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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之上,波光浩渺,四月的夕陽已經西下,大小船只灑滿一片金輝,長江波平浪靜,平時漩渦翻滾的激流已經無影無蹤,整個江面在溫暖的夕照下,仿佛凝結了一般,一絲漣漪也沒有。
“我要跳了!”
張煥站在高高的桅桿上,他渾身濕漉漉的,著上身,結實的肌肉在夕陽照射下熠熠閃光,這已經是他第三次下水了,暢游長江是他從小的愿望,沒想到一直到今天才能實現。
他深深地吸一口氣,縱身從桅桿上躍下,矯健的身軀在空中劃了一個美麗的弧線,象一根針,直直地插入了大江之中。
大船上一片驚呼,所有的親兵,還有平平都一齊沖到船舷向下探望,他們誰也無法阻止都督的游興,只能乞求他平安無事。
一股強勁的阻力向張煥迎頭撲來,他眼前一片白亮亮的水花,一條魚在他眼前一晃,細長的魚尾掃到了他的臉龐,魚身擺動、驚惶的逃走了。
張煥已經渾身放松了,他用每一寸肌膚體會著長江的水感,和小河里的感覺完全不同,他覺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個無邊無盡的水世界,他感覺到了一種博大而浩渺的胸懷,他就仿佛是一粒泥沙,在這個無盡的水世界里渺小而卑微,他又覺得自己已經完全溶于江水,一種多年未有的感覺重新在他心中升起,這是一種能讓他勇氣充沛的感覺,隨著他身體慢慢上浮。他竟覺得自己象重生了一般。
嘩!矯健的身體沖出水面,引來大船上一陣激動地歡呼聲。
他張開雙臂,強勁的臂膀有力地擊向水面,激起大片水花,與大船并駕而行,金色的夕陽照在他黝黑的脊背上,遠遠望去,就仿佛一條長江里的白鰭豚,向大江深處奮力游去。
大船從荊州出發,在號稱九曲回腸的荊江一段航行。\\\\\\過公安縣、石首縣、監利縣,這天中午終于抵達了巴陵郡。
“十八郎,你看!岸上有好多人。”平平激動得叫了起來,走了幾天水路,兩岸的景色早已經看膩了。忽然看見了岸上有大群人,平平竟有種入世的感覺。
不僅是她,所有的親兵都笑逐顏開,終于可以上岸了。
可是他們誰也沒有發現,在船來船往的大江上,有一條小客船也悄悄地放慢了速度。從大船身邊駛過,繼續向前方駛去,客船地窗縫里,一雙冷峻的眼睛正緊緊地盯著大船慢慢靠岸,
“繼續向前走,一個時辰后再調頭回來靠岸。”
下令的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面目清秀而白皙,他的名字叫做陶赤。當然,三個月前他并不叫陶赤,而是叫朱滔,也就是朱之弟,自從朱死后,朝廷立刻剝奪了朱氏兄弟一切職務和爵位,將他們定性為叛逆,并派兵抓捕朱滔,但他事先早有準備。不等朝廷地定論下來,他便迅速地在長安消失了。
陶赤站直了身子,他取出一張薄薄的人皮面具給自己戴上,赫然就變成了一個滿臉皺紋的船夫,易容術古之就有,只不過它并沒有傳說中那樣神乎其神,大多時候是直接在臉上化妝。象他這樣戴著人皮面具。仔細看還是能看得出破綻,而且也不能持久。
他低頭在鏡子上仔細地端詳一下。不滿意地搖了搖頭,隨手又將它撕下下來,冷冷地令道:“三郎!”
“屬下在!”一名身著軍服的男子大步進走船艙,拱手一抱拳,“請主公吩咐。”
“這次任務,我交給你一人完成,你可能辦到?”
“請主公放心,屬下的飛刀百發百中,從不虛發。”
陶赤點了點頭,“那好,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張煥地三艘大船皆慢慢地靠岸了,碼頭上事先已經得到消息的藺九寒,早已率領千余士兵等待多時了,這是都督第一次來江南道視察,也是他們三萬駐軍的盛事。
碼頭上還站著巴陵郡刺史劉源和一些地方官吏,在他們看來,這可是內閣首席大臣、兵部尚書來視察巴陵郡,這可是劉源來此地當官幾年來所迎接的最高級別官員,若能攀上他為后臺,自己的前途就有望了。
大船終于靠岸上,巴陵縣縣令大喊一聲,“奏樂!”
震天的鑼鼓聲驟然響起,一隊隊民夫揮舞著彩旗,兩隊從長沙請來的舞獅隊開始舞動,飛騰跳躍、精神百倍,百姓們從四面八方向碼頭匯攏而來瞻仰京中大官,碼頭周圍已經人山人海,這已是好多年未有過的熱鬧場景了。
張煥低頭從船艙里走出,在親兵地前后簇擁下笑呵呵走上了岸,藺九寒大步走上前,半跪向張煥行了一軍禮,“末將參見都督!”
“你這小子,居然把我的丫鬟拐走了。”張煥親熱地給他肩窩一拳,藺九寒的心中一陣暖意,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道:“小秋還給我生了個兒子。”
“好!好!”張煥將他扶起,連說了兩聲好,他又回頭對親兵們笑道:“老藺得了兒子,大家說要不要他好好請我們一頓?”
眾親兵齊聲大喊,藺九寒連忙向舊部們拱手,“各位弟兄,莫說一頓,只要大家住得久,我老藺天天請客都行。”
這時,巴陵郡刺史也急忙上前,他向張煥深施一禮,“卑職巴陵郡刺史劉源參見張尚書。”
張煥聽他口音竟是純正的京腔,不由仔細地看了他一眼,似乎覺得他有些面熟。“劉刺史,我們是否見過?”
“尚書確實見過卑職,卑職的岳父便是長孫南方,去年在岳父地壽宴上,卑職還向尚書敬過酒!”
“我想起來了,你是五女婿。”張煥哈哈大笑道:“想不到竟然能在他鄉遇見故人,真可謂人生何處不相逢。”
有了這層關系,劉源也能談笑自如了,他連忙拉過長史和司馬,向張煥一一介紹。眾人在碼頭上寒暄幾句,劉源便對張煥道:“現在已經是中午,卑職在縣里擺了兩桌便飯,為尚書接風,請務必給卑職一個面子。再隨藺將軍去長沙。”
張煥沉吟一下,便欣然道:“也好!藺將軍初來巴陵,得到了地方上的大力幫助,我還要謝謝大家。”
眾官員大喜,連忙去呼喚轎子,這時。平平悄聲對張煥道:“你去吃飯,我想去逛逛街,買些土特產,可以嗎?”
張煥笑著點了點頭,他又叫來兩名親兵,讓他們陪平平去逛街,幾個人便趁官員請張煥上轎之際,悄悄地溜走了。
此刻的巴陵縣城。幾乎已是傾城而出了,大街上擠滿了前來看熱鬧的百姓,數萬百姓指手畫腳、議論風聲,竟比那上元節觀燈還要熱鬧幾分。
隨著一陣陣敲鑼開道聲傳來,城門口地百姓洶涌起來,個個拼命向前擁擠,伸長脖子張望,許多人都爬上樹,就仿佛京中來的大官是三頭六臂的妖怪一般。
“閃開!閃開!”一百多衙役在前面開道。用力將不斷涌上的百姓推回去,緊接著是兩隊騎兵,左右各一,形成了兩堵騎兵墻,他們一邊走一邊巡視著兩邊的情況,不時喝令樹上和房頂上的人下來。
在騎兵隊地后面便是張煥地官轎了,數百名親兵手執巨盾。將官轎團團圍住。遮擋得密不透風,就仿佛一座巨大地盾山在緩緩移動。
元載的教訓不遠。沒有人敢絲毫大意,眾百姓見不到京中大官地真身,紛紛鴰噪起來,就在街角地一棵大樹之后,一名男子冷冷地注視張煥的親兵隊,半晌,他看不到任何機會,一閃身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巴陵縣是個大縣,有百姓八千余戶,但和北方寬敞方整的城市布局想比,這里便顯得零亂了很多,街道狹小,房屋密集,尤其是幾個月前襄陽之亂中逃來大量的難民,有的到現在還沒有回去,就更給原本已經擁擠不堪的縣城又增添了幾分雜亂和躁動。
在縣城地中央,一條君山大街橫穿了東西,大街兩邊店鋪密集、商業繁盛,劉源準備請客的地方便位于大街的中段,是整個巴陵郡最有名的酒樓,洞庭酒樓。
隨著京中大官進了酒樓,沿途聚集的百姓見已無熱鬧可看,便紛紛各自回家,大街上漸漸恢復了常態,就在這時,約千名民眾從東面而來,吵吵嚷嚷向洞庭酒樓走去。
一直到進了酒樓,眾親兵才放松戒備,張煥從轎子里出來,苦笑一聲道:“連吃一頓飯也要這樣辛苦么?”
劉源連忙上前道歉,“這里常年安寧,也沒有什么事情發生,若有熱鬧之事,百姓們一般都是傾城而出。”
旁邊的縣令也笑著補充道:“今天的情形還算不錯了,五年前襄陽王閣老來巴陵郡視察時,根本連城都進不了。”
“原來我還能進城吃飯,已經是萬幸了。”張煥笑著連連搖頭,“走吧!吃罷飯,早點趕路。”
他剛要上樓,忽然聽見外面傳來一陣鼓噪聲,“我們要見張尚書!”
聲音十分清晰,張煥不由停住了腳步,驚訝地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待卑職去看看。”劉源惶惶地跑了出去,他在大聲說著什么,似乎在勸人散去。
“我們要回家!我們要土地叫喊聲更加激烈,竟有不少是女人和孩子的聲音。
半晌,劉源無可奈何地進來道:“回稟尚書,外面有千余名襄陽地難民,好像是他們的土地沒有了,聽說尚書在此,便要來討個說法。”
“還有這種事,看看去。”張煥拔腿便向門外走去,親兵都尉李定方攔之不及,連忙命令手下去控制局面,他則緊緊跟在張煥背后,走出了大門。
大門外,一千余人正聚集在一起,幾乎有一半都是婦孺老人,見有大群人出來了,眾人紛紛后退,不敢靠得太前。
張煥站在臺階上,他掃了一眼眾人,他們眼中都充滿了焦慮之色,便高聲道:“我就是兵部尚書,各位鄉親有什么冤屈要找本官述說?”
這時,一名年長的老人上前施禮道:“稟告尚書大人,我等都是襄陽百姓,蒙大人的救助逃難至此,現在兵災已平,我等便打算回鄉,可聽人說軍隊已將我們的土地當做無主之地收走了,我們特懇請大人給我們一條生路。”
“這怎么可能?難道你們沒有地契嗎?”
“回稟大人,地契是有的,但軍隊在清理無主之地時是成片成片的劃界,我們的土地也在其中,說是要給予補償,或者另外安置,可是到今天也沒有一個說法,大人,我們的房屋已經大多被燒毀,若連土地也沒有了,我們將如何回鄉?求尚書大人給我們做主啊!”“求尚書大人給我們做主!”酒樓門前頓時黑壓壓跪倒一大片,張煥地臉色陰沉到了極點,李雙魚是怎么做事的?竟如此簡單粗暴,自己好不容易創下的名聲就要被他毀了。
想到這,他朗聲道:“各位鄉親,此事我并不知道,不過請大家放心,我立刻派人和核查此事,只要各位有地契,就算地契遺失或者被戰火燒毀了,只要有人證明,土地都會如數奉還給大家,絕不會侵占,十天之內,一定會解決此事。”
“謝尚書大人!”眾人感激地磕了個頭,紛紛站了起來要散去,可就在這時,離里張煥幾丈外的人群里有一個男子忽然擠了出來,他目露兇光,手一揮,一道藍色的利芒向張煥咽喉射來,迅疾無比,轉瞬即到,周圍的親兵驚得連叫喊的聲音都來不及發出,張煥正在安撫老者,他一扭頭,利芒便已到了眼前,躲,已經來不及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刻,一柄長劍從斜里刷地刺出,快如閃電,當!地一聲脆響,劍身擋了利芒一下,利芒彈起,緊貼著張煥地頭皮飛掠而過,釘在門柱之上,緊接著一道黑影猛地將張煥撲到在地,第二道利芒卻從另一個方向射來,從剛才張煥所站之地,徑直射進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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