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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弘圖泛舟秦淮的時候,潛入南京的高杰和劉良佐的行動了起來。在南京的軍隊中的那些將領,本有許多是他們的故交,因此游說起來相對容易。而他們所竭力爭取的另一股力量,就是在保國公朱國弼失敗后,遺留下的那支武裝!
在朱國弼“畏罪自殺”后,他手下的那些士兵,一半被安排到了負責南京的治安,而從中挑選出的另一半人,被徹底打亂了編制,安放到了守衛南京的軍隊之中。至于那些過去指揮他們的將領,倒也大半閑置在家,只掛一個空職。
實事求是的說,朱國弼在活著的時候,對他手下的這些將士還是相當善待的。而軍餉,相比于大明其它的軍隊,也要高上許多。
因此,這些將領對于朱國弼的死,不是沒有人不想報仇。而黃溪將他們晾在一邊的做法,也讓他們心里充滿了不平,只是現在他們手里無兵無勸,就算想要為朱國弼雪恨,也只能成為了喝醉酒后的醉話了…
在南京的燕子樓里,每天都能看到幾個總是怒氣沖沖而來,然后大醉而歸的人。這些人就是朱國弼手下的幾位高級將領,而他們的領頭人,是朱國弼的心腹副將許慶城。
這位副將許慶城,祖輩幾代人都在保國公手下當差,他也是和朱國弼一同長大,名為主仆,實則就和親兄弟一般,朱國弼之死。如何讓他心平?
“公爺待我等恩重如山,卻被無故逼死,我等無法為他報仇,心實痛之,心實痛之,朱由斌,黃溪,你們不得好死!”在精致的雅間內。許慶城拍著桌子大叫道。
邊上游擊曹家遒只連聲嘆息:“最可恨地是。黃溪居然說公爺是畏罪自殺。想公爺何等性格。又焉會自殺?恨只恨現在我等手無兵權,否則焉能眼睜睜看著公爺枉死!”
這幾人邊罵邊喝,正在此時,雅間之門忽然被推開,一人厲聲說道:“你等在這公然誹謗江南軍大將,難道不知這是死罪么!”
那幾將大驚失色,正想發作。卻忽然看清了進來人的臉,許慶城長長出了口氣:“原來是興平伯和廣昌伯,快快請坐。”
高杰和劉良佐掩好房門,待得坐定就聽許慶城問道:“我聞聽你二人被黃得功擊敗,生死不知,心里正在擔心你們會不會落到朱由斌手里,不想卻在此處相見。你們也實在大意,如何會敗在黃得功之手?”
“勝敗兵家常事。況黃得功得江南軍相助。勝了又有什么光彩?”高杰不在意地笑道:“這次我們來到南京,便是決意為保國公復仇!”
那幾人聽了大喜,急忙追問。高杰卻將心中辦法說了一遍。
曹家遒卻皺眉道:“辦法是好,只是在南京城里的江南軍,先后增兵,已達數萬之眾。我等便算想動手,又如何能夠成功?弄得不好未幫公爺報仇,自己便先掉了腦袋。”
“做大事哪有不冒險的。況若真能為公爺雪恨,就算掉了這顆腦袋又有何妨?”那許慶城一心只想著為朱國弼報仇,眼見著有了機會,哪里還會顧慮其其它。
“曹將軍的擔心也不無道理。”劉良佐微笑著道:“不過,若是高弘圖那能夠控制住黃溪,江南軍便失去指揮,自然亂成一團。但要想成功卻非得幾位幫忙不可…”
許慶城拍著胸脯,讓劉良佐只管道來,只聽劉良佐說道:
“保國公府原有兵卒五千,這是我等最可依賴的力量。現在其部雖被分散,但只要幾位將軍出面,必可重新組織起來。我又聯系到了南京城內幾位至交好友,等高弘圖那一動手,我等便可齊齊舉事,如此我等大事可成!”
許慶城幾人大喜,也不吃酒,只和高杰與劉良佐詳細商議如何調動,如何聯絡,萬一有便又該當如何,仔細議定,這幾人也不敢久留,匆匆回去準備大事。
看著幾人的背影,劉良佐對高杰說道:“依我看來,那許慶城一心想著為朱國弼復仇,其人最是可信。只是我看那曹家遒,卻有些猶豫不決,萬一到了關鍵時刻他心里害怕,只怕會壞了你我的大事…”
“我也早已發覺。”高杰冷冷地笑了一聲:“我當派人嚴密監視,若是他稍有不軌舉動,想要向黃溪出首,我保證曹家遒當場人頭落地!”
南京城里迅速在行動起來,軍隊和軍隊之間地將領,開始秘密串聯。那些被高杰和劉良佐所收買地將領們,在許慶城地牽連下,正在形成一個秘密的軍事組織!
而這些情況,也都被最快速地匯報到了黃溪那兒。但黃溪面對的困難是,雖然明知這里面必有什么狀況,但若要貿然抓人,必然會引起軍隊中的動亂。眼下南京方定,前線戰事未斷,南京城里如果亂了起來,勢必引起極大的后果。
而且,黃溪心里也很清楚,在這后面,必然有那些東林黨人的影子。抓住幾個鬧事的將軍士兵并不是什么難事,也不會起到什么大用處,只有想著辦法,將那些東林黨一網打盡才是黃溪目前最要考慮地事情。
在這樣的情況下,一向做事雷厲風行的黃溪,也難得的變得猶豫起來…
其后,前南京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與史可法、高弘圖并稱為“三賢相”之一的姜曰廣找到了黃溪府,一見黃溪就開門見山地道:“南京即將動亂,而你卻猶能安坐此處,莫非把武英王的大事皆忘于腦后了嗎?”
黃溪大奇,這姜曰廣與高弘圖乃是至交好友,卻為何會來此對自己說上這么幾句話?還未等他詢問,就看姜曰廣一屁股坐到了。喘息了下說道:
“這幾日朱國弼手下的那些將領,正在南京城里四處活動,那閣老高弘圖亦參與其中,于各處連接對朝廷心存不滿之人,若我猜得不錯,幾天內必有大變,你可引一軍,急速抓捕這些人。若再遲疑。只怕悔之晚矣!”
黃溪卻不動聲色地道:“姜尚書。我聞聽你與高弘圖乃是至交,平素素以三賢相聞之,今日如何不去相幫,卻反倒出首于我?”
姜曰廣連連頓足:“糊涂,糊涂。我為國家計,豈為私人爾?陛下已在北京登基,大事已成。豈可再陷入帝位之爭,徒使國家陷入動亂?武英王賢明有為,征戰四方;江南軍能征善戰,百戰百勝。這些都是朝廷地棟梁,若有損毀,我大明便又要陷入動亂之中!”
“姜尚書大義,我卻無端猜疑,請受黃溪一拜!”
黃溪拜了一下。卻說道:“姜尚書。卻再不敢相瞞于你,高弘圖等人之事,我早已知道。在他們府中和許慶城等人身邊,都有我地探子。之所以我遲遲不肯行動,卻是想等到他們一起跳出,而后才可以一網打盡…”
姜曰廣臉上露出沉思,過了會才長長舒了口氣:“如此甚好,我還以為你被瞞在鼓里。只是,這探子重要萬分,千萬要小心從事,不可使其暴露了身份…”
黃溪小心謹慎地掩好了房門,小聲對姜曰廣說道:“放心,我知高杰和劉良佐已到南京,故此在高杰身邊安放下了探子尹遠程;那朱國弼部下那,曹家遒卻早已投靠于我。這些人每日在燕子樓里誹謗武英王,當我真不知道嗎?”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姜曰廣如釋重負:“既然黃將軍早有安排,倒是我多心了。若是黃將軍有用得著我地地方,只管開口便是,為了這大明的江山,縱然豁出了我一條性命,我姜曰廣也在所不惜!”
黃溪向他道了聲謝,又閑聊了一會,卻恭恭敬敬地把他送了出去。才回來,卻見張家人派人給他送來帖子,上道大后日是張小妾生日,張在家中大設酒宴,請黃溪在百忙中務必賞臉光臨云云…
“來人。”黃溪將帖子隨手放在一邊,叫道 見門口進來一人,黃溪隨口問道:“薛隆,張大人來南京多少時候了,見了誰?還有,后日他為小妾擺酒只事你可知道?”
那叫薛隆的趕緊說道:“回大人話,張是前日到達地,和一幫讀書人在秦淮河里泛舟吃酒,還寫了篇什么游記,別的倒沒有少年狀況。至于他小妾的事,我倒地確看到張大人暫時地住處這兩天人來人往,熱鬧得很,想來也地確是有此事!”
黃溪點了點頭,順口道:“你給我看著點,對了,順便你親自去趟曹家遒那,讓他今夜到我這來一趟。”
薛隆應了下來,快步走出。黃溪重重地嘆了口氣,他忽然覺得有些疲勞。南京城里即將發生的這些風風雨雨,稍有不慎,滿盤皆輸。他黃溪生死是小,可要耽誤了武英王的大事,那真的是萬死不能贖罪了…
“老爺,再吃一點吧,你幾天沒有回來了,這次好容易回家來趟,我特意讓人準備了幾道你喜歡吃的菜,別總是喝得那么醉!”在曹家遒的家中,他最寵愛的小妾一邊給他夾菜一邊說道。
曹家遒卻反而把飯碗放了下來,嘆息道:“我哪有什么心思吃飯,保國公去了有一段時候了,這仇什么時候才能為他報?許慶城有勇無謀,聽了高杰和劉良佐地話,貿然想要起事。可他也不想想,把動靜鬧得那么大,黃溪豈有不知道的道理?萬一他借著這個機會除掉我們,保國公的仇還有誰能為他報啊。”
“我是個女人家,原也不懂得什么事情。”小妾勸慰著道:“可我以前聽公爺府的人說過,他手下論忠勇勇猛,自然是許慶城無疑。可要論智謀判斷,卻是老爺你第一人了。老爺,為了保國公,也為了我和肚子里的孩子,你可千萬要保重了…”
曹家遒才想說話,就看家人引進薛隆,見了曹家遒,薛隆便把來意說了一遍,說完,也不打擾轉身就走。
“黃溪找我,卻是何事?”曹家遒皺和眉頭說道。
“老爺,你總說黃溪這人如何壞,會不會是想害你?”小妾擔心地說道。
“不會。”曹家遒搖了丫頭搖頭:“我現在和他并無直接沖突,他若貿然害了我,必定會引起公爺那些老部下的驚慌。我想,黃溪不會這么做的…”
他心中有事,飯也吃不下,焦慮的在屋子里來回走動。好容易等到天黑,叮囑了小妾幾句,便孤身一人前往黃溪之處。
才出家門,正想上馬,忽然后背一疼,他猛然撲倒在地,一陣陣地巨疼從后心傳來,他竭力睜開眼睛,想要看清楚是誰想暗算地自己。
就見兩個黑衣人從暗處走來,當先一人手里拿著一張弩箭,譏諷地道:“想去黃溪那出賣我們,邀功請賞嗎?興平伯早就預料到了你會這么做,你死得不冤吧?”
“我,沒有…”曹家遒在地上蠕動著,絕望地用最后的力氣說道:“我不會出賣高杰的,是黃溪找我去地…
兩人對看了一眼,領頭的那個漢子道:“這可和我們無關了…”
說完,他拔出了一把快刀,用力向曹家遒扎了下去。曹家遒很快便沒了氣息,只是他一直到死,都不明白高杰為什么認定自己會出賣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