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只見眼前站著的這個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真言密宗被李云東一掌打得跪下的西園寺常勝。
他們眼見西園寺常勝行動如常,仿佛沒有受過傷似的,心暗自驚訝之余又壓抑不住憤怒的怒吼道:“常勝,你這個沒用的蠢貨,竟然還敢站到這個地方來?”
“常勝,你把我們大日本修行界的臉都丟光了,如果我是你,早就自裁了!竟然還敢出現在這里,大言不慚的說什么帶領我們前往華!”
西園寺常勝面沉如水,一言不,在眾人眼前盤膝坐下,雙手合十,低聲念誦著佛經,今川行云大聲道:“諸位,請聽老衲一言!”
吵鬧謾罵的眾人這才停下聲來,目光看向今川行云。
今川行云用手掌一指西園寺常勝,說道:“諸位,你們一定很奇怪,我為什么選西園寺常勝作為領,對么?”
眾人頓時又鼓噪了起來:“就是,西園寺常勝這個廢物,丟盡了我們的臉!”
“他應該去死!而不是站在這個地方!”
“我一根手指頭都能碾死西園寺常勝,他憑什么帶領我?”
今川行云抬了抬手,示意眾人噤聲,他等四周聲音稍微小了一點后,又說道:“諸位,《春秋》第六十九篇有云:禍莫大于輕敵,輕敵幾喪吾寶,故抗兵相加,哀者勝矣!常勝君就是因為輕敵而導致‘幾喪吾寶’的可怕惡果!但諸位,平心而論,你們哪一個有必勝的信心去擊敗一個戰勝橘雅子的強者么?”
眾人頓時凜然,橘雅子這十幾年來強橫霸道的作風雖然讓他們很是不滿,但橘雅子近乎變態無敵的力量更是讓他們心有余悸,可這樣的強者都敗在李云東的手!
雖說李云東最后將橘雅子的明王之力化為己用這才擊敗她,他回到華以后,必定不能再使用高野山的明王力量,但…誰知道這家伙還有沒有什么后手?
眾人一時間小聲的交頭接耳,爭論的聲音都小了許多。
今川行云說道:“諸位,抗兵相加,哀者勝矣,這就是哀兵必勝的道理啊!諸位當,有哪位真正與李云東交過手?諸位當又有哪位前往過華修行界與多位修行人交手的經歷?”
眾人頓時面面相覷,日修行界雖然一衣帶水,同源同宗,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而且這幾十年來兩國之間也沒有了戰爭,修行界也由戰爭期進入了和平期,時不時的還有許多日本修行人前往華各大修行門派朝圣,追尋自己修行門派源圣地。
但在這種和平的大環境下,還真沒有什么日本修行人和華修行人大打出手的事情生。
眾人一時間各自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今川行云的話。
伊勢神道的伊勢神光小聲的對神女出云說道:“天臺宗和真言宗聯盟了!”
出云神情淡淡的,一雙極漂亮的眼睛緊緊的盯著今川行云,嘴角細微幾乎不可查的往上一翹,流露出一絲譏諷之意:“真言宗在上一次斗法損失慘重,地位一落千丈,天臺宗在封魔大戰許多護法金剛都受到了重創,兩者如果不聯合,必將在這一次修行界勢力的重新洗牌被擠壓到末尾的地位去。高野山和比叡山是我們日本兩大佛教圣山,兩者聯合,聲勢非同凡響,凈土宗只怕勢力都要排在他們之后了!”
伊勢神光感嘆道:“是啊,只不知道,這件事情是由誰來倡導的,是今川行云呢?還是葛西光義?”
兩人交頭接耳了一陣,卻聽見今川行云又說道:“諸位,我知道你們不服氣什么,但常勝君已經受葛西光義大僧正親手主持的金剛界大曼荼羅五部灌頂,可以說是浴火重生!再者,諸位當確實沒有比常勝君更了解華修行界情況的人了…”
今川行云話沒說完,四周的日本人就沸騰了起來,紛紛怒道:“他再厲害又怎樣?還不是屈辱之身,手下敗將?他就算了解華修行界的情況又怎樣?我們又不是沒有人去過國!”
眾人正七嘴八舌的怒罵,一直一言不的西園寺常勝忽然雙手撐在膝蓋上,大聲怒喝道:“諸位!!請聽我一句!!!”
西園寺常勝這一聲大吼,震得比叡山上的寺鐘都嗡嗡的回響了起來,眾人的聲音頓時被他壓了下去,他們都目光古怪的看著西園寺常勝,像是無法理解這樣一個恥辱加之于身的家伙,怎么還能如此理直氣壯的說話?
大講堂一時間鴉雀無聲,西園寺常勝神情決然,語氣鏗鏘的大聲道:“諸位!不錯,我西園寺常勝是戴罪之身,是承受恥辱折磨的修行者,但我誓要討回這些恥辱,只有戰勝自己以前的劫難,擊敗曾經擊敗過自己的魔鬼,才能日后在修行的道路上勇猛精進!我知道雖然我重新站了起來,但我要真正在精神上站起來,還需要與李云東面對面、光明正大的一戰!”
“我知道諸位當幾乎每一個人都比我強,但正因為這樣,所以我才站了出來!我之所以站出來,并不是因為我渴望那個統領的位置,而是因為我迫不及待的想要洗刷自身的恥辱!在我看來這不是一個統領的位置,而是一個先鋒官的位置!我是以必死的決心來請求大家讓我出任這個先鋒官,為諸位探清前方的道路!”
說完,西園寺常勝重重的朝場叩下去,腦門磕在地板上出沉悶的響聲:“拜托了!!”
西園寺常勝這一番話說得眾人一時間盡皆啞然,他們一個個面面相覷,許多人心里面都明白西園寺常勝用偷換概念的方法將統領的位置換成了先鋒官,雖然名稱不一樣,但實際意義還是很相似的,而且對方又猛打感情牌,讓眾人一時間難以反駁。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 場上一時間沉默了許久,伊勢神光忽然問道:“常勝君,請問你想當先鋒官,有什么計劃沒有?”
西園寺常勝直起身來,保持著跪坐的姿態轉過身來,他大聲道:“當然有!”
伊勢神光說道:“說來聽聽!”
西園寺常勝說道:“請恕我放肆,諸位不同意我當這個先鋒官,我是不能說的!”
眾人頓時大怒,剛要喝罵,卻聽見伊勢神光哈哈笑了起來,又道:“那我們什么時候出,這總能說吧?”
西園寺常勝猶豫了一下,然后斷然說道:“十五天之后!”
眾人無不驚怒交加,控制不住的喝罵了起來:“混賬!十五天?十五天以后天機玄狐都不知道變得多強了!”
“蠢材,有十五天的時間,天機玄狐的魂魄早就被她搜集全了!”
伊勢神光微微瞇了瞇眼睛,問道:“常勝君,你能不能告訴我們,為什么你要選在十五天之后?”
西園寺常勝不由得目光向不遠處真言密宗的大僧正葛西光義看去,葛西光義低垂著眼簾,微微點了點頭,西園寺常勝這才說道:“理由有四!第一,十五天后正是華修行界道家勢力最大的正一教其分支靈宮派的掌門人繼任大典。這一天,華修行界的修行人必定齊聚一堂,以我的了解,那日正一教必定與李云東產生沖突,而我們則可趁虛而入!”
眾人聞言,一陣騷動:“混賬,我們大日本修行界需要占這個便宜嗎?”
西園寺常勝毫不示弱的大聲道:“獅子搏兔,也需用盡全力!更何況我們日本修行界再強大,那也是前往華客場作戰!不用計謀,如何保證穩勝不敗?這是一場我們絕對輸不起的戰斗!”
眾人頓時啞口無言,一些反對的人怒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伊勢神光面帶微笑,對他點頭道:“常勝君,你繼續說!”
西園寺常勝又說道:“第二,如果我們要選擇在這一天前往華修行界,那必定是挑選各門派最強最精銳的修行人前往,而各門各派想必要因此仔細挑選,反復斟酌,想來這也會耽誤不少時間。”
伊勢神光點了點頭:“繼續!”
西園寺常勝又說道:“第三,我們日本修行界既然要集體出動,必然會引起華政府之注意,所以我們不如干脆高調出征,以修行界友好訪問之名義前往國,這樣一來,既可以相應掩人耳目,而來又可以讓華修行界在世人的目光注視下無法避戰。”
眾人聞言,一時間交頭接耳,不少人開始對西園寺常勝所說的理由所打動,紛紛點頭贊同。
西園寺常勝見狀心一振,繼而越的激昂道:“第四,我們此行不僅僅是要擊敗李云東,目的更要在于威懾華修行界,讓其為我所用,共同圍剿天機玄狐!然而華修行界派系林立,根葉茂密,如果我們一家一家的去拜訪,想必花費的時間更多,而這一天華修行界齊聚一堂,正是我們一打盡的好時機!”
他話音剛落,場上頓時哄然爭論了起來,一些修行人齊聲怒道:“天機玄狐大患在前,你怎么敢輕易挑起與華修行界的戰火!”
西園寺常勝像是早就料到有人會這樣問,他胸有成竹的大聲道:“華修行人在我們日本修行界之重地大勝而歸,并借助這個機會釋放了天機玄狐!這種行為已經可以視為戰爭的開端,然而我們大日本修行界奔著和平友好之心前往華,與其商議共同圍剿天機玄狐之大計,如果他們不允,那我們則手握大義,趁勢將他們擊敗,然后逼誘其為我們效力!就算有不服的,則可擊殺他們,將他們的法寶化為己用,以此增強我們的實力,使得我們將來在面對天機玄狐的時候,勝算更大上幾分!”
日本地處偏僻,地窄物稀,因此民族性格具有強烈的危機感和侵略性,西園寺常勝這一番話說出來,竟然沒有什么人感覺到不對,眾人反而微微點頭,表示贊同。
當下便有不少修行門派的修行人大聲道:“好,常勝君,你說得有道理,我們贊同你出任先鋒官!”
有開頭的,自然就有應和的,真言宗和天臺宗本來就是日本修行界極強大的兩股勢力,其羽翼下有不少小型派系依附周圍,因此他們一應和,場上頓時顯得有些大勢所趨。
而這個時候陰陽道的賀茂家族也站起身附和道:“我贊同!”
這一下仿佛米諾骨牌被人推倒了一般,越來越多的門派表示應和。
伊勢神光和出云對視了一眼,都暗自搖了搖頭,伊勢神光雙手攏在袖子,似笑非笑的對西園寺常勝說道:“常勝君,我也贊同,不過,你可要牢記喲,你只是一個先鋒官而已!”
西園寺常勝面無表情,重重的朝著伊勢神光拜了下去:“常勝謹記于心!”
伊勢神光不置可否,對出云點了點頭:“我們走吧。”
他們兩人慢悠悠的走出了大講堂后,沒過多久,身后便傳來一個聲音:“神光君,請留步!”
伊勢神光和出云都停下了腳步,回頭一看,卻見身后站著兩個頭戴黑色高帽,身穿陰陽袍的男子,正是安倍家族的安倍有理和少族長。
伊勢神光恭敬的與安倍有理鞠躬一禮,說道:“安倍大人,有事么?”
安倍有理沉著臉走到伊勢神光跟前,先禮貌的與出云互相一禮,然后沉聲問道:“神光君,你怎么能贊同這么荒謬的事情呢?”
伊勢神光反問道:“荒謬在何處?”
安倍有理說道:“華修行界有五千年的傳統和歷史,雖然說近代以來衰落低迷,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啊!這一戰,誰敢說必勝,誰就是瘋子!他們這些人都瘋了,難道神光君你這樣智慧的人,也跟他們一起瘋嗎?”
伊勢神光輕嘆了一口氣,一指天上的流云,說道:“安倍大人,你看天上的云!他們之所以多姿多彩為人所羨慕,并不是因為本身有多強大,而是因為他們懂得因時度勢!風往哪邊吹,他們就往哪邊飄!這是千百年來歷史告訴我們的寶貴經驗啊!天臺宗當年強大一時,門下武僧成千上萬,可就是由于他們太過于自大,與織田信長展開了對抗,最終慘遭劫難!”
說著,他聲調悠揚的吟誦道:“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如果這一戰我們輸了,未必不是福,如果這一戰,我們勝了,未必不是禍啊!”
安倍有理急道:“可是,正因為這樣才要阻止這種愚蠢的行為啊!”
伊勢神光嘆道:“如果大勢顯示世人都瘋狂了,那我們所能作的不是去阻止這種瘋狂,而是與瘋子一同起舞,否則,我們將被拋棄到歷史的角落之,沉寂然后消失!這一點,你們安倍家族應該比我們更有體會啊!”
安倍有理長嘆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難道就沒有一點辦法了嗎?”
伊勢神光搖了搖頭:“大勢所趨!沒有辦法了!安倍大人,備戰吧!既然選擇了戰斗,那就努力爭勝吧!”
安倍有理神色黯然,沉重的嘆息了一聲,不再說話。
伊勢神光悠悠的看著藍天上的白云,目光出神,過了好一會兒,他忽然間嘿的一笑,說道:“安倍大人,你說…這個被拋到風口浪尖上的李云東,他現在在做什么呢?”
安倍有理沉著臉,不說話,倒是一旁他的兒子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說道:“他肯定嚇得躲起來了!”
伊勢神光哈哈大笑了起來:“一個敢赴單刀會的男子,可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啊!”說著,他扭過臉,面帶微笑的看著出云:“你認為呢?”
出云嘴角微微露出一絲笑容,淡淡的說道:“我很期待和他的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