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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講故事

第十八章講故事  馬車跟李裹兒的輦車后面,潺潺的雨聲中疾馳著,一會兒進了上陽宮。

  王畫那一天進入上陽宮,恰奉風和日麗,上陽宮里面長滿了綠色的植物,看上去風景秀麗。但今天進來,陰沉的天氣里,各個陰郁的植被,發出雨點擊打的聲響,那種陰郁壓抑似乎也象不時落下的積水一樣,一粒粒積落下來,然后將上陽宮籠罩一片愁霧中。

  到了仙居殿前,高大的瓦檐上嘩啦啦地流下一條條水柱。王畫與李裹兒都撐開雨傘沖了過去。

  正好一個御醫走出來,倒藥渣。

  王畫一把拉住他問道:“陛下如何了?”

  現武則天心灰意冷,已經自稱為哀家,但文武百官可沒有敢拿掉她的帝位,只是稱她為上皇,也就是太上皇,也只有王畫繼續稱呼武則天為陛下。

  這個御醫也知道此事,他搖頭答道:“剛才大圣皇帝昏迷了很久,剛剛蘇醒。不過她身體還是堪憂。”

  只說了這一句話,就立即離去,他可不是王畫,朝中現情況很詭異,弄不好就要倒霉的。王畫那是特例,不好比的。就象姚元之,也就是因為痛哭了一下,流放出去了。自己這些御醫算什么?

  王畫立即進殿,大殿里來了許多人,要么是宗氏子弟,要么是朝中重要大員,比如韋安石、楊再思、從嶺南剛返回的魏元忠,以及李顯李旦與太平公主,上官小婉等人。

  看到王畫進來,臉上神情都有些古怪,李顯說道:“王卿,母皇要見你。”

  這對武則天子女們,有濃濃的諷刺意味,武則天剛才奄奄一息,所講的話也能算是臨終遺言了,但她蘇醒后沒有對李顯與李旦有什么吩咐,卻艱難地說了一句:“哀家要見王畫。”

  不然王畫今天還沒有這資格進來。

  王畫還不知道究里,他答道:“臣遵旨。”

  但他眾人臉上掃視了一眼,也看到這些人看他的目光有些神怪,不過所有人眼里都帶著悲戚的神色。

  王畫心里面冷笑,這是貓哭耗子,假慈悲。這群人中間可以大膽地說一句,十人有七人希望老武立即早死早好,有兩個半人持模棱兩可的態度,頂多半個希望老武平安。

  他走了進去,看到武則天躺床上,臉上的神色十分地困窘枯槁,走過去,恭恭敬敬地跪下,說道:“臣參見陛下。”

  然而他眼里已經帶起了一層蒙蒙的濕意。

  不管怎么說,他蒙受了老太太很多恩惠,可是自己卻沒有報答的機會了。

  老武床上艱難地說道:“你起來,走過來一點。”

  王畫站起來,走到她的身前。

  老武又說道:“哀家有一件憾事,沒有看到你成為哀家的孫女婿。”

  這句話說得有些突然,然而座的人都聽明白了,武則天是指王畫對她的仁孝之心,如果王畫是她的孫女婿,這個名份就正了。但有可能王畫將來都沒有這機會,她的親孫女有許多,可除了小的李持盈失蹤了外,其他的都因為年紀到了,已經嫁人。雖然他與李裹兒關系曖昧,可始終是曖昧,沒有一個人會想到王畫有從武家將李裹兒搶回來的膽量。

  王畫走過去,拉住她的手說道:“陛下,你是天下之母,就是我不是陛下的孫女婿,可也是陛下的孫兒。”

  這個動作,也有點過失。可沒有一個敢提出異議。

  武則天與王畫的關系,那也算是君臣相宜的典范了。如果不是王畫歲數太小,武則天到了垂暮之年,又是第二個武則天與狄仁杰的關系。

  王畫這是赤誠之心。這份赤誠之心面前,就是敬琿一旁看著不愉快,也不敢作聲。

  但王畫隨著說了一句讓大家感到驚訝萬分的話。

  王畫主動找來一把椅子,武則天面前坐下來,說道:“陛下,臣給你講個故事吧。”

  王畫講的是《紅樓夢》。

  通過他口頭表達的,與書中的語言有一些差別的,一個是口語,一個是書面語。還是王畫也沒有這個能力完全還原,雖然他也看過五六遍了,也看過電視劇,但想要將一本幾十萬字的長篇巨著完全記下來是不可能的。

  一開始他就將起頭部份略去,而從甄士隱直接講起。

  《紅樓夢》起始幾章,如果用講故事的手法來講是難的,因為這幾章時間場景人物跨度都很大,如果講得不好,就會零亂。

  王畫努力回想起以前看過的內容,將頭緒理了一下,才開始開講。

  其他人也涌入到武則天的寢室,都感到奇怪。當然唐朝也有了了,只是篇幅短小,而且有許多寫的東西不好,因此不受上流主體歡迎。

  聽到王畫講絳珠草與神瑛侍者下凡,勾出許多風流冤家時,多道貌岸然的人都皺起了眉頭。他們心中想到,已經與那些下流的一樣的套路了,只是王畫講得有條理,長。

  武則天一直微笑,如果說有信心,也只有她對王畫真正有信心,李裹兒都不行。

  當李裹兒聽到林如海子孫有限,想了想王家的一脈單傳,不由地看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憂上心來。但這個表情卻沒有人注意。這時候故事內容已經進入了第二回,開始進入正巷了。

  雖然還是有人不齒,可都聽得津津有味。畢竟以這種宏偉形式,還是第一次向世人展現。

  但聽到寶玉說女兒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見了女兒,我便清爽。見了男子,便覺得濁臭逼人。幾乎所有大臣都皺起了眉頭,果然是一個好色之徒。只有場一干尊貴的女性,都不顧武則天的病重,捂起嘴來,偷偷樂起來。

  進入了第三回,已經有許多人明白了,這個林黛玉就是那個還眼淚的絳珠仙子了。可這時候,雖然不齒,但眾人已經全部被故事吸引住了。

  直到王畫講到護官符,開始有人恍然大悟,這遠不是一個普通故事那么簡單,恐怕有許多喻意里面。但王畫講得很慢,一邊講一邊想,所以這時候已經過去了近一個時辰。為武則天治病的幾個御醫轉來轉去。

  可不要說王畫了,就是李顯現也忘記身何處。王畫還繼續說下去,說到寶玉看到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這副對聯時,眾人心然領會,好對聯。

  王畫曾經出外游學一年多,也是這個用意,用簡單兩個字來說,就是閱歷。

  然而王畫話鋒一轉,說寶玉看到這對聯,斷然不顧這間宇室精美,鋪陳華麗,也不肯住這里時,眾人愕然。有很多人都想笑出聲。

  王畫接著又說道,寶玉看到嫩寒鎖夢因窗冷,芳氣襲人是酒香,立即說這里好,連李顯都笑道:“這個憊懶兒!”

  但這里,原著是寫著室內是飛燕立著舞過的金盤,后面又是一大堆安祿山、武則天、壽昌公主用過的器具,王畫不得不再次做了修改。但這一段內容王畫也覺得不好,用了一堆名人帝王用過的東西來形容器具的精美,有點失去風骨的感覺。

  可他前世《紅樓夢》登上神壇了,王畫這種想法沒有敢對任何人說,怕人恥笑他。

  王畫又說到寶玉睡夢中,跟隨秦可卿,往前走時,御醫終于忍不住走過來,對他說道:“小候爺,不早了,上皇需要休息。”

  他才起身替武則天掖了掖蠶絲薄被,離開寢室。

  但走出寢室外,立即眉頭緊鎖起來,臉上浮現出濃濃的哀傷。眾人不管對他講的內容能不能接受,但明白王畫講這個故事是為了讓武則天開心的。從心里面多少也有點佩服他的氣節,隱然有烈烈古人之風,現對武則天如此,不是好事兒,相反會引來一些麻煩,王畫依然這樣做,這是與豫讓等義士,是差不多的行為。

  不管樂不樂意,這種行為卻讓他們都感到敬重。

  王畫心里面卻是想著另一件事,他不是講故事,這本他也不想將它拿出來,流傳出去,會招來大的爭議。而且從他嘴里或者手里出來,因為記得不清楚了,也會失去原來的韻味。

  這樣做的目標還是為了老武。

  為什么老武會變成這樣?因為她心里面失去了盼頭,所以沒有了求生的。病只是一個外因,主要是她心死了。

  因此他這樣做,是讓她重燃起一個盼頭來,只是換成了另一種方式,活下去,就能聽到下面的故事了。

  這種對身體康復的作用,現醫學還懵懂之中。可王畫也不想解釋。

  可看到一個雄才大略的人病怏怏如此,他心中怏怏不樂,只是向李顯見過禮后,其他的人一個也沒有打招呼,上了馬車就走了。

  實際上故事到了這時候,也引起了懸念,因為這里會讓人產生誤會,夢中賈寶玉與秦可卿,會發生什么關系?有許多人猜測著,只是王畫神情如此蕭,連李裹兒也不敢詢問。

  只好看著他登上馬車離去。

  回到家中,嚴挺之叔侄還,這門親事必須要王畫做主,因此倆人都坐王家等候王畫回來。

  王畫強作笑顏打了聲招呼,然后找三鳳去了。

  應當沒有太大問題,嚴挺之是憑真才實學考中進士的。就憑借這一點,已經很難得了。而且他長相也好。但這是三鳳的一輩子幸福,王畫要考慮一下三鳳的感想。

  找到三鳳,王畫問道:“三妹,這個嚴挺之,你對他什么印象?”

  三鳳臉上飛紅著,扭怩地捏著衣服不答。

  看到了三鳳的表情,王畫會意了,他又回到客廳。詢問嚴挺之。

  嚴挺之同樣也沒有意見,王畫名聲好地位高次之,主要三鳳本身長得清秀,加上這幾年家庭的轉變,又有王畫的薰陶,隱隱有了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的氣質。

  不是同不同意的問題,而是這個幸福來得太突然了。

  當然兩家只是口頭的協訂,雖然沒有到成親的地步,然而是王畫的妹妹,嚴家也要臉面,訂親也有許多程序的。嚴方嶷帶著侄子回去安排了。

  將他們送出去,看到王畫疲憊的模樣,李紅還想詢問發生了什么事。可是王畫卻回到房中,倒床上睡著了。

  第二天,雨住了,一輪紅日難得地從東邊的天際冉冉升起,李紅興沖沖地從外面跑回來,對王畫說道:“二郎,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米價又漲了,每斗米漲到四十八文。”

  但說完后,立即將嘴捂上。

  這個消息也是她剛剛聽到,對王家來說是好消息,只有米價漲得越高,王家越有利。現天下手里土地多的人不是七姓十家,不是李唐這些宗室,而是自家二郎,只要勞力充足,幾百萬傾耕地都能擁有。實際上到現她還夢中,那么大的地方,居然沒有皇帝!

  王畫也是將以后的重心放糧食上面的。米價漲得越高,王家收入越高。

  不過她立即反應過來,王家收入高了,可天下老百姓要倒霉了。王畫聽到這個消息,未必會高興。

  王畫聽了愕然。漲價是必然的,唐朝也存物價上漲,一樣。而且棉花普及,是否影響耕地未必,可難免有商家中間做文章。但這個漲幅就不正常了。

  而且秋收也不遠。王畫想了一下,立即將沐孜李喊過來,讓她派人去查這件事的原委。

  這就是力量的好處,現羽翼還沒有齊全,否則王畫都能查到武三思、李旦與太平公主他們有什么動態。

  李紅傻傻地問道:“有什么不對嘛?”

  “不但不對,而是大有問題,并且漲價的替罪羊還會是我。”洛陽米價一直沒有下跌,已經有商家將責任推到王畫身上。

  說完后,王畫到了昭文館,中午回來時,沐孜李已經得到了一些消息。主要是許多米商屯集糧食,從夏收時就開始屯集,但確實今年糧食有可能因為許多田地為了追求利潤,種植棉花,出現短缺。加上這段時間天氣反常,有的地方出現了澇災。所以這些商人借勢發難,聯合起來一起漲價的。

  聽到這里,王畫看著蕭亞軒。

  蕭亞軒搖頭:“大洋洲的糧食指望不上。”

  現奴隸是有許多,但船只上面的,造船作坊里面的,采珊瑚的,開礦的,還有武裝士兵,因此不可能將全部奴隸抽出來從事農業生產。

  也就是說,馬上大洋洲有一季夏收,但生產的糧食不會很多。別看開墾出來近十萬傾田地,但那只是初步的圈圍,種植需要再次細細耕作,并且因為沒有耕牛,是人力耕作,播種耕耘、鋤草灌溉、收割入倉,就是不顧奴隸死活,能夠種植的也不過一兩萬來傾耕地面積。

  說起來也不少,并且這些地方因為從來沒有種植過莊稼,田力充足,莊稼長勢也很好,可一季糧管什么用?種子,自己的食用,再加上海上風險,時不時有船被海浪打沉的事件發生。安全運到唐朝,能有一百來萬石糧食登天了。

  數量還是不少,但一個人一年少得吃掉四石糧食吧。連一個洛陽城百姓的糧食都供應不上來。別提將天下糧價打壓下去。想要起平衡糧價,少得等到三四年后,大洋洲種植的面積達到幾十萬傾,才能做到。

  就這樣,中間還不能出現差錯。

  王畫忽然看著李紅說道:“我們將婚禮辦了吧。”

  李紅臉上立即出現一片喜色,等了這么多年了。她使勁地點著頭。

  王畫又對蕭亞軒說道:“我感覺還不會就這樣結束的。”

  說到這里他指了指外面的天空,雖然天放晴了,但天空中依然云彩朵朵,這個朵朵可不是那種輕淡的朵朵,堆一起厚厚的。不用說,以后還會有雨天。

  一旦雨季漫長起來,造成洪水泛濫成災,米價將會高。

  王畫又說道:“等到我與你妹妹婚禮結束。你立即返回南方,抽出一筆資金,從林邑采購一筆糧食過來。同時命人將大洋洲夏收之糧全部運回唐朝。”

  蕭亞軒也沒有異義。這關系到千家萬戶的生計。

  王畫又對沐孜李說道:“你也配合蕭大哥,抓緊速度,想方設法將一部分生活無法繼續下去的百姓遷移出去。那怕用一些手段。”

  這種手段就是利用發展起來的一些宗教力量,煸動哄騙。

  但王畫這是存著善心。于其留唐朝,被一些殘酷的主子壓榨剝削,走投無路,不如到大洋洲重開辟一片天地。哪里他們是管理奴隸,就是親自從事生產,王家也不會象其他人那樣壓榨的。

  沐孜李點頭。

  四個人將書房的門關起來,進行細細的商議。

  但外面又有一個太監進了王家,帶來李顯的口諭。說是讓王畫到上陽宮,給武則天繼續講故事。

  李紅他們聽了愕然,這道口諭下了也太荒唐了吧。不管怎么說,王畫是韜光養晦,不是王畫沒有才能,現淪落到成了一個講故事的地步?

  王畫沒有顧及他們的反應,向這個太監問道:“上皇現病情如何?”

  這個太監眉開眼笑地說道:“昨天你講的那個故事很管用,上皇昨天晚天吃了一碗粥后,今天早上醒來,身上發了一下汗,氣色開始轉好了。真是奇跡啊。”

  講故事還能治病?李紅三個人面面相覷。

  王畫看到他們的臉色,說道:“回來后我給你們解釋。”

  說完了,上了馬車。但經過天津橋時,留意了一下洛水的情況,可看到的情況不太妙,洛水漲得快到堤沿了。他低低地嘆了一口氣。

  一會兒馬車再次進入上陽宮。然而他進到仙居殿后,卻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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