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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囧與雷(四)

  第八章囧與雷(四)

  為什么將譜上說這段時間是凡人時代,其實是有道理的。

  薛仁貴那次大敗真的很不好,這可是自唐朝以來第一次大敗,也是唐朝的一個轉折點。自此次后,唐朝大敗的次數多了。但要理解,如果郭待封要是顧大局,后面不下絆子,堅守下去,會有什么樣局面?

  還有,確實唐朝士兵素質下降了。

  但按史實來排,薛訥敗于契丹,那就不可原諒了,管他也知道不是出兵的時機,可主要還是他輕敵了。不過前世王畫翻看史書看到這里時,有時候常想,會不會這次失敗,讓老薛知恥而后勇,這才有了對吐蕃的大捷,讓他成為一代名將的?

  因此老薛算是絕世名將之一,可并不算頂類的一流。

  其他老郭也好,老張也好,老唐也好,雖然是名將流,可還沒有達到絕世名將流,連黑齒常之也趕不上。

  后來蕭嵩與張孝嵩稍微好一點,蕭嵩不提了。張孝嵩同樣不弱,特別是發旁側戎落兵萬余人,長驅至拔汗那,擊敗大食扶持勢力,逐大食所立的偽主阿了達,威震西域。但他們離絕世名將流,還有一小段距離。但無限接近神的,也只有這三個人。

  所以王畫說是凡人時代。

  就是王畫現的手下,王君綽純一武人,能大勝同樣也能大敗,少謀略,硬干。郭虔瓘自私性貪,同樣也不能獨當一面。好現是讓王畫猛然撥起的,忠心度不成問題。蕭嵩現整一熱血青年,不顧家世,還留血字營,活活將老薛氣死,老薛拿他沒有辦法了,幽州用八百里加急寫了一封信給王畫,你胡鬧沒有事,但如果你要造反,別怪我不認你這個便宜師侄,第一個就要向朝廷請求出兵對付你。

  這是怕王畫真謀反,將他這個寶貝兒子拉下水的。

  其實王畫對蕭嵩歷史投降安祿山,心中還有一些陰影,怕他晚年變節。

  王畫心中絕世名將流,還是小哥同志。來到鄯南后,王畫經常給他開小灶,主要督促他學兵法。

  當然,往后去,絕世名將流就有不少了。安祿山算一個,不算不行,不管他謀不謀反,那也是有本事的,就象將譜上排星光時代,論欽陵第一一樣。與敵我沒有關系,只論個人軍事能力。

  高仙芝也算一個,但與大食一戰,高仙芝負主要責任。當時大食與唐朝關系還是很友好的,而且黑夜大食與白衣大食正內戰。一開始是準備對付突騎施的,突騎施多次聯合吐蕃,進攻唐朝西域,唐朝原來還準備與大食聯手鏟除中亞這個禍根,連李隆基都準備御駕親征。

  但被高仙芝給打破了計劃。首先他輕敵,沒有做打探,認為白衣大食、黑衣大食(即伍麥葉、阿拔斯二王朝)易代之際,呼羅珊空虛。實際上,呼羅珊正是阿拔斯革命爆發并首先取得勝利的地方,這里屯聚著阿拔斯軍隊的主力。于是這場遭遇戰后以慘敗而終。

  這是高仙芝性貪,不過這個貪也不算太壞的事,貪的是戰功。他性格也不好,殘暴,這也是西域許多胡人不服的地方。這一點王畫就做得很好,剛柔相濟,這才是王道嘛。

  事實許多人說吐蕃替唐朝抵御大食說法是錯誤的。大食對唐朝態度一直很友好,就是戰后,大食還經常派使者與唐朝往來。這也是中國同大食第一次直接大規模作戰,也是后一次。元朝的那不算,大食滅亡了。就是這一戰過后,對中亞格局改變也不大,唯一就是大量唐朝戰俘帶去了唐朝的先進技術,特別是造紙術。不然大食還繼續用羊皮書寫,或者從中國進口紙張。這次改變也等于改變了世界的歷史。

  對這段歷史王畫不太清楚,但知道高仙芝負主要責任。

  這導致一個后果,他心中評議將領時,高仙芝遠落哥舒翰的后面。晚年那一敗,不能怪高仙芝,要怪只能怪李隆基。

  但瑕不掩瑜,特別是他平定小勃律國一戰,連東羅馬都伸出橄欖枝,嚇得。看看他抓的俘虜吧,小勃律國王和吐蕃公主、突騎施可汗、吐蕃酋長、石國王、朅師王,就不要說他滅掉的國家,殺死的敵人。

  因此還是絕世名將流。

  只是達不到完美級。

  王畫一直尋找這個人,但沒有找到,其實高仙芝離王畫不遠,就龜茲,才二十剛剛出頭。不過很快就要進入王畫視野,再過一年就因為父功,遷為游擊將軍。

  還有一個袁承煥式的人物,被李隆基自毀長城,斬死的封常清。同樣也是一個妖孽,王畫也尋找,可惜他離王畫遠,因外祖父犯罪流放到安西充軍,擔任胡城(今哈薩克斯坦奇姆肯特東)南門的守軍。但王畫記住了他的形象,身材細瘦,斜眼、腳短跛足。他的手下還真發現了這個人物,是教徒發現的。不過好消息沒有帶過來。歲數同樣不大,才十六七歲,剛剛進入軍中不久,也沒有人注意。估計王畫就是發掘過來,也要培養數年,才能成大器。

  除了這三個人,還有兩個人,王畫不要想了。人找到了,找到了老郭,他父親郭敬之,擔任唐朝官員,又是華州人。都是進入老年,可小郭是他的晚來得子,今年才十二歲。王畫找到了人又怎么辦?難道讓十二歲的小郭進入軍營指揮作戰?

  另一個人扯,李光弼王畫關注李楷洛的情況下去年出生了。讓王畫長松了一口氣,可能用么?還吃奶呢。

  這六個人才是他心中的戰神,包括安祿山內,如果算,史思明同樣不弱。

  不過王畫這個想法也有錯誤,亂世出英雄。其他實蕭嵩與張孝嵩兩個軍事才干也是不弱的,至少不亞于封常清。

  但王畫有一點很清醒的,那就是不能用這幾個人眼光看待手下大將。或者用李靖看手下大將,那不是百年難得一遇,是幾百年才出一個。總的來說,有這個那個的缺點,可做為一方將領,還是遠勝于常人之上。

  就象這次軍事行動,王畫人靈州,卻放心大膽地交給了這幾個將領以及莫賀干,就是看重了他們的能力。當然,哥舒翰再長幾歲,成長起來,就是哥舒翰一個人都能擺平了。

  可沒有這幾員勇將,王畫這次計劃還真沒有辦成。小穆很牛,可到中國來,能帶出一個世界冠軍嗎。

  于是幾乎沒有人注意,這次戰役即將拉開。

  不過其中的過程,反正很那么地不地道。用計用陰謀倒也罷了,戰爭大多是政治的延續,可與政治一樣,必須要用計策用智慧甚至陰謀,這很正常的。古今往來,撰寫的兵書戰策有多少?就是講這些的。

  可因為某些過程,使前后變了性質,很猥瑣,很雷人,狠狠地囧倒了某些人。

  第一個囧倒的人到現還沒有察覺。

  韋空要離開積石山了。

  坌達延熱情相送。

  雖然說兵貴神速,而且吐蕃與中原不一樣,平時是牧民,集合了就是戰士。可這次戰役規模不算太小,也要準備調動。并且還要寫奏折到邏些城,說明此戰的必要性。

  這總得幾天時間。

  韋空就一直留積石山沒有離開。他也要等,糧食一下子沒有調回來,必須等糧食調齊了才能離開。

  一萬石糧食說起來數量巨大,可也不是很多,還不夠坌達延手中士兵半月消耗。當然后面還有大頭,五萬石糧食不久即將運來,相信韋家為了“盟友”的利益,也是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會言而失信。少王畫一天不離開八州之地,就不會食信。

  錢也沒有多少錢,放洛陽,也不過三千貫錢。當然運到這里少得要近萬貫,運費太高昂了。就是這樣,也沒有韋家送來的兵器值錢。

  但勝重量。一輛馬車能拉到多少?大型馬車也不過拉幾石糧食。就是這樣,一路過來,不知損壞了多少車軸。同時也是偷偷摸摸的過來。就是韋家準備了足夠的馬車與牲畜,也不能一下子拉到吐蕃來。好王畫對商業格外看重,戰爭是戰爭,無論是不是對立的一面,王畫一直鼓勵商業往來。盤查得松。

  韋家也準備了足夠的馬車,但也要數天時間才能發到積石山。

  坌達延并不是傻瓜,雖然也是為了韋家自己,可這中間要經過多少難處,同時也確實下了巨大的成本。

  這幾天對韋空很好,請他喝酒吃肉,就差一點不顧身份稱兄道弟了。并且喊來吐蕃的一群少女,為韋空表演舞蹈。跳完了舞,大手一揮,問韋空有沒有興趣,有的話,這些少女晚上全部陪他睡覺。

  韋空嚇了一大跳,這群少女可是不少人,二三十,這一睡,明天還能爬起來嗎?

  立即拒絕。

  不過他對這群少女還是很欣賞的,雖然有些高原紅,白膚也沒有中原女子細嫩,但另外有一種健康活潑的美麗。

  不過對吐蕃的生活習慣韋空很不滿意,既然他前來,也對吐蕃十分了解,甚至還能聽懂一些吐蕃語言,只是說得不流行,就象坌達延講唐朝話一樣。對吐蕃風俗也很了解,不過很不適應。

  首先就是飲食,因為天氣寒冷,長不起來水稻,莊稼只有小麥、青稞麥、褭豆、喬麥,可有面食也不錯,做做餅啊面條饅頭一類,但人家就沒有這個習慣,熬了一鍋粥不象粥,糊不象糊的東西上來,看著就讓人惡心。也沒有一個碗與盤子,用氈為盤,這是文雅的說法,就是用一塊不知道多少天沒有洗過的皮氈上盛放飯菜。或者捻鋋為碗。也就是用一種小型的扁平矛頭,大鍋飯來了,士兵或者將領將這個矛頭往衣服上隨便擦一擦,算是洗過了,大家一起往鍋里盛飯菜。

  韋空不得不經常開小灶,因為不敢吃。

  至于住,不用說了。吐蕃有城,還不是一座兩座,當然城池很簡陋,沒有唐朝那么高大,就象歐洲城堡一樣,這只是指面積而言的,但建筑還是趕不上中世紀歐洲的城堡。但沒有人肯搬進去居住,主要是老百姓隨畜牧到處跑,因此睡帳蓬里面。下面糊弄地塞一些防潮的東西,上面蓋幾張動物的皮就行了。換中原人,十個有九個肯定會著涼。冬天十個有九個準得凍得死翹翹。莊稼有,往地里一撒,靠天收了。

  但這一點還好些,韋空自己帶了帳蓬薄被,雖然睡的是地鋪,可比吐蕃這些蕃子還要稍微干凈一點。

  總體而言,吃得骯臟,住得骯臟,穿得也骯臟。不過這種情況下長大的人,想不兇悍都不行。挺不過來。

  如果王畫這里還好一點,畢竟是從奴隸社會向封建設社會過渡,文明還很落后。如果不沾唐朝的光,還不知道到那一年才能開化。

  但王畫也有看不中的地方,那就是這個地區的百姓十分地不孝。中原養孩子防老,可吐蕃人養孩子純粹成了人類傳宗接代的本能。孩子長大了,父母也老了,那么青年對自己父母要打就打,要罵就罵,打仗亦是如此,青壯年前立功,老人后面策應。這養孩子還有什么用?

  可是坌達延很熱情,整天拉著他吃肉喝酒用鋋舀面糊。沒有辦法,現得求人家出兵,得陪著。

  好韋家這一次準備充分。不能不充分,一旦戰事一起,王畫必然派出大量斥候,到時候讓他得知韋家與坌達延的交易,還不知道怎么發狂。

  四天后,韋家的糧食全部送齊了。

  坌達延的軍隊也要整合完畢,韋空也要離開這里了。

  坌達延心里面還是很感謝韋家的,這一次韋家提供了大量的物資,主要是情報地圖,自己成功,固然對韋家有利,可對自己功名同樣有利。甚至坌達延幻想這一戰后,王畫那個將譜排行榜上是不是會立即掉下去十幾位,自己會不會再上升幾位。

  這人心不足蛇吞象,都排到第六了,還想上升,或者想代替默啜?成為榜首的冠軍?

  不過虛名誰不好?王畫也好,別人說他多才多藝,心里面當真一點不樂乎?

  但吐蕃還真沒有好送出手的東西,工藝品簡陋,人家韋家是唐朝世家,能看上眼么?有,吐蕃有自己的金、銀、錫、銅礦,并且有了初步的開采冶煉工藝,后來文成公主出嫁時,帶來了大量工匠,使這個技術加發達。吐蕃的扎甲從何而來的,就是這些工匠帶過去的工藝得來的,而且因為工藝提高,士兵大量配置盔甲武器,又使吐蕃人的戰斗力上了一層樓。

  主要工藝還是金器,可坌達延知道就是這個金器,同樣也拿不出手。

  想了想,對韋空說了一句:“某還有一個女兒,芳齡十二歲,沒有許配人家,要不我與你們韋家聯親如何?”

  國是國,家是家,現對國家觀念還不嚴重,于其對國家觀念忠誠,還不如說對某一家的王朝忠誠。就象現不是忠于大唐,而是忠于李氏王宗。這個聯親雖然會招惹諷議,不過不是行不通的。當年太原王家還不是將女兒嫁給了高麗的王子。

  但關健是韋空敢答應么?

  韋家好歹也是唐朝的望族,看看坌達延的樣子,他的女兒不說讀書識字吧,長得也不會好到哪里。說不定跑到韋家不睡大房子,上街買一個大帳蓬回來睡大街,那么韋家臉面丟光了。

  這都是白擔心了。

  不能一概論之,吐蕃也有一些少女很優秀的。

  韋空推辭過去。

  坌達處很熱情,想不出來回禮,于是跑到神廟里,找到祭司要了兩條黃金獒。這是獒中的優秀品種,十分忠心,一般人家根本沒有的,只有一些神廟或者貴族家中才能偶爾出現一些蹤影。

  但將韋空嚇壞了,這是狗還是什么?

  不敢要了,不過因此回去導致了一些批評。能搶到,可沒有主人同意,根本沒有辦法養這種極品藏獒。這個東西也不服,天天給它吃大餐都不服。

  沒有回禮,坌達延來了一個熊抱,差點兒讓韋空透不過氣。

  別看王畫射了坌達延一箭,而忽視了他的武力。坌達延塊頭很大的,長得象一頭熊一樣。這也是為什么韋空認為他女兒可怕的原因。這一抱差點將韋空小胳膊夾斷。

  坌達延放開韋空,韋空逃一樣離他老遠。這讓坌達延放肆地大笑起來。

  送走了韋空,坌達延開始準備戰斗了。

  這一次兵分三路,右路軍是他愛將柯贊熱率領的,從烏海出發,奔向鄯州城。中路因為是取糧食的,雖然王畫也派了一千士兵有意地環繞周圍,可是它畢竟只是一個山谷中,沒有城墻之險。一千士兵還能夠自己一萬士兵對手么?因此也是坌達延輕視的地方。派了手下另一員大將巴松帶著一萬士兵前行,旺甫帶著百姓與牲畜后行,這是搬糧食回來的。河州城墻為高大,人口密度也比鄯州多,所以左路他自己親自率領。

  為了打好這一仗,這三萬大軍全是青壯年組成的,可以說是坌達延手中精銳的士兵,特別是左右兩路。

  六月二十,是約好的時間,也是韋空離開后第四天,前面斥候探知王畫依然還靈州,坌達延終于出發了。

  一萬人浩浩蕩蕩地象猛虎下山一樣,坌達延奔前面,意氣風揚。上一次吃了王畫的虧,他心中同樣也不服氣,想找場子。

  看著身后的好兒郎,個個精神抖擻,他心中想到:王畫,這回看我怎樣將你打回原形吧。

  然后喝了一聲:“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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