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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要出大事

第五十一章要出大事  果然是不知好壞的消息,不是不知好壞,而是與王畫關連不大。

  周利用追到嶺南,張柬之與崔玄暐因為年老,路上病死。究竟是病死,或是其他原因,不得而知了。又追到貴州,遇到了桓彥范,命左右將他放竹槎上來回拉動,直到肉骨露,才命人杖殺。然后繼續追到敬暉,剮殺。但還是沒有袁恕己的消息傳來。朝廷又下了詔書,罷廢了周利用的職權,流放到東莞縣擔任縣尉。恐怕等到這份詔書到了嶺南,袁恕己早就被周利用殺死了。

  王畫合上信,心里想到,難怪這幾天老魏遇到自己時,眼神怪怪的,敢情與李顯一道隱瞞自己。

  去年自己就進諫過了,李顯也那時就下詔周利用停止殺害五王。為什么還傳來二王遇害的消息?雖然嶺南離京城很遠,但也不是遠天邊,頂多一萬里路之遙。詔書是用八百里加急下的,不說一天八百里,至少六百里得有吧。就是普通的文書,也不過一個來月就到了京城。張柬之等人拖兒帶女的,周利用就是速度快,從貴州一直折到廣東,這是多遠的距離?有可能桓彥范是救不及了,但至少敬暉還能救得上的。

  王畫思付了一下,會意過來,李顯或者沒有對五王動殺機,但韋氏并沒有就此放過五王。她的授意下,放出的欽差不得不路上刻意耽擱行程。李顯下一萬道圣旨,有韋氏的干涉,五王還是難逃一死。所以老魏身為中書令,也許早知道了這件事,可不敢吭聲。

  而且想想周利用“流放”的地點,雖然是嶺南,但是廣州都督府,嶺南好的地方,就是放中原,也是望州。這哪里是流放,而是搪塞自己,搪塞關注此事的百姓。等到風聲過了,或者自己怒氣消了,百姓忘記此事了,韋氏再將他調回來。

  韋氏這個想法,這份偏袒,讓王畫十分失望。

  王畫將第五份信打開,看了看,對李紅說道:“去將朱先生叫來。”

  朱仝進來也不生氣,呆王家這幾天,已經隱約地察覺到王畫手中還有一支強大的力量,而且連李紅都對此不怎么過問,只有沐孜李一人操作。因此他也沒有問王畫。

  他相信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王畫早遲會向他透露出所有的秘密。而且王畫越強大,對自己本身也有好處。不然就象敬暉等人,讓武三思一下子就弄倒了,還扶助什么?

  王畫問道:“李隆基的王妃是王家的什么人?”

  李紅與沐孜李皆是一愣,現與王家正是合作期間,如果李隆基的王妃是太原王家的人,李隆基對王畫抱著敵意,有可能現王畫對李隆基也抱著敵意,那么關系就復雜了。

  朱仝過來的時候,就想到了王畫有可能問這個問題,他答道:“小候爺,你對太原王家知道多少?雖然王家七姓中排末位,可勢力還是遠非你所想像的。真說起來太原王家分為二房,一是祁縣一脈,一個太原一脈。祁縣一脈從獻貂蟬的王允開始,王勃與王績也是出自這一脈的。但現主事的卻是太原一脈,宰相王珪與王皇后就是出自這一脈,當然王小娘子也是這一脈的。而且你血字營手下大將王晙也是出自這一脈的。”

  王畫一聽暈了,王晙洛陽人,怎么與太原王家沾上關系?而且自己卻半點風聲也沒有聽到。

  “小候爺,請不要懷疑。太原王家不止太原才有他們的族人,有許多族人外面枝繁葉茂。王將軍上幾代都是官員,常年生活任上,因此王將軍幾代都沒有太原定居,就是王將軍自己也是滄州出生,后來隨其父長安尉王行果遷居洛陽的。但確確實實是屬于太原王家。只是王將軍本人矜持,不炫耀家世,因此太原王家族譜上有,可知道的外人很少。因為小候爺與七姓十家原來有些矛盾,后來小候爺看重了王將軍。王將軍就不敢將此事說出來。”

  王畫苦笑了一下說:“好吧,以后我遇到姓王、鄭、崔、李、盧、韋的人,一定要問個清楚。”

  “若是公事無所謂,機密私事好防一防,”朱仝看到王畫吃癟的樣子,顯然也感到高興。他又說道:“臨淄王的王妃嚴格來說是來自祁縣王氏,不過現兩脈合為一體,也可以說是來自太原王家,她的祖父是梁朝冀州刺史王神念,其子是南梁勇將王僧辨。但也因為世代為官,遷居外,離王家主脈甚是遙遠。而且王王妃與臨淄王結婚數年無子,所以只有小候爺與王家合作帶來很大的好處,請不要惦念此事。除非臨淄王是皇太子,那另當別論。”

  王畫加苦笑,心想,如果自己無能為力的話,李隆基不但是皇太子,還是皇帝,但這個王皇后好象讓老武的侄孫女武惠妃害死了。

  他也將朱仝的話記心上,后事情水落石出時,必須要對王家防上一手。但這兩三年,就是朱仝都未必能看出什么兆頭。與王家的合作也會平安無事。就是以后,李隆基得勢了,面對每年一百萬緡錢的進賬,王家同樣會猶豫不決。

  王畫才將第五封信念了出來,不然朱仝也看不懂。

  信上說大約去年郝鵬飛卷走了大量錢財,平安無事逃跑后,卻到了南洋轉了一圈,大約是受王畫朝堂上說的從南洋交換糧食的影響。不知道從什么地方,運來近百萬石糧食。然后蘇州以每斗不到四十文錢出售。因此洛陽這一段時間米價讓王畫大批糧食運過來后,沖擊了一下,再受他的影響,又沖擊了一下,下跌到五十文以下。

  當然就是這樣,商人還有賺頭,畢竟是糧食,不是鹽,過往關稅并不重。所賺的錢不是勝利潤,而是勝量多。

  郝鵬飛并沒有直接出面,是交給幾個大戶人家代辦的。如果不是王畫故意留下幾條線沒有掐斷,都不注意此事。

  所以沐孜李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似乎郝鵬飛現是幫國家平穩糧價,也不符合他的風格。難道他手里也有一塊廣大的土地,種植糧食?

  朱仝想了一會兒說道:“這個郝鵬飛是一個人才啊。”

  雖然不樂意,但王畫不得不承認,原來那個讓自己輕易騙倒的紈绔子弟,這幾年成長起來,至少比王堿兄弟強得多。

  他對李紅說道:“你讓人帶信到小琉球,讓他們加強巡邏。”

  好的辦法,就撤出臺灣。現航海的船只增加了許多,難免會有人登上島嶼,那就有可能發現王家的造船基地。但王畫舍不得,比如自己缺少什么,可以立即從中原買回來,而且上面經營了很長時間,與原住民十分熟悉,有了自己的生產基地了。特別是擄獲奴隸,王畫偏偏喜歡擄獲倭人,臺灣又可以作為一個中轉點。現糧食直接從長江入港,是一個重要的中轉站。

  王畫舍不得放棄。那只有增加保衛力量了。

  “還有,對一些忠心的奴隸可以作一些適當的獎勵,讓他們看到盼頭。但對武器管理繼續保持嚴格。”

  這一條李紅也明白,一味的鎮壓,終必然適得其反,況且大洋洲上還是以奴隸為主。只是這些奴隸來自四面八方,擰不成一股繩,所以成不了大勢。否則王家都有可能對大洋洲失去控制。所以適當地選擇一些懷柔政策,也很重要。

  但下面的話她就有些不明白了。

  王畫又說道:“而且一些淘汰下來的船只,可以出售出去。現航海方興未艾,能賣個好價錢。朱先生,你估計太原王家能拿出多少現錢?”

  朱仝想了一下說:“如果將金銀與銅錢,還有絹一起拿出來,大約七八十萬緡錢,不會超過一百萬緡錢。”

  數字也算巨大,可對于一個龐大的家族來說,這些錢還是微不足道。難怪外人評論說王家開始衰落。但王畫并不恥笑,他看著的是王家的人脈與資源,不是王家的資金。他又說道:“你寫一封信給王家族長,就說讓他準備五十萬緡錢,還有五十個會經營的掌柜。我會讓他半年后至少增加五十萬緡錢以上的收益。沐孜李,你也要安排近百個忠心耿耿的手下,要求會寫一些字,算一些賬,精明強干,口風嚴實。”

  “二郎,你要做什么?”

  “這個郝鵬飛玩經濟杠桿,那么我就與他玩一把。”

  聽到這里,朱仝已經明白了一大半,但王畫怎么操作,他還是不大明白。這個對他來說,似乎也是一個陌生的領域。但他有些擔心地說:“就怕這一次他們也陷了進去。”

  “朱先生,無妨,你可以直接告訴他們,如果同意,到時候會給他們一個公道的分成。如果不是同意,我也有其他的手段。而且資金,這一次我也有可能會向皇上借一百萬緡以上的錢進行操作。”

  還是不大明白,但知道這一次王畫玩得可不會小,不說太原王家能拿出多少錢,就是現的王家并不是外人所想的那樣,手中的現錢也足足有近五十萬緡錢。還有源源不斷的寶石、珊瑚與鐵礦石進入唐朝,數月后還有一批糧食也進入唐朝,但因為涌入的人口猛烈的增加,這一小批早稻的產出,運過來的不會很多。

  王家愛玩就玩,不玩拉倒。這是利國利民的事,不需要遮掩,王畫可以合作的對象很多。但夏收即將來臨,必須立即安排。

  李紅還發愣,為什么李顯會同意借一百萬緡錢時,這不是一百萬錢,唐朝國庫里總共有多少錢?朱仝聽到這個數字后,明白了大概,開始立即寫信。

  王畫并沒有結束,他看著第三封信,工藝品是他的強項,但工業卻是他的弱項。沒有想到自己只說了硝、硫磺與炭末,竟然讓手下將黑火藥研究出來。那么是不是自己畫一個圖紙,就能做出槍支大炮來?

  當然這是yy了一下,但如果裝上投石機,將炸藥包點燃,放海船,都適合海戰。他也拿出紙筆。這是畫了原始的人力轉爐與高爐與煤炭焦化過程的圖紙,看能不能有聰明的手下,將高爐練鋼技術,提前研究出來?畫好了圖紙,王畫又想到了制造高爐的另一樣東西,水泥,這是將石灰石與粘土破碎磨細后,放窯中經高溫燒成熟料,加入適量石膏磨細,才是成品水泥。好象還有一些其他的混合材料與外劑,效果會好一些,可王畫不知道了。

  王畫又寫了出來,看手下有沒有能人將它再次研究出來。

  想到了水泥,他又想到了玻璃,一般人說玻璃是沙子燒出來的,這個說法是錯誤的,不但有沙子,而且是石英砂、純堿、長石及石灰石共同經過高溫燒煉,才有上等的玻璃。當然,上等也指與現市場這種來自大食的玻璃相比。

  但怎么燒,什么比例,他同樣不知道。反正大洋洲上人多,也不知是十萬人還是二十萬人,里面有不少沐孜李安排進去的人才。一道讓他們中的工匠研究。

  王畫畫了圖紙,寫了說明,然后將它們吹干,交到李紅手上說:“將它立即送到大洋洲,另外吩咐他們,那個銅礦可以開采,但銅暫且收藏起來。另外,將家中所有飛錢兌成現錢。”

  朱仝正寫信,很長的一封信,王畫讓他寫信,代表著與王家的誠意。這有可能是一個對王家十分有利的事情,但王畫寫出來,未必讓太原王家相信,相反,自己至少不會害太原王家。所以務必用準確的語言,將其中一些模糊的利害關系寫出來。而王畫也沒有全盤說出來,所以信寫得很慢。聽到王畫提到銅礦的事,他抬起了頭。

  他知道是來自海外的,如果唐朝,私人開采銅礦可是要斬頭的。

  李紅卻迷茫地接過信,問:“為什么?”

  銅的作用主要還是用來當作貨幣的,沒有收藏價值。

  朱仝代答道:“李娘子,你想一想,現市面上有多少人用金銀兌現銅錢?就是兌現銅錢是什么比例?”

  這個李紅倒知道一些,明面上是一兩金子換八兩銀子,一兩銀子與一緡錢相等。可這幾個月,銀價與金價不停上漲,當然,也無所謂,金銀并不是直接的貨幣,只是一個貴重金屬。因此大家都沒有注意。

  “李娘子,可知道原因?”

  李紅模糊地有一些想法,但還是搖了搖頭。

  “糧價漲了起來,工人的工薪,以及其他的物價都隨之漲了起來。但銅錢還是銅錢,等于銅錢價格下跌了。有的人已經將銅熔化,燒成銅器出售。這漢朝也出現過內似的事。因為比銅錢使用劃算。實際上流通的銅錢開始減少。再看絹,因為棉花種的人多了,養蠶的人也少了,因此絹價也提高了。有許多百姓想用棉布當作錢來兌現,但交易的人看到棉布價格下跌,又不愿意。我不知道小候爺有什么想法,但這種情況有些混亂。因此聰明的人,就能利用少量的錢與糧,撬動市場價格的浮動,從中某利。現將銅放出去,得不償失。”

  說到這里,朱仝又看了看手中的信。

  十幾天,他與王畫不謀而合。雖然朝中大臣認為夏收望,可不是那么一回事。現耕種還是密集型勞動,不然王畫有那么一大片土地,得擁有多少糧食。畝產因為土地多次耕種,肥力撥,不得不輪耕。但大量田地的吞并,許多百姓不是被東家收流下來,也不敢收留,大多手段不是那么光明吞并的,將這些仇恨的佃農放身邊也不放心。所以這些人無家可歸。不但給社會帶來隱患,而且吞并的田地因為無戶可耕,出現荒廢。等于糧食產量下降。如果萬眾一心,加上王畫提供的大量糧食,問題又不大,可許多糧商卻利用這個機會囤積居奇。所以預料夏收到來時,也就是糧價浮動時,甚至春天就開始出現一些浮動。

  但沒有想到洛陽的糧價未漲反跌,這一現象很奇怪。

  如果不是王畫安排人手去跟蹤,有可能還不明白原因。

  “不但如此,因為銅少了,但各大商家還要繼續做生意,除了官家的飛錢,還有各大商家私辦的飛錢。后只好增加飛錢的發行量。但這個錢是虛錢,一旦事情揭破,手中持有飛錢的必然會兌現。有可能這些商號立即面臨破產,所以現持有飛錢,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說到這里,他忽然想到,銅本來國家就緊缺,所以朝廷下詔交易時,除了銅錢外,必須夾帶一定數量的生絹,來緩解銅的不足。但生絹如果保管得當,也能保藏個十年八年,現生絹日見價漲,無論是誰,都不愿意將生絹拿出來交易。棉布賣方又不愿意接受。可銅呢,本來就不足,自武則天起,到現的皇上與皇后,又喜歡大興廟宇,修造了無數金光燦燦的大佛,加造成銅的不足。民間又有人將銅兌現銅器出售,飛錢如果破產,那么交易時,買方拿不出現錢,賣方看不到現錢,交易必然不會成功。

  如果沒有交易,會怎么樣?

  所有作坊的產品后都賣不出去,賣不出去,作坊必會垮臺,就是農民也得不到他們所要的器具,生活艱難。然后事態發展下去,他打了一個冷戰,說:“小候爺,要出大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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