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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五十三、最后的游牧潮(下)
五十三、最后的游牧cháo(下)
五十三、最后的游牧cháo(下)
“…第一歐斯洛女士,你說我們無法擊敗自由勇敢的萊瑟曼戰士,無法征服這片自由的土地?呵呵,我承認,如果今天的萊瑟曼,和幾個世紀之前的那個國度完全一樣,依然還是一片只屬于勇士和自由人,崇尚著質樸和勤勞的土地,再加上堪稱天險的崇山峻嶺,那么對于我們而言,這個國度確實是不容易征服的,即使一時強攻下來,恐怕也是代價慘重,得不償失。\\WW.NuoShu.提供本章節最新書迷群3∴35686688\\
但很遺憾的是,雖然萊瑟曼的山嶺依然險峻,可眼下的你們萊瑟曼人卻早已墮落了,為了貪圖逸樂,居然將太多的奴隸強行擄掠到了這個國度。這些滿腹怨恨的被壓迫者們,平時為你們流血流汗、創造財富,還要任憑鞭打殺戮,而現在這時候則自然要報仇雪恨,成了毀滅你們的導火索”
紅袍法師的塑能系學派首席導師,塞爾聯邦東北邊防軍司令瑪索吉上將,站在這片硝煙未散的戰場中央,帶著一副勝利者特有的傲慢與矜持,對被俘的瑪格麗特女士如此說道,“…任何最堅固的堡壘,都是從內部攻破的,而把火yào桶和點火者一起塞進堡壘的人,也恰恰就是你們自己”
——不得不說,此時此刻的萊瑟曼,早已不是什么人人平等的自由國度了。
雖然這場奴工大起義的背后黑幕重重,黑手無數,紅袍法師們也沒少推波助瀾,還有龍巫教和圖坎汗國的人在煽風點火,連那位不幸死亡的第四“歐斯洛”女巫,也是被龍巫教的一名亡靈法師偷襲擊斃。然而,整件事情歸根結底,還是源于萊瑟曼執政當局一系列愚蠢粗暴的腦殘措施。
由于紅袍法師發動軍事政變,從塞爾高原輸入的貢賦就此斷絕,已經習慣于花天酒地、大手大腳的萊瑟曼人,頓時感到手頭很緊。于是,依米爾瑪城的“鐵王”先是停下了灌溉水渠工程,對奴工們不再供應口糧。接下來又有謠言悄悄傳開,說是為了防止這些塞爾人成為內應,鐵王陛下計劃將他們集體坑殺。
恐慌的塞爾奴工們立即涌出營地,企圖組織游行請愿,但卻被手段粗暴的萊瑟曼鐵王發兵直接血腥鎮壓——生xìng野蠻暴力的萊瑟曼戰士,素來對南方的塞爾人有著傳統仇視,此刻自然是趁機為非作歹,虐殺男人,jiān殺女人,把被俘的奴工們捆上柴堆燒死…并公然叫囂“只有死掉的塞爾人才是好的塞爾人”。
結果,依米爾瑪城外的整個水渠工地,都爆發起全面sāo露àn了。
面對著死亡的威脅,最后一絲幻想破滅、徹底紅了眼睛的塞爾奴工們,頓時新仇舊恨一起涌上心頭,趕緊轉身逃回營地,從地窖和山dòng里扒出龍巫教方面“友情贊助”的各種武器,或者磨尖了工地上的鏟子和鋤頭,搶掠了工程所用的炸yào,嗷嗷叫著對萊瑟曼戰士發動了絕地反擊。
早已hún入奴工營地的龍巫教、紅袍法師會和豎琴手同盟成員,則搖身一變,成了起義的核心人物。
隨著戰斗的號角迅速吹響,各地的奴工甚至貧民不斷加入起義隊伍,讓這支倉促糾集的武裝力量,如同滾雪球一般地壯大起來。幾乎是在轉瞬之間,就組建起了數萬人的大部隊。
雖然這些奴工都被過度勞動和惡劣生活嚴重損害了身體健康,缺乏必要的軍事訓練,實際戰斗力不值一提,也沒有什么出眾的領導人,能夠帶領他們戰無不勝,但勝在數量夠多——整個萊瑟曼也不過一百多萬人口,兩三萬民兵,幾千名正規軍,還散布在崇山峻嶺之間,彼此相距甚遠,一時根本召集不起來。
并且,南部地區的萊瑟曼人,此時都在跟紅袍法師的大軍死戰不休,根本沒有能力去應對北部的戰露àn,而僅憑鐵王麾下的這點兵馬,對上足足十萬名徹底瘋狂的勞工,一時之間還真是鎮壓不下來。[本章由W.nuoshu.為您提供]
當然,若是假以時日,讓鐵王和萊瑟曼女巫會從最初的驚惶失措之中鎮定下來,得以集結兵力、從容應對的話,憑借著本土作戰的優勢,還有一系列堅固難攻的堡壘和訓練有素的軍隊,這些無組織無紀律的起義奴工,在這片異國他鄉還真是翻不起什么大làng來。
但問題是,無論是從南方殺來的紅袍法師們,還是從東方撲來的圖坎汗國草原鐵騎,都不會給焦頭爛額的萊瑟曼人留下太多的時間。
——現在,南面的莫杉提爾城已經淪陷,紅袍法師們統領的主力部隊,在結束了萊瑟曼南部的戰事之后,必然要進一步北上進攻;而更加恐怖的圖坎汗國鐵騎,也即將從東方的無盡荒野上殺來面對這樣雷霆般暴烈、洪水般洶涌的夾擊攻勢,滿打滿算也僅有一百萬人口,內部已經支離破碎,還有十萬帶路黨在大肆活動的山國萊瑟曼,根本就毫無招架之力 一想到自己祖國即將遭遇的悲慘命運,萊瑟曼女巫會的第一“歐斯洛”女士不由得黯然落淚。
她掙扎著環視了一圈自己的四周,這座位于南部繁華都市莫杉提爾城郊外的村鎮,不久之前還是一處和平寧靜的地方,回dàng著孩童們玩樂的歡笑聲、青年們勞動的吆喝聲,以及老人們悠閑的聊天聲。
但是此時此刻,這里有的卻只是一片死寂——孩童們的歡笑、青年們的吆喝、老人們的聊天,全部都伴隨著黑煙和烈火一起消失了,有的只是烏鴉難聽的呱呱叫聲,還有房屋廢墟在火焰中所發出的輕微噼啪聲,街巷之間已經開始彌漫尸體腐爛的味道。
“…不必再看了,女士,莫杉提爾城四周的這片土地已經完了,整個萊瑟曼也將墜入毀滅的深淵。”
瑪索吉上將語氣平淡地說道,仿佛只是在談論午餐應該吃什么一樣,“…為了報復你們多年來對塞爾高原的殘酷搜刮壓榨,我們準備對這個國度發動一場更加殘酷的懲罰xìng征討。又有二十萬名塞爾人,已經從南方的高原各地被征集起來,即將涌入萊瑟曼的土地。萊瑟曼人的每一處村莊、每一座房屋,只要能看到的,都會被縱火燒掉。牲口和屯糧會被帶走,就連田地里的莊稼也別想幸免。
因此,即使有那么一些幸運的萊瑟曼人能夠躲過這一劫,但在我們的軍隊退走之后,仍然會因為失去了一切生存必需的東西,從而在這個凄涼的冬天里悲慘地凍餓而死…”
“…咳咳,如果你們做出這樣令人發指的殘暴行徑,一百萬萊瑟曼人必然會和你們死戰到底”
瑪格麗特女士掙扎著說道,“…你們這些殘酷暴虐之徒,永遠也別想取得最后的勝利”
“…不不不,殘暴未必會失大勢,仁慈也未必能收人心。”
瑪索吉上將的嘴角綻開出一絲冷酷的微笑,“…根據軍事教科書的原則,在取得勝利之后,征服者對于新領地的原有居民,應該要么盡量善待,要不然就干脆徹底消滅他們。因為人們在遭受輕微的創傷時,往往有能力積蓄力量以期進行報復;但如果遭受毀滅xìng創傷,就沒有能力對入侵者進行報復了。
經歷了上千年的沖突與爭斗,塞爾人和萊瑟曼人之間早已是仇深似海,根本無法化解,只有讓其中的一方徹底倒下才能結束。更何況…”
他突然伸出粗糙的手掌,猛地一把揪住了瑪格麗特女士的衣領,將她粗暴地提了起來。
“…你以為這一切的禍根又是誰埋下的?這幾日我軍橫掃萊瑟曼南部村鎮,一路縱火屠殺,大約殺了五萬多名萊瑟曼人…這個粗略的數據,應該是沒錯吧”
瑪格麗特女士一頭霧水地眨了眨眼睛,完全搞不明白這個劊子手想要表達什么,甚至連憤怒都忘了。
“…你大概不清楚的,是在過去幾年里發生的某些事情吧。”
“…從三年之前開始,塞爾高原,乃至于整個近東地區,就陷入了一場百年不遇的可怕旱災之中。整整三年時間,很多地方都沒有下過一滴雨水,而河流、湖泊乃至于地下水,也都漸漸地干涸了。
然而,就是在這樣的大災之年,你們依然在塞爾高原強行征收賦稅,用于救濟災情并不嚴重的萊瑟曼故鄉。絕望的塞爾人不僅被奪走了最后一枚銅幣、最后一塊面包,甚至連明年的種子都被奪走了 塞爾從來都不是什么風調雨順的樂土,而是一片干燥貧瘠的嚴酷土地,缺乏降水,風沙漫天,自從古代紅袍法師們興建的天氣調節系統崩潰之后,沙漠對城市與農田的侵襲從來就沒有停止過。因為氣候過于干燥,植物漸漸無法生存,而一旦沒有了植物,本就瘠薄的土壤就會被狂風飛快地吹走…
如果放任不管的話,就不僅僅是人們在饑荒中餓死的問題了。很可能用不了多久,那些原本還能勉強種植一些耐旱作物的村鎮,就會被徹底埋在黃沙之下,再也不會剩下半分生機…這些事情真是再正常不過了,不是嗎?”他的語氣依舊平淡,但是任誰都能聽得出其中壓抑著宛如即將噴發的火山一般的憤怒。
“…在過去的三十多個月里,除了少數大城市和河谷湖畔,幾乎所有的塞爾人都喝不到干凈的水,三分之二的農田徹底絕收,超過四百萬的塞爾人死于瘟疫、干渴和饑餓——換句話說,塞爾高原上每一年死亡的人數,都比整個萊瑟曼的總人口還要多;而這種痛苦的死亡經歷,卻持續了整整三年可你們這些執政的萊瑟曼女巫,卻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些嚴峻的問題,只知道在塞爾高原上拼命地收稅和征發勞役,用于大肆揮霍享樂,還有建設你們的萊瑟曼故鄉,讓普通的萊瑟曼人在這個困難年代依舊能夠豐衣足食、過得不錯。而留給塞爾人的東西,卻只有饑荒、干渴、瘟疫、死亡和無限的絕望 這種深入骨髓的絕望和仇恨,可以讓最懦弱的人變成嗜血暴徒,不過是放手殺戮了區區幾萬萊瑟曼人,又能算得了什么?就算把這個百萬人口的國度變成死地,也抵償不了塞爾人已經喪失的四百萬條xìng命”
——在憤怒與冷酷的表象之下,他的聲音里仿佛還滲透著一層濃郁的悲憫。
“…既然你們播撒下了魔鬼荊棘的劇毒種子,就別想收獲芬芳的玫瑰花既然塞爾人已經快要活不下去,那么萊瑟曼人也別想吃著從塞爾高原強征來的糧食,舒舒服服地享受虛偽的幸福”
說罷,瑪索吉上將松開了手掌,又把五花大綁的瑪格麗特女士丟回了地上。
“…咳咳,那么,你把他們這些快要餓死的人,帶進萊瑟曼為非作歹,就是想要爭得一條活路嗎?”
也不知是怎么了,此刻的瑪格麗特反倒恢復了幾分清醒和理智,沒有像潑fù一樣罵街,也沒有像無助地哭泣,而是冷靜地如此說道,“…我不認為這能夠成功,無謂的戰爭只能給你們帶來毀滅”
“…那就讓一切都毀滅吧總好過被糟蹋在你們手里”瑪索吉上將冷哼一聲,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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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杉提爾城郊外的塞爾軍大營內,到處都看得到身裹繃帶,滿臉血污的士兵。
而臨時搭起來的野戰醫院帳篷,同樣躺滿了哼哼唧唧呻yín著的重傷員。
雖然取得了莫杉提爾之戰的勝利,但塞爾軍的損失同樣不小,論傷亡人數,甚至還在萊瑟曼人之上。
如果是按照費倫大陸常規的做法,只要對傷員施放一個神術,就什么問題都解決了。但問題是紅袍法師們與諸神教會的關系一向惡劣,曾經唯一結盟的火元素之神教會,也在漫長的衰敗時期內斷了來往,所以此次北伐萊瑟曼的二十萬塞爾大軍,幾乎根本沒有什么隨軍牧師,自然也就沒有了神術治療。
當然,在缺乏神術的情況之下,煉金術士的治療yào水也可以起到代替作用。但在工業基礎基本為零的塞爾,紅袍法師們只能依靠落后的手工作坊,來少量生產治療yào水,或者花費寶貴的資金,從耐sè瑞爾帝國設法進口,所以不但數量遠遠不夠,實際價格也是高得令人咋舌,根本無法滿足這么多士兵的需要。
——軍中攜帶的治療yào水總共就只有那么多,一時半會兒根本無法補充,但誰都不清楚這場戰爭究竟會持續多久?是否會變得更加殘酷?會不會有更重要的人受傷?
所以,塞爾軍的大部分傷員,都無法享受到治療yào水的神效,只能強忍著傷痛,等待自然痊愈。
唯一能夠幫助他們對付傷口感染的辦法,就是用鹽水或者酒精清洗傷口,再用燒紅的烙鐵在傷口上燙一下,所以這座野戰醫院看上去更像是屠場,聲撕力竭的慘叫聲一時間此起彼伏。外面的木桶內更是丟滿了用鋸子切下來的殘肢斷臂(截肢手術),以及手術失敗,來不及抬走的尸體,讓人看得máo骨悚然。
紅袍法師大軍之中的第二號人物,墜星海艦隊的女司令,風姿卓約的艾薇兒上將,拖著血紅sè的長袍,在這環境簡陋的野戰醫院之中來回巡視,空氣中彌漫著血腥、腐臭和烈酒的刺鼻氣味,讓她感覺很是難受,不得不用一條手帕捂住鼻孔,甕聲甕氣地跟這支軍隊的最高統帥瑪索吉上將進行談論。
“…瑪索吉上將,雖然我們攻克了莫杉提爾城,但這場勝利完全不值得夸耀。為了占領這座防御體系并不堅固的城市,擊敗城中的區區幾千民兵,我們足足戰死了四萬五千人還有三萬人受了重傷,缺醫少yào,天曉得能熬上多久…”說到這里,艾薇兒上將不由得低頭嘆了口氣。
“…沒辦法,我們的這二十萬大軍,說白了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啊好歹他們還能當炮灰和ròu盾來用,讓我們正規紅袍法師的傷亡減少一些。”
瑪索吉上將對此也是嘆息不已,“…這些所謂的士兵,在最多兩個月之前,還都是一群餓得瘦骨嶙峋、走路都打擺子的逃難饑民,在吃了幾頓飽飯之后,能夠聽從軍令抄起家伙拼命,就已經很不容易了…事實上,他們現在死掉一批,或許也是好事,戰爭持續了這么長時間,軍糧眼看著就要接濟不上了”
“…什么?軍糧不夠了?”艾薇兒上將驚訝地抬起了腦袋,“…我們不是已經洗劫了整個萊瑟曼的南部平原,搶光了萊瑟曼人的每一座村鎮嗎?繳獲的糧秣怎么還是不足?”
“…問題是這個國家太小了,原住民本來就不多,即使能夠把整個萊瑟曼劫掠一空,也無法填飽每一個塞爾人的肚子,就算我們使用魔法手段,也沒法變出太多的糧食——我們可沒有耐sè瑞爾人的密瑟能核反應爐,可以制造出無窮無盡的人造粉,哪怕這玩意吃多了對身體不好…”
瑪索吉上將苦笑著聳了聳肩膀,但隨即又恢復了堅毅的神sè,“…雖然我們無法給所有塞爾人闖出一條活路,但我們至少能夠讓他們光榮地去死而不是像狗一樣卑微地倒斃街頭,在塵埃中化為骨骸,還要被某些人踏上一只腳,輕蔑地吐上一口唾沫,指著這些骨頭說:‘看,這就是懦夫’”
說到此處,他忍不住抬頭望向東北方的巍峨雪山——在山的那一邊,來自大草原的風暴已經蓄勢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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