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第五十章棺材 船只溯流而上,到了鄭州,再順流而下,從汴水到達汴州。
雖然汴水沒有黃河浩大,可夾汴水與濟水之間,這兩條同樣都是大河,因此這一次受的災害比滑州還要嚴重。
(嚴格來說汴水是運河,黃河是母親河,可還是無奈地說一句,恐怕也是世界上罕見的喜怒無常的河流,造成無數百姓傷害的特大型決堤就有七次,加上一次人為改道,共有八次大型改道。過幾天我會上傳一張唐朝疆域圖上去,順便說一下這八次改道的時間原因,濟水是唐朝第四大河流,僅次于江淮黃,現因為黃河改道以及其他的原因,基本上消失了。)
對王畫的到來,大多人歡欣鼓舞,可不是全部。有少數的人暗底里卻將王畫稱為王扒皮。特別是上官小婉的到來,有許多不同尋常的含味。
李裹兒還好理解一點,她與王畫的關系可以說是世人皆知了。這一次李顯公開放她出來,那有那么容易回去的。
可沒有人認為上官小婉會與王畫有什么曖昧的關系。總的來說,王畫人品還是能說得過去的。也沒有人往這上面想。沒有人認為上官小婉是一個不知輕重的人。但她為什么也跟來了?
按理說她們奉旨只是處理滑州大案,現滑州案件清了,她們得回洛陽了。可為什么還繼續跟過來?難道滑州案件并沒有真正查清楚,一部分案件還牽連到汴州的某些人?或者汴州也有大案子?
汴州官員與一部分汴州有聲望的人,全部來到汴州城南汴水碼頭上迎接,有少數人心里面忐忑不安。
不做虧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門,可這個年頭,吏治本來就很難清明,加上連朝廷的政局都沒有變得平穩,又有幾個沒有做過虧心事的?
兩艘大船靈活地駛了過來,船上的水手拿著纜繩,準確無誤地套碼頭的樁頭上。然后船舷的樁頭上,將纜繩系緊。
碼頭的尾部,卻有多的船只停泊哪里,但離他們距離兒有點遠。這是汴州官吏派了人清空了,維護他們這一行的安全。
李重俊先走了出來,然后便是李裹兒,大義上李重俊他們這一行中是排首位的。
才到上官婉兒與王畫。
官員參拜,但眼睛神兒卻瞟著后一位主兒。對前幾位他們是不敢得罪的,小心維護著他們的尊嚴就是了。可讓他們害怕的卻是四個人后的那個青年。管他只是隨意地戴著一頂皂色幞頭,穿著一身長袍,使他高大的身影看起來有那么一點儒雅的味道。
當然了,也有了一些神話的味道。
滑州的案件王畫將所有功勞幾乎推給了李重俊,因此許多細節并沒有上報給朝廷。至于民間的傳言,都是根據李重俊的幾本奏折與從秋翡白玉坊傳出來的消息整編的。再后來就是無限地夸大,加讓人難以相信。
可是王畫臨離開滑州前,那些滑州的女子的表演,已經流傳開來。可惜那些女子卻與王畫不是一道,她們乘著大船下了洛陽。可這些人卻聽說了很多那晚表演的事。
大的真愛是什么?是有一顆慈悲的心。
傳遍了整個汴州。
可一些人卻不這樣認為,這個王畫是從千軍萬馬里廝殺過多回過的,正如白天黑夜,他的慈悲之心越是光明,背后的殺戳之心就越是黑暗。
然而其他三個主兒同樣也不可漠視。
李重俊一臉笑容,態度和藹可親,原來傳言中他只能算是一個紈绔子弟,不學無術。可這次滑州案子他得了大的功勞,雖然知道內情不是那么回事。但說明了此人同樣不可小視。
另一個美麗嬌小的的女子,一張臉俊俏得似乎生出花來。上官小婉,小視她?那一個敢。這是一位不可了得的主。
還有一個讓他們敬畏的少女,嬌媚動人,仿佛是西施貂禪復生,可與她們不同,她身上有一種尊貴味兒,對她,眾人只有仰望的份。
奢侈的陣容,也給了這些官員無窮無的壓力。
但事實上,這幾個人都沒有向他們刁難,相互見面寒喧。也直奔了主題,除了詢問災民的情況外,并沒有談論其他的什么話題。
王畫卻來到張嘉貞與張九齡面前,低聲說道:“你們這一次做得很好。”
這一次委任各州察看災情的官員除了朝廷委任的外,至于這是如何委任的,中間自然有奧秘,比如說馬子亮。同時王畫也點名討要了幾個官員協助,但點名討要的官員名額并不多,只有幾個人。其中有兩個人令人矚目的,一個就是李重俊。
因為李重俊與李裹兒不和,當時王畫大殿上點名李重俊時,就讓人驚訝萬分。
另一個就是張九齡,后者的官職太低,而且還是王畫的姐夫。
固然王畫舉賢不避仇,不諱親,隱然有古人之風,可這兩個人這一行,也用實際行動,證明了王畫選人的正確。
另一個王畫討要過來的張嘉貞同樣也不遜色,兩個人到了汴州后兢兢業業,使迅速將汴州災民穩定,立下了大功。當然,也是因為汴州官員聽說了李重俊與王畫到來,提前就做了安排。后來大量物資調來,先后都對穩定起了重要的作用。
主要滑州案發,各州震驚。汴州又是重災區,汴州各級官員加小心翼翼,雖然未必會起多大功勞,也沒有出大的紕漏。
但兩人聽了王畫的話后,卻搖了搖頭,低聲說道:“不容樂觀。”
“我知道,”王畫拍了拍張嘉貞的肩膀。不要說是滑州自己投入大量資金與人力物力,也沒有將災民的問題全部解決。現接近八月,正是一年當中好的時光,天氣不冷不熱,然而秋風一起,漸漸天氣轉涼了。雖然那時候災民也返回家園了,可是過冬的糧食衣服怎么辦?還有明年的種子,生活用具與農耕用具,耕牛等等,又怎么辦?
現正常年份,絕大多數人家連溫飽都達不到。就象王畫原來的家庭,每年都有大段的辰光,大鳳帶著三鳳去挖野菜渡日。不要說是大災之年。
王畫抬眼看了看遠處高大的汴州城墻,還能隱隱看到城頭上的旌旗隨風飄揚。
現的汴州幾年后又改名陳留郡,本來李世民平王世充后,下領浚儀、里、小黃、開封、封丘五縣,后來因為地形險要,天下未定,唐高祖又改汴州為都督府,廢開封、小黃、里三縣入浚儀,又廢杞州之雍丘與陳留,管州中牟,洧州尉氏,屬于汴州管轄,漸成天下大州。到了唐高宗手上,因為情況的不同,又將中牟縣劃到了鄭州管轄。但汴州依然是天下著名的大州之一。
主要的原因,也是后來宋朝定都汴州的原因,水系發達,便于運輸。后來朱元璋也想定都于汴州,只是因為那時候關中開發嚴重,植被稀疏,泥土嚴重流失,黃河與汴水開始淤塞,始罷。
便利的水系,給汴州帶來了繁榮。然而黃河與長江不同,上流多有不毛戈壁等地,沙塵含量大,唐朝就已經出現了地上河。因此時常遭受水患的困擾。但這也沒有辦法的,長江都一直通暢無阻的,但遇到特大水災,還是給了兩岸百姓嚴重創傷,不要說黃河了。
王畫是想汴州的歷史變遷。
如果說占地面積,楊廣建造的大興城,也就是現的長安無疑是世界歷史上大的古都。其實不然,長安城現許多地方都空置著,城南與郊區都無異。但后來的開封,鼎盛時達到了兩百多萬人口,那是一個什么樣的概念,有可能整個世界的人口都不足五六億人。沒有高樓大廈騰出空間讓百姓居住。然后不得己,再三地擴建城市規模。這才是真正的世界古代史上大的城市。
想到這里,他對張嘉貞說道:“帶我們去看看吧。”
汴州刺史劉順一聽,連忙說道:“王學士,公主殿下與昭容遠途而來,舟船辛苦,是不是要休息一下再說?”
“劉刺史,無妨。”上官小婉說道。
上官小婉發話了,劉順不敢不聽。
一行人跟著張嘉貞來到災民的安置點。
與以前的賑災大使相比,這一行有些怪異,因為除了李裹兒與上官小婉兩個女子外,還有李紅與沐孜李,以及蒙著面的李雪君。至于王涵還船上沒有下來,畢竟出身王家,雖然跟王畫身后讓她感到很開心,可不敢公開拋頭露面。她是要等王畫安息下來后,才能派人將她接過去。
但也沒有一個人覺得不正常。上官小婉與李裹兒的身份是朝廷賜予的,無可指責。李紅三個人是王畫的小妾,雖然李雪君還沒有與王畫確定關系,滑州一行中,這三個小妾都幫助災民做了很多的好事。還有人都知道了李紅幫王家管著錢袋子。因此,對這三個王畫的小妾,大家反而十分地歡迎。
主要的災民點都是集中河堤上,可是李裹兒與上官小婉、李重俊明顯看到與滑州災民不同。雖然他們這一行,災民很歡迎,用殷切地希望看著他們。但眼神里都有點茫然,不象滑州災民雖然眼中也有痛苦,可飽含著一種希望。
王畫卻清楚原因。因為滑州出現了人為的決堤,朝廷也刻意地進行了一點補償。再加上自己用李重俊名義弄出來的大作坊,以及前后鼓勵百姓進行自救,給大多數百姓帶來了一條生路。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授之以漁。有了生路,心中有了底,就有了信心。
不可否認張嘉貞與張九齡的人品。可無論他們多少機智,如何看待資本的運行,管自己也是一個外行,可與自己的差距也象他們燒瓷器與自己的差距那么大。
與智慧無關,這是歷史的局限性造成的。
一路走來,災民夾道相迎。然而王畫卻知道他們的想法,滑州離汴州也不過近的地方也不過一百來里地,遠的地方也不兩三百來里地,中間只隔著一條濟水,滑州發生的事,這些災民很容易聽到的。
但滑州那是特例,一是人為決堤,朝廷君臣有歉意,格外撥出了一些罰沒的款項。自己也拿了一大筆錢出來。
現汴州災民數量比滑州只多不少,而且加分散。想要照搬滑州自己做的一切是不可能的。不要說自己拿出這筆錢讓人懷疑,就是沒有人懷疑,自己不顧其他的安排,全部拿出來,可還是沒有辦法幫助所有百姓。
雖然沐孜李也做了一些安排,將一些已經無法維持生活的災民悄悄地向大洋洲轉移。但能幫助的人卻很少,第一個不許多人不愿意離開家鄉,第二個還不能公開進行這個安排,第三個因為不能聲張,不能讓朝廷得知,轉移百姓的數量不能太大了,否則幾百個百姓一個州消失了還好一點。大災之年,天知道他們到了什么地方做了逃戶?但幾千人呢?所以幫助作用還是很小。
王畫一邊走著,一邊看著災民的情況,眉頭皺了起來。
這時他耳邊傳來劉順的介紹:“這位是鄉里的大善士周永周大郎。”
王畫看了看,一個長相忠厚的老者,五十多歲,慈眉善目,有點象畫上老壽星的樣子。
張九齡他耳邊說道:“這是浚儀縣一位大善人,平時信仰佛教,曾多次拿出財產幫助窮人。這一次他的莊園也全部被洪水淹沒了。但還是繼續拿出存錢,賑助百姓。”
王畫聽了肅然起敬。
但這也是他不反對宗教的原因。只要別過份,象唐朝大舉寺廟道宮,已經嚴重浪費國家財力了。不要說各個小丸子害死了好幾個皇帝。其實宗教控制一個合理的范圍,大多數宗教還是宣揚人們從善去惡的,有時候比政府的宣傳機構作用還要大。如果不信神不信鬼了,不信因果報應,再加上漠視國家法律,后會成什么樣的結果?
造反有理,那是對一個的朝廷而言的。
畢竟造反的結果還是為了重建,其過程是對國家發展的嚴重破壞。因此,宗教對政治的穩定,與宣揚教化還是有著幫助的。
王畫拱手,敬重地說道:“見過周大善士。”
“不敢,只是老朽財力有限,幫助不了多少人,只有一點善心吧。比起王學士的做為,老朽望塵莫及。”說到這里,他望著河堤滔滔的洪水,憂愁地說道:“其實也不能說是一件壞事。如果百姓們挺過這一兩年,田力恢復,對百姓還有好處。可就是這一兩年,不好挺啊。”
王畫也看著河堤下的洪水,已經開始退卻了,河堤上留下一道潮濕的印記。有的高處地方已經露了出來,上面積了一層厚厚積淀下來的淤泥。
周永指的就是這個淤泥。
現耕地方法有兩種,一種是極限耕地,也就是不停地耕種,直至將田力全部破壞,然后荒蕪下來,直到幾十年后田力因為浮塵以及下雨的沉淀的灰塵,表面積累下來,田力再次恢復過來,然后才再次耕種。還有一種就是輪流耕種,田地耕種一半,輪休一半,讓田力恢復。
沒有辦法,缺少化肥,只有這個結果了。為了恢復田力,除了農家肥外,還有腐爛稻草,打撈泥塘中的淤泥,特地種植紅花草,也就是學名紫云英等植物,讓它田間漚爛。但效果都不大。王畫小時候就村中撿過豬糞的。
現黃河鹽堿化輕微,因此這一次澇災過后,洪水消退,洪水積存下來的淤泥沉淀下來,反而使許多生土變得肥沃起來。當然,也不是淤泥馬上就能起作用的,這還要有一個風化熟化的過程,起作用需要一段時間。所以周永說一兩年時間,才有好處。
王畫卻似乎隱隱約約地有了一些靈感。
他走下河堤,用手撈起一些淤泥查看。才浮出水面不久,淤泥沒有曬干,拿手上有一種滑膩膩的感覺。
但劉順已經走了下來,說道:“王學士,不可啊,它很臟的。”
“民以食為天,沒有了土地,就沒有了莊稼,怎么嫌它骯臟呢?”王畫淡淡地說道。但他還是就著水,將手洗干凈。然后帶著李裹兒他們繼續向前走去。
前面是一片高崗,還有一大片濃密的樹林,也是災民聚集多地方。
這是為了躲避七月濃烈夏日導致的結果。
可就這時候,樹林里沖出一輛馬車,馬車后面車廂廂壁上掛著一個大牌子,上面寫道:“車內有物,唯太子與王畫大使可觀也。”
車內什么東西,只能讓李重俊與王畫看?
大家眼里露出古怪的眼神,然而李重俊與李裹兒眼里都有一點興奮。稀奇事兒來了。
當然不可能王畫與李重俊上前看的,天知道馬車里面是什么東西?
兩個護衛沖了過去,將馬勒住,讓它停下來。然后又有兩名護衛走到車廂,一會兒走出來,臉上都有神情也變得古怪起來。
李重俊走了過去,問道:“里面是什么東西?”
一個護衛不解地說道:“里面是三個棺材。”
“棺材?”李重俊同樣大奇,但他立即說道:“將它抬下來。”
幾個護衛立即將棺材抬了出來,王畫看著,棺材上面長了一些苔蘚,還有一些泥巴痕跡,看來埋藏地下有一段時間了,不知道是什么樣將它挖了出來。
李重俊看著王畫,王畫點了一下頭。李重俊會意,大聲說道:“將它打開。”
幾個護衛將它撬開,然后立即掩起了鼻子。因為一陣惡臭傳了過來。
李重俊與王畫同樣也用衣袖將鼻子掩上,但兩個人都走了過去。不知道是誰弄的惡作劇,但既然出現了此事,肯定另有原委。
可是汴州的官員臉上的神情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他們省怕出事,還是出了事。不知道這三具棺材背后又發生了什么大事件?劉順努了努嘴,衙役會意,十幾個人悄無聲息離開人群,向那片樹林潛了進去。
李裹兒與上官小婉同樣很好奇。現都清楚滑州大案是怎樣破的了,包括王畫親自打開柳蕓的墳墓都聽說了。
兩個俏麗的女子掩著鼻子,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向棺材里看去,然后兩個人同時尖叫起來,跑到后面拼命地嘔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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