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州城,夜戰。
火光燒紅了半邊天,喊殺聲震耳欲聾。
城頭的守軍在戰火硝煙中亡命地阻擊著不斷撲上城頭的夏州兵,雙方以城頭為戰場,展開著一場殊死搏斗。
守軍的戰袍很有大唐遺風,卷發高鼻的軍隊,兼具突厥和回訖人的長相特點,但是衣飾服裝一如漢人,將領們披掛的居然還有許多破舊的明光鎧,使用的兵器更是大刀戰斧、長矛鉤槍,人手再配一支長弓,基本是唐朝邊軍的配備力 肅州是龍家的地盤,首領叫龍王。每一代龍氏首領,都叫龍王。
肅州龍家是唐朝時候西域三十六國中的焉者國王族后育,焉者古城博格達沁陷落后遷入河西隴右一帶,最初,甘州本來在龍家的掌握之中,不過回訖帝國滅亡合,其中較大的一股勢力龐特勤部也逃到了河西,把龍家逐出甘州,鳩占雀巢。
龍王只得率領族人退出甘州,占據肅州,在這里,焉者國人和吐渾族人、尤其是大唐對西域失去控制后遺留在河西的安西都護府大唐軍隊后人們完成了第一次民族融合,所以他們接受了相當程度的漢族文化,戰略戰術也學習了大量大唐軍隊的特點,甚至連武器裝備、軍服款式都十分相似。
肅州龍家退守肅州后,就向金山國歸義軍稱臣納貢,成為附庸。然而,后來金山國在同甘州回訖爭霸中落敗,被甘州回訖一直打到沙洲城下,逼迫張義潮的后人,金山國皇帝簽訂城下之盟,從此回訖可汗是父,金山天子為兒,雙方結下父子之國,金山國也改稱敦煌國,肅州龍家便脫離了歸義軍的控制。
如今的局面是,沙州曹氏繼承的歸義軍政權、肅州龍家政權、甘州回訖可汗,三家之間時而發生大大小小的戰爭,時而往來走動,姻親友好,遇到強大的外敵時他們一致對外,沒有外敵威脅時,它們之間勾心斗角。
楊浩對這三家政權的建立和建立之后的發展充分了解之后,斷定一旦他在甘州城下遭受重創,正在觀望之中的肅州龍家、沙洲曹家,必然壯起膽子朕手來解甘州之圍,于是他先下手為強,對甘州圍而不打,調集四萬精兵繞過甘州直撲肅州,到達肅州后又遣艾義海率一萬五千人繞過肅州,截斷肅州和歸義軍控制的瓜州之間的朕系,自己則率主力,先行解決肅州。
肅州是這三方勢力中最弱的一環,解決了它,第一,可以給甘州和沙州更進一步的心理壓力,迫使他們早日屈服,另一方面,又可以截斷歸義軍和甘州回訖之間可能朕系起來朕手頑抗的消息渠道。
攻城戰到了第四天,夏州兵已經可以沖上城頭做戰了,夏州兵奮勇向前,前仆后繼,燒城門、撞城墻,用云梯、飛抓攀爬城頭,與守軍決死一戰。夜已深了,廝殺聲卻是震天撼地,城中死傷慘重,但是攻上城頭的夏州兵也被利箭射倒無數,小小一片城頭已走到處死尸。
然而對肅州龍家來說,他們已退無可退,這已是他們最后的憑仗,唯有決死一戰。
一片金鑼聲起,楊浩收兵了力 守將阿罕莫兒舉著火把,環顧城頭,城頭到處是人的尸體,斷頭戳肢慘不忍睹,濃重的血腥氣中人若嘔。死者如山堆積,殘肢斷臂,沒有頭顱的軀干,沒有軀干的頭顱,焦臭的尸體,腸肚內臟,森森白骨,散落得到處都是,濃重的血腥,硝煙烈火彌漫,這就是你死我活的殺戮戰場;敵軍退了,可他毫無歡喜之色,他不知道下一次進城會什么時候發生,那時候自己是否能夠依然活著,傷重未死者凄慘的痛呼呻吟聲傳到他的耳中,他的臉頰不禁抽搐了幾下,下意識地扭頭向內城望去。
內城一片漆黑,就連龍王府也看不到幾點燈光,龍王在想什么,肅井何去何從,是該做個決斷的時候了亦…
龍王府,這一代肅州龍家的家主,龍王龍翰海跪坐在蒲團上,陰沉著臉色看著環坐左右的兄弟、子侄和龍家的心腹將領。
“爹,我們拼下去,現在甘州還沒被打下來,楊浩居然繞過甘州來打我肅州,我肅州就這么好欺負嗎?咱們多年經營,好不容易有了一塊屬于自己的地方,如果丟了肅州,咱們龍家還能到哪兒去?和他們拼到底,他們勞師遠征,兵員接濟不上,糧草耗費更巨,只要咱們咬咬牙撐下去,一定能撐到楊浩退兵。”
龍翰海的兒子龍戰慷慨激昂地道。
龍翰海的兄弟龍翰江冷冷一笑,不陰不陽地道:“楊浩繞過甘州,先取我肅州,就是因為在他眼中,我肅州容易打。你說他兵力不足么?哼,他還分了兵,抄了我們的后路,截斷了我們同沙州的往來呢,這像是兵力不足的模樣嗎?”
龍戰嚷道:“我肅州還有兩萬五千精兵,還有一座城池可守,還有…”
龍翰江截口道:“一旦城破,性命都沒有了,還有甚么?”
喝住了侄子,他雙手扶膝,微微俯身,沉聲道:“大哥,在人屋檐下,怎能不低頭?中原亂了一百多年,如今被大宋一統,這就是天下大勢,久亂必思大治。我西域亂子多久?人人都稱草頭王,比中原戰亂的時間更長,如入…是該出一位一統西域、天縱英明的大汗的時候了。這個人,除了楊浩,還有誰比他更有資格?依我之見,不如稱降。咱們降過沙州、降過甘州,再降夏州,又有何不可?”
龍翰海唏噓道:“翰江啊,就怕…人家要的不是稱臣納降,而是奪我龍王稱號,取我肅州兵權吶。”
龍王的小兒子龍云略一思付,提議道:“爹,要不……先休兵罷戰,試試楊浩心意,至少…可以借此機會,讓我將士稍作歇具。要不然,恐怕真的是撐不下去了。”
龍翰海沉吟半晌,點頭道:“也罷,翰江,明日一早,你替我走一遭,探探楊浩的口風,咱們再做決斷。”
龍翰江頓并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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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浩在肅州城外中軍大帳中接見了肅州使者龍翰江,聽龍翰江說罷向他稱臣乞降之意后,楊浩一笑搖頭,直截了當地道:“西北諸侯林立,戰亂不休,一向是今日你強,我向你稱臣,明日我強,你向我稱臣,所恃者,就是一時一地之勝利。
有此常例,所謂諾言、契約,不過就都是一紙空文,人人今日稱臣,想的都是明日如何再戰勝對方,殺來殺去,勝敗已成平常事,倒霉的只有無辜的百姓,我要讓這河西長治久安,重回盛唐時候的繁庶局面,想做到這一點,唯有收各族兵權,盡集于一府治下。
龍家乃肅州豪族,如果你們獻城納兵,與我夏州成為一家,我自會保你龍家一門富貴,就算是節府中,也有你龍家一席之地,龍家子侄,允文允武,來日在文治武功方面但有建樹,本帥也會不遺余力,抬舉扶持,難道不好過似如今這般,于沙州甘州夾縫之中苦捱日子。”
龍翰江低聲下氣地道:“楊帥,這肅州基業,畢竟是祖上傳來的,誰愿成為一個敗壞祖宗基業的不肖子孫呢?夏州兵強馬壯,我們情愿歸附,向楊帥稱臣納貢,聽從調遣。如果…楊帥宏恩,那么…我肅州龍王可效沙州與甘州故事,與楊帥結為父子之邦,楊帥是父,龍王是子。”
楊浩哈哈大笑,搖頭道:“龍大人,你說笑了,楊浩是宋臣,不是一國皇帝,一都君王,豈敢與肅州龍王結父子之邦?請回復龍王,他有請降的誠意,本帥亦有納降的誠意,不過,我的條件不能改變,獻城、交兵,除此之外,本帥余皆不圖,龍家的田地私產、奴隸仆傭一概不動。我知道,肅州龍家擅做生意,我節帥府中,尚有轉運使一職,亦候龍王就任。”
龍翰江面有苦色道:“楊帥…”
楊浩長身而起,朗聲道:“小羽,送客!”
議和既不成功,唯有再戰,次日又是一場血戰,兩日后,東城失陷,被夏州兵沖進城去,壓迫守軍直入內城,龍戰、龍翔、龍云等龍氏幾兄弟親率拱衛龍王府的三千精銳士卒浴血殺出,這才奪回東城,重新確定了對肅州的控制權。
但是夏州兵一直殺至肅州內城,對龍王府高層造成的心理震撼是驚人的,他們現在每一個人都已明白,肅州隨時可能失守,一旦失守,他們將失去一切,昔日高高在上的王族,將按照草原上的慣例,戰敗者,淪為勝利者的奴隸。
一入奴籍,何日再有出頭之日?
次日一早,肅州城頭高掛免戰牌,龍翰江帶著一支浩浩蕩蕩的議和隊伍再度趕向楊浩的大營。
楊浩剛剛練罷功,又與狗兒對練了一趟劍法,然后回到帳中,在她侍候下洗漱更衣,打扮停當之后,換了一身箭袖,神清氣爽地趕到前帳,肅州城的議和使者又來了。
這一回,楊浩沒有如上一回般起身迎出帳外,他就端坐帳中,將校頂盔掛甲,分列兩旁,殺氣騰騰地等著龍翰江進帳參見,不想龍翰江進得帳來,后面居然跟進來八個人。這八個人一進大帳,立即香風陣陣,沁人心脾,一下子把大帳中蕭殺的氣氛沖個一干二凈。
楊浩愕然扶案望去,只見跟在龍翰江身后的,竟然是八個彩衣霓裳、體態婀娜、輕紗遮面、霧寰云鬢的少女。楊浩看了看陪同龍翰江進來的木恩,木恩向他咧嘴一笑,楊浩心中頓時了然,敢情…這一回龍家連美人計都用上了。
雖然薄紗遮面,卻根本掩不住那俏美精致的五官,反而有一種若隱若現的朦朧誘丅惑,鼻粱兒都高高的,輕柔的薄紗隨著鼻息輕輕起伏,如今剛到八月,正是酷熱舟時候,姑娘們穿的都不算很多,薄衣蔽體,曲線玲瓏,仔細看去,八個美人兒風情居然各不相同。
有直發的,有卷發的,有黑發的,有金發的,有藍眸的,當然也有黑眸的;有的身材苗條頎長,一雙出挑修長的大腿配著那小蠻腰和豐碩的翹臀,誘人鼻血;有的嬌小玲瓏,就像還未長大的女童;有的豐盈,有的苗條;有的含睛脈脈,有的柔媚可人,有的冷艷高傲,有的天真無邪…
她們個個都是花容月貌,嬌柔嫵媚,但是風情氣質、體態身形又各不相同,肅州龍王似乎一下子就把不同體態、不同風情,不同膚色、不同人種的美人兒都收集全了,打包給他送了來。
楊浩看的出,其中有些金發美人兒,其實也不是純種的白種人,似乎,這些美人兒都是混血兒,混血兒,果然比普通的美女更具一種特殊的味道。
八個風情各異的美人兒嫂婚婷婷往那一站,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侍立兩旁,手按刀柄,本來目不斜視的將校們,也都不錯眼珠地盯著這些美人,這樣的美人,平時一個也不大容易見到,何況一下子就是八個。
楊浩經過剎那的驚愕以后,已經鎮定下來,他微微一笑,目注龍翰江道:“龍大人,這是何意?”
龍翰江躬身道:“楊帥,我龍家實無意與楊帥為敵,也確有誠意歸附楊帥口前日回城之后,輸江將大帥的意思回稟了龍王,龍王苦思兩日,今日遣翰江來,是為了再一次向楊帥表達我龍家的誠意。龍家…愿意自削肅州王號,歸附夏州旗號…”
楊浩雙眉一軒,喜形于色,龍翰江繼續道:“肅州龍王愿奉楊帥為主,接受轉運使之職,肅州行政、軍事,悉從夏州號令,稅賦、子民,直接受夏州管制,只不迂……還有兩個條件。”
“你講。”
“一:我兄翰海,仍然駐守肅州,不去夏州就職;二:肅州軍隊,聽從楊帥號令節制,但是需由我兄兼任肅州防御,直接統御。”
楊浩一怔,不由怒而失笑道:“這算甚么,有其名而無其實,和那些敗則稱臣,據地稱霸有甚么不同。”
龍翰江道:“楊帥,我們甘愿請降,節帥投桃報李,也該予我龍家一些方便吧?何況這其中是大大不同的,我龍家實則已交出了肅州,交出了肅州百姓,受到了楊帥的節制,只是想暫時保棄一定的兵權,心…也是因為龍家一些長輩尚有疑慮,只是為了安撫大家的心,天長日久,肅州還不是要被節帥牢牢控制?”
楊浩心道:“肅州交出了民政權、經濟權,假以時日,我的確能逐漸加強對軍隊的滲透控制,把它也完全掌握在手中,可這…需要和平的外部環境,需要一二十年的功夫,而且,如果肅州照此辦理,甘州和沙洲必然有樣學樣,如果河西走廊諸州都照此辦理,那我對河西走廊,實際上根本沒有達到完全的控制,一有什么風吹草動,他們還不是各自扯旗自立?”
龍翰江見楊浩垂首沉吟,又不失時機地上前一步,恭聲說道:“家兄一片赤誠,些許顧慮,還望楊帥體諒。同時,為表誠意,家兄還向楊帥奉獻這幾名女子,侍候楊帥左右,請楊帥笑納。”
楊浩慢慢抬起頭,笑是笑了,卻不接納:“龍大人,自肅州城中撥羅幾個美人兒,就想本帥棄了根本所圖?”
龍翰江正色道:“楊帥錯了,她們…并不是從肅州城中百姓人家捏羅來的女子。”
他一指那個長著一雙勾魂攝魄的藍眸金發的美人兒,和另一個身段凹凸有致,極為媚惑的女子,說道:“這兩個,是家兄的親生女兒龍靈兒、龍蝶兒”
他又一指長袖素羅、清雅嫵媚的一個少女,和另一個眉若遠山、眸若星辰、肌膚似玉,嫩白水靈的秀美佳人,澀然一笑道:“她們…是在下的女兒。”
龍翰江的手指又移到那個身材嬌小可愛的小四身上,說道:“這個,是我的親甥女心……
龍翰江一一說出,這八名女子,居然俱是龍家至親,把個楊浩聽的目瞪口呆,龍翰江一一介紹完了,唷然一嘆道:“楊帥,如此…還不能證明我龍家歸順楊帥的誠意么?”
楊浩慢慢抓起茶杯,在手中轉了半圈,抬眼望去,八雙或靈秀,或嬌艷,或嫵媚,或優雅,或純真,或羞澀,或好奇的明眸正齊刷刷地投注在他的身上,就算這些身嬌肉貴的金枝玉葉今日被拿來送人,她們心中不無屈辱之意,可是與家族的命運前程相比,她們卻也有著奉獻自己的覺悟。何況,這個揮兵殺來的楊大帥,并沒有血口獠牙的兇形惡相,而且…還頗為英俊。如今,她們也想知道,這個夏州楊大帥,會如何選擇。
楊浩將茶杯湊到唇邊,輕輕抿了一口,淡淡笑道:“楊某揮兵十萬,叱咤西來,如今若為女色所迷而改初衷,豈是大丈夫所為?”
龍翰江道:“何謂大丈夫?孟子曰: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可沒有美色不能惑這一條,英雄美人,本就相得益彰,就連亞圣也未見反對呀。”
楊浩好笑地道:“龍大人的《孟子新解,倒是令人耳目一新,別致的很。不辦…甘州夜落訖可汗,納了沙州曹將軍的女兒為九王妃,又嫁了自己的女兒給曹將軍的四公子,那又如何?可曾阻得甘沙兩州間的明爭暗斗?以朕姻而定故友,根本就是靠不住的。而且…”
他的神色嚴肅起來,放下茶杯,莊嚴站起,沉聲說道:“一路西來,我夏州將士風餐露宿,披星戴月,戰場上他們拋頭顱,灑熱血,勇往直前,無畏生死,不是為了讓我楊浩納幾房美妾回去侍奉枕席!若我答應,以這些美人換取肅州保留軍權,就是對我夏州陣亡將士的褻瀆,”
帳中兩排將校將目光霍然投向楊浩,面前那些花枝招展,妖嬈嫵媚的美人兒也都視之不見了。
“龍大人,請回復龍王,楊浩也抱著最大的誠意,愿意再給他一天時間,好生考慮。我的條件,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如果龍王答應,龍家一門富貴,絕無影響。希望他能打開城門,化干戈為玉帛。楊浩率堂堂之師,息賊安民,重辟古道,以事祥和,以濟蒼生,如果明天早上的太陽升起的時候,龍王仍執迷不悟,本帥會履行誓師夏州時宣告天下的誓言!”
龍翰江身子一震,脫口問道:“什么誓言?”
“順我者生,逆我者亡!”
帳中將校們不約而同地拔直了腰桿,按住了腰刀,這一刻,男人們煥發出的蕭蕭殺氣,將那滿帳妖嬈的脂粉氣,都一下子掃了出去!
草城川,苛嵐防御使府。
折惟信雙手抓著牢房的柵欄,怒不可遏地瞪著赤忠,厲喝道:“赤忠,我折家待你不薄,你怎么可以干出這樣的事來?”
赤忠沉沉一笑,說道:“少將軍,官家…待我更是不薄啊。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侍。中原一統,是大勢所趨,小小府州,想要阻擋大宋西進的步伐,根本是螳臂當車,赤某人這么做,只是明大勢,從大理。人往高處走嘛。”
折惟信冷笑道:“人往高處走?小心摔個跟頭,摔得你粉身碎骨,我廣…絕不會放過你的!”
赤忠扶了扶頭盔,淡淡一笑道:“折帥?呵呵,你還是多為折帥擔憂吧。”
折惟信曬然道:“你有膽子跟我爹對陣么?宋軍若有實力一舉吞掉西北,又何必使此齷齪手段,當初我折楊兩家與夏州李光睿為敵,中原尚且奈何不得我府州,如今楊太尉兵強馬壯,更勝李光睿當年,我兩家朕手,宋國敢傾力來攻么?北國契丹人,也不是吃素的。”
赤忠睨他一眼道:“三公子,這些道理,赤某還要你來教么?誰說…我一定要用打的?”
他好整以暇地整理著披掛,冷笑道:石,三日之后,就是折二太爺大壽之期,你折家上下,都會齊聚府州百花塢,你說,那時候本將軍帶兵去百花塢,就說士卒嘩變,三公子下落不明,赤某彈壓不住,請領援軍,趁其不備,將你折家上下一舉拿下,還需要大費周章嗎?”
折惟信神色劇變,赤忠哈哈大笑,悠然道:“你看,秦國兵強馬壯,窮六國之力不可敵,然澠池之會,藺相如五步之內,卻可令秦王擊岳。何也?井機選擇的好,匹夫之怒,亦可使天下縞素。
赤某確實沒有與折帥公平一戰的實力,但是…”
他走到牢房門邊,腳步一頓,冷冷說道:“只要機會運用得當,就算富有天下的趙官家都做不到的事,偏偏我赤忠…卻是可以辦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