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睿和羅江在石頭齋里陪著鄔老爺子說了一會話,才驅車離開,莊睿先去銀行取了二十萬出來,這是給羅江的傭金,月薪二十萬,在2004年的時候,恐怕是很多人難以想象的,可見在現代社會,琢玉師傅的稀少了。
走進莊睿的別墅院子,臉上一直都很平靜的羅江,也露出一絲驚奇的神色,他雖然知道莊睿身家不菲,但是也被這別墅的雅致與豪華所震驚了。
琢玉雖然是個手藝活,但是琢玉大師們需要掌握的技能是非常多的,像繪畫,雕塑,藝術鑒賞,這些都是必須的,所以羅江的眼界也是很高的。
按說羅江經常接一些給私人琢玉的活計,那些雇主也都是非富即貴之人,有些人的住所甚至比莊睿這里都要大上幾倍,但是從別墅的裝修品味上而言,那些人與莊睿相比,可就是天差地遠了。
只是羅江不知道,莊睿這也是前人種樹后人乘涼,沒有那位學院院長兼副市長大人,以莊睿的想象力,是絕對設計不出這樣一棟別墅的。
“羅師傅,這是咱們談好的傭金,二十萬整,你要不要看下?”
進到別墅里面坐下來之后,莊睿把一直拿在手里的那個銀行塑膠袋,放到茶幾上,推到了羅江面前。
“呵呵,莊老板,這錢您還是先收起來,二十萬是我喊的價,等物件完成了,您看著值這價錢,再把錢給我,要是不值的話,您從這錢里扣,只要能說出我琢出來的玉不足之處,一分不拿,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羅江笑了笑,沒有動茶幾上的那筆錢,而是說出這么一番話來,讓莊睿吃驚之余又有些佩服,在古代的時候,這些匠人們是最沒有地位的,但是要論風骨,卻不比那些名家大師文人雅士們差。
“果然是名師出高徒,羅師傅,就沖你這人品,都不止二十萬了,行,這錢我先收著,等完工的時候再給你…”
羅江敢說出這番話來,那也是對自己手藝有著相當的自信,否則到時候被人挑出點刺來扣下這筆錢,那不是一個月白忙活了,話說再完美的東西,也不見得就找不出意思瑕疵來。
“對了,莊老板,聽說您還是玉石協會的理事?”羅江雖然無意打探莊睿的隱私,但是對這個年輕人,心中還是充滿了好奇。
要知道,玉石協會理事這個身份,在外人眼里可能是無足輕重,但是在玉石行當里面,那可就是舉足輕重了,國家關于玉石價格以及市場走向的制訂與調控,都要通過玉石協會的調研和建議才能得以實施的。
而玉石協會所有規定的出臺,都必須要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理事舉手表決通過采可以實施,玉石協會一共就四十位理事,去掉三個宋軍那樣只是占個名,沒有投票權的理事之外,可以說剩下的每一票,都是至關重要的。
玉石協會的成員構成比較復雜,大多都是國內各個知名珠寶公司的老板或者代表,相互之間都存在著競爭關系,要通過一項決議,并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所以像莊睿這個有投票權的理事身份,是很多人都想爭取的,當然,這些都是莊睿目前還不知道的,他也不知道古老爺子的一番苦心。
“呵呵,我這理事湊數的,要不是古師伯,哪輪到我當這理事啊…”莊睿笑了笑,他心里實在是沒怎么把這個職位當回事,以前如此,現在也是這樣。
“古天風?!”
羅江見到莊睿點頭承認之后,心里也明白過來了,原來自己師傅一直交代自己不要弱了他的名頭,原因在此啊,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居然和古老爺子還有一層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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鄔老與古天風并稱為“南鄔北古”,雖然二人也是至交好友,但是相互間也是存在著競爭的,兩人一生都沒分出個上下來,敢情師傅是想把較量延續到徒弟身上去啊。
“莊老板,您是古老的師侄,按說這手藝肯定不會比我差,有物件怎么不自己雕琢,反而找上我了呢?”
只是羅江有些不了解,莊睿既然稱呼古天風為師伯,那自己肯定也會琢玉,不知道為何找上自己呀?
“呵呵,我學的是鑒玉,對于琢玉卻是一竅不通,還要拜托羅師傅你了。”
莊睿的話讓羅江恍然大悟之余,心里也產生了一絲壓力,別人是鑒賞玉器的專家,這要是在琢玉的時候出點紕漏,那不僅是丟自己的人,恐怕連師傅的臉面也給丟掉了。
想到這里,羅江的面色變得嚴肅了起來,對莊睿說道:“莊老板,既然如此,您把準備好的料子拿出來,我先看看,到底能出什么物件,能出多少件來,咱們再商量。”
“成,羅師傅你先喝口水,我去拿玉料…”
莊睿點了點頭,站起身來,打開地下室的門口,將準備好了的兩塊紅翡抱了出來,放在了羅江的面前。
“這…這…這是紅翡?”
羅江原本正喝著水,悠閑的打量著這大廳里的擺設,猛然發現面前出現了兩塊紅翡毛料,以他的眼力,一眼就看出小的一塊紅翡料子,種水透明,色彩濃艷,完全可以稱之為頂級翡翠了。
羅江吃驚的張大了嘴,就連口中的茶水順著嘴角流動衣服上,都沒有察覺。
也不怪羅江這么吃驚,他從十多歲就跟著鄔老爺子琢玉學徒,二十六七歲的時候出師單干,這些年來所經手雕琢的極品玉石有如過江之鯽,多不勝數,這種極品紅翡他也見過,不過只是一個拇指甲大小的戒面而已,像這般體積的,別說是見,羅江簡直就沒有聽聞過。
“極品,極品啊,百年難得一見,不,千年難得一見啊。”
伸手擦拭了下嘴邊的茶水,一向都很穩重的羅江眼中,透出一股子狂熱的神情,伸手把桌上的那小塊玻璃種的紅翡捧了起來,嘴里還在喃喃自語著。
莊睿沒想到這羅師傅的反應會這么大,心里想著要是把那半塊也拿出來的話,不知道眼前這位琢玉大師會有什么表現。
前文曾經說過,這徒弟找良師難,同樣,良師覓徒也難,一位好的雕工,最大的愿望不外乎就是從他手中雕出的物件能流傳千古,這樣也能使他的名字載入到史冊里,但是你能指望用狗屎地雕出來的物件流傳千古嗎?
像鄔老和古老爺子,他們曾經雕琢出來的作品,就有多件被收錄到國家博物館中,這就是對他們在雕琢藝術上的一種最大的承認與認可,當然,那些作品所用的材質,本身就是頂級的玉石。
所以,在琢玉這行當里,想要達到“南鄔北古”的高度,不僅需要精湛的琢玉技術,還需要有拿得出手的代表作品,而往往一些手藝不錯的雕工之所以沒有名氣,就是因為他們沒有好的作品問世。
限制這些雕工們發展的,其實就是玉石本身,經歷了成千上百年的開采,不管是硬玉翡翠,還是軟玉,數量比以前都是大大減少了,而極品玉石,更是難得一見,評價一件玉制作品的好壞,雕工固然重要,但是玉石本身的品質,還是要占據首位的。
把手中的那塊紅翡放回到茶幾上之后,羅江臉上的狂熱神情,卻愈發的明顯了,如果這物價雕成一個小的擺件,那足以讓他躋身于當代雕刻大師的行列之中。
“莊老板,咱們打個商量行不行?這塊玻璃種的料子,我可以把他設計成一個擺件,雕出之后的價值,我保證在八千萬RMB以上,并且我此次給您雕琢別的物件,全部分文不收。
但是我有一個條件,在賣出這件紅翡擺件的時候,在鑒定書上制作者那里,要有我的名字。”
羅江提的這個條件并不過分,一件珍品玉器在售出的時候,是需要有其出處的,像玉石的品質,產自何方,琢玉師傅的名字等等,都要列在其中的。
至于那二十萬的工錢,與這名聲相比,就顯得是那樣的微不足道了,如果有了古老爺子那樣的聲名,一兩天功夫隨便雕琢一個小物件都要收費上十萬的,根本不是他現在一個月二十萬的價碼能比的。
“擺件?等等,羅師傅,我要做的是鐲子啊,這塊極品紅翡,我要全部要做成手鐲的,而且也不會出售,你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啊?”
莊睿聽到羅江的話后,頗感有些莫名其妙,自己是有心再雕出一個擺件,不過那和現在這塊料子沒有什么關系啊。
“雕成手鐲?也行啊,什么?不賣的?”
莊睿的話讓羅江仿佛從天堂跌入了地獄,心情一下子變得失落了起來,雖然手鐲不怎么講究工藝,但是也能幫助自己提升不小的名氣。
不過莊睿那一句不出售,卻是讓羅江的希望全部都落了空了,話說這物件不流傳出去,誰會認識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