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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崔寧探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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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初升的太陽從遠方的秦嶺后慢慢探出頭來,將萬道光芒灑在關中大平原之上,這一天也是宣仁三年的新年。

  在長安以西的官道上遠遠行來一隊騎兵,人數約二千人,他們便是從隴右而來的張煥一行,十天前,太后崔小芙下旨冊封出兵逼退朱,為穩定社稷立下大功的張煥為隴右節度使、冠軍大將軍,校檢門下侍郎,又著令張煥進京述職受封。

  在隊伍中有夾雜著一輛馬車,馬車上坐的便是回家探望父親的崔寧,隨著整個河隴重心逐漸南移到金城郡,她也將自己的春蕾堂搬遷到了金城郡。

  此刻,崔寧穿著一身銀狐皮大氅,頭發梳起一個精美的高髻,顯得十分高貴典雅,不過臉色卻有些蒼白,前些日子她生了一場病,雖然現在已漸漸康復,但人卻瘦了。

  崔寧來河西已近一年,和一年前相比,她無論體態和性格都成熟了許多,尤其是她獨立辦學以后,她的心胸漸漸變得開闊起來。

  但此時她的心情卻有些沉重,幾天前,張煥告訴她,她的父親被蜀中兵敗的消息所刺激,已經中風癱倒在床榻上,為此,崔寧的心中充滿了焦急和自責。

  “煥郎,我很擔心父親的病,你說他會不會崔寧已經遠遠看見了長安巍峨的城墻,她按奈不住心中地擔憂。低聲問馬車旁的張煥道。

  “你不用擔心,我專門就此事問過師傅。”張煥柔聲安慰她道:“師傅說相國這種情況一般都是積勞過多,又忽然受到猛烈的刺激,所以中風了。這種情況雖然很危險,但只要穩定下來,一般就不會再有生命危險。”

  崔寧得到張煥的安慰。她輕輕嘆了口氣,“以前父親病了都是我來安排他地治療,他很快就能康復,可我不在他身邊,誰又會那么盡心地照顧他?”

  說到這,崔寧猶豫了一下,她帶著一絲祈求的目光望著張煥。嘴唇動了動,卻又說不出口,張煥明白她的意思,便笑了笑,指著遙遙可望地春明門道:“我先送你去看一看你父親的病情。其他事以后再說。”

  不多時,張煥一行便來到了城外,他們在城門口等了片刻,一名當值的金吾衛郎將便匆匆迎了出來。{君_子_堂首_發]

  “張使君一路辛苦了,在下孫健,受崔大將軍的派遣,特來安排張使君的隨從。”

  “崔大將軍?”張煥微微有些詫異,難道崔慶功還在任職嗎?

  孫健仿佛知道張煥的心思,連忙笑道:“崔慶功已經被免職回山東去了。現在的金吾衛大將軍是太原兵馬使崔哲,也是十天前才來長安。”

  張煥點了點頭,“看來,經過一場兵亂,長安地變化確實也很大。”

  “是!這次蜀中之敗。對我大唐影響深遠。大家都十分憂慮,真不知那朱匪何時才能剿滅?”

  這時一旁的崔寧忍不住問道:“孫將軍。我們父親怎么樣了?”

  孫健認識崔寧,他連忙上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禮,答道:“回稟小姐,只聽說崔相國一直臥病在床,具體情況我也不知曉,小姐回去看了便知。”

  說罷,他去和張煥的親衛將藺九寒辦理駐防手續,而張煥則率領三百人進了長安城。

  今天是正月初一,早晨的長安城內十分安靜,大多數人還在酣睡中,昨夜下了一場小雪,路面上晶瑩潔白,只有一些鏟雪的衙役和雇來地勞工在大街上忙碌著。

  他們很快便進了宣陽坊,或許是近鄉情更怯的緣故,崔寧臉上明顯地緊張起來,她不安絞著手指,緊咬著嘴唇。

  張煥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用緊張,這時張煥見一條巷子里有一家雜貨鋪剛剛開門,他忽然想起了往事,便對崔寧低聲笑道:“你還記得前年我送你回來時的情景嗎?最后還被你父親抓住了。”

  崔寧點了點頭,她的臉上飛起一團紅暈,不由回憶起當時與張煥初相識的情景,心中涌起一陣甜蜜,她嘆了口氣,幽幽道:“那時你孤單單地一人送我回來,明知要被我父親抓住卻毫不畏懼,而現在你卻有大隊軍馬護衛,又位居高官,看似很威風,可那種讓我牽掛、讓我刻骨銘心的感覺卻沒有了。”

  張煥默默無語,又走了約百步,崔寧忽然道:“煥郎,過兩天你陪我去一趟終南山好嗎?我想為父親許一個愿。”

  說到這,她眼中露出一絲羞澀之意,低低聲道:“就我們兩人去,可以嗎?”

  張煥大喜,重重地點了點頭。

  這時,他們已經來到了相國府邸,早有人飛跑進去報告,崔寧的大哥一早出去拜年了,不在府內,等了一會兒,崔寧的嫂子和崔圓地幾個妻妾飛跑出來,大家一年未見,激動得互相摟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張煥笑著搖了搖頭,便帶著親兵們向宣義坊而去。

  崔寧進了府,只見府中沒有半點過年的氣氛,冷冷清清,一切景物依舊,卻已物是人非,心中不由又一陣傷感,忍不住落下淚來,眾人勸慰半天,崔寧才拭去淚水道:“爹爹在哪里?我要去見他。”

  此時崔圓躺在外書房的一間靜室里,屋子里彌漫著濃濃的藥味,一個侍妾站在屋角,仿佛一尊木偶似的。

  經過這一場大病,崔圓地身體已經完全垮了,他側著身子躺在那里,頭朝外擱在墊得高高地枕頭上,臉上沒有血色,原本圓胖地臉頰變得十分削瘦,嘴微微張開,口沫掛在灰白的胡子上發亮,他地頭發已經完全變成了灰白色,高突的顴骨上嵌著一對時開時閉的凹入的長眼,他顯得非常衰弱、可憐,已完全看不出他曾是權傾大唐的一國之相。

  他的兩條腿已經半癱了,就是還有一點知覺,但不聽使喚,這其實已是搶救過來,他當時醒來后,下半身已經完全沒有知覺,經過近一個月的針灸治療,才勉強好轉一點,但御醫卻明著告訴他,他現在一只腳已經踏進鬼門關,若再不好好調養,下一次他就再沒有機會。

  雖然身體垮了,但崔圓的頭腦卻依然十分清醒,他躺在榻上,眼睛卻盯著窗外的一株臘梅發怔,他在考慮目前的朝局。

  經過這一場大亂,大唐的朝局已經面臨重新布棋,首當其沖就是自己的身體已無法承擔右相之責,當然,他不會把右相之位讓給裴俊,他須在家族中尋找一名繼任者,這個人只是代表自己出現在朝堂上、出現在家族中,他是自己所牽著的一個傀儡。

  從常理說,這個人應該就是自己的兒子,但自己兒子資歷不足以服眾,能力和才干也遠遠達不到右相的要求,更不是裴俊的對手,崔圓自然而然便想到了族弟崔寓,他是崔家的第二號人物,為官已有二十幾年,在朝中已是老資格,處事一貫謹慎小心,也極有才能,但唯一的遺憾就是他一直便做實權官,讓他代表崔家做右相,恐怕他早晚會脫離自己的控制,而且還有一個憂慮就是他與掌軍權的崔慶功不和,最后或許會鬧出崔家的內亂。

  可如果不讓他接班,讓別人來做更不妥,也罷!此時再考慮幾天。

  放下崔寓之事,崔圓不覺又想到蜀中之亂,這是他的心頭之痛,朱雖然被逼退回蜀中,但他還會卷土重來,而且會更加猛烈,一場大戰遲早要發生,這就像懸在頭上的一把刀,你知道它的存在,卻不知道它什么時候會落下來。

  可是又有什么辦法來遏制他的強大呢?崔圓的心中一陣焦慮,難道真得要讓隴右張煥來對付他嗎?

  他的念頭剛轉到張煥身上,就在這時門口忽然傳來快速的腳步聲,隨即有人走進了房間,這是一個極為熟悉的腳步聲,多少年前這個腳步聲總會偷偷在自己身后響起,崔圓只覺得眼睛里一陣酸澀,他知道是誰回來了。

  “爹爹!”崔寧怔怔地望著自己的父親,眼睛里充滿了震驚,盡管她有心理準備,但還是被父親的衰弱和蒼老驚呆了。

  崔寧的淚水涌入了眼眶,她撲通!跪了下來,悲聲道:女兒不孝!”隨即伏在父親的身旁泣不成聲。

  “孩子,別哭!別哭!爹爹不怪你。”此時的崔圓已是老淚縱橫,他顫抖著枯枝般的手,輕輕撫摸女兒的頭發,“爹爹其實很好,沒什么事。”

  “爹爹!”崔寧終于放聲大哭起來。

  (老高是公司財務,適逢一年中最忙的年報,每天都要加班到晚上八點鐘,前兩天又都是熬到夜里兩點鐘,實在是太累了,今天少一點,請大家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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