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莊睿身后的周瑞,聽到莊睿的話后,臉龐不禁抽搐了一下,他可是知道,在交易完莊睿手上拿的那幅畫后,自己手里的包中,已經不足三十萬了,不過此時帳篷內眾人的眼光都注視在了莊睿身上,他也不好出言提醒。
“木頭,這三彩馬是真品?值不值這么多啊?”
劉川卻沒這些顧慮,他隨身的手包里,還放了幾萬塊錢呢,湊足三十萬還是沒有問題的。
莊睿笑了笑,說道:“流氓,1989年在英國拍賣了一件三彩黑馬,你知道成交價是多少嗎?”
“多少?”劉川很配合的問道。
“495.5萬英鎊,聽清楚沒,是英鎊!”
莊睿的聲音稍微有點大,不但劉川聽清楚了,恐怕帳篷里的人也都聽到了。
“我靠,495萬,對了,木頭,英鎊值錢還是咱們rmb值錢?別和越南盾差不多吧?”
劉川被這個數字嚇了一跳,不過對于英鎊和rmb之間的匯率,他顯然不是很了解,但是劉川知道,在前幾年長途車上有些搞詐騙的人,拿著不值錢的大面額越南盾,哄騙人用rmb兌換,400萬越南盾,也就是rmb1000來塊錢,要是英鎊也是這樣的話,那他們可就虧大了。
莊睿被劉川的話搞的有些哭笑不得,多新鮮啊,拿英鎊和越南盾相比,道:“你小子就不能多學點東西啊,你把495萬rmb再乘以個10來倍,就等于495萬英鎊了…”
“495萬的10倍就是4950萬,十多倍,我靠,木頭,那不是值5000多萬rmb了啊?”
劉川看著那個三彩馬,雙眼冒出亮光,這哪里是破泥燒成的呀,簡直比只金馬還值錢。
“劉先生這邊出價三十萬rmb了,還有哪位朋友出價,大家也都看過了,這件三彩馬開門的成分相當大,以各位的能力,想必不難出手吧。”
朗杰充滿蠱惑力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其實在他的心里,對這個三彩馬也沒底,從其形體上來看,圓潤飽滿,馬的造型比較肥碩,很符合唐代時的特點,并且釉色精光內蘊,柔和溫潤,從這兩方面來看,實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珍品。
但是這件三彩馬釉色柔和之中露出燦爛,溫潤之中隱含賊光,而缺少了哈利光(哈利光是指瓷器上表現出的一種像云母發出的瑩光,像蛤蜊皮里面的紫藍色,一般來說老的瓷器色釉上出這種光,是由含鉛造成的),當然,并不是所有的唐三彩都有哈利光,所以不排除這件沒有哈利光的三彩器也屬真品,只是不免讓人心生疑慮。
“我出三十五萬…”
墨鏡女稍微猶豫了一下,莊睿一下子把價格抬高了十萬,給她心理也造成一絲壓力,倒不是來自錢上面的壓力,而是對于自己眼光的判斷,她本來對于這個三彩馬的心理價位,只訂到了25萬,但是莊睿的喊價,讓她的信心產生了動搖。
“四十萬…”
姜老板顯然不愿意放棄這最后一件拍品,這關乎了一個面子問題,即使這是件贗品,他也不能來了一趟之后,空手而回,更何況,竹內也看中了這個三彩馬,自己對前面幾件物品沒有跟價,已經讓竹內很不滿了。
“劉先生,姜老板已經出價四十萬了…”
朗杰沖著莊睿這邊喊道,意思很明顯,您接著喊啊,喊的越高我越高興。
在場沒有一個人知道,就在那墨鏡女喊出三十五萬的時候,莊睿那幾乎提到了嗓子眼處的心,才放了下去,微微向前傾了下身子,莊睿此時才發現,自己背后的內衣,已經完全被冷汗浸透了,緊緊的貼在了身上。
這玩意那是什么唐三彩,距離唐朝足足差了一千三百多年,連個民國三彩都算不上,正宗一典型的解放后三彩。
莊睿本人對唐三彩只是有個籠統的認識,知道其來歷而已,你要問他釉色胎質、制作工藝等等,那絕對是一問三不知,他之所以斷定這個三彩馬是現代仿品,不僅僅是這個三彩馬內毫無靈氣,并且在這個三彩馬的前面右邊的馬腳內部,有一個“許”字,當然,這個字也只有莊睿能看到了。
大家都知道,簡化字是在解放之后才開始推行的,在解放前以及更早的時候,“許”字的書寫,一定是言午許,而這個馬腳里的許字,用的卻是簡化字,解放前根本就沒有這種寫法,也就是說,這物件一定是現代高仿的無疑了。
要說這個造假的高手,也是很有意思,這件三彩馬幾乎可以說是以假亂真了,真品三彩馬的基本特征,這件高仿三彩馬都具備了,可以說,相同點已經達到了99以上,余下還不到1的較為特殊的特征,目前是無法仿造的,因為這特殊之處惟有千百年的時間才能形成,人力暫無力為之。
但是除了那1,造假者還留個一個記號,就是馬腳處的那個字,只是字寫在里面,讓人無法識別罷了,估計那位高手的意思就是,我留出破綻了,能否找出馬腳,就看你們這些人的本事了,這破綻也恰恰留在了馬腳處,應該是取自唐代時以馬代替麒麟起舞,沒有包裹好馬蹄,而露出馬腳的意思。
現代作偽的一些工藝人,其技藝無疑都是很高超的,要是放在古代,說不準也是一代大師,只是奈何你東西燒制的再好,缺少了時間的磨礪,那也只能算是工藝品,而不能稱之為古董,以至于有些人心有不忿,在做舊造假之后,還故意留下一些破綻。
至于莊睿為何要喊出三十萬的價格,原因也很簡單,他就是想坑一把那個小日本,雖說竹內是個對中友好人士,但是跑到這種地方來,還是想把咱們國家的國寶,帶回日本,整個的就是一文化侵略,莊睿雖然不是憤青,但對于日本人也是從來沒有好感。
莊睿已經觀察了半天了,那個日本人竹內,對這三彩馬興趣很大,不時的在姜老板交頭接耳,其后代替竹內喊價的姜總,就擺出了一副勢在必得的架勢,看到沒人加價,莊睿就忍不住叫出了三十萬的價格來。
只是喊價的時候,感覺挺痛快的,話喊出口,莊睿就后悔了,萬一場內的這些人精們,看出了什么破綻,而不再抬價,那他可就是吃了個啞巴虧了,雖然莊睿現在也是小有身家,不過要讓他花三十萬買個假玩意抱回家去,那莊睿肯定會抽自己幾耳光,不過還好,墨鏡女的喊價,讓他脫離出了窘境,也引得那位姜老板的再一次出價。
“劉先生,機會難得啊,姜總已經出價四十萬rmb了…”
看到莊睿久未說話,朗杰又開口喊道。
“哥們就帶了三十萬,不要了!”
莊睿輕輕的搖了搖頭,劉川明白了他的意思,大聲說道,全然不顧滿場投來的鄙視眼光。
“這位小姐,您還要不要加價?”
朗杰看到劉川這邊放棄了,立刻問向墨鏡女。
“剛才看他直接把價格抬到三十萬,一副實在必得的樣子,現在又不跟價了,莫非真是囊中羞澀?不可能,來這里的人,就算是現金帶的不充裕,但是也可以開現金支票,然后通過電話確認啊。”
墨鏡女這會心里正在猜度著莊睿的用意,她對這件三彩馬的第一感觀,品相釉色還有其造型,簡直就是一個開門的作品,只不過也正是這件三彩馬過于完美,讓她心里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所以在莊睿叫出三十萬的價格之后,她只是加了五萬。
“我放棄!”
搖了搖頭,墨鏡女清脆而又悅耳的聲音,在帳篷里響了起來。
“恭喜姜總,今天拍賣行的最后一件物品,唐代三彩馬,就是屬于姜總的了。”
朗杰有足夠的理由高興,今天的拍賣,給他進賬數百萬,而支出卻是寥寥無幾,手下跟他混飯吃的人雖然不少,但是開銷并不是很大,甚至就連收購這些物件的成本也很低,可以說是一本萬利的生意。
不過姜總的面色倒不是很好,他心里的想法與那墨鏡女差不多,只是關乎到自己的面子,還有身旁竹內所帶來的壓力,還是喊出了四十萬的價格,此時見到莊睿和墨鏡女同時退出了競拍,心里自然泛起了嘀咕,不過他也打定了主意,這東西就送給竹內,是真是假,自己就不管了。
“我在拉薩市里面安排了一些活動,有需要的朋友可以前去參加一下,今天的拍賣到此結束,希望下次拍賣會上,還可以見到諸位。”
朗杰的話,為這次拍賣劃上了一個句號,說完話后,朗杰手里拿著名片,徑直走到劉川等人的面前,每人敬上了一張名片,雖然劉川幾人,這次只出手拿下一幅唐伯虎的贗品畫作,但是就憑借著莊睿懷里的那只純血雪獒,朗杰也不敢小視幾人,他如果要是知道,莊睿在陰那日本人的時候,使得他大賺一筆的話,態度恐怕還要恭敬。
“朗杰老板,你派個車,把他們兩個人送回酒店,我跟劉川小兄弟搭個車,怎么樣,劉川兄弟,我這身板還壓不壞你那坦克車吧。”
那個馬老板從椅子上站起來后,居然要做莊睿等人的順風車,這讓眾人都有點納悶,剛才這馬胖子還恨不得用錢砸死對方,現在竟然舔著老臉主動示好,這胖子能伸能屈,倒也是個人物,不過眾人都以為馬胖子還是為了那只純種藏獒,才要求與莊睿等人同車的呢。
劉川這人的性格,向來都是吃軟不吃硬,看到馬胖子主動服軟了,當下說道:“走吧,估計那桑塔納的車門,你擠進去也費勁。”
馬胖子對劉川的話混不在意,原本色迷迷的眼睛,再也沒看一眼身旁騷首弄姿的女人,笑呵呵的跟著莊睿等人身后,上了悍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