有點突起,但是想依靠那些怪石的力量來止住下滑的身體顯然不現實,不是怪石的堅硬度不夠,而是突起的石塊實在太小,張楚凌的手根本就沒法著力。
痛,很痛,非常痛,火辣辣的痛。
手掌在石壁上留下一條鮮紅的血印,張楚凌咬牙堅持著,死死地抓著李斌的衣領。
雖然李斌的身體還在往下滑,速度卻變緩了,而且上身被張楚凌給穩住了,想倒都倒不下去,但是上身的速度全部轉移到了下身,所以他的腳步開始下滑。
張楚凌的動作把劉俊熙三個人給嚇呆了,他們沒想到張楚凌會用這一招來救李斌,但是不可否認,這一招也是唯一能夠湊效的一招,因為此時根本就沒有外物可以依靠。
劉俊熙在張楚凌的一聲怒吼中清醒了過來,迅速地把翁小玲拉到了自己的后面,唐勇此時也回過神來,側過身子避過了正往下滑的張楚凌和李斌,但是讓他們像張楚凌一樣去抓住李斌的話,他們卻是沒那個勇氣的。
見到后面的三人成功地讓出了一側,張楚凌身體一陣輕松,他抓住一個人已經很吃力了,要是再多添加三個的話,他也只能愛莫能助了。
要是換在平地的話,張楚凌單手舉起李斌都不成問題,可是在這種陡峭的地勢中,他既要掌握自己身體的平衡,又要穩住李斌的身體,難度無形之中不知道增加了多少倍。
還好李斌此時也知道情形嚴峻,他的雙手也不亂抓了,情緒也平靜了下來,只是他的頭還是后仰著,根本沒法看到張楚凌的眼神,更不知道張楚凌是如何能夠讓他的身體不倒下去的,不過他的情緒穩定在很大程度上降低了張楚凌救他的難度。
“沙沙…”
狹窄的山谷中,只聽到急促的呼吸聲和腳底下碎石的響聲,大家的心都揪緊了,劉俊熙三人更是死死地瞪著石壁上那觸目驚心的血跡,李斌似乎也放下了心,把自己的生死大權交給了張楚凌。
張楚凌感覺自己的手指頭都木了,雙掌更是失去了知覺。此時,他已經沒有了疼痛的感覺,但是,他和李斌的身體還在下滑,他甚至產生了一種松手的沖動,可是內心卻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不能松手,自己手中掌握的是一條生命。
血,汩汩地從張楚凌的手上涌了出來,在石壁上留下了濃濃的腥味,劉俊熙三個人看得眼睛都紅了,淚水不自覺地流滿了面頰,但是他們出奇地沒有發出聲音,只是在內心默默地替張楚凌加油,同時從內心里開始佩服和尊重這個身體瘦弱的“組長”。
身體,急劇地下滑,張楚凌雖然右手已經麻木,但是他的頭腦還是無比的冷靜,他的雙眼,敏銳地打量著周邊的地形,希翼能夠找到可以著力的地方。
突然,地面出現的一塊大石頭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塊石頭大概有四五寸高,只是那石塊并不在張楚凌和李斌下滑的這一側,而是在另外一側,就在這一剎那間,張楚凌一咬牙齒,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在身體滑過石塊的一剎那,張楚凌用腳勾住了那塊石頭,雖然石塊只有四五寸高,可是對他來說已經足夠了。
“噗通”一聲,張楚凌摔倒在地上,為了避免面門受傷,張楚凌用他那只早就被石壁劃傷得不成樣子的右手撐在住了地面,劇烈的疼痛讓張楚凌臉上的表情就抽搐起來,很快張楚凌就顧不得自己的痛了。因為他看到李斌也張著一口大門牙朝自己撲了過來,張楚凌迅速地挪動了身體,同時左手使勁托住李斌的身體,緩解了一下他倒地的速度。
其實從李斌踩到小石塊下滑開始到他最終倒地,還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可是在場的五個人卻感覺過去了一個星際一般,每一秒都是那么地驚心動魄。光是看石壁上那長達十幾米的一道血痕,大家就知道這段時間對張楚凌來說是多么地殘酷了。
“阿凌,你沒事吧。”看到張楚凌和李斌兩個人先后倒下,大家都沒有搭理倒在一邊臉色慘白的李斌,而是齊齊扶起了張楚凌,畢竟李斌雖然受了驚嚇,可是自始至終他都沒受過傷,而張楚凌就不同了,他的右手手掌血肉模糊,根本就找不出一片完整的皮膚了。
因為流血過多的關系,張楚凌感覺到頭有點眩暈,他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同時掙扎著坐了起來。
翁曉玲連忙打開身上的百寶箱,用藥水仔細地清理了一遍張楚凌的手掌,看著張楚凌手上慘不忍睹的傷口,站在他們身后的劉俊熙、李斌和唐勇三個人倒抽一口涼氣,翁曉玲的手更是在輕微地顫抖著。
幾分鐘后,張楚凌的手才被包裹好,大家也同時松了一口氣。
“阿凌,我李斌的命今天是你撿回來的,以后有什么事你盡管對我開口就是了。”回想起幾分鐘前的絕望,看著眼前這個瘦弱的“組長”,李斌莊嚴地說道。
李斌生于富豪之家,之所以來當警務,完全是他自己的意愿,他的父母一直持反對意見。要是今天突然把命交在這里的話,他不敢想象父母知道消息后會是什么樣的反應,所以他對張楚凌的感激之情根本就沒法用語言來表達。
張楚凌正準備說話時,大家腰間的呼叫器同時響起。
“各小組請注意,‘兇手’已經挾持第三小組組長田妮,正往獅頭嶺方向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