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熱帶海洋,泛著幽藍深邃的光。悠閑的浪潮輕輕打來,引起波光的微微蕩漾,和星光輝映著彼此的光亮。點點繁星撒下了晶瑩柔和的光輝,倒映在這洶涌的海面上,便隨波上下舞動,時現時滅,顯得深邃而悠遠。
在這片星光蕩漾的大海中,潔白修長的祥瑞號隨著浪濤上下起伏,向著北極星的方向劈波斬浪。船上的一座微型法師塔里,掛著大奧術師頭銜的吸血鬼女教授正慵懶地趴在臥室的窗臺邊,一邊出神地凝視著星空下的大海,一邊向身邊的弟子兼食物講述著過去的故事 “…我的故鄉,是在費倫大陸最東端的塞爾高原,那是一塊烈日炎炎、狂風吹拂的干燥土地,一年之中有大半的時間都處于干旱狀態。而且怪獸橫行,地震頻繁,火山也時常噴發出大量塵埃,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最不適合居住的地方之一!”女教授淡淡地說,語調中聽不出是喜是悲。
“在并不遙遠的過去,統治塞爾的紅袍法師曾經細心地編構了一系列的法術,將幾個主要農業區的氣候調節至最適合農作物生長的狀態設法使得夜晚降下傾盆大雨,而白天的氣候則溫暖卻又不顯得酷熱,這片土地的人們因此得到了之前從來不敢想象的谷物產量。而深埋于地下的豐富金礦,以及穿越無盡荒野直抵東方的絲綢之路,更是給塞爾帶來了驚人的財富。”她繼續述說了下去,感覺上似乎帶著對那個時代的懷念。
“那時的塞爾在費倫大陸以暴政和殘酷壓榨奴隸而聞名,不過貧瘠地塞爾高原本來就是一個如此殘酷地地方。雖然不是徹底的弱肉強食。但是弱者的生活確實非常艱難,沒有人憐憫,也別想祈求別人的憐憫…紅袍法師固然好戰殘暴,迫人為奴,不是什么好東西。但是至少能讓更多的人有飯吃,有衣服穿。比起先前一遇到天災就要四處遷徙,途中倒斃無數地慘烈景象,已經要強上太多了。”
“不是說每一個奴隸都渴望自由,并且為了自由而不惜犧牲生命嗎?”菲里奇怪地問,“廢奴主義者都是這么宣傳的啊!”
“自由這東西確實不錯,但總是不如生命重要。要不然的話。災荒時節怎么會有那么多賣身為奴的可憐蟲?”女教授雙手一攤。“塞爾就是一片如此嚴酷的土地,弱者惟有依附強者才能生存。如果連能否保得住性命都很難說,虛無飄渺的自由又有什么意義呢?”
“嗯,明白了,請您接著往下說。”
紅袍法師的強權統治持續了差不多十個世紀,然后在游牧民地襲擾、鄰國地入侵和內部的自相殘殺中土崩瓦解。隨后,一個更龐大的塞爾聯邦在舊國度的廢墟上誕生,但是原來的紅袍法師已經失去了統治地位,活下來的成員在新政府中勢力非常有限。
新生的塞爾聯邦迅速征服了遼闊的土地。卻沒有得到相應的收益:金礦在幾個世紀地采掘之下枯竭了,絲綢之路因為海上航線的興起而漸漸變得無利可圖。調節氣候的魔法系統也隨著紅袍法師的失勢而崩潰,之后一直都沒能完全修復,人們又回到的靠天吃飯地地步。
在過去地一個多世紀里,塞爾高原及其周邊地區長期干旱。雨水匱乏。土地干裂,河川斷流。蝗蟲遮天蔽日,糧食經常顆粒無收,而東方荒野上的游牧民族也連年前來襲擾。聯邦政府卻依舊混亂無力,并且變本加厲地催逼賦稅。
這最終引發了大規模地起義和叛亂,戰火從此連綿不絕,全國被若干個手掌兵權的將軍把持,誰能攻入首都艾爾塔柏,誰就是國家元首。但無論是誰,都沒有辦法在這個位置呆上很久,不是被對手趕下臺,就是被部下驅逐或殺害。
“我的父親是一名半精靈,一名紅袍法師,同時也是一位勢力不大的將軍。我的母親是一位侍奉魔法女神密斯特拉的牧師,兩人就是在野戰醫院認識和相戀的…”
“我在出生的時候便隨著逃亡的軍隊顛沛流離,經歷過無數次的背叛和刺殺,連我的名字蕾貝卡,也是忠誠之女的意思。或許,在那個混亂絕望的環境里,唯一可信的,就只剩下了自己的妻子兒女…”
“最后,父親在一次戰役中徹底失敗了,丟光了地盤和軍隊,只能匆忙帶上一些金銀細軟,和我們母女一起逃到國外去避難當寓公。由于當時耐色瑞爾帝國正在和精靈王國全面交戰,邊境口岸全部被封鎖,我們一家只好走海路逃到了大陸西南方的哈魯阿王國。在船上,父親因為舊傷復發而死去…他臨死的時候還在懊悔,自己征戰一生,卻什么都沒有改變。國家還是那樣的混亂和動蕩,人們還是那樣的痛苦和絕望.而他自己也是在勾心斗角中蹉跎歲月,真正安穩的日子,連一天都沒有…”
“之后,母親帶著那時才九歲的我來到了哈魯阿王國,在哈歷伽德港生活了幾年,這差不多是我一生最快樂的日子了。最近的一百多年里,這個國家始終在動亂的世界中保持著平靜與祥和,連時間也仿佛流逝得非常緩慢…”說到這里,女教授露出了幾分懷念的神色,可以看出她對這個第二故鄉的印象不錯。
哈魯阿王國是一個封閉而和平的地方,這片土地溫暖而濕潤,物產豐饒,歷史悠久。它的東、西、北三面是被稱為哈魯阿之壁的險峻高山,唯一一條勉強可以通行的塔拉斯小徑,也是坎坷到連山羊都很難跳過去。因此很少有外敵可以自陸路入侵,而這個國家也不可能有多少擴張版圖的雄心壯志。
南部的海岸是哈魯阿王國唯一和外界溝通的渠道,但卻布滿了陰險的沙洲。船只必須駛入寬闊的河道,來到哈魯阿湖南岸的哈歷伽德港,才能靠岸卸貨。哈歷伽德是哈魯阿王國唯一的港口和貿易中心,而大多數入侵哈魯阿的軍事行動也都是從這里展開。上個世紀,精靈艦隊曾三次進攻哈歷伽德,全部都以失敗而告終,之后不得不放棄了入侵哈魯阿的打算。
“…母親在哈歷伽德的密斯特拉教會謀了個差事,我也在這座寧靜的城市度過了平淡的少女時代,雖然在那里沒有什么親人,但我依舊生活得很愉快,街坊鄰居都叫我微笑的蕾貝卡…十九歲的時候,母親病死了,而我也在同時考進了女子魔法學院…”她的藍眼睛罕見地浮現出了一抹悲凄,那是在哀悼平淡人生的結束…
“…對方是一群比我大了好幾歲的學姐,而且大多家境顯赫。我先是被欺騙,后來是被脅迫著加入了學姐們的秘密活動,當成玩具一樣的調教…被迫奪去處女不說,連身體都被她們用秘藥弄得無比敏感,并且變得只對女性才會有欲望…在那噩夢般的日子里,我失去了身體與靈魂,所有的一切值得珍視的東西,全都被學姐們奪走了…”仿佛是呢喃的低語,她附在菲里的耳邊,輕聲地訴說著,眼眶中隱約有淚光閃動。
“她們每天強迫我做好多羞恥的事,其他同學也沒有一個肯幫助我的,都把我當成了取樂的對像,連老師也是…”她的臉上泛起一陣苦楚,身體顫抖著,恐懼溢于言表。
“僅僅半年時間,我的人生就被徹底毀掉了…雖然我之后就退了學,但是被玩弄過的身心卻是無法再回到從前的清純。整個人仿佛失去自我的行尸走肉一般,永遠地失去了那份單純的微笑,街坊鄰里也都對我指指點點,弄得我連正常生活都快要沒辦法過下去了!”
菲里一臉震驚地聽著女教授的述說,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后默默地將手搭在她的肩上,感覺到她從顫抖中漸漸平靜下來…所謂的百合之戀,實際上也并非總是那么的純潔與美好。
性、暴力與毀滅,在很多時候都是相互伴隨在一起的,無論是哪一種類型。
“在那個時候,我感到孤獨、寂寞和絕望,開始自暴自棄。先是和一些不三不四的流氓混在一起,然后為了追求刺激,又染上了毒癮。從毒性最低的藍蘑粉,再到大麻、鴉片…父母留下來的豐厚遺產,被我胡亂揮霍掉了大半。就當我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眼看就快要到碼頭的紅燈區當流鶯的時候,命運終于有了轉機…”女教授回頭朝某個方向望了望,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一絲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