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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七章 夫人,就是一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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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里。”三尺走到墻角,拎起一把銅水壺道:“把碗拿來。”

  “哦,哦”毛海峰四下看看。有些慌亂道:“碗也找不到啊。”

  “在桌上。”三尺自己走到大案邊,看一眼凌亂的桌子道:“不是我防著你,這里事關機要,最好不要亂走動”

  “是你讓我送人來的!”毛海峰委屈道:“怎么到頭來又這樣說我?怎么象林教頭誤入白虎堂啊。”

  “沒怨你,”三尺只好道:“我是一時思慮不周,咱們趕緊給大人喂水。然后就出去吧”說著壓低聲音道:“千萬別讓人知道這事兒,不是信不過你,實在是為了…”

  “避嫌,我知道”毛海峰因為去了大心病,心情大好,自然不跟他計較。

  兩人服侍著沈默喝了水,便將那燈擺在內室的桌上,然后退出去,三尺道:“你回去休息吧,我得在這守著,值夜的家伙偷懶,不知道跑哪瞇著去了。”

  “哎,我們船上值夜的,也是老溜號,真是煩人”毛海峰感同身受,說完便回去睡覺了。

  毛海峰徹底放心了,他回到屋里,脫了衣服躺到床上,卻怎么也合不上眼…沒辦法,實在太興奮了。翻來覆去睡不著,只好起身坐到桌前,將今天看到的東西寫下來,以免忘記了。

  當然,他并不知道,就在他奮筆疾書的時候,那間簽押房里,也生了一些事情…

  三尺站在簽押房門外,聽到有沉穩的腳步聲,從毛海峰消失的方向傳來,他沒有問是誰,只是一臉笑意的迎著那個方向。

  黑暗中浮現出了鐵柱的面孔,從毛海峰背著沈默進去簽押房開始,他便在暗處觀察其一舉一動,事實上,他海峰還要緊張——如果這家伙笨的翻不到,大家折騰這一晚上,大人還喝的爛如泥,就全都白瞎了。

  好在傍晚布置現場時,他認真琢磨了那兩封信擺放位置,毛海峰雖然有些二,卻已然不費力找到了。待其一將兩封信看完,便通知三尺出場,以免毛海峰再胡亂翻…雖然已經將機密收藏起來,桌些尋常文件,但誰知道其中是否有什么不該看到的。

  “那小子睡了?”三尺笑問道、

  “興奮過頭了,正在奮筆疾書呢。”鐵柱站在他身邊輕聲道:“去給大人解酒吧”

  “好”三尺應了一聲,便轉身進去,將一年多以前,李時珍給的丹藥化在水里送給大人服下。

  可能時間太久了,藥有些失效,沈默用了比往常多一倍的時間才醒來,且頭疼無比,渾沒有原先那種醒了就是醒了的感覺。

  喝了幾口水,清清火燒似的喉嚨,沈默用手支著突突直跳的太陽,低聲罵道:“,早知道這么難受,就不喝這么多了、。”

  三尺聽大人難得罵人,便知道他肯定是難受壞了,趕緊報喜道:“大人神機妙算,那毛海峰果然是上當了”說著不無后怕道:“當時毛海峰說出‘林教頭誤入白虎堂’,嚇得我一腦門子冷汗,心說這小子都知道大概也看過萬一想起‘蔣干盜書’的典故,我們該怎么辦?”

  “噢…”沈默緩緩點頭道:“正因為擔心弄巧成拙,我才一直沒動,非得等他請客…”今日的約會是毛海峰主動提起的,且行程由他安排,沉默也是被他灌的,其警惕自然一降再降,再拿出這道道,他才能上當。

  “放心吧,人人都以為自己是周瑜,卻不會覺其實成了蔣干的。”沉默緩緩合上眼道:“他是連趙文華都能陰的陰謀家,擺弄個直脾氣的小毛,簡直是太安逸了。

  當天夜里,沈默便睡在了簽押房,等醒來時,已經是日上三竿了,他搖一搖快要裂開的腦袋,不由嘆氣道:“以后要少喝了。”便撐著床沿其神,搖搖晃晃的去拿被子喝水。

  待將滿滿一杯涼水喝下肚子,再用袖子一擦嘴,卻聞到一股刺鼻的酸臭味,這令體面慣了的沈大人頗為不悅,四下找了個遍,也沒找到污染源,最后才在銅鏡里,看到了自己身上的污漬…那是昨天的嘔吐留在他身上的紀念品。

  “哎,指望男人照顧…”沈默無奈的搖搖頭,往常宿之后,他醒來必然穿著干凈舒適的衣服,只因為昨日i是三尺服侍,自己便落到這般天地。

  “看來男人的一般是女人,這話真正確。”沈默跟自己說了一句,便出了簽押房,朝通向后院的垂花門去了。

  遠遠便看見柔娘在月門洞下張望,一看到沈默:k她竟如釋重負道:“爺,您可算回來了”女眷不能邁出垂花門,到衙門的辦公區域,這規矩。

  見柔娘兩眼眼圈烏,似乎一夜未睡一般,沈默心里一緊道:“怎么了?”

  “夫人等了您一夜,到現在還沒合眼呢。”柔娘小聲道:“您就別跟她生氣了”

  “我生什么氣了?”沈默奇怪道:“莫名其妙”便加緊腳步,走進去屋里,掀開門簾。

  若菡坐在床邊,聽到響動,便飛快的望去,沈默,眼圈就紅了,趕緊扭過身去,別著勁不去看他。

  “嘿嘿…”沈默嬉皮笑臉的過去,把她的頭道:“夫人這是跟誰生氣呢?”

  若菡緊繃著小臉,不跟他說話。

  “哎呀呀,看來本人不受歡迎啊”沈默笑道:“那我只好回避了”

  若菡還是不說話。

  “真的走了啊”沈默重重的倒退幾步,見若菡的嬌軀明顯一緊,他便站住不動,一聲也不出。

  雙方就這樣可笑的對峙了一會,若菡終于忍不住道:“不是說要走嗎?”沈默不吱聲。

  “哼哼,你唬不了我!”若菡冷笑道:“身上那么重的味。聞的清清楚楚,”說著便轉回頭去,要看看他尷尬的模樣。

  卻見沈默一臉痛苦的捂著心臟,垂手站在那里。

  “你怎么了?”若菡登時嚇得花容失色,趕緊兩步過去,看沈默的臉色。

  之間他使勁揉著胸口,一臉痛苦道“心痛”

  “怎么會心痛呢?”若菡趕緊扶著他在椅子上坐下,便要叫柔娘去喊大夫。

  “不用”沈默嘆口氣道:“我這是心病”

  “心病…”若菡奇怪道、

  “對,心病還需心藥醫”沈默終于繃不住,咧嘴笑道:“你理我了,我就不疼了”

  “討厭…”若菡扭著小身子,就要不理他,卻被沈默一下子攔住腰肢道:“不要讓兒子看到咱們鬧別扭”

  若菡的臉一下子紅了,擰了他一把道:“才兩個月呢,你怎么知道是兒子?萬一是個閨女呢?”

  “閨女就更不應該了”沈默笑道:“你要教她做淑女嘛。”

  “壞了”若菡扭他一把道:“我問你,昨天晚上去哪了?”

  “嘿嘿,沒去哪,”沈默笑道:“毛海峰請我吃飯,不是跟你說過嗎quo;

  “吃飯就去酒樓,去青樓趕什么?”若菡撅起小嘴道。

“你怎么知道的?”沈默吃驚道  “蘇州城里,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事兒”若菡瞇眼笑道。

  沈默不禁毛骨悚然,他終于體會到一個掌控‘匯聯’和交易所的女強人的手段。

  看他面駭然,若菡給他輕輕除下外衣,道:“也不是我問的,是他們告訴我的。”含糊的說法,有利的保持了對壞分子的震懾力。

  沈默知道他決計不會說的,不由呵呵道:“那你也該知道,我潔身自好,守身如玉吧?”說著撓撓頭道:“昨晚不到亥時就回來了。”

  便如一陣春風吹過,若菡的消融綻放開來,在他腮邊印下一吻道:“那位蘇雪姑娘都沒把相公留下,可見相公是真君子。”

  沈默心說這監控太有力了吧,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便把我去了哪見了誰搞得清清楚楚,這以后想要偷個情,養個小啥的,豈不是隨時都會被抄了窩?

  這時,外面傳來了柔娘的聲音道:“夫人,水燒好了。”

  “去洗洗吧。”若菡拉拉沈默的衣袖,沈默趕緊誠惶誠恐的起身道:“遵命…”

  這一個動作,就讓若菡的心沉下來。他輕咬下唇道:“真的不是要查你,只是昨天你也沒帶護衛,就和三尺兩個去赴宴,我怕那毛海峰終究是海盜出身,會對你不利。又怕那6家陰魂不散,除了什么意外,便讓人打聽你在哪…”

  “不用解釋了,”沈默呵呵一笑道:“我知道你是什么人”

  若菡的小臉卻更苦了,眼圈通紅道::k還是怪我…?”

  “沒有”沈默苦笑道:“讓我怎么說你才相信?”

  “看,不耐煩了…”若菡憋著小嘴,竟然吧嗒吧嗒的掉下眼淚來,揪著衣襟,抽泣道:“我是對你有信心的,可聽說那蘇雪是江南第一名,那種女人最會男人,沒有把持得住的,嗚嗚…她現在主動找你,就是要對你下手了…”說著竟嗚嗚的哭起來。

  沈默這個暈啊,趕緊攬住若菡的肩膀,讓她坐在腿上,家裝打自己兩下道:“夫人啊,你可是我三媒六聘的結妻子,吏部在冊,跟我同級同俸的五品宜人,那真好比是鐵打的江山,銅鑄的天,這天下誰能耐你何?”說著刮刮她的鼻子道:“這么大個領導,還跟個…不知道從哪來的女吃醋,真是太掉價了”

  “別瞎說,人家…”雖然這樣說,若菡臉上分明已經浮現笑意。“不過是個噱頭罷了”沈默笑笑道:“生張熟魏,朝秦暮楚,有什么真感情?”說著拍胸脯保證道:“既然夫人不喜歡,那我就不見她了。”

  “見倒無妨,只是別來真的。”若菡小聲道,說著又趕緊解釋道:“不是我嫉妒,只是公公囑咐過,咱們沈家書香門第,什么時候都是名聲最重要…你要是找個良家女子,我一點都不反對,只是要別蘇姑娘那樣的。”

  懷孕的女人真是的,沒辦法…沈默苦笑道:“你放心吧,我沈默說過的話,是萬萬不會反悔的,當初在山神廟底下,既然對你允諾,除了柔娘,我不會再收任何妾室,那就一輩子都不會反悔。”

  若菡舒服的靠在他的肩膀上,柔聲道:“那倒無所謂,你看著誰好只要愿意就收了唄,也省得人家說我不容人。”卻有些得了便宜賣乖的小意思。

  “要那么多媳婦干嘛”沈默大搖其頭道:“有道是三個女人一臺戲,我要是再弄一個,你們正好湊一臺戲,整天打打殺殺,吵吵鬧鬧,還讓我清靜不?我才不那么傻呢”他這話是真的,在外面逢場作戲已經足夠爽了,干嘛還要弄回家管飯呢。

  “那,把柔娘收了吧…”若菡小聲道:“等過一陣子,我身子沉了,就不能那個了…”

  “這個嘛,?”沈默尋思一下道:“再等等吧,我還沒有做好分心的準備。”但其實,他對柔娘的身份始終存著顧慮,這才是遲遲沒有動手的原因。

  洗過澡,換上干凈的衣衫,吃一頓美味的早餐,或者說是午飯,然后端著柔娘沏的茶,沈默舒服的哼哼道:“生活啊,怎么就怎么美…”

  柔娘掩嘴輕笑道:“爺,您也太容易滿足了”

  “知足常樂”沈默呵呵一笑:“這樣才能進退自如,寵辱不驚。”

  說話間,外面傳來三尺的聲音道:“大人,毛海峰求見”

  “哎,這個小毛,真是沉不住氣”沈默苦笑一聲:“我這就過去。”

  回到簽押房,便見到滿面春風的毛海峰:“大人,您沒事了吧?”

  “哪有什么事?只是我的酒量欠佳,擾了海峰兄弟的雅興了”沈默呵呵笑道“坐”他也沒有回大案后就坐,而是與毛海峰一起坐在那一溜太師椅上。

  上茶后,沈默笑道:“海峰兄,我說話算話,咱們現在就談正事。”

  毛海峰也笑道:“那太好了”說著肅容道:“我原先對朝廷的態度,還是存在著疑慮的,但跟大人相處下來,便徹底不再懷疑”說著一拍胸脯道:“一句話,我信你沈大人了。”

  沈默正色道:“感謝兄弟的信任”說著也輕輕一捧道:“看來感覺真是相互的,我也通過海峰兄弟,感受到了老船主的誠意拳拳,兄弟你放心,有什么問題盡管提,我能答應的都答應,解決不了的,也想辦法解決”

  毛海峰幾棟道:“大人,您做人,沒的說”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封信道:“這是我義父的親筆信,請您過目”

  沈默肅容,用白巾擦了擦雙手。才鄭重接過,當著毛海峰的面,撕開火漆,拿出信紙,讀了起來:“帶罪犯人汪直,即汪五峰,南直隸徽州府縣民,奏為陳悃報國,以靖邊疆。以珥群兇事,竊臣覓利商海,賣貨祈福,與人同利,為國捍邊,絕無賊黨侵擾情事,此天地神人所共知者。夫何屢立徽功,蒙蔽不能上達,反遭籍沒家產,舉家監禁之厄,臣心實有不甘。’看到這里,沈默心中冷笑道:“這個老東西真能撇清,卻與那些名無異…’汪直的罪狀,在總督衙門堆了滿滿一屋子,用罄竹難書形容,一點都不過分。

  然后是對倭情的介紹,‘連年倭賊犯邊,為浙直等處患,皆賊眾所擄民,反為響導,劫掠滿載,致使來賊聞風仿效,紛至沓來,致成中國大患。舊年四月,賊船大小千余,明誓復行深入,分途搶掠;幸我朝福德格天,海神默佑,反風阻滯。久泊食盡,遂劫本國五島地方,縱燒廬舍,自相吞噬’

  “有這樣自相殘殺的事情?”沈默問毛海峰道:“消息沒有傳過來”

  “這是肯定的”毛海峰斬釘截鐵道:“后來那幫倭寇被本國人攆下海,成了喪家之犬,最后投到徐海門下…哦,對,他們的領叫辛五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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