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張虛圣?
徐清凡緊緊的盯著眼前這名突然出現的神秘中年文士,緩緩的問道,聲音竟是出乎意料的平靜。
張虛圣,這也名字對現在的修仙者來說,已經是代表著一 即使你恨他,你也必須要承認他的不同尋常之處,即使你與他勢不兩立,你也必須要明白,他的經歷、展,本身就是一段無法復制的傳奇。
徐清凡曾多次想過自己與張虛圣相遇后,會是什么情況,拔刀相向?據理力爭?又或者是轉身逃跑?所有的可能都想了一遍,卻是從未想過,竟然會如此平靜的對待。高高在上的宗師,此刻在徐清凡面前,卻仿佛只是一個平等的存在。
馬上就要死了,就算面前之人是張虛圣,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張虛圣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的徐清凡,徐清凡的眼神平靜無波,這份鎮定和平和,沒有絲毫作偽。
看到徐清凡這般,張虛圣卻也不再掩飾身份,笑著微微點頭道:確實是我,你是如何猜到的?
有你這般實力的,天下之間絕對不會過十人,而有你這般特征的,天下之間卻只有張虛圣一人。徐清凡直視著張虛圣那幽深莫測的雙眼,沒有一絲畏懼,淡淡的說道:重要的是,你剛說你在前不久差點死了兩次,讓我想到了此時差不多應該已經結束了的戰斗我正道聯盟和張虛圣之間的戰斗,能讓你這般高手差點死去的,也只有正道聯盟的各位宗師了。
張虛圣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是你還記得我的面貌。
突然想起來了什么,張虛圣又問道:對了。我那個大本營中,地牢之下的失敗實驗品,是你放出來地吧?還有三大陣,也是你破壞的吧?
徐清凡微微一愣,問道:你怎么知道?
張虛圣笑道:在那妖魔出現的時候,我就猜到肯定是你混進來了。\只是當時我沒有想到你竟然能破壞那么大,正道聯盟的那些老家伙們,這次能將我逼入絕境。你有一半功勞。呵呵,妄我一世算計,自以為算無遺策,卻沒想到竟是栽到了你手中。
你不該小看我的。
隨著談話的深入。徐清凡心境卻是愈的平和,轉頭繼續看著面前離他似乎很近的夕陽,淡淡地說道。
是啊,我確實小看你了,不知不覺間,你竟然已經成長到這般地步了,無論是實力、心智,還是毅力。
張虛圣點頭承認。
我壞了你的大事,你應該恨我對,但是。我沒有感覺到。徐清凡突然說道。
我為什么要恨你?張虛圣搖頭。人生因為意外充滿樂趣,全部都被我安排好了的命運,太過無趣,這一次我固然失敗了,兩次險些死去,但我并沒有感到憤恨或者懊惱,只是感覺到有趣,你知道嗎?這種感覺我很長時間都沒有過了,如果人的一生中。任何東西都得到地太過容易,那么生命也會變得無趣。有挑戰和起伏的生命,真正有意義。
張虛圣淡淡的笑著,說著,卻也如徐清凡一般看著遠方的夕陽。目光閃動。也不知究竟在想著什么,回憶著什么。
接著。張虛圣不說話,徐清凡也選擇了沉默。兩人均是默默的看著夕陽,截然相反的兩個人并肩坐在一起,氣氛竟是出乎意料的和諧平靜。
沉默良久后,夕陽有一半已經沉入了地平線之下,徐清凡突然咳嗽了兩聲,噴吐出大量的血液,血液中摻雜著片片肝臟的碎片。眼神渙散,皮膚愈加的枯灰,在這一刻,即使是圣靈舍利,也無法有效地阻止他身體的崩潰了。
伴隨著小黑的驚叫聲,徐清凡就要倒到地上,死神在這一刻終于來到了徐清凡面前,將要帶走徐清凡身前的一切。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能將死神的步伐稍稍拖延一時半刻的話,那么這個人就是張虛圣。
只見張虛圣突然伸手將徐清凡即將跌倒的身體扶住,他的雙手與徐清凡接觸間,一股柔和神秘的力量進入了徐清凡地體內,運轉一圈之后,徐清凡驚訝的現,他身體崩潰的度,竟是被壓制了許多,卻是又多了一時半刻的茍活時間。
謝謝。
徐清凡擦去嘴角的血液,喘息地說道。
不用。
張虛圣微笑,點頭,平淡地談話,仿佛兩人是相識多年的老友。
喘息良久,徐清凡終于平復了下來,看著面前地張虛圣,說道:我曾有過很多次猜想,猜想你究竟是什么樣的人,卻沒想到你竟是這般地……
話說到一半,徐清凡停住了,不知該如何形容,或者張虛圣這般一個邪道萬年少有的宗師,在這一刻與他如此心平氣和的談話,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張虛圣卻是站起身來,哈哈一笑,說道:我是什么樣的人,天下間沒有一個人能真正的想明白,就算是我自己,也不了解我究竟在想著什么,是什么樣的人。
是啊,不可理喻、不知你下一步究竟會如何做,真的很難對付。
徐清凡也想和張虛圣一般站起來身來,卻是現身上已是沒有一絲力氣,索性放棄,淡淡的回應道。
其實,你和我很像。張虛圣突然說道:或者說,我和以前很像,無論是經歷,還是性格。
你只見過我一次,怎么敢說我們很像?天下間沒有一個人敢說像你,你是僅有的。你太高看我,也太小看你自己了。
徐清凡說道。他所說的只見過一次,是指在百余年前,張虛圣偽裝為苦修谷的大乘期宗師,幫他阻止了南荒魔珠之亂,在那個時候,徐清凡還將張虛圣當成一名可敬的前輩,但沒過多久。張虛圣就親手將九華一脈重創,險些除名于修仙界。
我們并不是只見過一次,事實上,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下。我曾多次觀察與你,我對你的了解過你地想象,我對你的興趣,也過任何人。我們都是出身于九華,都曾是九華的執事長老,我們都曾平凡,但我們都有別人所沒有的潛力,你我的修仙都是前人從未走過的道路,還有,你和我很久以前一樣。都是迂腐中帶著堅持,重視責任,尊師重道……
哈!!聽到張虛圣說到這里,徐清凡突然忍不住笑了。或許,瀕臨死亡唯一的好處,就是不再顧忌什么,想笑就笑。
張虛圣幽幽嘆息一聲,嘆息中似乎帶著悠久的歲月,淡淡地說道:我說過的。是很久之前。那個時候,你的師祖剛剛拜入九華而已。那時的我或者比你加孤傲孤僻一些,像是鳳清天,但本質上,卻是與你為相似。
徐清凡不再嘲笑。確實。他曾聽劉先生說過,在張虛圣叛離九華之前。在修仙界地聲名很是不錯,是一個性格很好但有些迂腐的書生。這是劉先生曾對當時張虛圣的評價。
但張虛圣為何又會變成此時的這般模樣?想來定有其原因。只是徐清凡此時卻沒有興趣知道,只是幽幽的嘆息道:可惜,那只是很久之前的你,你終究和之前不一樣了。而我也不會變成現在的你,說到底,我們還是不一樣。
張虛圣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光彩,嘴角泛起一起若有若無的笑意,說道:或者,如果你經歷了和我一樣的事情,性格為人,會與我現在一模一樣也說不定。
徐清凡卻是沒有聽出張虛圣這番話中隱藏地某些含義,自顧自的說道:你知道嗎?之前我無意中進入你的大本營中后,看著那里的一切,你的種種布置,我總是再想,如果你是一個正道之士該多好?如果你是正道之士,在你的帶領下,修仙界根本不會有這般多的浩劫與紛擾,可惜……
有些事情,并不是想當然的。張虛圣淡淡的說道:當天道注定你入邪道,你也無力抵抗。
不是地,只要你有這般想法,有這種決心,又如何會進入邪道?說到底,也不過是你控制不住你心中的邪念與野心罷了。
徐清凡搖了搖頭,竟是在張虛圣面前,習慣性的說教了起來。
張虛圣微微一笑,卻也不以為意,突然說道:你想知道我為什么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嗎?
徐清凡回視了張虛圣一眼,咳出了幾口血液,輕聲說道:你說,我就聽。
我說過的,在很久之前,我和你真的很像很像。那時,我很敬愛我地師傅,可惜,他死了,壽元枯竭,死于天命。然后我想,能不能創出另外一種方法,脫離修仙者這般必須要辛苦提升境界能稍稍延長一些壽元,但所延長地壽元卻是不夠修士突破下一個境界的怪圈,經過了多年地摸索,我就創出了我現在所修煉的這些秘法,奪天下精華于己身,讓天下成為我取之不盡用之不絕地壽元……
然后,你就被邪氣所侵了?
很簡單的一個故事,徐清凡已經猜出了結局。
是的,邪氣入侵神智,不知不覺間,我的所作所為開始脫離了控制,張華陵也算是一個人物了,他用的是我摸索了數百年的秘法,依舊被邪氣所侵。何況當年我純粹是靠自己摸索著前進,不知不覺間,邪氣入侵神智已深,當我覺時,以及無可奈何了。當年想為天下修士找一條路的想法,是早已不見。
張虛圣搖頭嘆息。
徐清凡沉默片刻后,卻是搖頭淡淡的說道:你不要把自己說的那么偉大,也不要和掌門師叔比。他至少和邪氣對抗了上百年的時間。
張虛圣微微一笑,說道:你怎么知道我沒有做過努力?
你努力過?
徐清凡反問。
張虛圣一臉自嘲的笑意,緩緩的說道:世人都以為我張虛圣是一個瘋,做事不可理喻,不斷地像瘋狗一樣咬著那些強大卻是對我毫無威脅的人,比如說正道聯盟,比如說鐘家,比如說冥組織。但對于那些暫時還不強大,將來卻是很有可能威脅到我的人,卻總是輕易的放過,甚至盡力幫助他們成長。比如說鳳清天,比如說張一,再比如說……你!
徐清凡靜靜的聽著,對于這些,他也感到奇怪而不可想象。
曾經我以為,我這么做,只是為了打無聊的生活,尋找真正的刺激,但有一次,我的一個朋友。代號為玄地人,卻是明確的指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尋死!!在那一刻,我卻是突然明白,當真是如此,我所做的一切,確實是在尋死。很久之前地張虛圣并沒有在邪氣入侵下徹底的消息,他不斷的影響著我。影響著我尋找著比我強大的對手,影響著我培養我的敵人,直到我被徹底毀滅的那一刻,因為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我對這個世間的危害有多么大。
徐清凡聽到這里。不由的一愣。對于這一點,他卻是從來沒有想到過。張虛圣所做的一切,所追求的所有。竟然是自我毀滅?
那你明白了之后,就沒有阻止過?
徐清凡問道。
張虛圣微微一笑,反問道:為什么要阻止?我之前就說過,這樣地人生會意思。
徐清凡撇了一下嘴,在邪念和自我毀滅的執念之下,張虛圣想法確實與他人不同。
可惜。張虛圣卻是嘆息道:到目前為止,依然沒有人能殺死我,能阻止我,之前紫真劉吉等人聯手,我曾以為我馬上就要死了,可惜,他們還差一點。
說話間,張虛圣卻是轉頭看向了徐清凡,眼中閃爍著莫名的神采,仿佛孩童得到了向往已久的玩具。
通過這一戰,我卻是想明白,能將我張虛圣毀滅的,只有張虛圣本人,或者另一個張虛圣。我不可能殺死我自己,我腦中還有很多對你們來說很邪惡的想法沒有實現,所以,或者我可以制造出另一個張虛圣,與一個和自己很相似的人做對手,一定很有意思。而你,和當年的我是那么的像,如果加以某種改變,或者會成為另一個我也說不定。
聽到張虛圣這么說,徐清凡終于警覺了起來,掙扎著無法起身,跌坐在黃沙之上,緊緊地盯著張虛圣,戒備的冷聲問道:你什么意思?你想要做些什么?
張虛圣嘴角微微淺笑著,在這一刻,雙方之前那淡而平靜的氣氛再也不復存在,而張虛圣,也重變成了之前那神秘莫測無所顧忌的邪道宗師。
這是天道的安排,否則,為何會在我出現了這般想法之后,就會遇到你呢?張虛圣淺笑著說道:你剛似乎對我在邪氣入侵時沒有作為,變成了一個邪道之人很不以為然,那么,現在就讓我們看一下,當你遇到這般情況地時候,你會做些什么,你是否能保持住心中地善念?或者和我一樣變成現在的這般模樣?
你究竟要做什么?
徐清凡心中泛起了不詳地預感,冷聲問道。
你應該還記得這個吧?說起來,我們就因為這件東西而第一次相遇的,我也是因為這件東西,開始關注于你。如果不是這次看到你,我都忘了我還有這么一個收藏品呢。
說話間,張虛圣雙手微揚,一顆拳頭大小地黑色珠突然出現在他手中。
隨著這顆黑色珠的出現,徐清凡身邊的逆天劍突然出了一聲興奮的長鳴聲,上面魔氣大漲。
九魔珠原來它還在你的手里。
徐清凡一字一頓的說道,似乎已經想了自己之后所面臨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