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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換硬的

第二十章換硬的  王畫站一片草地上,肅殺的西北風吹來,蔓延到天邊的黃草此起彼伏,就象一片黃色的海,起了一層層波浪。

  王畫扭過頭來,對朱仝說道:“只要一年時間。”

  一年后,大量耕地的糧食出來了,也不會象今天為糧食發愁。

  同時,王畫開始落實一些發展計劃。

  西北有什么特產,畜牧業,但靠畜牧業是不行,還有一些特產,可是起到的作用不大。這是需要拉動整個八州經濟。但有一個優點,那就是絲綢之路。

  正好絲綢之路有一段必須經過八州,如果這個優勢王畫不利用的話,他也不會是一個能吏了。

  軍事上他低估了自己的才干,但經濟上卻有著強大的自信心。

  于是想到了唐朝出口的東西,絲絹,王畫暫時沒有興趣,地理與氣候也限制了桑蠶業的發展。茶葉同樣很難。但有另外兩樣東西,王畫可以八州立即實行。瓷器,因為原料的問題,燒制的瓷器會趕不上江南瓷,但那是高檔路線。王畫未必非要走那種路線。況且吐蕃、突厥、大食就八州不遠,運費將會大規模的降低。

  這是第一條。第二條就是紙張,大規模造紙,需要很多竹子。但竹子長成的時間很短,也是王畫正需要的。從制造到種植,這將會使許多百姓增加一條收入。

  然后就是香水,事實已經制造了。王畫用的是原始的水蒸餾法,將散發香味的花瓣、葉子或者果實,通過蒸餾提取精油。然后勾兌酒精,這是利用酒精的揮發性散發香味的。工業酒精沒有本事做出來,但可以反復蒸餾,提高現糧食酒的度數。當然,還有瓶子的密封性等小問題也要解決。

  也不指望象中所寫的那樣,一瓶香水一出來,馬上就賣一個天價,甚至象羅馬一樣,用一個城池換一面鏡子。因為中國很早就從花瓣里提取香味,做成胭脂。

  但肯定也是一項暴利的產業。因為技術問題,它是一個壟斷產業。一壟斷,想不暴利都難。另外它還帶動了一項種植業,種花。

  后一項冷門,甜菜。這是萬大海到大食,刻意派人到歐洲找來的。很難判斷,就象一個大蘿卜一樣。今年大洋洲南部地區大量種植,主要是為得到種子。原計劃中王畫也想將它交給朝廷的。但發生了這個變故,是不可能交給朝廷了。不過即將帶大量種子前來八州。

  這四項計劃將會使無數百姓受益。還有一個大的好處,除了第二項技術已經公開外,其他三項技術全部王畫掌控之中。這將使八州許多百姓真正綁他的戰車上。別要說好處,你給了他一百緡錢,他馬上對你效忠,可別人給了他五百緡錢,又怎么辦?只有長期的利益,才能使關系緊密,就象許多家族,特別是十九個世家,想與自己撇清關系,都辦不到。

  現天氣漸漸冷下來,而這些收益大多要到明年才能真正看到,有的需要一年時間。

  所以王畫說一年。

  經過了沙陀人事件后,百族忌憚。然后王畫才將各個部族的酋長長老首領再次召集。說的就是這些產業的事,雖然還沒有看到實效,但大家已經看到幅美好的藍圖。

  不過說到底,還是糧食。

  別管明年多么美好,首先得將今年熬過去。

  因此,王畫除了給朝廷獻上第二個大禮外,又下達了一份命令,糧食漲價。每斗米七十文錢的天價收購,利用巨大的差價鼓勵商人從唐朝將糧食走私過來。同時一些大的世家也利用自己門路,將王畫手上的牲畜拉回唐朝,來的時候也帶來了大批的糧食。

  但七十文的價格,八州的百姓肯定是吃不消的。因此,王畫派出手下到各處普查人口,按人口發放糧票。這都成了一個好事,原來朝廷對這一片區域到底有多少人口,沒有辦法掌握。現這么一整,沒有一個部族敢掩瞞人口,結果一統計,除了后來遷移的百姓外,比朝廷戶部上的人口整整多變出來十幾萬人。

  可王畫擦了一把汗,這樣一來,境內除士兵不算,俘虜不算,百姓也達到了五十四萬人。加上士兵俘虜,六十多萬人張嘴向他要飯吃。如果不是欽州一行,打下雄厚的底子,就是有大洋洲支撐,他同樣也吃不消。

  當然了,這是暫時的投入,到了明年就開始有大量的回報。

  表面上看,有可能因為糧食問題,王畫無論明年多么美好,反而危機重重。可隨著存儲的糧食一天天減少,許多聽到消息的人心里發慌,他反而一天比一天淡定。

  對,就是淡定,鎮定都不足以形容他臉上的表情。

  朝廷這一回終于有了回話了。好不容易!

  欽差來到蘭州,宣旨,王畫也恭賀的接旨,就象一個臣子一樣。可宣旨的太監不敢將自己真當作一個欽差。可圣旨上不是一條好消息。說了,你八州做得很好。只說了這一句屁話,什么正式的官職都沒有。然后又說了一些不痛不癢的廢話,無非就是再接再勵。后才是主題。既然八州不好安排大量移民,朝廷可以派出人手將這兩十萬百姓移往它州。

  太監念完圣旨后,額角流出微微的細汗。

  朝中接到王畫奏折后,當天早朝沒有商議出來對策,但第二次早朝李顯自己下的詔書。

  這一招同樣很狠,你不是想做一個臣子嗎,這是圣旨,而且也不是蠻不講理,以前朝廷移民時,也遷于多處州府。這一抽,等于抽掉王畫二十多萬人口基數。少了這些人口基數,力量削弱不提,水利工程也變得遙遙無期。六十萬人的八州與三十幾萬人的八州,將會是截然不同的兩種結果。

  可是朱仝一邊嘆息一聲,朝廷這樣做,不,是韋氏這想做,是真正想逼反王畫了。難道到現她還沒有學會反思?不是沒有學會,韋氏同樣很躊躇,但她所選用的一批親信大臣,害怕王畫,害怕王畫無休無止地壯大自己的實力。

  但大殿上不敢說出來,一說出來,都懷疑王畫會不會兵發長安,從蘭州到長安并沒有多遠。來了長安,他要正名,要大義,不會取李顯夫妻的性命,可取自己的項上人頭,未必不敢。因此下了早朝后,背下里韋氏面前顛倒黑白。

  不但這樣,因為王畫的安排,雖然朝廷明面上等于禁運了糧食,可糧食還是從四面八方,源源不斷地向八州流去。因此,再次向韋氏出餿主意,派出大量士兵駐扎渭、涇、岷、慶、宥等州。

  王畫力抗吐蕃,唐朝也抽出大量兵力。這是一次正常的兵力調遣,防人之心不可無,王畫現這樣,很難讓人信服,他不會謀反。兵力駐扎這里,也是預防一手的。而且再往前幾百里路,就是京畿要地。

  但不是如此,派出士兵數量很多,可真能阻擋著王畫的鐵騎?可對抗不了王畫的鐵騎,卻能對付走私的商人。大量士兵的駐扎,將會根除王畫獲得糧食所有的渠徑。

  這個太監知道這個內幕,但兵力還沒有開始調撥,否則他都懷疑,王畫會不會拿自己祭旗了。而且他還是韋氏的心腹,這是韋氏刻意讓他前來下旨,順便摸一下八州底細,以及王畫態度的。所以他心里面虛。

  可相反,王畫聽完圣旨后,溫和地對他一笑,讓他坐下來,說道:“你也聽過我欽州的事吧?”

  “聽過。”

  “欽州本來是并不比八州情況好,甚至不如。可讓我塞了多少百姓?而且你一路上前來,也看到我正興修水利。這些水利完成,不是容納這幾十萬百姓,就是容納幾百萬百姓也不成問題。為什么靈鄯這些州府要駐扎大量軍隊?主要就是人口稀少,吐蕃突厥鐵騎前來,沒有力量立即組織大規模的軍隊。這些百姓到來,正好充實了這一地域,如果安定下來,將會為我朝邊境安定起到重要的貢獻。”

  邊境安定?有你邊境就不能稱為安定,這個太監心中想到,不過不敢說,反而點了一下頭。

  “這只是其一,以前這一帶地區時叛時降,戰火不休。為什么?正是因為他們是游牧方式存的,居無定所,朝廷不能管理,慣了野性。現我大量開墾,正是將他們的生活方式改變。一旦定居下來,朝廷就便于管理了。比如說八州境內現五十多萬百姓,”王畫對百姓數量也不想掩瞞,這一次普查動靜很大,也沒有辦法掩瞞。

  “如果這五十萬百姓有四十萬百姓定居,其他十萬人就是游牧生活,但他們分散地各處。就算野性不改,想叛亂,也成不了聲勢。而且相信朝廷也聽到消息,為了安排這些移民,我前段時間做了許多工作。如果依朝廷的計劃,那么八州之地又將產生混亂。朝三暮四,我也沒有辦法治理八州之境。”

  這個太監心里面誹謗一句,是誰給了你治理八州的權利?但還是不敢反駁。

  “從眼下的角度,八州如果再變來變去,非但我沒有辦法治理,有可能引起幾十萬百姓誤會,甚至動亂,這對朝廷不利。從長遠來看,八州同樣需要人口充塞,填實邊境實力。這是怕朝廷誤會,不然我都想從其他各地再招納一批流民過來,進一步充塞夯實八州。因此,恕下難以接受這道圣旨。還有,你替我帶一句話給陛下,我現沒有動用朝廷一文錢,朝廷允不允許我調糧過來?”

  王畫連寫奏折都懶得寫了。

  “好,我一定將這個話帶給陛下。”

  “那就好。如果我聽到你掩瞞了這個口信,相信后果你也懂。”說到這里,王畫臉色一沉。

  這個太監嚇得一哆嗦。

  王畫說完了,就將他送走。

  但這個太監回到皇宮后,第一個稟報的就是韋氏,于是王畫的話讓韋氏又篡改了一下,才傳給了李顯。因此話是帶了,但效果卻是兩樣的。李顯一聽,真以為王畫傲慢無禮,皇宮里悖然大怒。

  后連他也同意,出動軍隊封鎖運往八州的所有糧食。

  張說等人聽說后,也不知是好是壞。王畫力量壯大,對朝廷肯定不是一件好事。但朝廷極端的做法,同樣也是將王畫推向謀反的邊緣。而且也未必能封鎖得了。八州還有馬場,與少量的駐軍。雖然因為屯田,差的糧食不多,可也差。如果王畫扣留這部分糧食怎么辦?難道馬場不要了?

  還有西域同樣也有駐軍。雖然唐軍很少,基本用的當地胡人戰士,可為了保持控制度,還是有唐人士兵的。也屯田,但每年同樣也需要朝廷補貼少量的糧食。雖然現王畫并沒有將絲綢之路封死,可如果王畫也將眼睛放這批糧食上面怎么辦?

  當然,這是大多數人的想法。只有少數人,比如張仁愿卻不會這樣想。

  王畫不會讓看守馬場士兵斷糧,否則他就失去了大義所。就是謀反,他力量沒有成熟之前,他也不會謀反。西域的糧食同樣也不敢動,一動同樣也將郭元振逼急了。至少王畫現還不會做出這種不明智的事。

  但他隱隱地感到王畫不會沒有安排。而朝廷這種極端強硬行為,似乎是王畫故意推動的。

  也不是如此,朝廷不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壯大實力,這是王畫預料的。但他還是希望朝廷能看他獻俘獻物資,又花了幾百萬緡錢的份上,放他一馬。不過不放也沒有關系,雖然花了一些錢,可帶給自己不但是正名,還有的是民心。

  自己大捷之下,向朝廷如此低頭。而且自己為什么逃到八州,天下百姓皆知。那么就是自己謀反了,也是朝廷一再相逼,逼上梁山的。

  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

  所以先將民心攏入懷中。

  這是一著妙棋,朝廷同意也好,王畫將會立即順利得到許多糧食,民以食為天,八州之境才能真正安定。朝廷不同意,自己花了一些錢,可也得到了民心。

  占了理了,然后王畫才開始真正行動。軟的不行,那么就要來硬的。

  這時候來回地扯皮,時光就進入了十月份,天氣寒冷起來。朝廷也有了大動靜,靠近八州邊境,所有道路都設了關卡,盤查森嚴,只要是小馬車,或者是大包東西,都要打開來檢查。

  這個命令來得很突然,因為當初談判時就談好了,牲畜也早拉走了。但糧食調運非是一日之功,所以與王畫來往的十幾個北方大家族還源源不斷地向渭、涇、慶三州調運。運到三州可以,但也只運到這三州了,再想往前運一步,都不可能。就是出動關系網,也說服不了盤查的士兵。

  其他一些商人原來也看到其中巨大的糧食差價,就是拋去運費,還有豐厚的回報。所以聽到消息后,許多商人也將糧食調到三州來。可是連十幾個大家族的糧食都壓三州州城里,他們的糧食不要說了。

  有的路上就聽說此事,哭喪著臉帶著糧食回去。來回運費損失不小,有的就當地處理,結果導致三州的糧價比長安城中糧價還要低一點。有的城中租了一些房屋,囤積起來,觀望動態。

  他們觀望動態,十幾個家族卻尋找門路。當初都答應過王畫,而且他們還欠了王畫的巨大人情,以后還要合作。肯定不會就此放棄。但無論托什么人,后回答是你們向八州運什么都可以,那怕是兵器,也知道王畫繳獲了不少兵器,加上他原來偷偷運過去的兵器,除了獻給朝廷外,還將它們融化融成鐵器。但就是糧食,一斗米也不想往八州調。

  隨著冬天的到來,存糧減少,八州境內百姓都有些人心惶惶,韋氏聽到這個消息后,能放過么?不但下了嚴令,而且暗中還下達命令,誰管的地盤上出事,就拿誰試問。

  結果三個州城里糧食越存越多,糧價一天地下跌。然而八州原來因為走私的糧食加上十幾個世家帶來的糧食,剛好維持一段時間平衡外,又開始劇烈地減少。

  這讓某些人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十月十五,涇州城外一片白茫茫的嚴霜,有的小河里都結了薄薄的冰塊。

  太陽還沒有出來,但天邊開始有些霞光。城門打開了,百姓開始進出。可是現盤查加森嚴,這是針對大型貨物的,對帶小型行李的行人反而看都沒有看一眼,就放了過去。但因為所有大型貨物逐一盤查,放行的速度很慢。

  看著城里城外排起的長長人龍,城頭上幾個士兵無聊地說著閑話,無非張三李四,或者那家小娘子長得好看之類。王畫卻成了一個禁忌的話題。

  這時候其中一個士兵猛地抬起頭,向旁邊喝道:“你們上城頭來干嘛?”

  其他幾個士兵扭頭一看,三十幾個大漢正從閭墻上大踏步走上城頭。

  他們立即撥出兵器,其中一個火長再次喝道:“你們是什么人?”

  一個青年大漢已經三步并作兩步,上了城墻,他微微一笑,露出一嘴潔白的牙齒,反問道:“你們不認識我?”

  “我為什么要認識你?”這個火長一邊喝道,一邊示意,旁邊的士兵會意,他吹響了警告的號角。不管他是什么人,莫明奇妙地來上城頭,肯定不是好事兒。

  這個青年也不戒意,就象沒有聽到號角聲一樣,他繼續溫和地答道:“那我告訴你我名字,我是鞏縣王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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