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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巴格達之變

  卷一葛邏祿人南遷引發的危機第五十一章巴格達之變綠圓頂宮內,拉希德臉色鐵青地聆聽著妻子從麥加給他帶來的消息,在這個消息到來之前一個月,他已經得知葉哈雅被唐軍扣留的消息,在無數群情激昂的將軍和大臣們面前,他憤怒了,他用從未有過的嚴厲姿態斥責東方古國給予阿拔斯王朝的羞辱,并號召所有的軍隊準備打一場圣戰,為此,他調兵遣將,將忠于他的七萬敘利亞軍隊和六萬埃及軍隊調到哈馬丹附近。

  在隨后的人事調動中,他又任命忠于葉哈雅的近衛軍最高統帥巴里為信德總督,去吐火羅、印度等地籌措戰爭的錢款,任命葉哈雅的長子法德勒為代理維齊爾,全權負責處理帝國內的政務。

  為了營救葉哈雅,拉希德的嗓子啞了,他的眼睛里布滿了血絲,他穿著穆罕穆德的斗篷在真主面前為葉哈雅祈禱,所有的這一切,都是在拉希德發動不圣戰的口號下進行,感動了無數葉哈雅的支持者,盡管也有置疑拉希滇權的聲音,但這種疑慮沒有市場,很快便淹沒在支持哈里發的浪潮之中。

  經過一個月安排,拉希德幾乎將所有的行政大權都賦予了代理維齊爾法德勒,而他將所有的權力都拱手相讓,僅僅只換來了巴格達十萬近衛軍的指揮權。

  此刻,拉希德背著手在房間里來回踱步,一種深深的羞辱和刻骨的仇恨讓他坐不下來,拉希德的妻子叫左拜德,是他堂妹,她也是巴格達時尚的引領者,一直被稱為巴格達的兩顆星星,這兩顆星星一個就是她,還有一個是拉希德的另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歐萊葉。但無論是左拜德還是歐萊葉,她們都只是圍著月亮的星星,而巴格達地月亮就是阿巴賽。

  左拜德用一種公允姿態,不帶任何私人感情地述說她在麥加所見,“那個小男孩叫克里克,他長得和哲耳法爾長得一模一樣,尤其是他長長的脖子,是誰也不會弄錯的。他叫阿巴賽為母親,我也相信,因為他和阿巴賽有著同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眼睛,我去的時候沒有看見阿巴賽,但有人告訴我,她是不敢和我見面,她肚子里的生命即將分娩,陛下。以上是你妻子的親眼所見,如果你還不相信,你可以問歐萊葉,她遠遠地看見了阿巴賽。”

  說完,左拜德向她旁邊的歐萊葉使了一個眼色,歐萊葉身材高大健美,她出現在公共場合,總有無數人被她那充滿肉感地身軀迷。歐萊葉最大的功績是她發明了一種繞住額頭的扎帶,這種扎帶至今還在全世界流行。但歐萊葉發明它的原因是想遮住她額頭上的一個傷疤,和她的嫂子一樣,她也為不幸淪為月亮的附庸而惱火,她見嫂子已經說完了大部分話,便補充了一句她認為有判決性的話,“是地,我看見了她,她象一只母鵝,挺著碩大的肚子躲在黑暗中生活。”

  “好了!你們說夠了沒有。”拉希德極為惱怒地打斷了她們兩人的話。他狠狠地在墻上砸了一拳。盡管這是就他所等待的扳倒這個什葉派伯爾麥克人家族的借口,但阿巴賽對他的背叛還是深深地打擊了他。阿巴賽居然為哲耳法爾生了兩個孩子。

  左拜德見丈夫臉上出現了極為深沉的痛苦之色,她心中生出了一絲強烈的嫉妒。丈夫從來不會為她而如此痛苦過,她等拉希德稍稍平靜,便又道:“我已經命人將阿巴賽秘密押解回巴格達,估計這幾日你就能見到她了,還有她地兩個孩子。”

  “夠了!”拉希德再也忍不住,他一指門外,“你們給我出去。”

  兩個女人對望了一眼,她們為阿巴賽的即將倒霉而感到得意,目地已達到,她們倆退了下去,拉希德一腳將門踢關上,重重地倒在椅子里,手中緊攥的一支鵝毛筆被他折成了數段,心中的恥辱已經讓他難以忍受,他惡狠狠地低聲咆哮:“哲耳法爾,你好大的膽子。”

  過了一會兒。門被敲響了。侍衛官在門外道:“陛下。賽海勒已在外求見。”

  處于痛苦沉思中地拉希德一下子驚醒了。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在阿巴賽身上糾葛過多。她不重要。重要地是哲耳法爾。是葉哈雅家族。剛才左拜德說她已經把阿巴賽帶了回來。那么哲耳法爾也很可能會知道。留給自己動手地時間已經不多了。

  拉希德立刻坐直身子下令道:“命他進來。”

  賽海勒是葉哈雅地副手。年紀約四十余歲。但他地從政資歷卻很老。在阿拔斯帝國地行政體系中有著豐富地經驗和人脈。他地小女兒布蘭和拉希德地次子麥蒙訂了婚。因此他成為了拉希德地心腹。在拉希德地計劃中。賽海勒將是極為重要地一環。替拉希德穩住局勢。

  片刻。門被推開了。賽海勒快步走了進來。他深施一禮道:“參見哈里發陛下。”

  “親愛地賽海勒。你給我帶來了什么好消息?”拉希德笑著問他道。

  賽海勒以做事穩健、思慮慎密而著稱,他微微一笑道:“我有兩個消息要告訴陛下,一個是哈馬丹傳來消息,大唐使者崔曜已經抵達哈馬丹,三天后將返回巴格達。”

  “是嗎?他終于又回來了。”拉希德忍不住笑了起來,從葉哈雅被大唐扣留,他就知道崔曜完成了自己的委托,大唐皇帝決定和他合作了,但崔曜的返回還是令他十分高興,他一定帶來了大唐皇帝的親筆信,讓人期望啊!

  “那另一件事是什么?”拉希德按耐住心中的興奮,又繼續問道。

  賽海勒的臉色有些陰沉下來,他口氣中帶著一絲不屑道:“另一個消息就是法德勒為慶祝他擔任維齊爾,準備明天晚上在他的行宮舉行盛大的晚宴,他簡直忘記自己的父親還在大唐人的手中,我估計他根本就不希望他地父親返回巴格達。”

  “哲耳法爾在做什么?”拉希德不聲色地又問道。

  “哲耳法爾?”賽海勒遲疑了一下,“我聽說。他好像去麥加去了,今天下午剛走。”

  “看來,他是聽到了什么風聲。”拉希德輕輕冷笑了一聲,他隨即臉色一肅,對賽海勒道:“我實話告訴你,葉哈雅被大唐扣留是我與大唐皇帝的一個交易,這一切都是為了重新恢復哈里發至高無上的權力,你明白嗎?”

  賽海勒被驚得目瞪口呆,葉哈雅被大唐扣留竟然是拉希德下的手。誰又能想得到?在這一瞬間,他立刻明白過來,拉希德要對葉哈雅家族動手了,而自己將在其中扮演極重要的角色,賽海勒不愧為久經宦海的老政客,他迅速便給自己定了位,深深地吸一口氣,問拉希德道:“陛下需要我做什么。請盡管吩咐。”

  拉希德看了看他,冷然道:“你的事情是接替法德勒,擔任阿拔斯帝國的第四任維齊爾,上任時間就定在明日。”

  在巴格達通向南方地大道上,一輛馬車在數百騎兵的護衛下疾速行駛,激起滾滾塵土,馬車里哲耳法爾臉色陰沉地盯著窗外,他昨天得到一個消息。拉希德命王后左拜德也去了麥加,哲耳法爾有些懷疑拉希德是聽到了什么風聲。他很擔心阿巴賽會做出什么魯莽之事,尤其是現在這個局勢微妙的時候,左思右想,他還是決定親自去一趟麥加,把阿巴賽重新安置。

  從昨天出發,他已經離開了巴格達一百余里,到麥加有兩條路,一是走陸路,越過大沙漠。這一般是去朝圣者走的路。另一路就是先到阿巴丹,再乘船走海路到吉達港。最后抵達麥加,乘船當然比走陸路舒適。一般商人或者貴族去印度或麥加都是選擇乘船。

寬闊的道路上行人不是很多,不遠處是波光粼粼的底格里斯河,十幾艘商船正沿河而下,哲耳法爾坐在馬車里昏昏沉沉,他慢慢閉上眼睛,準備小睡一會  忽然,馬車劇烈的震動起來,差點將車內哲耳法爾掀翻在地,他拉開車簾怒喝道:“是怎么回事?”

  “主人,前面有軍隊攔路。”馬車夫戰戰兢兢道。哲耳法爾吃了一驚,他探頭向前方望去,只見正前方數千軍隊攔住了他的去路。

  “是近衛軍。”一名屬下忽然認出了這支軍隊地盔甲,這時,哲耳法爾的心仿佛掉進了深淵,他發現不止是前方,他的前、后、左、右,四面都被近衛軍包圍了。

  一名近衛軍將軍催馬上來道:“奉哈里發陛下之命,帶哲耳法爾返回巴格達,希望你們能配合,否則一律處死。”

  “你們敢殺我?”哲耳法爾放聲大笑起來,“給你們十個膽子也不敢,你們回去告訴哈里發,阿巴賽的孩子就是我的,我現在就是去堂堂正正地帶他們回來。”

  說罷,哲耳法爾大喝一聲,“不要理他們,給我沖過去。”

  馬車起動,數百名騎兵一齊大喊一聲,護衛著哲耳法爾向前方沖去,但是,事情沒有他想的那么簡單,那軍官見哲耳法爾不聽命令,他立刻回頭森然下令道:“傳陛下之令,全部殺死,一個不留。”

  一聲令下,六千多騎兵從四面八方沖殺而來,猶如滾滾黑色浪潮,瞬間便將哲耳法爾和他的護衛全部吞噬了。

  巴格達城內已是一片混亂,突來的大隊士兵控制了街道、寺院,內城和外城隨處可見全副武裝地近衛軍,百姓們爭先逃回自己家中,各大旅舍商賈爆滿,寺院里也擠滿了前來躲避的普通民眾,原本熙熙攘攘地大街上變得冷冷清清,滿地是被打翻了籮筐、木盆,在寒風中翻滾。

  外城是一派冷清的景象,但內城卻儼如寒刀霜劍,政務宮被數萬士兵團團包圍,十步一崗、五步一哨,戒備異常森嚴。在政務宮的臺階上,一群官員手足無措地站在維齊爾法德勒的身后,突來的情況令他們內心震驚不已,法德勒目光陰沉地望著廣場上密密麻麻的士兵,他已經隱隱猜到了這是拉希德的用意,但他并不懼怕,拉希德找不到處罰他們家族地借口。

  近衛軍不斷地向上涌來,冷冰冷的長矛和戰斧在官員們眼前揮動。官員們不斷向后退卻,忽然,從身后地宮中沖出大隊士兵,一下子封住了所有官員地退路,一名官員奔跑不及,竟被長矛從后心戳穿,死在當場,慘叫和飛濺的鮮血終于激怒了法德勒。他揮舞著胳膊大聲吼道:“你們瘋了嗎?這是帝國政務宮,你們要干什么!”

  法德勒地吼叫聲沒有任何效果,士兵仍然向臺階上逼近,將法德勒和一群官員逼迫在一塊極小的空間內,忽然,遠方傳來了一聲悠遠地號角聲,儼如一聲令下,緊逼地士兵腳步放緩了。政務宮前霎時安靜下來,只見一隊騎兵從皇宮內駛出。簇擁著一身金盔金甲的拉希德,廣場上頓時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哈里發萬歲!哈里發陛下萬歲!”

  拉希德神情肅然,數百騎戰馬護衛著他向政務宮馳來,軍隊如劈波斬浪,向兩邊分開,拉希德一直來到臺階下,他冷冷地看著臺階上的法德勒,一言不發。法德勒先沉不住氣了。他大聲喊道:“哈里發陛下,請問我們犯了什么罪。要如此對待我們!”

  拉希德一揮手,圍困他們的士兵閃開一條通道。賽海勒帶著幾個官員悄悄地從通道離開了臺階,在賽海勒的帶領下,越來越多的官員離開了臺階,最后竟只剩下法德勒一人,拉希德冷冷地笑了,他的笑聲越來越大,最后竟縱聲大笑起來,忽然,他地笑聲一收,不屑地對法德勒道:“你看見沒有,愿意跟你一起死,可一個人也沒有。”

  “你是要我死嗎?”法德勒挺直了腰道:“那你拿出罪名來,讓我看看能不能使天下人心服口服。”

  “哲耳法爾以下犯上,侵害了阿巴賽公主,使阿巴賽公主不甘受辱而自縊身亡,你說,這個罪名是否能族誅你們家族呢?”

  法德勒的頭嗡!地一聲,他最擔心之事終于發了,他早就聽到一些關系弟弟和阿巴賽的風言,他也曾勸過哲耳法爾不要玩火,但他萬萬沒想到拉希德竟然用此事來做文章,徹底鏟除他們家族,可恨啊!父親不在巴格達,否則給他拉希德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如此囂張,法德勒心中痛恨自己不已,為了得到象父親那樣無限的權力,他竟眼睜睜地看著拉希德更換近衛軍將領而不加干涉,導致今日之禍。

  法德勒知道大勢已去,他長嘆一聲,無力地垂下了胳膊,拉希德忽然振臂大聲喝道:“今日之事和眾官無關,只追究法德勒的罪責。”

  “哈里發萬歲!”激動的歡呼聲響徹云霄,廣場上變成了一片歡騰的海洋。

  大唐歷大治七年一月下旬,大食國內發生了政變,大食哈里發拉希德利用大唐扣留葉哈雅的機會,在巴格達以侵犯公主罪鏟除了葉哈雅家族,法德勒被逼服毒自盡,葉哈雅家族一百余人被殺,其中哲耳法爾下場最慘,他地人頭被懸掛在底格里斯河最高的橋上,而他地身體被一劈為二,分別掛在另外兩座橋上,這個曾經權傾一時的伯爾麥克人家族就此覆滅,從此哈里發帝國的天空是不再有兩輪太陽,拉希德將帝政大權攬于一身。

  二月初,一場百年不遇的小雪飄散在巴格達上空,來自大唐的使者崔曜終于抵達了巴格達,他帶來了大唐皇帝的親筆信,信中張煥熱情邀請拉希德于大治八年六月在石國拓折城會面,拉希德欣然應約,采親王阿古什為他的特使,出使大唐,具體商談兩國元首會晤之事。[第一中文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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