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姐妹 玉珊抬起頭,遲疑了一下問道:“你是說那個郝郎君?”
“正是。”
“對他奴婢了解得不是很清楚,但隱約地聽到他出了很大的一筆資金。后來糧食漲價,看到巨大的利潤后,史刺史他們還有成公家、費家以及上官家等人,都開始眼紅了。”
王畫點頭,這可以想像的,不管怎么分配,因為原始資金郝鵬飛出得多,分配的比例也是大的一份。他又是外來戶,力量相對弱小一點,這些人連殺人決堤的事都敢做出來,難免不對他的股份產生心思。
“于是他們派了玉宣迷惑他監視他。玉宣用了心思,加上郝鵬飛年少多金,是用了十六分的心思。這讓郝鵬飛開始喜歡上了她。”
還是不難理解,青樓女子就靠這個吃飯的,但一般是虛情假意,雖然阿諛奉承,可細細回爽起來,難免讓人不爽。但用了心思后,再加上青樓里學會的一些手段,很讓人迷惑的,不然后來不會有傳言慈禧為了讓咸豐皇帝喜歡,趁早回娘家的機會,特地請教了八大胡同的一些姑娘教她一些技巧。
“后來郝鵬飛想把她帶到南海去,那時候郝鵬飛與史刺史他們開始貌合神離。玉宣沒有同意,郝鵬飛也猜出幾分,正好這時候玉靈乘虛而入。但殺人之事,郝鵬飛是一定參與的,因為這種膠正是他從南海帶過來的。”
王畫又看了一下水袋子,現沒有化學膠水,但出現了許多用動物與植物做的膠水,當然價格不說,效果也很差。但不知道郝鵬飛帶過來的是南洋那種植物膠水。
“這又造成了他們的分岐。后來糧食上漲到近兩百文,這種利潤產生的差價大。郝鵬飛又聽說你主持十七州賑災,還派了人調查柳家一案時,害怕了,于是與他們搭成了一些協議,撤出此事,當然以這幾個人的實力,還是吃不下來。但很早時候,他們就有了這個打算,派了人通知了一些大家族到來,共同瓜分。也正是因為這些大家族出了雄厚的資金,后又壓低了價格。郝鵬飛六七天前,就離開了滑州。”
聽到這里,王畫眼前浮現著一個清瘦的身影,難怪她也出現滑州。可是他立即心中叫了聲可惜,又讓郝鵬飛跑了。不過這個問題也不大,他現需要力量。一旦大洋洲力量強大到一定地步,可以直接出兵橫掃這個大夏國。這件事是急不得的。
玉珊用手帕擦了擦眼淚,接著又說道:“郝鵬飛害怕跑了,可是奴婢卻迷昏了眼睛。卻此案中越陷越深。我受到他們的要脅,與郝鵬飛不同,奴婢無處可逃,還有安郎的前程。于是聽了他們的話,朝廷讓你擔任賑災大使時,我回到了洛陽。因為他們想利用安郎與嚴進士的友情,又利用了嚴進士是你的妹夫,想刺探一些消息。但就那時候我依然還陰奉陽違,并沒有力。只是將你派了嚴進士來查案子回去稟報了。”
王畫聽到這里,看了一眼李重俊,沒有看到他有什么反應。實際上這里又有一個問題,自己洛陽只是準備了幾天,并沒有多長時間,如果朝中沒有人用快馬通知他們,光憑消息自然的傳播,有可能那時候嚴挺之早就離開了洛陽了。不要說等到玉珊趕到洛陽了。
當然是什么人傳播的,王畫也清楚,但一直裝傻,沒有對李重俊說。
“不管怎么說,發生了多起命案,其中有許多起用了迷香,這些配方與解藥都是我制造出來的。奴婢也害怕事情敗露,還有嚴挺之認識奴婢,奴婢也害怕他滑州看到奴婢現的情形,所以立即回去通知了他們。”
說到這里,她是悲痛欲絕。抽泣了良久才又說道:“后來果然你們一行人十分可疑,并且還夜探柳蕓的院子。奴婢害怕事情泄露,只好聽他們的命令,殺了玉宣。昨天晚上的命案是奴婢做的,可以前的命案都與奴婢無關,有可能是玉宣做的,畢竟她身手靈活。”
這都有可能,王畫又想起了玉宣馬車上與他的談話,為什么問他家世與愿不愿收留她為妾婢。自己只猜出了一個方面,她有多起命案身,也知道自己是有可能來查柳家命案的,如果自首,將功折罪,再加上是自己的妾婢,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可以逃過一死。
“可我不明白,你說是玉宣做的,那么她以前也使用過迷香。為什么你將她房間里迷香調包后,她沒有察覺?”
“回王營督,這又是一種型迷香,與以前的香味不同,所以她沒有察覺。”說到這里,她淚如雨下,如果當時自己再機靈一點,找一個理由回絕了。沒有命案身,或者看這位正直的大使能不能為自己說一句好話,說不定逃脫了刑罰,也徹底擺脫了這場惡魘。可現自己殺了人了,說什么都來不及。
看到她可憐的樣子,李紅與沐孜李一左一右,拽了一下王畫的衣服。
那意思是王畫放過她一馬,當然一點事沒有是不可能的,可是王畫如果大筆一揮,修改一下,比如百戰百敗變成百敗百戰,性質就是兩樣的,少可以逃過一死。
王畫看了她們一眼,他知道她們想什么,這個玉珊的身世引起了她們的側隱之心。同樣都是出身青樓,只是她們是皇家教坊,披著一個皇家的大皮,平時又潔身自好,才得以保全貞節的。
而且這個玉珊并沒有自己想得那么邪惡,一直是被逼的。又是為了情郎,不管怎么說,這份愛情同樣讓人有些感動,只是讓人嘆息的是為了愛情,走上了一條不歸路。不過她只是一個弱小的女子,面對一個刺史的兒子,還有可能連駙馬也參加進去了。她又有什么抗爭的能力?
但王畫沒有給她們一個準確的答復,機會是要看玉珊自己把握了。如果她能醒悟一點的話,馬上來到白天的大戲中,大膽站出來指正,說不定自己還會放過她一馬。如果做不到,殺人配藥,通報消息,誅滅九族過了,可少是斬殺之懲!
并且王畫連提示也不給一個。讓她自己考慮。如果給了提示,那不算她的本心!
王畫站了起來,說道:“玉珊姑娘,但兇手不是玉宣一個人,還有另外一個。”
說到這里,他走了出去,看到小樓白亭的房間燈火亮了起來,說道:“我們一道去看一場大戲吧。”
然后嘴一努,向一個護衛做了示意。這個護衛明白,這時候兩排房子里所有姑娘都醒了過來,只是被護衛警告著,沒有發出很大的動靜。這是讓他將這些姑娘一起帶到小樓中去。援兵還沒有到來之前,防止這些人狗急跳墻,自己人少武器又不足。為了這一兩個時辰內不走漏風聲,不得不這樣做。
一起來到后面小樓。
但沒有問決堤的事,以她的地位,問也沒有用。
王畫來到白亭與白菊居住的房間,看到兩個女子全都安然無恙,只是白亭眼中流淚,眼神是失望之極。白菊臉色灰白,坐床上呆呆發愣,邊上幾個護衛看守著她。
王畫笑了笑,問道:“白亭姑娘,怎么啦?”
白亭眼中失望之情深,她低聲答道:“我睡著了,白菊妹子用匕首架奴婢脖子上,又用冷水將奴婢潑醒,讓我不要出聲。還有這香。”
她指了一下香案香爐被掐滅的一盤香,說道:“很古怪,奴婢醒來全身軟綿綿的。”
玉珊羞愧地低下頭,如果不是王畫見機得早,白亭今天晚上有可能又遭到殺害。而且白亭心腸好整個秋翡白玉坊是有名的。
“我聽出是她的聲音,”白亭指著白菊說道:“我問她為什么要這樣做?她說她也沒有辦法,只要奴婢回答她,你們究竟是什么人,她就會放過奴婢。因為提前得到了大使的吩咐,所以奴婢也如實回答了。她聽到后,就是這個樣子。然后護衛就闖了進來。”
說到這里,她又哭泣起來。
今天晚上兩個少女的哭泣,但情況各不相同,玉珊的哭泣是罪有應得,然而白亭的哭泣是一顆善良的心被深深的傷害。
李重俊又摸不著頭腦了,這個白菊也過份了吧,王畫對她可是有大恩的。而且她也是受害者。想不明白,于是用狐疑的神情再次看著王畫。
王畫看著癡癡呆呆的白菊,看來聽到自己的名字嚇傻了。他搖了搖頭說道:“其實我第一個懷疑對象就是她。她弟弟濫賭我相信,但明知道上了當,還簽了那張不可思議的欠條,用家人抵償。這樣極品的人有沒有?有,可比雞窩里飛出一只鳳凰還難以看到。因此我故意讓她單獨回家幾次,早派了人跟蹤了她。結果居然有一次發現了什么?發現了她與費家那位公子哥,還有她的弟弟一起笑鬧。”
李重俊驚訝萬分地張大嘴巴,能塞進一顆雞蛋。
“太子殿下,不用那么驚訝。我剛說過了,第一天我們來滑州,就有人注意了。可怎樣確定?于是殺了秋桂,看能不能將我們嚇走。結果沒有嚇走,所以我們可疑。”說到這里,李紅眼里露出了憤恨的神情,居然用一條人命來做試探。但王畫看了看沐孜李,看她依然無動于衷,不是她人不好,而是她現實一點。對于這些人來說,一個小妓女的死活,就如一個草芥一樣,無所謂。他又說道:“既然我們可疑了,她又使出第二招來,這也是他們早計劃好的一個招數。既然是我派來的人,一定品性耿直,不然不可能查這樁案子的。巨大的金錢下,隨便扔一點,就將我的人收買過去。所以她與弟弟還有這個費家的公子哥串通一氣,唱了一出大戲。想逼我們動用自己真實身份幫她擺平這件事,那么身份就暴露了。或者我們理智一點,也會透露一下身份,讓她心安。還是知道我們真正身份了。這才是本意。”
當然反過來,也證明了王畫的人品,不管朝爭如何,民間,或者這群貪官當中,還是害怕他正直的品性的。
“但她怎么知道我們一定會將她喊來侍候?難道老鴇也是與她一起串通好的?”
“這倒未必。畢竟知道的人越多,馬腳露出來的可能性越大。操作不難。她弟弟本來就喜歡賭錢,為了替弟弟還債,白菊欠了很多債務。這時候正好費家這位公子哥找到白菊,要她幫助他們,說不定允諾了什么好處。比如以后替她贖身,讓她做小妾。她不是玉字輩的姑娘,比才氣也白亭姑娘不能相及。而進入紅塵的姑娘就怕年老色衰,沒有著落。聽到后肯定會動心。于是做了這些人的幫手,甚至以前的命案中她也扮演過角色。不然那天我有那么多護衛監視下,不會如此熟練地殺害了秋桂。但她沒有想到,秋桂命案一出,證明了兇手必定她們幾人當中。當然那時候白菊還沒有單獨一個人回家,我也沒有得到準確的證據。”
說到這里,他又看了白菊一眼,這個女子,智力與他根本不一個水平線上,想找出她的漏洞太簡單了。特別是殺害秋桂,做得是愚蠢之及。他帶的護衛雖然不多,可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雖然說第一天疏忽了,可如果說兇手從外面進來的,護衛還沒有發現,除非是李雪君那樣的身手。否則是天方異譚。
當然他那天用了白亭,一是有理由讓他相信,第二是用了一千貫飛錢試探。對于普通人來說,這筆錢會讓人瘋狂的。結果白亭沒有接受,這才讓他真正對白亭放下心來,但這話不好說出來。
“太子殿下,可記得那天我們進入秋翡白玉坊的情形。我們那天前來帶著一大批護衛,想不引人注目都難。又是比馬子亮早一步來到的,香翟薇喝了好一會兒茶。實際上那時候我讓沐孜李安排布置刻意停留的。所以香翟薇喝茶的時間很長。于是外面有了時間做調整了,先是將所有玉字輩姑娘調走。我們一副公子哥的打扮,又帶著一些書,”這是王畫路上看的,帶的書還不少。
“然后讓她弟弟進入秋翡白玉坊通知她。接下來就是發生過的事。玉字輩姑娘調走了,我們要查案子,第一站必須進入坊內,也會住柳蕓院子對面,秋菊院有了客人,只剩下夏荷院了。那天我們打扮很闊氣,因為詛咒一案,坊內生意不好。老鴇們必然會想方設法留住我們。那就要派出坊內拿手的姑娘,除了玉字輩外,白亭姑娘長相算是佼佼者。而且白亭姑娘有才氣,我們又隨身帶了許多書,正對了我們的味口。相對而言,白菊顯得普通了。可怎么樣才能接近我們?簡單。我們進入了秋翡白玉坊,她這時候找白亭借錢了。老鴇喊白亭姑娘,看到她,也絕對可能順便將她喊去。這是慣性思維。當然如果出了意外,她也有招數,因為欠了錢,好不容易來了一個大客。央求一下白亭,白亭再央求老鴇,同樣也進入我們的身邊。”
李重俊噎了噎口水,是真的,td的簡單。
說著王畫提了提水袋說道:“裝神弄鬼,只能騙騙無知的人。如果有神靈,神靈會天上看著你們這樣丑陋的人,后給你們懲罰的。如果有妖魔,天地間自有正義,無論來什么妖魔鬼怪,某當斬之。”
他說天地之間自有正義時,鏗鏘有力。
一干少女看著他,眼里都閃著艷羨的光彩。
王畫又說道:“然后就是幾位玉字輩姑娘進來。其實我同樣懷疑,因為詛咒的存,這些玉字輩姑娘個個都十分地金貴,這時候還同意前來陪伴我們,十分讓人懷疑。”
“王大使,奴婢可是清白的,”玉執驚慌地說道。
“奴婢同樣是無辜的,根本不知道郝郎君的事,”玉靈也說道,但她眼里露出痛苦,現也明白事情真相了。就是郝鵬飛現來到坊內,將她贖出去,她也不會同意。犯傻不成。
“我的話你們還沒有會意。我只是說懷疑,你們前來都有目標的。玉宣不用說了,她本來就是殺人兇手,后來成了被害者,這是與狼為友的下場。玉珊也不用說了。但玉靈姑娘,你為什么前來?一是我們要求舞跳得好的人來,老鴇央求。第二你看到玉宣來了,因為你們有矛盾,所以你認為她是釣我們,想破壞她的好事。所以你才后下定決心來到的。”
玉靈聽了羞愧地低下頭去。
“玉執姑娘呢,也有她的原因,她是聽到我一擲五百緡錢給了白菊,認為我們身世好,所以想冒了一下險,看能不能打動我們的心。這也與你性格豪爽大膽有關。好了,事情到底全部理清楚了。剩下的就是白菊的事。”
王畫揚了揚水袋,說道:“白菊姑娘,不要裝傻了。你說你不會傷害你的好姐妹,只是為了得到一些消息。那么你準備水袋做什么?人與畜牲的區別,除了智慧外,還有感情,親情、友情、愛情。如果沒有了感情,與畜牲有什么區別?為了得到你所謂的幸福,對你好的姐妹準備下毒手。讓你的父母擔心害怕。不要說殺害了一個又一個鮮活無辜的生命。請問,你還有良心嗎?”
王畫說完了,讓眾人全部到二樓上,卻示意了兩個護衛留下來,那是要刑訊了。
天漸漸發白了,王畫看著東方的天際處,拿出古琴,迎著清的晨風,邊彈邊唱道:“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幾度夕陽紅。
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琴聲激昂,聲音豪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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